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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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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姐愣在原地,脸上洋溢的笑容随着这个播报消失。
言墨直勾勾的看着她,因为还不懂得架设屏障,她的心思就径直的影响到了言墨。
“姐姐,妳也觉得觉醒不是件好事吗?”
林小姐难掩悲伤,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怎么会呢?觉醒是件好事啊,你可以以此来保护自己,也能轻松赚钱,甚至可以为很多人付出。”
许是孩童的梦最易碎,她不忍说出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但连她也忘了,言墨自小就无法拥有所谓的梦想。
那又谈何建构抑或是幻灭。
言墨移开目光,不着痕迹的叹口气:“姐姐,妳应该知道,在刚刚播报之后,妳在想什么我都能明白,那其中的不舍与遗憾我都感觉到了。”
“可是,姐姐,我并没有为此感觉到可惜,甚至,还有点庆幸吧。”
不等林小姐疑惑,他又继续说:“虽然父母是希望我能身为普通人,平平淡淡的走下去,但是我更希望能够了解父母之前的生平事迹,想跟随他们。”
“这个身份对我来说,是圣诞节的一份大礼,而我收的很开心,妳也开心起来,好吗?”
林小姐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露出了像往常那般的笑容。
她把言墨抱到自己的脚上,小孩子又轻又小,不会带给她多少负担。
林小姐说要记录,摆好脚架和相机,为了不要那么僵硬,言墨在最后倒数时,扯了扯林小姐垂落的长发。
她低下头去看言墨,露出温柔的微笑,言墨也很开心的看向她,昏黄房间内,气氛正好。
隔天,林小姐带着言墨去哨向总医院体检,然后又带着言墨去哨向塔面谈。
与其说面谈,不如说是辩论。
塔那边是希望言墨能被托付于国家机构,林小姐则坚持要自己带言墨。
在一旁听的言墨知道,林小姐一定会食言的,哪怕现在说的多么坚决。
他不可能跟林小姐待在一起一辈子,林小姐会成家,会结婚,对方不一定会接受他这个“养子”,何况还是个向导。
言墨没有表露太多情绪,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最后还是林小姐说:“我是他的代理人,在不违法的情况下,国家理应尊重我的决定,而非强夺强取。”
言墨这时才开口:“相信不仅是我的代理人有权选择,我也应该被一视同仁地拥有选择权,我并不想归国家所有,还烦请诸位尊重我们的决定。”
代表国家办事的无法再多说什么,而且先前他们也意想不到,这个四岁丧父丧母的小孩,居然觉醒成国家最希望出现的身份。
自知理亏的他们只能选择缄默,就怕再继续辩论下去,言墨可能会拿出下属们放养小孩的证据,直接告上哨向法庭。
然而不需要等言墨自己来,先前哨向医院的高级官员们,已经收集好一系列证据,针对国家机构人员进行提告。
罪证确凿的情况下,此次事件很快就闭庭,言墨又拿到一笔赔偿金,大概够他和林小姐过后半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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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醒后必须进行修炼,林小姐为了言墨转学的手续忙前忙后,他自己也每天都在学习如何更快速的建造屏障,以及如何更加稳定,还有很多基础知识要了解。
两人待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言墨有空时,林小姐不是要去上班,就是在去上班的路上。
后来林小姐甚至完全没出现,偶尔那么一次见到,也是捧着手机在笑,一看就是谈恋爱了。
言墨知道后来会是什么结果,所以他也只是不动声色的更投入训练,有什么事情都一个人做,不再接近那些与林小姐有关的过去。
一直到言墨七岁,也就是3007年前,他达到了预定目标,练出精神触手。
对于其他向导来说,精神触手并不好练习,他们也不是相当需要这个功能,大部分时间直接灌输精神力,就能起到精神梳理的作用。
而黑暗向导不一样,他们身为天生的领导者,精神触手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非常实用的工具,虽然再怎么强大,也难以逃脱向导这个身份蜕变成哨兵,但是精神触手可以让黑暗向导学会如何摧毁精神枢纽,以及抑制他人行动。
况且,作为黑暗向导之人,如果想要给大量哨向同时做精神梳理,也会相对轻松许多。
恰好这对于黑暗向导而言,是一个很容易就会拥有的功能,不需要过分去刻苦练习。
所以言墨每过一年,就能够以一整年累积下来的精神力,创造出一条精神触手,与此同时也代表着,当他需要用到精神力时,他需要架设的屏障又得多好几层,否则很容易受到他人情绪影响。
过分熟悉之人总是能用最无形的力量,打出最有形的一击。
架设再多屏障,都很容易被亲近的人所突破,好在扑面而来的是喜悦。
消失已久的林小姐来报喜:“言墨,我要结婚了!”
短短一年,言墨没办法想像这是什么样的爱情,只知道林小姐很开心。
她开心,言墨就会跟着开心。
“恭喜妳拥有属于自己的爱情。”
也许是出于愧疚,林小姐的声音低下来了:“对方希望我只身一人前往,不要有其余的……”
她还在思考着措辞,言墨就接上:“累赘,对吧?”
“对方是这么说的,不是吗?”
林小姐的嘴巴闭闭合合,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是她也知道,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瞒住言墨,只好坦白道:“我也没想到他会这样用词,我纠正过他,不过,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没有那样看待你。”
言墨无奈的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那么,妳什么时候要离开呢?”
“他希望我明天就过去。”
言墨的眼睛眨了又眨,胸闷窒息感瞬间涌上,但是哭不出来,或是说,他早在很久之前,就知道了这个结局,所以慢慢剥离那段快乐时光后,再听见当事人说起,已然无感。
他很平静的再次点了点头,从金钱管道又流过去一笔钱,告诉林小姐:“这笔钱拿着吧,我不确定他是什么人,至少妳身上要有钱,才会有能力自保。”
这是他最后能做的。
林小姐突然就哭了出来,因为言墨与她的共感力过强,很快也感觉到眼眶一片湿热,脸颊有些潮湿。
他哭了吗?
他不知道。
也不想去知道。
言墨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道:“没事的,我还能够自保,还能做很多事情,我一个人也可以好好的,以前那些日子都挺过来了,现在依然可以。”
林小姐哭了很久,抽抽噎噎地说着她有多愧疚,有多么难以取舍爱人和宛如亲人的他。
言墨只是静静听着,偶尔出声安慰,偶尔轻轻拥住她。
那晚林小姐抱着他睡着了,所以隔天一早,言墨一动,林小姐也跟着起床。
许是昨天哭的过分猛烈,今早起床林小姐的眼睛还有些红肿,她去化了个妆以及更衣之后,出现在刚洗漱好的言墨身后。
两人双目对上,久久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林小姐先打破这份沉默:“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随即想到言墨这样就没人送回来,又说:“忘记没人能送你回来了,就当我没……”
还没说完,就被言墨迫切打断:“我跟妳去。”
“我能靠自己回来。”
那是林小姐第一次看言墨那样坚决的态度,她愣住了。
也许是因为“告别”,对言墨来说是件意义重大的事情,他错过一次,便不想再以投影的方式,去与亲人告别第二次,所以他才会如此地坚决。
林小姐终是选择妥协,与言墨乘着飞机,横跨一千多公里,来到夏之国东区,和林小姐所谓的恋人见面。
言墨看见这个男士时,心中的第一想法就是:果然也是个普通人。
然后才去打量这个男士的模样。
看起来就是个文弱书生,斯斯文文,言语举止间显露优雅,让人极度难以想像“累赘”这个词汇,是出自于这位男士口中。
他原本脸上带着笑容,看见言墨后立刻就僵住,却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他以帮忙拿行李为由离开,言墨只是一直盯着他,没有多表态。
只是扯了扯林小姐的衣服,和她说:“如果他对妳不好绝对要逃,拿着我给妳的钱离开他,无论如何。”
林小姐点了点头,“会的,相信我。”
那位男士拿着林小姐的行李过来,出于善意,他过问言墨的行李:“请问这个小孩的行李?”
言墨出声回应:“就不劳烦你,我现在要搭下一次的航班回去。”
“原来如此……那就不送了。”
言墨“嗯”了一声,这个男士先行去放行李,跟林小姐说他在车上等她,随即便离开了。
两人干站着,谁也没说话,后来还是林小姐怕错过航班,先开口道别:“那么,我就先走了。”
言墨点了点头,问林小姐最后一个问题:“在离开之前,可以告诉我妳的名字吗?”
“当然可以,我的名字是……”
机场人来人往,许多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告别、迎接都在此地此时发生。
遗憾与喜悦逸散于空中,被言墨隔绝在外,他没有逃过第二次告别,却逃过无法当面说再见的不甘。
航班起飞,离地面越发遥远。
3007年一月的夏终城没下雪,一如既往好天气,言墨终究回归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