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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除夕 ...

  •   苏言年前的最后一则视频内容是他上传的关于L市油纸伞的视频,在这则视频里他拍摄了L市油纸伞的制作过程以及最后油纸伞成形时的精美样子。

      等这则视频在狸花APP上一经上传,立即引发了直播间里的观众们的广泛讨论。

      “哇,油纸伞好精美啊。”

      “L市油纸伞能入选国家非遗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这制作工序真的好复杂,不过最后的成品也确实对得起匠人们这么辛苦的制作。”

      “加1,我家里就有L市的这种油纸伞,还是我奶奶传下来的,非常的精美。而且也很好用。”

      “一般的塑料伞是方便便宜,但是很多质量也不怎么样,伞骨那里经常会脱落。L市这种油纸伞看着就很结实的样子。”

      “是啊,除了结识耐用之外,这精美的样子简直就是件艺术品。”

      “不得不说,看着视频结尾里大家都举着油纸伞的画面,眼睛下大雨了,好感动。”

      “是啊,特别是看到视频里的小朋友们举着伞高高兴兴的样子,等他们长大了应该也会更加珍惜这些非遗的。”

      “呜呜呜,虽然今年的最后一则视频内容没有看到寒洲老师,但是还是感谢他让我们知道了L市油纸伞。呜呜呜。”

      弹幕里继续刷了一片“呜呜呜”,然后在这一群“呜呜呜”大军中,有个不合群的弹幕发言道:“有没有可能寒洲老师也参与了这则视频?大家要不要猜猜看视频的背景音乐是谁弹的?”

      观众们这才如梦初醒,赶紧去看视频的简介内容,果然在背景音那里看到了“古琴弹奏——寒洲”这样的介绍。

      “呜呜呜,寒洲老师。”

      “呜呜呜,今天又是为老师的真诚流泪的一天。”

      “呜呜呜,我又行了,虽然在今年的最后一则视频里没有看到寒洲老师,但是他的音乐在陪着我们。”
      ***

      L市。

      已经绕着院子走完一圈的钟柢在罗秉生的陪同下回到屋里。

      罗秉生连忙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先生走累了,喝点茶。”

      钟柢接过来喝了两口,又听到罗秉生道:“苏先生把拍摄油纸伞的视频上传到网上了,先生要不要看看?”

      钟柢点点头,罗秉生笑了笑,连接了屋内的投影设备,将视频投放上去。

      等两人看完了视频,罗秉生笑着赞叹道:“明明苏先生拍视频的时候咱们也是跟着一起的,但是他这视频剪辑拍出来看着可真美啊。”

      钟柢望着视频道:“他用心了。”

      罗秉生回头笑着道:“是呢,苏先生花了好多心血在这上头。”

      这时外面传来鞭炮炸响的噼里啪啦声,这是要过年了。

      罗秉生瞧着钟柢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开口道:“其实也可以留苏先生一起过年的,我看他离开的时候依依不舍,也是很舍不得先生的。”

      钟柢将手里的茶又喝了一口,才道:“他家里有长辈,这种大节,怎么能抛下长辈。”

      罗秉生道:“只要先生批准,我们可以去把老太太接来。”

      钟柢没答话,只是抬头看着罗秉生。

      他那目光里带着严厉,罗秉生败下阵来,讪讪道:“我说错话了,先生不要生气。”

      钟柢目光中的严厉消失,转而道:“以后吧,会有机会的那一天。”

      听他这么说,罗秉生也立即喜笑颜开起来。

      ***

      B市。

      家家户户都在做着过年前的最后准备,苏言个子高一些,因此家里帖对联这样的工作都是他来做。

      他将家里的对联里里外外都换了,又帮着苏慧珍一起帖福字。

      做完了这些,苏慧珍见他一大早上起来就被自己叫来忙这忙那,也心疼他,就叫他坐着歇会儿,一会儿再去琴社里帖对联。

      苏言在餐桌那里坐了下来,有些百无聊赖的掏出手机,正犹豫着要不要和韩允璋说些什么,结果就看到钟柢发来了消息。

      苏言坐在那里,捧着手机,就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他回复着钟柢,脸上带着任何人都无法错认的温柔甜蜜神情。

      苏慧珍正从厨房里给他端了一杯梨汤出来,站在门口时就瞅着苏言那副样子,颇觉得有些好笑。

      她其实能猜到苏言这会儿是在和谁聊天,但是还是假意问道:“这是在和谁说话呢?这么高兴?”

      苏言手上仍然在不停地敲字,面上带着笑容,头也不抬地道:“是钟柢。”

      苏慧珍哂笑,心想果然如此。

      又道:“留他一个人在L市过年有些不好,应该把他喊到家里来的。”

      这时苏言才抬起头来,道:“他的腿还没有完全恢复,还需要在沈医生那里调养。”

      苏言站起身来,走到苏慧珍身边,接过她手里的梨汤,又道:“他其实也不是一个人,有个.....他家里的长辈陪着他。”

      苏慧珍点点头,又笑的神秘莫测的道:“那你这个做朋友的也该去看看他,不能让这大过节的他们在外地冷冷清清的。”

      苏言这下也发现了苏慧珍脸上打趣的意味,连连讨饶道:“过年当然要陪着您啊,不过初一那天我去看看他,您说可以吗?”

      苏慧珍心下啧啧,暗道苏言在L市依依不舍的直待到腊月二十七八才回来。现在又想着大年初一就巴巴地往人家身边赶,这要不是对人家有什么心思,她这些年看人就都全看错了。

      “怎么不可以,我要是不同意,也是留得住你的人,留不住你的心啊。”

      苏慧珍接过苏言手里喝完梨汤的碗,笑的揶揄。

      苏言被她打趣的不好意思,连连追着她的身影进了厨房,道:“奶奶,碗我来洗,您啊,请到外面坐。”

      ***

      A市。

      江家在过年这天是最没有过节气氛的。

      江承业从不额外享受这个节日,虽然休假在家,但是他拿这个节日就当成是普通的周末一样对待。

      遇上有事的时候,他会优先去处理事情。要是没有什么事,除了用餐,他也不会和江家的其他人有什么额外的交流。

      上行下效,弄得整个江家的人对于这一天的看法都十分平淡。

      吃过除夕这一天的午饭之后,江家人四处散开,各自去找各自的消遣。

      江承业回到书房,默默地找些能不能继续的工作。

      林兰则是打扮的光彩照人的去参加那些富太太们的约会。

      江卓受周秋珩的邀请,去周家参与一个他举办的小型宴会了。

      江显是想去的,但是周秋珩并没有邀请他,而江卓也不是愿意带着他去的样子,因此他只能在心里暗暗愤怒,转而去约一帮酒肉朋友。

      江巧熙没有地方去,只好待在江家。她虽然在滑雪队和学校有几个好朋友,但是他们都是普通人家,在除夕这种节日里都是和家里人一起过的。要是自己贸然的去拜访他们,江巧熙实在担心她们会看穿她家里关系并不和睦的事实。

      最终,江巧熙哪里都没有去,她就待在江家,看着社交圈里那些晒合家欢图片的好友,假装自己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

      周家。

      周秋珩开的这个宴会是个小宴,这次受到他邀请的都是他亲近的朋友。

      他为人温和,脾气又好,因此宴会的布置在欢度除夕的基础上,以温馨为主基调。

      江卓到的时候,周秋珩刚和一位美丽的女士完成了一支四手联弹的曲子。

      观众们掌声一片,周秋珩和她身旁的女士一起起身致谢。

      不过周秋珩见着人群中的江卓,就从钢琴旁离开了,而那位女士则还是留在原处。

      不一会儿,新的曲调声重新响了起来。

      周秋珩走到江卓身边,笑着道:“阿卓,我还以为你要晚些时候才来。”

      江卓的目光看向那位正弹奏着钢琴的漂亮女性,又看向宴会里三三两两正在交谈着的人,道:“你这里是老样子,我那里也是老样子,不会有什么不同。”

      周秋珩是知道他家里过年的情况的,因此也就不说什么了。转而道:“其实今年也有个不同的事,我们家旗下的基金会正月里要举办一次民族音乐会,就在A市的中央音乐厅。”

      周秋珩酷爱音乐,无论是东方的还是西方的,他都有所涉猎,只是往年没有听他搞这么一出。

      江卓的目光自然而然的望过来,周秋珩有些不好意思,还是自嘲道:“我确实有私心。因着周家的背景,我为这个音乐会请了好些人,这里头就有苏言。只是他拒绝了。”

      江卓不置可否,接过适应生递过来的一杯酒,望着里头金灿灿的液体,有些意外的道:“我以为上次你从B市回来之后,就已经决心要把他忘了。”

      周秋珩苦笑道:“要是那么好忘记就好了,他.....他真的很好。诶,我有时候难免会想,要是他从小就在江家长大,我说不定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不过随即周秋珩看向江卓的样子,又摇头道:“他要是真的从小在江家长大,估计也不是现在这个模样了。”

      江卓喝了几口杯中的酒,对周秋珩的这番心思剖白点评道:“病的不轻。”

      周秋珩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又有些好奇的道:“你也是见过他的,阿卓。而且,他那些非遗宣传视频你不至于一则都没看过吧?承认他的好有那么困难吗?”

      江卓想起自己在M国看到的那则视频回放,没有说什么。

      他望着周秋珩这幅样子,道:“所以你打算之后怎么办,对他?”

      周秋珩无奈道:“他对我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不是我要怎么办的问题。”

      “连你都看不上,他眼光这么高?”
      江卓淡淡道。

      周秋珩的目光瞅着江卓,不知道为什么从这段话当中听出了一种奚落和与有荣焉的感觉。

      只是江卓面上看着又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让周秋珩疑心自己想多了。

      “不来电就是不来电吧,这不怪他。”
      周秋珩道,不过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出钟柢的样子来。

      上次去B市的时候,他就看出了钟柢和苏言关系的不一般,只是是哪种不一般还不好说。

      因此他也就没有对江卓多嘴。

      一会儿宴会中的其他人来找周秋珩说话,他就被叫走了。

      江卓端着酒杯,在一处阴影里站定。

      这是一个以周秋珩为核心的宴会,来的都是他的至交好友,甚至很多都不是江卓他们这种所谓的上流社会阶层的人。

      因此这些人大多也不认识江卓,见着他不主动找人攀谈,也不打扰他。偶尔四目相对,大多礼貌地冲对方笑笑。

      因此,江卓才能在除夕的晚上有片刻的安宁和清净。

      不一会儿,和友人交谈完的周秋珩又来到了江卓身边。

      不知道怎么的,周秋珩又提起了苏言,“你们今年过年没有人想着叫苏言回来吗?”

      江卓倒似乎对于这个话题没有很反感,而是道:“没有。”

      周秋珩了然的道:“其实这不怪你,最该惦记着他的人从来不惦记他,他回来了也没有意思。”

      江卓想起今天江家的氛围,头一次对这个话题表示了无言的赞同。

      周秋珩苦笑道:“真不是我想主动挑起关于他的话题,刚刚我被叫过去聊天的时候,正好听到他们在谈论苏言。”

      江卓有些好奇的道:“谈论什么?”

      “说上面有可能会给他颁发非遗宣传大使的称号。”周秋珩说完,又补充道:“国家级别的。”

      江卓这下多少是有些意外了,不过他随即想起上次看到的那个华、M国文化交流节的视频,苏言能作为青年艺术家的代表去表演节目,本身就代表这上面对他的认可。

      “挺好的。”
      江卓道。

      “阿卓,你难道从来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江叔叔对苏言这么的不闻不问?他对江显这个养子都能让他衣食无忧,还让他进江氏集团。虽然不能和你相提并论,但是说一句让江显这辈子都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并不过分吧?”

      周秋珩又继续道:“可是为什么对于苏言这个亲生儿子,却这么的冷血。孩子小时候说不回来,就真的让他不回来。好,苏言不回到江家可以说成是尊重他的决定。可是这么多年以来,大大小小的节日,生日,江叔叔有惦记过他吗?”

      “你这是在为苏言抱不平?”
      江卓问道。

      周秋珩道:“算是吧。”

      江卓回想了一下这些年的事情,道:“我们家和你们家很不同,秋珩。我父亲不止是对苏言不闻不问,他对我们其他的人也没有太多的感情。不过硬要说的话,我确实能感觉到他对苏言有一些隐约的敌意。”

      “敌意?这太荒谬了吧?”
      周秋珩道。

      江卓望着人群中那位正在弹奏着钢琴的漂亮女性,这时她的身边已经重新坐下了一个人。

      他们双方相视一笑,开始了新的四手联弹。

      江卓的目光收了回来,望着周秋珩道:“不提这些了,就像你说的,他现在确实过的不错,不回来其实也好。”

      周秋珩的脸上闪过失望的神色,但随即又自我开解道:“算了,也不能怪你。”

      然而,当周秋珩新的话题已经开启的时候,江卓脑海里却又突然浮现起江承业提及苏言时的神情。以往他觉得正常无比的画面,现在想来却觉得大有问题。

      他自信对江承业还是有一定的了解,对方是那种对于不相干的人压根不会有多余表情的人。

      如果江承业压根就对苏言不在意,那他对苏言的那种隐隐约约的恨意和敌意是从哪里来的?

      可是如果江承业对苏言在意,那像周秋珩说的那样,为什么这些年来江承业从来没有想对苏言履行过一个父亲的责任,不是金钱方面的,而是情感上的一点点交流。

      虽然这种东西,江卓很怀疑江承业是否拥有。

      这里头,关于父亲对苏言没有来由的敌意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大家都不知道的东西。

      而那个东西,江卓有预感将会是解答一切问题的答案。

      ***

      大年初一,L市。

      苏言和钟柢在一张桌子前,两人正对着一张“L市过年七天乐”的宣传手册在研究。

      苏言指着其中的一个项目道:“这个应该不错,一会儿我们可以出去看看。”

      钟柢都依着他,并没有多少的反对意见。

      突然,钟柢望着窗外道:“下雪了。”

      苏言的目光也朝着窗外看去,果然看到天空中飘起了雪白的雪花。

      对于一直在南方生长的苏言来说,下雪并不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他高兴地对钟柢道:“晚上我们出去的时候要是还下雪,就更美了。”

      钟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宇间也一片笑意,道:“你上次买的油纸伞正好应景。”

      苏言也想起了这回事,也笑着道:“是啊。”

      不过当他的目光扫向钟柢的腿时,又有些踟蹰,道:“腿会不会不舒服?”

      钟柢道:“还好。”说完他又看向苏言,眉宇间居然难得的带上了调侃的神情,“你不是说可以背我?”

      苏言一愣,随即哈哈的笑出了声。

      他们这对话正好被从外头进来的罗秉生听了个正着,他见着屋里这两个人温馨的氛围,心里老大的一阵快慰。

      真好,终于有人能和先生这样说说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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