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的不期而遇》路籽遥

18、独守空房

　　几入深秋，教室外的枯叶一坠一坠地飘落在地，每落一片都能敲打一下过往同学的心口。

　　谢暮安和苏途在班级的十米外停住了脚步。

　　早读课早就已经开始，但是高二（1）班的门口却站满了看上去是在低头反省的学生。

　　苏途咽了咽口水，有些不敢继续前行了。因为他发现那大半个班的人都是昨晚在KTV嗨到忘我的人。

　　范许和李韵龙就不多说了，他俩被罚也很正常，但是连徐一博都被罚了。

　　离谱，这简直就是玄学。

　　谢暮安见苏途的脚就像被502黏在了地上一般，拽都拽不动，颇有些无语：“苏途，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已经迟到了吗？”

　　他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催苏途，给苏途熬醒酒汤就花了很长时间。因为宿醉，苏途早上被谢暮安拽起来的时候头简直就要炸了。

　　结果就是苏途执意要磨磨蹭蹭地慢慢折腾，把自己折腾满意的同时，也快把谢暮安折腾疯了。

　　就在谢暮安阴沉着脸，准备发火的前一秒 ，苏途终于笑嘻嘻地挎了挎书包，丝毫没有感受到谢暮安怒火地对他挑了挑眉：

　　“谢朋友，我好了，你没等着急吧？”

　　谢暮安：“……”

　　谢暮安活了17年，对那些网络流行词一向是嗤之以鼻且不屑一顾，但在这个瞬间，谢暮安突然很理解那些发明流行词的人的心理了。

　　比如现在，他突然就很想对苏途说一句：您真是，六。

　　谢暮安理都没理苏途，提起书包转身就走。苏途愣了一下才着急忙慌地追了上去。

　　谢暮安早就注意到了班级门口那些头都要低到地底下的人了，万户拿着物理书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批评着他们，像在痛斥犯下了滔天大罪的罪犯一样。

　　不过这都和他谢暮安没有关系，万户再怎么批评也不会骂到他头上，他又不可能在学习上犯事儿。

　　但苏途像是被定在地上的钉子一样怎么拽也拽不动，谢暮安无奈，终于放弃地松开手询问：

　　“苏途，你又干了什么坏事，这么不敢面对物理老师？”

　　苏途皱着鼻子很是不满地瞥了谢暮安一样，给了他一个“一会儿有你好受的”的表情，这才迈开腿向班级走去。

　　万户看着背着书包身子笔直的两人站在自己面前，乐了一下：“哟呵，舍得来学校了？”

　　谢暮安毫无波澜地点了点头，没说话。苏途摸了摸鼻子，干笑一声道：

　　“万老师，我和谢同学只是因为出了点意外，不是故意的……”

　　“哦~这去喝酒呢，只是个意外是吧？”万户佯装仁慈地对苏途恍然大悟般地笑笑。

　　苏途瞳孔骤然缩小，不可思议地看向了正在挠头的范许。

　　范许感受到了苏途那炽热的目光，抬起头发现自己正在遭受苏途的死亡凝视，吓得他连忙摇头表示不是自己把他供出来的。

　　万户平静地看着两人眉来眼去地互动，不轻不重地开口说道：

　　“行了啊，当着我的面眉目传情呢？我很好奇宋老师知道这件事吗……”

　　万户得意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事当然不是范许告诉他的，他昨晚跟朋友在金沙附近的羊肉店吃饭的时候，就看到一群穿着眼熟的校服的人东倒西歪地从金沙出来了。

　　本来以为只是校服眼熟，没想到看了一会儿，惊觉那些脸也很眼熟，简直跟他们班学生一模一样。

　　哦，不是眼熟，就是他们班学生。

　　喝酒来了。

　　苏途一呛，狠狠地咳嗽了起来，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万户叹了一口气，幽幽开口：

　　“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被罚站吗？”

　　苏途惊恐地摇了摇头。谢暮安想起刚刚在不远处看到的情景，疑惑道：

　　“是……烧杀抢掠？还是……杀人放火？”

　　在场所有人：“……”

　　不是谢大学霸你为什么会想到这么恐怖的东西？你不会是隐藏的社会恐怖分子吧！

　　而“社会恐怖分子”感受到了几十只凝聚在自己身上的眼睛，有些不舒服，于是便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试图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没有一个人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谢暮安：“……”

　　怎么现在倒像是他变成了那个被审视的犯人一样了？

　　谢暮安几近麻木地抬起头看向万户，冷冷开口：“老师，他们会被罚站总归不是因为我，所以我能进班了吗？”

　　万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苏途一眼，随后浅浅地叹了口气。

　　谢暮安：“……”

　　苏途：“……”

　　搞什么啊？

　　这时候徐一博突然恶搞性地笑了一下：

　　“万老师，快检查苏途和谢暮安的作业啊！”

　　苏途幽怨且狐疑地看了徐一博一眼：“……？”

　　他早就猜到自己会参与“被检查作业”这个环节，但愣是没想到举报他的人会是徐一博。

　　不应该是范许这个傻缺或者是李韵龙这个二傻子吗？

　　徐一博跟傻子呆久了，被同化了？

　　徐一博对上苏途不解的目光，邪笑了一下。

　　谢大学霸和途哥，今天咱们一个也别想逃。

　　有我在，你们都插翅难飞。

　　万户经徐一博这么一提醒，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哦对，你们两个，作业拿出来。”

　　谢暮安的表情几乎是在徐一博说完话之后一秒就凝固住：什么？他刚刚说什么作业？

　　作业……这是什么东西？

　　就在几分钟前还信誓旦旦表示自己不会因为学习被批评的谢暮安，在这一刻，终于诡异地沉默了。

　　倒是苏途在收回看向徐一博那充满疑惑的表情后，从容不迫地打开了自己的书包，在一众惊愕的目光中拿出了自己的物理作业，递给了万户。

　　谢暮安看着岁月静好一般地躺在万户手上的那本习题册 ，更不想说话了。

　　在场除了万户和苏途的所有人也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连倒数第一都写完了作业他们却一笔没动？而且倒数第一是在他们没写作业的理由下完成了作业？

　　万户略略翻了一下，一眼望去六题错了四题，对了的那两个是选择题，看做题痕迹应该是蒙的。

　　但万户还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本就未指望苏途能有多高的正确率，能在作业本上写字他就烧高香拜佛了。

　　检查完苏途的作业后，万户和善地看向了谢暮安，微微点头示意他把作业拿给自己看。

　　其实万户觉得谢暮安的作业是不需要检查的，但为了不伤害苏途同学脆弱的心灵，万户还是决定做一做样子。

　　谢暮安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怎么掩饰自己。

　　但不太会撒谎的谢暮安同学思考了片刻还是想不出什么理由来，只好准备承认自己的罪行，他深吸了一口气刚要开口，就看到苏途慢慢扯过他的书包，笑了笑：

　　“老师，谢暮安也写完了 ，我的作业就是他辅导我的。”

　　谢暮安满脸问号。

　　万户更是直接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

　　他表情丰富到了极致 ，在场的人都能看出他的脸上透露出的含义：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你这狗屁正确率告诉我这是谢暮安教你的？！是你疯了还是我傻了！

　　偏偏单纯的苏途同学对此毫不知情 ，他内敛地笑了笑，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了谢暮安的书包把物理作业拿了出来，递给了万户。

　　万户深吸一口气稍稍平息了自己那波澜起伏的内心后，接过了谢暮安的作业，信任满满地将习题册打开，看到答案后差点一命归西。

　　谢暮安平日里工整的作业本现在正被一种说不上来的极具个性的狗爬字体占了满页，最关键的是，那6题错4题的死亡错误率跟苏途简直如出一辙。

　　万户终于和其他学生一起诡异地沉默了。

　　谢暮安缓缓地用手盖住了自己的作业，有些心虚：“万老师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万户幽怨地盯着他，没说话。

　　谢暮安摸了摸鼻子 ，有些发怵。他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太离谱了，苏途居然尝试用自己那令人发指的智商帮他完成作业 。

　　但事实就是，苏途真的凭一己之力完成了两人的作业。

　　这不禁让谢暮安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中：昨天到底是他喝醉了还是苏途喝醉了？他记得明明是苏途醉得摸不着西的！

　　苏途依旧满脸笑盈盈的，不着痕迹地把自己和谢暮安的作业从万户那爬满皱纹的手上抽了出来：

　　“那……万老师 ，我和谢同学就先进班了？您……”苏途看了一眼排成一溜排的兄弟们，笑意更甚：“慢慢罚他们吧。”

　　被苏途命名为“他们”的一众同学：“……”

　　万户还未回过神，苏途就已经拽着凌乱的谢暮安奔入班内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早读结束，怨气冲天的一众人闷闷不乐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天知道苦站一个多小时对他们一群娇弱无力的高中生来说是一种多么大的打击。

　　第一节是宋洁的化学课，早就已经蔫了的一群人静待宋洁的发落。

　　宋洁好笑地扫了他们一眼，笑道：

　　“干嘛呢干嘛呢，就都这么不待见我啊你们？要不这节化学课给你们上体育？”

　　班里立马响起一片哀嚎：“不~要~啊~”

　　站了一个小时，他们那纤弱的小腿腿如果再遭受体育老师的摧残，恐怕他们就只能身腿分离了。

　　宋洁：“都是你们自己作的，以后要是再有什么作业不写 ，一科10圈啊！”

　　随后她在一阵阵哀怨连连中话锋一转：“对了，还有个事我通知一下。”

　　宋洁静默几秒，班里的杂音立马消失，都在等宋洁的下一句话。

　　不一会儿，宋洁就从自己的教辅书中拿出了一张表，开口道：“是这样的，咱们市内的数理化竞赛要开始了，我们学校这三科分别有十个名额，学校给了咱们班每科五个名额……”

　　说到这儿，宋洁顿了一下。下面也已经有人开始议论纷纷了，大概都是在困惑为什么只给了他们班一半的名额。

　　毕竟往日阳晖一中都会把10个名额中的9个给实验班的。

　　宋洁像是早就知道了他们的不解，笑了笑说：“我知道你们都在想什么，不明白为什么今年实验班名额这么少是吗？”

　　没人说话，但答案显而易见，他们只是在默认，等待着宋洁的解答。

　　宋洁：“不止咱们学校，市内参加竞赛的学校都这样，教育厅要求的，为了公平……”

　　在一番解释后，宋洁开始念参赛名单：“数理化各科老师综合了一下这几次的成绩，推荐这几个人去，奖项也比往年贵……这么说是有点俗，但事实就是这样，如果有不想参赛的，可以课后找我。”

　　“数学就是章垚，高圆圆，范许，徐一博，张杨。”

　　“物理……李韵龙，谢暮安，黍子规……”

　　“化学……”

　　苏途正在昏昏欲睡中，听到谢暮安的名字后猛然惊醒，转过脸呆呆地看着谢暮安。

　　感受到旁边灼灼的目光，谢暮安正在写作业的手一顿，随后合上手中的化学作业，抬起头看向苏途：

　　“看我干什么？偷窥癖犯了？”

　　苏途并未在意谢暮安的打趣，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谢暮安要去参赛的事。

　　虽然苏途没去过，但他知道参赛的同学要去总区待整整一个星期，最重要的是，手机到时候要上交的！

　　那他岂不是要一个星期见不到谢暮安了？！

　　一想到这儿，苏途的心情就变得怅惘了起来，尽管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想和谢暮安分开那么久。

　　谢暮安见面前的人脸上明显地挂着“我不高兴”四个大字，忍俊不禁道：

　　“怎么了这是，生气了？”

　　苏途不满地撇了撇嘴，怅然若失道：“没生你的气……谢暮安，你得去参赛吧？”

　　谢暮安点点头：“嗯，特等奖一万元。”

　　苏途：“……”

　　“你掉钱眼里了？”

　　他可知道其他人都是奔着荣誉去的！

　　谢暮安挑了挑眉，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没办法，谁让我穷呢。”

　　苏途：“……”

　　苏途不再说话，闷闷不乐地拿起笔在本子上乱涂乱画，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郁闷的气息。

　　谢暮安就那么静静地看了他几秒，最后实在忍不住嗤笑出声：“苏途，你这是舍不得我吗？”

　　苏途并未觉得“舍不得”这个词有什么不妥，怏怏不乐地承认了：“你走了，我就得一个人上下学，一个人上班，一个人走夜路……”

　　说完还吸了吸鼻子：“我有前车之鉴的。”

　　谢暮安：“……”

　　谢暮安没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泪眩欲滴的漂亮少年 ，像是在观察一只因为主人即将离开而不舍的小猫一样。

　　他严重怀疑心大的苏途此时不会轻易地放弃记恨自己。

　　果不其然，几分钟前还在为自己的人身安全而堪忧的苏途同学现在已经开始恶狠狠地盯着他了。

　　谢暮安：“……”

　　你瞪我也没用，我又不会少块肉。

　　气氛就这么僵持了几秒，苏途很快败下阵来：“谢朋友，宋姐姐说今晚就走！”

　　谢暮安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道：“听到了，不聋。”

　　苏途：“你怎么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模样？”

　　谢暮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看来我有必要提一下，我去年也是这么过来的，竞赛准备什么时候开始以及有什么流程，我最熟悉不过了。”

　　说着还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毕竟我从小学就开始参加市内竞赛了，只是当时资质不够只能勉强拿个二等奖……”

　　苏途闻言先是有些不可思议，怎么也没想到谢暮安还有资质不够的时候，疑惑了一会儿便突然想到了什么，瞪大了双眼：“等一下……我怎么记得市内竞赛最低范围是初三……？”

　　谢暮安没说话，只是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苏途，把苏途看得有些恼火。

　　所以这货小学去参加初三的市内竞赛？还拿了二等奖？！不是他有毛病吧？把这叫作因为“资质不够”！

　　愤恨的苏途已经气得牙痒痒了。

　　看着咬牙切齿的苏途，谢暮安有些想笑，但直觉告诉他如果现在笑了可能会遭遇不测，便硬生生地忍住了。

　　但苏途愤慨了一会儿就好像是想开了一样，吐了一口浊气，不愿再说话。

　　谢暮安算是真的看出来这位“帅炸苍穹”的帅哥是真的舍不得自己……的用处了，扯了扯嘴角，道：“比赛之前可以探监。”

　　苏途：“？”

　　谢暮安：“万一出什么事了，你应付不了就来找我。”

　　他笃定没有什么事是苏途应付的了的。

　　好在苏途并不能洞悉他此刻的想法，不然指定又是一顿恶猫咆哮。

　　苏途抿了抿唇，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点头同意了。

　　他总不能替人家谢暮安做决定。况且这竞赛对谢暮安来说意味着什么，自然也是不言而喻。

　　苏途是知道病房里的刘春若的。

　　很快就到了傍晚，谢暮安背着书包提着行李跟着一群人上了学校给他们定的专用大巴。苏途眼神流转了一会儿，最终也只能不舍地目送他离开。

　　谢暮安是在晚自习之前走的，此时离晚自习开始还有半个小时，班里人走了大半，苏途也是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孤独。

　　也是第一次意识到平时和他嬉皮笑脸的好哥们儿们原来都是学习上的精英。

　　这成功地让骄傲了十七年的苏途同学有了这么深的挫败感：太丢人了。

　　留下的学生们还在奋笔疾书地算着题目，苏途倒是想良心发现地学习学习，但很可惜他无人可以求助。

　　思考了一番后，苏途默默地走向了篮球场，想去放松一下。

　　篮球场被人占了，苏途对那些人没有什么印象，但因为谢暮安不在，莫名的孤独感又涌了上来。

　　苏途不再多想，径直地走向篮球场看台准备观察。

　　观察的结果是：打得真烂。

　　苏途略微嫌弃地皱了皱眉，觉得要不还是去思念谢暮安吧，他实在不想让自己的眼睛被污染了。

　　然后准备起身离开。

　　打篮球的是五班的人，丁语军就在其中。

　　他从刚开始就注意到了苏途，本来就看苏途这种成绩不好还能进实验班的人不顺眼，便想着装一下逼向苏途炫耀一下，没想到收到了人家嫌弃的目光。

　　丁语军登时就恼了，对着欲离开的苏途喊了一声。

　　苏途停住了脚步，不解转过头，像是在寻找是谁在喊他。

　　丁语军把篮球往他这边狠的一砸，苏途略一侧身，轻巧躲过。随后皱着眉不满地盯着砸球的丁语军。

　　篮球场瞬时安静了下来，没人敢说话。

　　丁语军嗤笑一声：“哟，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原来还有脑子啊，居然知道躲？”

　　五班的几个人闻言笑出了声。

　　苏途的脸色沉了下来，眸色冷若冰霜，竟和平日的谢暮安有几分相像，他道：“我当然有，还是说，这位同学，你没有脑子？嫉妒我？”

　　这话回答得让丁语军有些恼火，他脸上变得阴森森的，看着有几分可怖。

　　但很快又有些神经质地大笑了起来：“大少爷，你们班一大半人都去比赛了，你怎么不去啊？哈哈哈哈！”

　　苏途紧抿着唇，没搭腔——他知道自己理亏。

　　这么一想，苏途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有些怅惘，心想等谢暮安回来了一定要让谢暮安辅导自己学习。

　　他苏途也要当一次阳晖霸王。

　　苏途并不想和这群人过多纠缠，眼都没抬一下就走了，看起来倒像是躲瘟疫一样。

　　事实上他只是想快点回去写谢暮安的那本五三。

　　丁语军见自己被忽视，开始在背后骂骂咧咧起来，声音很大，但苏途并不想搭理他。

　　他觉得自己应付不了，那就交给谢暮安吧！苏途满意地想，觉得谢暮安可真有用。

　　三节晚自习下来，苏途终于麻木了。

　　谢暮安这货把五三留下了，答案没留。

　　没留就没留吧，苏途有手机嘛。但没想到谢暮安居然还贴心地在上面贴了张便签：

　　科技可耻，诚信做题。如若抓包，再加三套。

　　苏途看到这十六个字的时候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您老语文功底可真不错。

　　等熬完了晚自习，苏途拖着被数学题严重侵蚀过的身体去了天味。一个小时下来，被数学题折磨的伤痛是好了，但失去谢暮安这个工具的痛苦一点也没失。

　　苏途非常愧疚地把“工具”两个字划掉，替换了“朋友”，而后宽慰地点了点头，心想我的朋友，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谢暮安貌似是早就跟莒姐请过假了，这让苏途有些担心最近谢暮安请假的频率够不够被炒鱿鱼了。

　　好在莒姐没有生气，只是在他旁边悠闲地嗑着瓜子。

　　过了一会儿，莒姐突然打趣性地开口：“小途，你怎么一副送夫出征的样子？”

　　苏途一怔：“什么？”

　　莒姐像是非常无聊，指尖无意地卷了卷发梢：“怎么，你想小谢啦？”

　　本是莒姐随意一问，苏途却好像呛着了一样剧烈咳嗽起来，心虚感也蔓延起来，咳嗽过后就是连连否认。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莒姐这么说让他心里怪怪的。

　　至于哪里怪怪的，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下班后，苏途一个人躺在谢暮安的小房子里，感到肚子饿得不行。

　　他想打开冰箱门找吃的，却突然想起平日都是谢暮安做饭的。这让他更思念谢暮安了。

　　最后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了，苏途只好打开冰箱想着有没有什么能生吃的蔬菜水果，结果看到已经做好的一些饭和一些从未出现过的速冻水饺。

　　看来是谢暮安怕他饿死在自己家里没人收尸，苏途失笑地想到，自己真像是个独守空房的老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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