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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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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少陵抱着冷袖快马加鞭赶到了怪医住所。
怪医做了最终判决。
他说,我可以将她脑中的血块取出来,从此不会有失明和晕倒的危险了。这失忆不用再治了。除非现在又合适的淡竹草,但我知道你们没有。她之前误服的淡竹草已经损伤了脑子,就像断了手脚一样,不会再长好。她的记忆很快会倒退,一直到死都不会恢复正常。具体说来,一过夜,她会把前一天忘得干干净净,永远不会记得那起车祸以后的事。
他们在门外听完了诊断结果。
少陵进房间时,冷袖睁大眼睛躺着。
他坐在床头抚摸她的头,手一下子被攥住了:“少陵,你叫他进来。”
于是他叫每仁进来。
每仁走近屋子时,冷袖已经坐起来了,一双眼睛注视他。
是当年那种让先生不寒而栗的眼神——死士的目光。
充满刻骨的怨毒之情。
她从来没有这样。以前即使被他欺负,也只是上蹿下跳的生气而已。
他没有勇气再看她。
她站起身,走到每仁面前。
“啪!”
她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歇斯底里地大叫:“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你竟然害我!你凭什么?凭什么?”
她揪住他,狠命地打他。
一直以来,她是最最珍惜他的人呀。朝他哭过、叫过,却不舍得动一根手指头,从四岁到十七岁。
她打着,反反复复地哭喊着,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害我。
她需要宣泄。少陵不去劝阻,青简也不去。
她的嗓子受不了,弯下腰,撕心裂肺地咳嗽。
每仁赶紧倒了一杯茶端给她,她看也不看,一手打掉。
他俯下身子去拾那碎片,指头被刺,血冒出来。
青简不忍,要强行拉他走,他不依,非把那瓷片拾净才被他死拉出去。
血肉模糊的现实。
冷袖转身扑在床上,放声恸哭,少陵抱起她,她绝望地哭泣:“少陵,我没做坏事,为什么会这样?我还年轻啊。我不要变成那个样子。我怕啊••••••”
他无奈地抱紧她。
哭得太久,她累得闭上双眼。
他将她放在枕上,想寻巾子揩去脸上的泪痕。她却一跃而起,从背后死死抱住他,将手狠狠插进他的怀里。
他蓦然一惊,她会不会忘了和他的感情?
他的冷静自持轰然崩坍。
他将她一把摔到枕上,狠狠撕开身上华美的束缚。
恐惧让他们不知疲倦地抵死纠缠。
她忍受不了他疯狂的撕咬,痛苦的尖叫着,流着眼泪哀求:“你杀了我吧。”他迷乱地去够自己的佩剑,却因她剧烈的颤抖而放弃,施以她更深更长的苦痛。她的尖叫变成了哭泣,他也没有停止折磨。
终于,她满身伤痕地倒在精疲力竭的他的身边。
第二天,怪医取出了血块,冷袖昏迷着。第三天,昏迷着。第四天,昏迷着。
但少陵必须回宫了,因为青泽的重要使臣来了。
每仁没有走,他住在离她最远的房间。
日日看太阳东升西落。
青简偶尔会来,说一句没醒就走了。
碎瓷片被他拼成了杯子模样,裂痕无数。
他却爱若珍宝。
这也许是她给他最后的纪念了。
有人在注视着他。
抬眼一看,是一个美得无法形容的男子。
“明君歌。”每仁凭直觉叫出对方名字。
明君歌,天底下最美的人。
他问:“你为什么不高兴?她过两天就要醒了。你应该庆幸。”
“我是高兴,但不觉得值得庆幸。”
“她会忘了你的错误,说不定连他也忘了。到时候,她又是你的了。”
每仁愤怒地咆哮:“你知道丧失记忆的痛苦吗?你知道被视为痴儿的无助吗?你知道永远停滞不前的困苦吗?”
“不知道。”他粲然的眼波流动,“我只知道,我若是你,一定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每仁凝视他,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爱情,但他的演绎让他望而生畏。
“每仁,你在吗?”青简敲门。
他一回头,又向窗外看,空无一人。
青简找到他,心急如焚地说:“阿袖醒了,但人不见了。”
每仁一惊,仿佛冷风灌进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