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定事件簿/莫弈〕一见钟情的100种方式》涂末

6、小偷（六）

　　萨莎一直在我耳边念叨，说城东区郊外有一座花园，一定要我跟着她去看看。

　　我才刚到学校报道啊，为什么我的室友如此热情，如此自来熟！

　　可是据说大学最重要的就是要搞好室友关系，不然未来四年会过得很惨。

　　想起曾经看过的经验贴，我深吸了一口气，果断推掉了莫弈作为学长对学妹在开学时的“友好照顾”，无视了他暗戳戳的吃醋表情包，在萨莎的强烈要求下，坐在萨莎的单车后面，由她带着我来到郊外。

　　幸好学校离郊外并不远，不然我真的很担心萨莎这个瘦弱的身板能不能把我俩安全的送到目的地。

　　初秋的季节，空气中已经卸去了燥热。两三游人正在树下休憩，见到了萨莎会大着嗓门笑着和她打招呼。我惊讶的看了一眼她，我还以为读文学院的人都更愿意和自己对话，真没想到萨莎这么擅长交际。

　　郊外的田野上有一段下坡路，萨莎在前面笑着叫我搂紧她，然后高呼一声，双手离开车把，任由单车自顾自往下走。

　　我感觉到有风凌厉的吹过我的脸庞，吹乱了我临出门前随意扎起的长发，温柔而和煦，却绵绵不绝。我感觉身体里一阵畅快，一瞬间也松开了拉住萨莎衣角的手，学着她的样子，张开双臂，任由田野的风贯穿身体的每个角落。

　　好像灵魂都要起飞了。

　　［嘿，你知道吗？心理学院有个学长和你来自同一个国家呢！］离开了那段下坡，萨莎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我聊天。

　　［是吗？那真是太巧了，在异国还能遇见同一个地方的人。］飞起的灵魂突然坠了下来，我当然知道那是谁，而且还能预料到被我拒绝后他有多么的“幽怨”。我晃晃脑袋，反正已经拒绝了，今天更要玩个痛快才行！

　　［不过学校里面别的国家的人有那么多，你怎么知道他的啊？］

　　［你可不知道这个学长的事迹有多光辉，我第一次在现实里见到这么天才的人物，不仅长得好看，连脑子都比别人好用，据说有一回在课上……诶……你快看，我们到了！］

　　萨莎止住了话头，对着前方的房子向我示意。

　　我沿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在一栋栋白色的建筑之后，有一座看起来生机勃勃的花园。萨莎停好车，拉着我一起走向那座花园。

　　我想，我此刻的心情真不亚于温蒂见到彼得潘，爱丽丝进入兔子洞。刚一靠近这座花园，就被眼前仿佛被上帝之手打理过的景色完全吸引。花朵层层相映，豆蔻，石榴，扶桑，海棠，旱金莲，晚香玉，……托莫弈的福，我如今也认识了一些花。我依稀辨认出了几个品种，徜徉花海，心中喜不自胜。

　　萨莎却向我叹了口气，［唯一可惜的就是，我不知道这栋房子的主人是谁，只能委屈我的好室友陪我在外面看了。］

　　［就算只能在外面看也很棒啊，能窥见这么有艺术性的花园一角，我还得感谢你呢！］我将贪婪惊艳的目光从花园中收回，对着萨莎安慰道。

　　［我亲爱的室友，你可真是一个好姑娘。］萨莎故作夸张的叹了一口气，我被她的样子逗笑了，指着萨莎挂在脖子上的相机，装作娇蛮的说道：［那快给你的好室友拍张照，记得要拍好看点哦，我可是要拿给男朋友看的。］

　　［真不知道哪个男人有这样好的运气做你的男朋友。］萨莎调侃着，手里的动作却没停，我站在花园外侧，正在思忖着应该摆出什么样的姿势，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吱呀”一声，我回头，发现花园的木门不知何时竟打开了，穿着驼色休闲服，戴着金丝眼镜的莫弈在我身后微笑着：［不知道这个有好运气的男人是否有幸与你一起入镜？］

　　我还在惊讶间，只听“咔嚓”一声，萨莎已经按下了快门。满庭芬芳，木门大敞，我惊讶的回头，以及莫弈含笑地等待着我的回答的眼睛。

　　莫弈邀请我们进来参观花园。

　　萨莎终于得偿所愿，拿着相机恨不得将花园里里外外都拍一遍。末了她可怜巴巴地望着我：［你说如果我用你的名义能说动莫学长帮我设计一下花园吗？］我狐疑地看着她，她正气凛然地说道：［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我的花园也会有的！现实没有，梦里也会有的！］

　　虽然我还在当事人的面前，喝着当事人泡的红茶，做的甜点，也丝毫不影响我说话。我清了清嗓子，在莫弈的视线当中，压低嗓音，［他要是不答应，我就偷师来帮你设计！］

　　莫弈替我们又倒满了红茶，无比真诚地说道：［现在都流行还没认师就要叛出师门的戏码吗？］

　　我们三人笑作一团。

　　新生开学真是忙得莫名其妙。明明都是一些细碎的事情，可忙起来竟然也让人应接不暇。幸好有莫弈这个男朋友兼“前辈”的存在，好多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事情中靠着他为数不多的经验也算勉强完成，我这周末终于有了空闲时间，能和莫弈好好欣赏这个陌生的国度了。

　　在市中心看完雕塑展，吃过特色美食，趁着夕阳还没完全落沉，穿过狭长的隧道，我们在沙滩上漫步。在夕阳的余晖中，沙滩上并排前行的两串脚印停在一棵树后，我揽住莫弈的肩膀，踮起脚尖，亲上了被夕阳染红脸庞的他。

　　我把捡来的贝壳放到莫弈房间里收藏架上的一个玻璃罐子里。

　　［等这个罐子装满了，咱们来做一个风铃吧。］我手里拿着罐子，穿过花园的小径，想去找莫弈炫耀一下我这个伟大的构思，刚走进庭院，就看见莫弈平常用来摆放下午茶的桌子面前摆满了瓶瓶罐罐。

　　我好奇地走近他，把罐子放在桌子一旁，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在容器里面放入一些红色的花瓣，又加入了一点透明固体，然后把这些捣碎。

　　等这一切都做完，他才舒了一口气，抬头笑眯眯的看向我。

　　［伸手。］

　　我已经知道他要干什么了，松开撑着下巴的双手，笑着向他伸出手，［要是染的不好看我可要找男朋友麻烦哦。］

　　他轻轻笑了笑，我的手离他很近，我感觉他讲话的气息都喷洒到了我的手上，［如果不是这件事我都心动了，毕竟这样可就能名正言顺的天天见到女朋友了。］他故作叹息，［但我可不能让我女朋友这么漂亮的手因为我的私心受罪。］

　　他用叶子把我的手指包好，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辛苦手指们在叶子里呆一晚上了。］

　　［喂喂，明明是我的手指，我更辛苦好不好！］我笑着要捉弄他，奈何十根手指隔着叶子实在不便，只好作罢，举起双手对着他说：［你现在可把我变成‘残障人士’了，今晚你可得对我‘唯命是从’。］

　　［这可是我的荣幸。］

　　我们并排躺在花园的吊床上，透过繁复的枝叶看星星。记得许多年前，我们也是这样，在阁楼里并排躺着看星星。突然相似的场景让我有点感慨，不管未来如何，至少我们仍可以躺在一起看星星。我抬起手肘戳了戳身侧的莫弈，他侧过头，金色的眼睛中满是我的身影，期待着我接下来的话语。

　　［莫弈，我找到喜欢的花了。］

　　［是什么？］

　　我嘻嘻地笑着，对着他的耳朵吹气，［……啊，是什么呢？原来是这朵美人花啊……］

　　他的耳朵绝对红了，我发誓。奈何夜色已深，我实在看不清这变化。只好心里自己叹息，这将是多么美好的画面！

　　［那你记不记得我当年说过，只要是你喜欢的花，我都会让它为你绽放。］他的声音低低的，好像种下了无数的花朵正含苞待放。

　　［那今晚可不行。明天我要去见编辑老师，兰姆教授也在等着我们大二就崭露头角的天才去开组会呢。更何况，］我凑近了他，抑制不住脸上捉弄人得逞的笑意，［你可不能把我辛辛苦苦被包好的手指们弄散，它们还等着明天换‘新衣服’呢……］

　　莫弈叹了口气，伏在我的身上，［怎么感觉我这是在自作自受？］

　　［唉，谁叫我们都这么优秀呢？］我抬起手抚了抚莫弈温顺的发丝，［这位自作自受的先生，夜深了。快点抱我去睡觉吧。］

　　［那这朵花可要提前收点利息。］

　　他抬起头看着我尽是调侃的眼睛，忽而一低头，在我的唇上攫取着。空气都要滞涩了，我们互相抵着额头，喘息着。

　　［这利息收的也太多了，我得什么时候才能还完啊。］我调笑着。

　　［利滚利的话，你好像得还一辈子。］他故作正经的思索着。

　　［那我岂不是进了贼窝？天哪，快去找我男朋友，他很有钱的，一定能还上。］

　　［很遗憾的通知你，小姐，你男朋友就是其中之一，你逃不掉了。］

　　我们低声笑着，笑给夜深的花园，闪烁的群星，习习吹过的凉风。

　　第二天早上，莫弈帮我解开了手上包裹的叶子，新染就的红色指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真漂亮啊。就是这漂亮的指甲留下了好多利息，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还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