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过莓空》女铀

17、重点想了解时间

　　来到法医科的时候，朱洋正好在写检验报告。郑玖在一旁等他写完，便问起三起家暴男被杀的案件。

　　"死亡时间肯定没问题的。"朱洋站起来活动筋骨，"大家在花湖也工作了这么多年了，看尸体的时间比看老婆都多，要是这都能出错，我早辞职不干了。"

　　"或者说，死亡的原因、方式……之类的，有什么异样？"郑玖心里焦躁起来。

　　朱洋推了推眼镜，想了想："异样也没有，第一个是割喉，第二个是窒息，第三个是过敏反应导致溺死，都很好检验。发现的都很及时，尸体也很完整。"

　　"或者说……"郑玖一边推测一边说，"凶手在作案的时候，可以不在现场？"

　　"这个倒是有可能，"朱洋笑道，"你这个方向是对的，也许有延时装置。"

　　他把法医拍摄的尸体照片拿出来，递给郑玖："你仔细看看，有没有什么灵感。"

　　郑玖开始看照片，其中一部份三队的黄衢已经给他们看过了，但是朱洋这里更加详细。秦初信被割断的是颈部静脉和气管，静脉血出血会比动脉要慢，但是也会流入气管导致肺部积血而死。"这种割法，从下刀到人死需要多久？"郑玖问。

　　"这个看运气了，这种就是被自己的血呛死的，有人的血压高，几分钟就死了。有的出血十来分钟都能救回来。"朱洋说，"但无论如何，凶手身上绝对会溅上一些血迹。"

　　黄衢之前也提到过这一点，但是现场的刑警并没有发现血衣之类的东西。因为死者是死在床上，流到地上的血也很少，血脚印也没有发现。梁可静作为曾经的医生，要精准地割断喉管和静脉不算难事，如果她在背包里放一件医用防护服，也可以保证血不会溅在身上。

　　郑玖放下秦初信的尸检报告，开始翻莫敦维。翻了几页她感觉不太对："我听说他是被放在收纳袋里闷死的。"

　　"对，"朱洋说，"是迷晕了再放进去的。"

　　"为什么我没有看到他在收纳袋里的照片……"郑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所以警察在出警的时候，收纳袋已经被打开了？"

　　"那当然啊，"朱然忍不住笑她，"他老婆肯定要先打开看看，才知道里面是自己老公。"

　　一道闪光击中了郑玖的大脑："或许，这个收纳袋并没有被抽气？"

　　"啊？"朱洋愣了一下，没听懂的样子。

　　"凶手把迷晕了的死者放进收纳袋里，但是不抽光里面的气体，收纳袋虽然不大，但是足够死者再生存一段时间吧？"郑玖越说越兴奋，"只要凶手和报案人串通，报案人告诉警察，发现时收纳袋处于空气被抽光的状态，就可以延迟警察推断的作案时间，为凶手制造不在场证明。"

　　朱洋听完觉得有些恐怖："这……这老婆也太狠了吧。"

　　"如果是苗雨应该干得出来。"郑玖推断出这一层之后，信心大增，马上开始看穆飞奇的尸检报告。

　　穆飞奇是她唯一一个出过现场的案子，其实也没什么新的发现。乔长喜已经将破解这个不在场证明的工作交给了吴一览，郑玖决定碰头会的时候再讨论。

　　晚上回家的时候她再次选择坐地铁，晚高峰比起早高峰有过之无不及。到家的时候她觉得浑身跟散架了一样，躺在沙发上看叫什么外卖吃。过了一会张先学也回来了，看见郑玖在家，便开始吐槽今天的一天："我早上差点没从地铁里出去。"

　　"嗯？什么情况？"郑玖好奇地问。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入闸的时候，手机没刷上。"张先学皱眉，"然后出闸的时候就也没法出去。我只好去找工作人员，人家帮我设置了一下我才出去的。"

　　郑玖好奇地拿张先学的手机看，上面地铁刷卡记录显示的是7点53分至8点53分，从家里到张先学的律师事务所。"看起来很正常啊，"郑玖上下滑动了一下，"只是时间不对吧，怎么会有一个小时？"

　　"我不知道啊，地铁工作人员说可能是我入闸太快了没刷上。"张先学说完摇了摇头，"太难了，坐地铁人又多又麻烦。不过好处就是省了停车费。"

　　"没刷上？"郑玖内心一动，"我现在去一趟地铁站！"

　　"啊？"张先学吓了一跳，"这个时候吗？去哪个地铁站啊？"

　　"红莲羊！"郑玖火速换好鞋出门了。

　　这个时间点人少了很多，地铁里的便利店也要关门了。郑玖来到红莲羊站，走到咨询窗口前，正好工作人员看起来也很闲。

　　"你好，我想问下，地铁闸机会出现没刷上，但是人依然进入闸机的情况么？"郑玖问。

　　工作人员是个年轻的女孩，听了问题便回答："很少吧，但还是有的。如果是早晚高峰人太多，前面的人刚刷开门，后面的人没等机器结算完就刷并且立刻进站，确实会刷不上。不过这种情况很少，机器会发出鸣叫提示，门也会迅速关闭。"

　　"那如果有的人没有听见提示，还是跟在前面的人身后进入闸机，这个人是否就无法出地铁？"郑玖问。

　　"那倒不至于，"女孩说，"可以拿卡给我，我帮你设置一条入闸记录，再去刷就可以刷开了。"

　　"那这个入闸记录是想怎么设置都可以的？"

　　"要看你从哪个地铁进的，这个确实不好办，都是乘客自己说从哪个站进，我们就设置哪个站。"女孩露出发愁的表情，"有的乘客从很远的地方坐过来，却声称是上个站进的，想借此省钱。不过最近我们系统也升级了，结算速度快了很多，应该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是这样的，我重点想了解的是——时间。"郑玖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如果你们设置进站记录，时间会怎么设置？"

　　"看车票钱，路途远超过5块就是一个小时，路途近不到5块就是半个小时。"女孩说，"你是想咨询什么问题呢？"

　　郑玖亮出警官证："我想问下，去年11月11日，有没有人在你们站声称自己没刷上卡，让你设置一条入闸记录？"

　　工作人员开始在电脑上查询："有的，是早上8点42分，从栀子鸟过来的。"

　　郑玖："能把这个记录的流水单号发给我吗？"

　　女孩用郑玖的手机对着电脑拍了张照片，再递给她。郑玖和梁可静发的截图对比了一下，流水号是一模一样的。

　　"所以，第一起案件，不在场证明就是这样做的。"第二天的碰头会，郑玖在白板上画着，"梁可静从栀子鸟站买了一个临时车票，坐到夹竹虎，时间应该很早，会在7点30分之前，到达夹竹虎后，将秦初信杀害，此时已经是8点之后，再从夹竹虎买临时车票，坐到红莲羊站，并跟红莲羊到工作人员说自己在栀子鸟站进入的时候手机没有刷上，让红莲羊的工作人员补上进站记录，再刷手机从红莲羊站出。因为栀子鸟到红莲羊的车票不到5块，因此时间刚好为半小时。"

　　众人听完有些将信将疑。焦军说："这个手法理论上可行，但是执行起来风险还是很大的。万一秦初信没有吃安眠药呢？万一秦初信不在家？甚至万一，地铁站的工作人员不配合？"

　　"但你不能否认，梁可静存在杀人的可能。"吴一览说，"虽然不大，但是现在是有机会了，而且，刚好在这天坐地铁，刚好系统结算出问题，这种话我是不太信的。"

　　今天来参加碰头会的，除了办案的四人，还有乔长喜和黄衢。黄衢坐在吴一览身边，两人关系似乎亲密了许多。

　　郑玖把她的推论说完后，吴一览走到白板前。

　　"其实，穆飞奇这个案子的不在场证明，还是蛮拙劣的。"吴一览得意地说，"我现在发一条朋友圈给大家看。"

　　她低头操作了一下，然其他人看她朋友圈。郑玖点进去看，吴一览刚刚发了一个?的表情，定位显示在水库。

　　"这个定位是可以修改的！"沙勇恍然大悟。

　　"额，以前是有小程序能修改定位，后来被禁用了。"吴一览说，"但这个定位确实可以伪造，而且不用那么麻烦。我只需要人在水库，发朋友圈的时候编辑好定位，然后保存到草稿箱……"

　　"哈？"郑玖被这么弱智的手法给惊讶到。

　　"是的，保存到草稿箱就行了，然后我回到警局，打开草稿箱，点击发送，定位就仍然在水库。"吴一览也有些尴尬，"是不是很无语啊，我意识到这个之后有被蠢到诶！"

　　"但是停车记录应该还是真的，"沙勇说，"如果是这样，梁可静一定是叫了出租车，从宝梅山到水库。"

　　"可是宝梅山地处偏僻，四周地形开阔，应该也不会有监控录到梁可静下山打出租的过程。"黄衢说，"而且宝梅山好几个出口，我们甚至不知道她会从哪个出口出。"

　　吴一览点点头："然后就是我和梁汴书先生的沟通。梁老先生和穆飞奇并不相熟，喻识琳是在他们出国之后才嫁过来的，所以他们也不知道。但是他们提供了一些可能有用的信息。"

　　她踟蹰了一会才说："梁可静一直不愿意结婚，因此二老十分不满。在梁可静离开医院后，曾经找父母借钱，说是开心理咨询工作室。二老以结婚为交换条件，被梁可静拒绝了。梁汴书一气之下让花湖银行不许贷款给梁可静，但是后来梁可静还是弄到钱并把心理咨询工作室开起来了。这让梁汴书十分诧异。"

　　"找了别的地方的银行？"沙勇试探地推测。"不一定。明日广场是花湖的黄金地段，要在那里租办公室，花费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梁可静要找外地银行，不一定能贷到这么多。"焦军提出他的看法，"而且，我看了静语心理网上公布的资费，不管是梁可静本人，还是她手下的其他心理咨询师，比市场价都要低不少。我都很好奇她如何覆盖租金和人力的成本。"

　　"静语心理是两年半前开设的，"吴一览说，"那个时候，喻识琳已经嫁给穆飞奇了，会不会是喻识琳出的钱？"

　　穆飞奇没有给过喻识琳现金，她只有一张能消费但不能提现的信用卡。如果梁可静有能力帮助她进行信用卡套现的话，喻识琳帮助她的可能性很大。想到这一层，大家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两个女人会是最早认识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