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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毛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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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知眼底的厌恶快要溢出来了。
他的舅舅,亲生母亲的哥哥。
温女士自嫁出去之后就和娘家不和,一方说女人要嫁一个钱多有事业有能力的,另一方说女人要和一个爱自己的结婚。双方各执一词,终究在结婚那日翻了脸,婚礼上闹的不愉快。
从小到大,陆知常常听到街坊邻居话里话外都在非议自家,陆知大一点时,直接出手把那几个糟老婆子打了一顿,后来母亲和父亲砸锅卖铁好生保证,才终究将此事轻轻揭过。
再后来,父亲在事业上节节攀升,不出几年便成为淮城数一数二的大亨。身边的流言蜚语终究是少了。可引来了母亲娘家的嫉妒。
名义上的外婆天天带着舅舅来别墅面前哭天喊地,一旦喊保安来赶人,他们便不要脸的向周围邻居哭诉,公司也被搅得乌烟瘴气。母亲不得已才和父亲商量,在生意上帮扶舅舅,没过几年,舅舅也在这方面颇有成就,只是眼睛从来没有离开过陆家的产业。
父亲死后,母亲以泪洗面,虽继承了所有财产,但却无心顾及,最终在不久后殒命。
诺大的一个家,只剩下了一个陆知。
十七岁的陆知,本来也是个该好好享受青春的年纪,接二连三的变故与沉重的担子,毫不客气的压在陆知小小的肩膀上。
陆知,你没有家了。
陆知,就剩你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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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陆知不说话,领头人便再次往前走了几步,直至与陆知面贴面,他才戏虐般开口:“陆少爷,我们先生也是为了你好,你年纪小,这些公司啊,股份啊,不一定打理得好,不如交给先生,等时机成熟就物归原主罢。”
时机成熟?物归原主?
呵,温菏年的野心挺大啊,公司一旦交出去,待以后,满公司的人说不定就不认我这个“外姓人”了。
陆知全身上下都包裹着寒气。
“砰”
不等到来人继续逼逼,陆知上去就是一拳,把那人的脸打偏,顺带后退几步。
还没反应过来,陆知又是一脚踹过去。
“c,你个小兔崽子,敬酒不吃吃罚酒,上啊!”
后面的保镖冲了过来,陆知自知打不过,转头开始逃跑。
这条路人少,风哗哗的刮在陆知脸上,生疼生疼。陆知边跑边用手在衣服原口袋的地方摸索。
曹了个大爷的。这他妈是许识的破烂毛衣,刀在卫衣里。卫衣还在垃圾桶里!
不过也不需要刀了,前面就是陆尚湖亭的安保处。
他只需要再跑快点。
“哐当。”
重物砸在陆知的左耳上,“嗡….嗡。”
陆知被砸到一旁的水泥墙上,水泥粗糙,在他的皮肤上又划了几道痕迹。
陆知被打懵了,顺着墙就滑了下来。
“呃…”
模糊的视线里,他看见一群人围追了上来,最近的还拿着棍子,上面有鲜红色液体。
“嗡嗡…”
他感受到温热的液体淌过他的耳朵,到下颚线,再到下巴尖,随着滴落在锁骨上。
来人拿着棍子准备再抽下来,就听不远处的人吼了声,吼了什么陆知听不见。
他一出声周围人就散开来了,逃命似的回到不远处的面包车上。
紧接着一个穿着安保制服的人出现,手上拿着电棍和对讲机,衣服上别着一个小小的摄像机。
他对着陆知说了什么,陆知听不清,他只觉得头痛欲裂。
陆知摆了摆手,欲强撑起来。
“嗡嗡…”
保安见陆知身形不稳便要扶,被陆知推开了。
一步一步靠着墙进了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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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码锁一打开,门关闭,陆知不受控制的倒下,他喉咙酸涩,猛地磕了起来。
“嗡嗡…”
“左耳失聪了。”陆知想着。
他的确听不见了,特别是现在头晕的厉害,右耳也听得模模糊糊。
躺了半个小时,直到陆知感觉到地板砖的冰凉和胃的空虚。
他站起来,环视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家。不远处挂着一张照片,左边是一个健壮的男人,眉眼有些许像陆知,是陆知的爸爸陆建森,右边是温知眠,中间被陆建森抱着的,是15岁的小陆知。
那时候陆知眼底有星辰,嘴角也是向上的。
陆知眼眶微红,把那张照片盖了下来,转身去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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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陆知处理好温饱问题和伤势后,指针指向了1。
刚刚他试了下,右耳恢复听觉了,左耳还在失聪状态。
“无所谓,聋了就聋了。”
陆知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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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已经晌午了,陆知在床上躺着放空了二十分钟。
陆知穿衣服时,拿起毛衣看了看,毛衣上还是有浅浅的血迹,算了,等会扔洗衣机里。
陆知进厕所对着镜子照了照,镜子里的人缠着全身绷带,绷带有几处被血染红了,范围不大,但足够陆知郁闷。
他一圈一圈的解开绷带,露出狰狞的伤痕。他拿出抽屉里一整箱的绷带,学着一般人缠绷带的样子,但实在行动不便,缠出来的样子远远不如许识缠出来的完整、整齐。
他皱了皱眉。
陆知下楼把衣服扔进洗衣机,就去厨房弄饭,吃完后,盯着刚从洗衣机拿出来的毛衣看了足足两分钟。
“怎么感觉怪怪的?”
管他的。陆知把毛衣扔进烘干机转身去忙自己的了。
律师所他是不想去了,跟陈律联系着电子签名,待到遗产确认转入陆知账下后,终是松了口气。穿戴整齐后拿着烘干机里的毛衣随便塞进了个礼品袋里,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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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城三中。
正巧是午休时间,学校管的松,很多学生都出来吃饭,校门口委实热闹,而陆知正巧不想去碰热闹,去了后门。
后门也是可以进出的,但由于背靠着山,又没有店铺,所以后门几乎没人光顾。
但总有人出人意料的出现,陆知远远的,就看见一群人分两批针对着站立。
一边是陆知熟悉的,周行之、唐越、几个人不到的…还有一个许识。
另一批倒是一个都认不到。
陆知朝那边走去,两拨人都有动手的意向。
许识是第一个看见陆知的。
“好同桌,午好啊,怎么现在才来。”
陆知没回话,直勾勾盯着许识对面的人。
陆知是谁,陆知长什么样,陆知的“80人设”。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对面的人瞬间脸色煞白,就听陆知开口道: “聪明的人,就不会选择动我身边的人。”
许识勾了勾唇,往陆知后面躲去,并朝对面做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
对面老大咬了咬牙,吩咐旁边的人几句,鞠了个躬就走了。
陆知一直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直到看不见人影,他才回头。
周行之别扭的上前,不得不说,要是今天真打起来,他们肯定够呛。
“谢了昂,经此一役,我们也算是出生入死过了。”说罢便要去勾陆知的脖子,被陆知躲开了。
周行之尬笑:“不认我这个兄弟也成,以后要是有事,就找我昂!”
陆知还是不为所动。
“嘿你装什么高冷!”
许识扯了扯周行之的袖子,走上前打算开口。
见他们嘴巴张张合合,却极难听清楚,赶在许识开口前,指了指自己的左耳,摆了摆手。
许识的步子一顿。
周行之也顿住了。
“他….听不见了?”周行之狐疑的打量着陆知,“昨天还好好的…”
许识目不转睛地盯着陆知,似是没理解到陆知手势的意思。
“左耳失聪了,听不见,你们可能要说大声点。”他无所谓的偏了偏头,“许识,你的衣服。洗干净了。”
他将手上的礼品袋递了过去。
许识打开一看,瞬间笑出声来。
“咋啦识哥。”
周行之也凑了过去,见一见缩水的毛衣静静地呆在袋子里。
周行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哎我靠,羊毛衣不能机洗啊。”
陆知听不清楚,就看面前一群人在笑。
许识走过来,微微弯腰,唇贴着陆知的耳朵边。陆知瞬间敏感起来,觉得耳边痒酥酥的。
“好同桌,羊毛衣缩水啦。”他哼哼地笑着,饶有兴趣的看着陆知慢慢变红的耳朵,上面的小绒毛也透着红光。
陆知觉得自己现在被人扔去烧烤盘上烤着,浑身热热的。他快速开口,“那不要了吧。”
“哦?那我不损失一件衣服?啧,这么对待救命恩人?”
陆知转头打算和陆识正面刚,谁知两位挺拔的鼻尖亲昵地触碰在一起,陆知顿了顿,往后退开了。
许识含笑看着陆知。
“请你吃饭。”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但也缓缓点头,又凑到耳朵跟前,“恭敬不如从命,好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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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陆知很喜欢和朋友们出来下馆子,但那仅仅局限于以前。
这种久违的和“朋友”聊天,陆知并不抗拒,很自然地提出去xxx吃饭。
可许识像是存心逗他似的,在手机上打了好几次“吃腻了”、“不好吃”、“吃不饱”。
终是等到了陆知的白眼。
许识也不恼,似识无意的提出要去陆知家里吃饭。
陆知思考了良久,才回答了一个“好”字。
周行之拉着唐越,说是要办一个结义宴,也要求要跟来,陆知有点恼了。
许识在手机上打出“这两个从小无父无母,很少吃饱饭,这次让他们捡个便宜,下次我请你。”
让陆知动摇的是那句“无父无母”。张乐张口,把无数驳回的话吞下,欲言又止的看着唐越和周行之,轻轻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