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家妇难为》木瓜海棠

9、第八章

　　那天，少陵送冷袖到家门口。

　　她一进屋，又见每仁等自己，只好坐下说话。

　　他给她倒了一杯茶，冷袖看他心平气和，遂放心一饮而尽。

　　少陵转身欲回宫，见茶棚下坐着朝他招手的徐鹤。

　　他会意走近：“先生有事？”

　　“我在等。”

　　片刻，一只信鸽飞出冷宅。很快，每仁出来了，行色匆匆。

　　“跟上。”徐鹤示意，两人紧紧跟随。

　　依旧是横波水榭。

　　似伊问：“她没有发现你出来？”

　　“不会的。我在茶里还放了足量的迷药。似伊，淡竹草真的不会有事吧？”

　　“哥哥，这——必然••••••”

　　“谁？！”兄妹俩一惊。

　　门打开，赫然是少陵和徐鹤。

　　少陵问：“似伊，告诉我原因。”

　　“你不是我的，也不能是她的。现在她吃了不该吃的淡竹草，很快就会把你忘了。”

　　淡竹草若只有一年的生长期则是良药，陈年的草药会大大逆转药效。似伊给每仁的正是陈草。而太医院仅存的一年生长期的淡竹草大半被似伊治病用了，余下两株也用在冷袖身上了。

　　“你骗我！”每仁怒道。

　　似伊淡淡一笑：“你妒忌。”

　　他脸色雪白。

　　徐鹤长叹一声：“阿袖——”

　　梁上飘下一人，宛如落花。死士必须精于隐藏自己的气息。冷袖也不例外。

　　少陵松了一口气，她也许早就留心了，没有中迷药，没有喝那该死的茶。

　　每仁温柔地笑了：“原来，我也是信不得的。”

　　她扭头出去了。

　　少陵赶上去叫她，她却走得飞快。

　　突然仆倒在地。他追到跟前，抱起她。以为只是简单绊倒了，却是睡着了，一脸泪水。

　　他开始心跳加快••••••

　　如果不是钟声，他不知自己在屋外等了多久。

　　冷泉和青简陪着他。

　　他看着这两个胜似血亲的人，头一次有了不同寻常的心情。

　　如果冷泉对女儿上点心，就不会对她的婚事不理不睬，就不会让她从小饥寒交迫，就不会让她做危险的死士，就不会••••••

　　虽然他的这些事情和现在情况无直接关系，但少陵还是耿耿于怀。

　　还有青简。若不是贪恋功名，为什么不把身份说明？如果早这样，她就不会遭人暗算了。

　　太医带着坏消息出来了。

　　没有合适的淡竹草，金太医束手无策。也不知她会怎样。怪医云游中。

　　少陵平静无波地说：“似伊吃过那种淡竹草。”

　　冷泉吃了一惊，这个孩子的面容有她的柔婉，而眼神和血液却属于那个逼她上绝路的男人。

　　青简低声说：“请您顾念和似伊的昔日情分。”

　　少陵认真地问他：“昔日情分可以治好阿袖吗？”

　　金太医领命下去采柳似伊的血饲冷袖。

　　无济于事。

　　太医说她三个时辰后醒来。

　　他决定出去走走，一会儿就回来陪她。

　　他先去大牢见似伊。

　　她说：“我错了。对不起。我不该害阿袖。她是个善良的人，对谁都很好。我——也不想这么做的。少陵，你能原谅我吗？”

　　“不能。明知故犯。我永远不饶恕你。”

　　她却兴奋起来，双眼闪闪，挣扎着支起身子靠着栏杆坐起来：“你刚才的眼神和他好像。”

　　他知道，说的是烛夜，那个拥有天底下最漂亮眼睛的男子。

　　似伊一脸甜蜜地回忆：“洛婉兮以为得他多看几眼就怎么的。哼，真傻！一点也不懂他的心思。只有我呀，明白••••••”

　　少陵觉得或许在他们相见一刻起，她就疯了。

　　他没有兴致再呆在这儿。

　　接着去见每仁。

　　柳家父母都在，见他来，惴惴不安的。

　　每仁淡漠地同他对视。

　　狱卒将他摁在长凳上。左右已经准备好行杖刑。

　　“打到死为止。”

　　“不要！”柳夫人惨叫一声，扑在儿子身上，“青简，爹娘让你受委屈了！其实娘早就发现他身上没有胎记了——”

　　“但是‘柳青简’已经是当朝探花了。身份一旦说破，欺君之罪事小，就怕西洲的冷每仁没办法也得一个探花郎。柳家历代经商，家财万贯，但从未有人得过功名，‘探花’实在宝贝得紧哪。”

　　少陵很痛快地看见每仁眼中淡漠退去，终于知道被背叛的滋味了吗？

　　“皇兄，袖姐姐醒了。”兰露垂首来到他身边。

　　他一走近，冷袖就扑进怀里，他笑着抱住。

　　她发愁：“嗳，又这么晚了，我回去又会挨每仁说了。”

　　少陵安慰道：“不会。他串门去了，说是过几天才回来。”

　　幸好没把人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