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排球的男人都为我折服》嗜睡小猫

13、（一）像小孩

　　和及川彻交往，就是一场孤注一掷的豪赌。
　　你明知道的。
　　可你一头撞进难解的困局，任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01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是牛吗？”岩泉一在身边摩拳擦掌。
　　毕竟岩泉长了一张看起来就很生气的脸，即使明知他没有发脾气，你想起及川彻被他揍的样子，还是会条件反射地缩缩脖子：“岩泉哥，你不能像打……他那样打我。”
　　及川彻的名字在舌尖绕了好几个圈，还有那句差点脱口而出但你再也不想喊的“哥哥”，话到嘴边，就只剩下一个“他”字。
　　你深吸一口气，感慨地想着，你、及川彻、岩泉一，从此竟然就要各奔东西了。
　　你原本觉得，你决定要明年考东京大学，已经很遥远了。及川彻和岩泉一却把更远的路摆在你的眼前，让你知道，梦可以通往那些未曾想象过的地方。
　　东京、布宜诺斯艾利斯、加利福尼亚州，这三个点可以在地图上轻易地连起线，彼此之间要见个面却不知会有多难。

　　你和岩泉一聚在一起，没办法不聊有关及川彻的话题，你索性把一头撞上心口压着的那块石头，直截了当地问：“岩泉哥，你昨天，怎么没去送他？”
　　“没必要。”发觉自己回答得太果断绝情，岩泉又向你解释，“告别的话早就说过了，那家伙……有自己非走不可的路。”
　　言下之意便是在劝你回头是岸了。

　　你和及川彻决定恋爱的消息，第一个告诉的就是岩泉一，接着是整个青叶城西高校的排球部。
　　部员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八卦着你和及川家的复杂关系，被推举着担任解说员的自然是岩泉一，只是对他来说，讲述幼驯染家庭辛秘实在并非副主将的业务范畴。
　　你主动承担起救援岩泉的重要工作：“也就是说，我们不是真正的兄妹关系，只是一起长大而已，没有血缘关系。”
　　及川彻适时插嘴：“也没有律法上的亲戚关系。”
　　岩泉一的拳头飞到他的脑后，声音震怒：“谁问你了？！”
　　花卷实在痛心疾首：“之前以为你只是滥情而已，真没想到你这么道德败坏！”
　　松川叹气叹得好大声：“毫无底线！”
　　国见：“做个人吧，及川前辈。”
　　……

　　这场面看起来好像及川彻不是那位鼎鼎大名的排球部部长，而是误闯排球部的人嫌狗厌的外人。
　　明明是有点儿严肃的声讨大会，你却不合时宜地笑了起来：“是吧，看来大家都和我一样，觉得这家伙只能孤独终老吧。”
　　“答应了我的交往请求就不要这样说了吧？！”
　　“我的首要的目的是为民除害。”
　　回答完及川的话，你发觉部员们的表情都有些微妙，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在这里打情骂俏不合适吧”，及川气势汹汹，想利用部长大人的身份，公报私仇把这个人揪出来跑圈。
　　岩泉一的怒喝来得更快：“不负责任的部长才应该先去跑个十圈吧！”
　　华丽的孔雀低下了头，认命地向球场跑去。
　　“喂，小岩，三圈就好了吧，就当成是在你们一群单身狗面前炫耀的惩罚……”
　　“再废话给我跑二十圈！”
　　“好凶——”

　　支开了及川彻，排球部众人在你边围成一个圈：“请你再仔细考虑考虑！”
　　当着及川彻的面，你总是在和他拌嘴，好像不和他吵上那么几句，就会觉得空气过于安静。但现在他不在这里，你又很坚决地摇着头，告诉及川彻这群重要的队友们：“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周围的目光都聚集在你身上，你一字一句地说：“和他交往，确实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02

　　此时此刻，你和岩泉一讨论着关于及川彻离开的话题，你却走神在想，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你的世界里，及川彻变成了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人。
　　好像是高中……也可能是初中。
　　参与彼此的人生太长会出现这样的弊端——如果没有刻意去寻找某件事的踪迹，一切都会像是理所应当发生的一样。
　　你隐约记得，在中学的叛逆时期，你开始对他直呼其名。

　　你对及川彻说，无论如何找男朋友也要找岩泉哥那样的人吧，可靠又稳重。这时候你难得叫了声“哥哥”，转过头对彻说：“不像哥哥，看起来就好像会玩弄女孩心意的渣男。”
　　及川彻气得呲牙咧嘴，狠狠教训了你一顿，说怎么能把其他人放在哥哥前面，就算是小岩也不可以。
　　“果然完全输不得呢。”
　　你将其归结于及川彻对赢的好胜心，所以才方方面面都想要成为第一。

　　那又是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乱了套？你一下子竟想不起一个具体的、能作为转折点的事件，因为你和及川彻实在太亲近、太熟悉了，就连产生爱情这种不合常理的故事发展你都能迅速地接受。

　　岩泉一看起来还在痛心疾首地希望你重新考虑。
　　你和及川彻的爱情，从一开始就不被任何人祝福。哪怕并非真正的兄妹关系，你和他也早就在名义上被套上了枷锁。及川彻倒是潇洒，认准的事说一不二，一走了之，你却必须与世俗观念和道德标准抗衡，好不容易过了自己心里的关卡，还得面对朋友的阻拦。
　　“顺其自然吧。”你能想到最好的回答便是如此，毕竟你和及川彻的恋爱也能说成是顺其自然，如果你们未来将要分手，你也希望那是同样一个自然而然发生的结果。

　　及川彻在排球部里做久了总想承担一切的主将，在你面前却总像是长不大的小孩。
　　他如果知道这场聚会，大概会一个越洋电话直接打过来，说你们竟敢抛弃我偷偷见面，也太不是人了吧？！
　　想想这个画面，你就乐得想笑。
　　可是愉悦一瞬间就从脑海中如箭一般飞逝，就像盛宴结束，曲终人散，徒留一地荒草丛生的沉寂。

　　他才离开一天。
　　在很多个闪过片段里，你发现自己真的好想他。

　　03

　　及川家从来没让你产生寄人篱下的疏离感，但你还是从小乖巧又懂事地长大了。你总是会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有次你在厨房帮忙，及川彻从旁边凑过来，说他这么聪明，他的妹妹一定也能成为厨艺大师的吧。
　　年少好骗的你，完全没意识到这两句话之间，根本毫无关联。
　　在及川彻的教唆和吹捧之下，你学成了不错的厨艺，以至于升入高中后，你决定自己做饭带去学校时，沦落到要顺便帮及川彻准备一份午餐的地步。
　　倒也不至于说成是沦落，只是及川彻撒娇说“拜托了，全世界最好的妹妹”，你完全抵抗不住那光芒四射的魅力。
　　这只孔雀非要开屏的时候，哪怕是看了十几年及川彻帅脸的你也会难以自持。

　　姐姐发现这回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大喊着告状：“妈妈，小彻让妹妹帮他做午饭！”
　　妈妈从楼梯上探出脑袋：“你以为我没阻止过吗？”
　　及川彻得意洋洋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没办法啦，妹妹就是喜欢我，才不会拒绝我。”
　　作为交换，及川彻在上学路上时必须帮你背书包。你威胁他，否则你会在他的午饭里下泻药。
　　但是姐姐不知道这回事，姐姐听得暴跳如雷。
　　她一把抢过你手里的锅铲，让你也去客厅坐着等，你尴尬地空着手眨着眼睛回到沙发。
　　男高叉开腿坐在沙发上，你走过去，及川彻拍拍他身边的位置，让你坐那里。一不小心就坐得太近了，腿贴在及川彻的格子制服裤上，你像触电一般弹开。
　　“彻，你坐姿太差劲了。”
　　及川彻不知在想什么，没有回答你，扭头看厨房，喊着话：“姐你别——你做饭没有妹妹好吃！”
　　“再多嘴你中午就给我饿着！”

　　你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叫他“彻”，他没反驳。
　　你依稀记得，以前，及川彻会纠正你的。

　　这些年，你像是及川彻的小跟屁虫，他去什么学校，你也就跟着他选择，完全不需要自己动什么脑筋。
　　初一进入校园，及川彻在门口等你，你被他牵连成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总会有人来问你和及川彻是什么关系。
　　大概是因为初中生大多开始萌生关于爱情的躁动和幻想，你对及川彻的人气产生了全新的认知。
　　搞什么，原来自己的哥哥竟然是超级万人迷吗？
　　你发现及川彻对外宣扬的话也变了，从“不准欺负我妹妹”，变成了“不准打我妹妹的主意”。
　　对此你的态度是：“你在想什么啦，怎么可能会有人打我的主意？”
　　“你在想什么？你可是及川彻的妹妹诶！”
　　“又不是亲生妹妹啦……”
　　及川彻夸张地转到你面前，和你面对面，音量却稍微降低了点儿：“你不知道你现在有多漂亮吗？！……我们班还有排球部那些没见过世面的臭小子都找我想要加你的LINE！”
　　“当然！”及川彻话音一转，“我是绝对不会给他们的，及川大人一定会捍卫妹妹安宁的校园生活！”

　　你想了想说：“其实，可以加的。”
　　话里多少带了点儿赌气的意味。

　　因为及川彻，你的择偶标准变得异常之高。小学时也有男孩子来告白，可是一想到对方连朝夕相处的及川彻一半都比不上，成绩没他好，运动更是不如他，你就完全没办法接受。
　　可是及川彻自己都对女孩们来者不拒，凭什么莫名其妙就想要断掉你的桃花运呢？
　　“不行，你不是要考东大吗？你要好好学习。”独断专行，及川彻不给你发表意见的机会。
　　“及川彻，你好双标。”你说，“我才初一，你不觉得和我说考大学什么的事有点太早了吗？”
　　“总之不许早恋啦！还有，你怎么不叫我哥哥？！”
　　“你最好也别被我抓到早恋，我会告诉姐姐你祸害学校的女孩子，让她收拾你。”
　　“你怎么越长大越不可爱了！”
　　及川彻掐了一把你的脸颊，痛得你嗷嗷喊疼：“哪有你这么做哥哥的！”
　　从这时候开始，你就习惯用混用各种各样的词语来称呼及川彻，什么“他”、“那个混蛋”之类的，或是直呼其名。

　　他根本就像小孩子一样。
　　算什么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