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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心忧 ...

  •   清欢来寻穆星河的时候,穆星河正在给租住小院的房主会银子。
      见他温文有礼的收起租契,揣进广袖,又掏了银子双手奉上。拱手谦谦一礼,直到送房主背影离开,这才转回身来。
      就像神偷说的,这人当真不像武林中人,更像高门贵族里养出来的公子哥,一身的清贵,从骨子里透着温润淡然。
      穆星河回身正见清欢站在门口呆呆看他,微微蹙眉,疑惑道:“清欢姑娘找我有事?可是你们姑娘病情又有反复?”
      跟紫衣灵大战后,万和山庄因着与商洛堂牵扯的前因,有些挂不住面子,便提前请辞离去了。
      只留了这些姑娘们与他们同路。
      而他们又因向云争手里那把剑,也不好去住客栈,透了行踪。毕竟现在追他们的人数不胜数。
      只好每每租住一些庄院农家,这些姑娘倒也不介意。
      今日刚到一个离浮碑台就近的城镇,穆星河便找了个城郊的庄子打算租住几日。也好给众人休养的休养,治病的治病,待到藏花会的日期临近,便可提前过去。
      清欢连忙摇头,“劳烦穆公子忧心,我们姑娘已然清醒,无甚大碍了。姑娘这是陈年旧疾,只偶有触发心症,才会如此。这次幸得公子帮忙,找了大夫。再喝上几日药,身子便能完全大好了。”
      穆星河这才放下心来,似松了口气,“那便好。那,清欢姑娘找我是?”
      清欢从怀里掏出一个绣工精湛、藕色描金,星月纹样的香囊,递与穆星河道:“这是我们姑娘亲手所绣,里面的香料更是难得,可调气血,健益内里。赠予公子调养身体,以感激公子这些时日的照顾。”
      “这……”
      清欢似乎知道他打算推拒,还未等他开口,便欠身一礼,“想来以公子这样的品貌,家里自然是不缺这些物什的,我们也没什么可以拿出手的,这也算我们这些姑娘家的一点谢意,万望公子收下。”
      既然这么说了,穆星河也不好再拒绝,便收了下来。
      刚将香囊放入袖中,就见一个身影飞身绕过回廊倚栏,上窜下跳朝他跑来,远远的就喊道:“穆兄,你居然收人家姑娘定情信物。”
      这一嗓子,立时让清欢和穆星河一阵面热。
      穆星河赶紧反驳他道:“向兄,莫要胡言。不过是琉璃堂姑娘们因我照拂,而给的谢礼。”
      清欢见状也一起附和道:“正是,这一路又是食宿、又是汤药,皆是穆公子一手操持,委实辛劳。我琉璃堂定会记得这份恩情。至于香囊,只是聊表心意而已。若是向大侠喜欢,我也可送你一个。还有了凡大师和玄易道长,这一路上也都帮了不少忙,此恩我琉璃堂自当铭记,理当报还。”
      这一声大侠,算是叫到了向云争的心坎上,凡是加入青瓦堂的兄弟,哪个心中没有劫富济贫,盛世侠盗的愿景。
      可他这种身份,自是很少有人如此称呼他的,如今这般,就算被带了高帽子也十分欣喜。
      “送一个那是最好,以后回去也可跟兄弟们显摆显摆。至于剩下那两个人姑娘不必担心,他们和尚道士的自不会要姑娘家荷包,你送我一人便可。”向云争眨巴着那双迷惑人心的眼睛,顺道帮着另两个推拒了。
      “向某先行谢过清欢姑娘了。劳烦了”
      此时清欢看他,脸更红了,说了一声:“不,不麻烦。”
      转身匆忙离去,好像被撵的兔子。
      而撩人者,毫不自知。
      穆星河看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便往回走。
      向云争道:“哎,你跑什么,大师做了素斋,叫我来喊你吃饭。”

      穆星河和向云争回来的时候,了凡正一脸黑沉的盯着一桌子菜,见他们来了忙迎他们。
      “快来,快来,你们再不回来,贫僧就要饿死了。这石头小子非要等你们回来再吃。板个脸,杵在那儿,看得和尚我好生心烦,愣是没下去筷子。”
      向云争打趣道:“大师,你德高望重、武功高强,难不成还怕个小道士?”
      了凡大手一挥,“你不懂,我可没少在这小子手里吃亏,你是没见他追着我漫山遍野比武那不依不饶的劲儿,一看就是脑子里少跟筋。我是拗不过他的。再者这小子武功不俗,跟他打,那就是没完没了耗,和尚我才不犯那个傻,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穆星河看着玄易,本想开口的话,可看见他坐下时,微微不自然的右肩,又咽了回去。
      近日汤药调理,连了凡大师被暗算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也不知这人的伤有没有好些。
      无奈,只好道:“吃饭吧。”
      向云争却还满是好奇,不停的追问,“他一个道士为何总追着你个和尚比武?”
      了凡咬了一大口馒头,边咀嚼边数落着玄易的罪状,“何止我。武当山一笔归尘曾柯,二笔归虚俞贞两位道长,我少林寺的各堂首座,甚至罹剑宗副宗主风云袖剑——罗深,这小子都没放过。要不是他还知道尊师重道,不能以下犯上,我估计这一宗二教的掌门都逃不过被他摧残的命运。到时候打得过小辈传出去不好听,打不过小辈传出去更不好听,还好他没傻到真去惹那些闭关多年的老家伙们。”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死道士武功那么高,在江湖上却没什么名声,毕竟那些前辈不好往外说。
      “可他现在不是挺正常,我见他只跟着穆兄,按你的道理,难不成穆兄也是武林高手,甚至能比得过你们不成,这不通不通……”
      穆星河听了一脸窘迫,忙清了清嗓子道:“向兄,食不言寝不语,你再不吃可就没了。”
      向云争一低头,只见盘碗已空大半。了凡进食的速度惊人,在加上玄易,他若不吃,今晚当真要饿肚子了。
      于是忙去抢饭。

      一顿酒足饭饱,四个人终是闲暇下来。
      正值盛夏,宅子里夜色微染,晚风徐徐,正好消暑纳凉。
      了凡不知在园子哪处找了把躺椅,就放在他们厢房当院,擎着一把破蒲扇仰躺在柳树下晃啊晃的。
      向云争则飞身上了树,找个粗壮的枝干倚着。这一老一小,一人树上,一人树下,好不惬意。
      穆星河和玄易则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前饮茶品茗。
      配着和风煦柳,夕阳晚照,四人如以身入画,自得一隅惬意无忧。只是现下却无人知,之后种种,再无如今安稳愿景。
      向云争还是年纪轻,憋不住话,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一隅之间的安静祥和。
      “穆兄,你之前不是跟我说,有个建议给我?倒是说来听听啊!”
      穆星河也不看向树上之人,将红泥小炉上的茶壶取下,沿着茶碗边缘匀速浇在碧绿的叶子上,煞是好看。
      一顿操作行云流水,未饮似也品出了茶香。
      最后将玄易和他面前空了的茶杯续满才缓缓道。
      “建议倒是有,就看向兄舍不舍得你手里的宝贝了。毕竟那可是——心忧剑。”
      “什么?心忧剑!”
      一记重锤落下,了凡惊地打躺椅上弹起身子,就连手里的蒲扇也不摇了。
      向云争之前心里便隐隐觉得,穆星河是知道的,但仍掩不住一丝讶异。
      了凡一脸不敢置信,“可是百兵图上排第三的那把心忧剑,无生教那柄镇教之宝?不是说随着被灭的无生教遗失在千羽崖下的万丈深渊了吗?”
      就连玄易的注意力也被这个名字吸引了过来。
      百兵图虽叫百兵图,但其上记载神兵利器何止百种。能排进前十者皆是震惊天下,被江湖奉为至宝。
      这心忧剑位列前三,可想而知名声尤甚。
      这把剑成剑时间已不可考,而初现江湖是在六十多年前。当时江湖上突然兴起一个无生教,此教神秘异常,能御万鸟。由两名年轻教主共同执掌,两人少年有为,武功奇高,甚至可说天下无敌。
      江湖上好多高手慕名下了战贴,无有例外,皆都败北。就连当年罹剑宗第三代宗主,当时被誉为天下第一剑的莫友澜,都未能胜出。
      只是后来不知为何,江湖上突传出,这无生教是个魔教,每逢九月十五需拿童子做祭。好多武林世家的孩子都遭了难,被掳去折磨致死。
      各个世家遭此劫难,悲恸不已。丧子之仇不共戴天,终是聚在了一起,开始筹谋讨伐之事。
      誓要铲除魔教,为武林正道讨个公理。
      后来便是传说中的正邪大战,据说无生教灭,两个教主,一个战死,一个落崖,才算结束这场灾难。
      那柄心忧剑,事后不少人在寻,却传此剑已随着其中一名教主落了崖,坠入无底深渊。
      玄易一言概论道:“看来传说也不尽可实。”
      若是当真随着那教主落了崖,如今怎还会在向云争手上,何况这东西还是有上家的,冥决司是怎么得到这剑的,更未可知。
      向云争附和道:“就是,只要是传说就没有靠谱的。还说什么可劈天斩地,统御万物。还能御万鸟,哪有那么邪乎。要我说,言过其实还差不多。反正自从这东西倒我手里,我可没察觉出什么神奇之处”
      了凡手中蒲扇又动了起来,靠回躺椅“若真能统御万物,那别说武林了,估计连皇帝老子也想要。”
      穆星河眉头低敛,略微思忖了一下,“其实……传闻我还知另一版本。据说这心忧剑上是刻有特殊铭文的。无生教两位教主的武功便是习自于此。实则当年那场祸事,便是有心之人刻意为之,为了杀人夺剑,才上演了这么一出讨伐邪教的大戏。”
      敛袖捻杯,期间抿了口茶,才继续感慨道:“两个版本年代久远,真伪早已无从考究。我倒是略倾向后者,毕竟听起来真实些。这江湖中打着正义的旗号干龌龊之事的大有人在。”
      众人听了他的话,皆一脸深思。
      唯有向云争倏然从树上一跃而下,与穆星河他们一起坐到了石桌前,面色略带怪异的看向穆星河,“先不说那些,现下向某倒是心中有个疑惑,不知道穆兄可否解惑?”
      穆星河示意他道:“向兄请问。”
      “说起来,已穆兄的年纪,不应该对这些久远的江湖传闻如数家珍才对,但我观穆兄似又知之甚深,不知穆兄这些消息是从何得知?”
      了凡知道一些倒是可以理解,毕竟江湖阅历深,以他的身份知道一些江湖秘辛,不足为奇。可穆星河这个年纪轻轻的公子又是从何而知的,就不得不令他好奇了。
      穆星河似是知他有此一问,又拿了只杯子推至他面前,将其斟满。这才不紧不慢地回答,“在下曾记得,之前跟向兄提起过在下师门吧?”
      他记性不差,自然记得。
      “嗯,罹剑宗的……挂名弟子。可这又有何关联?”
      旁边了凡听了,不禁嗤笑出声,“小子,你是不知道他挂在何人名下吧。”
      了凡话里话外略有些卖弄之意。穆星河知他嘴又痒痒了,于是闭嘴,将话留给了他说。
      了凡接了话头,继续炫耀道:“星河小子可不是普通的挂名弟子,他可是挂在褚晋那老不死名下,算是那老不死的关门弟子。”
      这回轮到向云争傻了眼。不知该给个什么反应,脑子里之前有些疑惑的地方似乎也有了解释。
      离尘剑褚晋乃是罹剑宗第四代宗主。
      说是第四代,可确是第三代宗主莫友澜的师兄,自从第一剑英年早逝,这位师兄才不得已担起宗门大任,之后更是扶持师弟遗腹子,直到子侄岁满成年,将宗主位置大义相让。
      当时可是震惊武林的事情,让多少江湖豪侠敬佩。
      而他自己因勘破天机,以剑入道,便舍了红尘俗世,于罹剑宗后山剑魔崖,闭世苦修。
      年岁之大,辈分之高,无人敢直呼其名,只得尊称一声剑佬,据传这位前辈只差一步之遥,便能直追百年前那位创宗的剑主。
      每每说到此处,穆星河总是略有些汗颜,“在下因家学渊源,故能高攀师父之名。但若论武功,在罹剑宗却是排都排不上的,自不可与同辈的师兄姐弟相比。因着师傅的关系,这才不太受子弟规矩所限。又因自身体弱,习武艰难,罹剑宗求学的日子里,多混迹于藏书阁内。阅览的书籍庞杂,这才对江湖异闻知晓颇多。”
      罹剑宗的藏书阁向云争是听说过的。
      名为藏云楼,是江湖四大藏书楼之一。因阁内书籍多如繁星,一本一本堆砌起来,能隐于九霄之云,才得此名。
      再加之建阁年代久远,历经多代掌门扩充。
      算是江湖上有名的馆阁之地。
      向云争这才转过弯来,那他不是跟这家伙差了辈吗?剑佬算起来是他师父的师父的……
      咳咳,也有可能更高,算了,扯不明白。
      怪不得,打个架喘半天的家伙,能和了凡、玄易这种人走到一处。
      原来因由在此。
      穆星河知他对心忧剑的了解太深而让向云争生了疑心,到也不甚在意。
      “这回向兄可还有疑问?”
      向云争忙摇头否定,“没有没有”
      “穆兄还是快些说你的法子吧,到底怎么才能让咱们脱了身?”说再多其他也无用,他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解决眼前的问题。
      其实了凡也很想知道星河小子的主意,于是一同催促道:“星河小子,别卖关子了,咱们可没太多时间耗在这把剑上,咱们还有藏花会的热闹要凑呢。”
      穆星河没想到了凡的话会切中要害,看了眼了凡道:“对,我要说的正是此事。”
      两人听的一脸莫名。
      半晌不曾出声的玄易,为他们点出了重点,“藏花会。”
      穆星河看了他一眼,一脸欣慰地笑道:“知我者道兄也。”
      见玄易没接他的茬,穆星河只好讪讪地又转回开始的话题道:
      “浮碑藏花会召开在即,既然我们都不知拿心忧剑如何,那不如就把这烫手山芋抛出去。现下能接手这东西,又能让武林各派毫无怨言且无话可说的,便只有浮碑台了。”
      向云争眼睛倏然一亮,“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了凡一听,这事儿有意思啊!也来了劲儿。
      一脸的跃跃欲试,“这样说,咱们是不是还能在藏花会上力压群雄的露个脸。”
      穆星河笑着点头。
      “何止,咱们这个脸估计露大了。毕竟那可是百兵图上排第三,传说中能习的绝世神功,无敌天下的心忧剑。”
      之前都是听说、传闻、据说,了凡这心里难免被挑起一丝猎奇之心。
      谁能想到如此珍贵的东西,现下居然在他们手里。
      看着被向云争随意握在手里的剑,了凡这心里痒痒的狠,抬头看向云争道:“小子,拔出来咱们瞧瞧吧,是不是当真有什么绝世武功藏在里面。”
      向云争之前其实拔出过心忧剑,只不过当时心思根本没在剑上,也没留神过什么花纹、铭文的。
      被了凡这么说,也同样被吊起了心思。
      皆是江湖中人,自然都对这神兵利器心向往之。
      如今天色已晚,周围已入夜幕,云层深掩,光线自不如前,便越发衬的氛围紧张。四人围桌而坐,就等向云争拔剑,大气都不敢喘。
      向云争略擦了擦手心的汗,然后握住剑柄……
      冷厉剑锋一寸寸在月光的照耀下展露。这次因着拔剑慢,倒是没听到之前的剑鸣。剑脊上确实带着一些繁杂的纹路,可却一时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在剑身只差几寸,就被全然拔出的时候。
      突听玄易朝着院墙那侧冷喝了一声,“谁?”
      四人同时看过去,墙边上一个黑影一闪而逝。还没待反应过来,向云争已经“唰”的一声,推剑回鞘,将剑顺手扔到穆星河怀里,嘱咐道:“你看着,我去追。”
      说完提身紧跟着那黑影消失于夜色之中。
      穆星河张着嘴,一句“等等”未来得及出口,便生生卡在了夜风里。
      看了看怀里的剑,不由提了提眉角。
      这份信任,他有点受不住啊!

      穆星河本打算让玄易也追去看看,却被大师拦下了,“放心,那小子的轻功放眼江湖没几人能追的上,就算搞不定也跑的脱。大晚上的夜贼多,指不定哪个命不好的就对上贼祖宗,也是倒霉。”
      穆星河听了只得作罢,又看了眼玄易,最终还是决定先跟某人谈谈。
      “那今夜便都早些睡吧。若是普通贼人也就算了。若是另有图谋,咱们可能住不长久,不若早些离开。明日一早,我便去与琉璃堂那些姑娘说一声。”
      了凡自是同意,于是打了声招呼便回房歇了。
      穆星河拿着剑也往房间走,身后半步跟着玄易。直到房门口,穆星河才禁不住叹了口气,无奈转身道:“说吧,何事?”
      其实穆星河知道他想说什么,却又委实不想跟他谈。
      借着玄易受伤的借口,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于是就每天被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吃饭盯着,送药也盯着,盯的他略有些烦躁,实则是带了一丝心虚。
      结果躲了这些天,依旧没能躲掉。
      玄易不是啰嗦之人,见他终是妥协,打怀里掏出一方锦帕。纯白无暇的缎面,在夜色里丝滑如水。能看出买它之人,知他矫情,所以就连帕子的材质都是用心挑选过的。
      将之递到穆星河跟前,语气莫名带了一丝强硬,可能是下意识觉得眼前这家伙不会乖乖听话。
      “用这个,莫再打算用你袖中那物了。”
      穆星河看了眼玄易,眉心蹙拢,“你何时买的?”
      “大前日”
      穆星河思索了下,那不是紫衣灵大战后他们刚到一座临近的小镇,他就买了。揣了这么多天,也是难为他了。
      见他不接,玄易误会他还想用他袖中的东西,便冷下了声道:“要么用这个,要么,我在剑魔崖等你来战。”
      “你……”
      穆星河一口气被卡在嗓子里,噎了个干瞪眼。
      咬牙,“好,我用。”
      见他接下,玄易面色才稍有缓和。
      “玄易,我不是纸糊的,你不用这般……”穆星河看着他这般行容,突然有些憋闷,便想泄了心中那点余气,可不曾想却被他截断了。
      玄易听他话头,不自觉压低了眉峰。眸光犀利,似有寒意一闪而过。
      冷厉地道:“哪般?看你不要命吗?如果你不打算要了,我可以帮你了结。”
      抬眼间的杀意一闪而逝,整个人似乎用尽了全部力量在压抑着什么。生怕下一刻身体里便会有一头猛兽脱笼而出。
      于是一丝转圜的机会都未给自己留下,在穆星河说出其他不中听的话之前,抬腿转身离去。
      穆星河看着他毅然离开的清俊背影,掩下喉头那无声的叹息,暗自喃喃,“生死本是命中注定,哪里是一方锦帕就能改变的呢?”
      停顿了半晌,突然无奈的笑了一下,“再说,这条命,你不是也想要吗?”
      你若想要,我又怎会不给。只是……
      现在还不到时候而已。
      神思不由飘了许久,才抽将回来,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锦帕,穆星河有些不禁好笑“近日是怎么了?不是荷包就是锦帕,尽收些女子用的物什。”
      将玄易给的锦帕默默揣入怀中,转身推门回了房间,进了屋行至桌前,伸手点燃了蜡烛,穆星河又从袖中掏出白日里清欢给他的香囊。
      在烛火曳曳的昏黄中打开。从各种香料中抖出一枚短小的纸条来。
      见上面,端正娟秀的字体一如那人,写着“交易已成,勿用担心”。
      穆星河盯着字条,出了会儿神,缓过来后抬手就将纸条放在烛火上烧了,飞灰即灭,了无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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