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职场生存手册》翡京白

5、第 5 章

　　大约是林凌的话对我起了作用，也是我早就有这样的想法。

　　那天回家后，我便开始上各大招聘网站上查找自己想要并且能够得上条件的职位，一行行地修改自己的简历。

　　说实话，开始我是想去北京的，因为是一线城市，而且也位于北方，气候和饮食我也能习惯。我给筛出来的十多个岗位投了简历，最终却如石沉大海一般。

　　那两天，我虽然尽量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实际上还是难以控制自己几分钟就去看一次HR的消息。

　　直到第二天晚上，我发现投出的十几份简历中，大部分都是已读不回，少数的几个给了我“不合适”的答复，我挨个回了谢谢。

　　我本来已经不抱希望了，说真的，毕业已经五年了，我还没有趁着有时间好好出去旅游一下。

　　我想，确实应该换一换地方，或许也是换一换风水？

　　我没去过的地方很多，虽然因为工作原因偶尔出差，但是那连走马观花都算不上，我的脑海中有几个备选。

　　云南的苍山洱海、西安的不夜城、广州的早茶还是内蒙的大草原？

　　我美滋滋地想着，到了傍晚，林凌给我发微信要简历。

　　林凌：【我帮你推一下，如果ok，人事一周之内应该会联系你。】

　　我：【万分感谢gif.】

　　林凌：【最近有什么计划，出来玩一下，带你认识认识你姐夫？】

　　我惊讶了一下，立刻发道，【你小子，什么时候谈恋爱了，居然隐藏的这么好，一级保密是吧。】

　　说着我按捺不住激动之情和八卦的心，朝她要照片。

　　林凌：【就不给，等你来北京再说。】

　　我：【哼！！等我现在飞过去爬你家窗户！！】

　　……

　　过了十五分钟，林凌才回复我：【不说了，加班去了。】后面跟着个死亡微笑的表情包。

　　到了晚上，我查阅了各种攻略，兴冲冲地给自己订了去内蒙的高铁票，已经准备晚上做梦梦个在大草原驰骋奔腾了。

　　最主要的是经济实惠！住宿加玩耍五天八千也足够了。

　　想着想着，我美美地打开IPAD放了一首情歌，哼着小调给自己做了个西红柿炒蛋。

　　别说，到了晚上还真有联系我的HR，但考虑到我的小身板，十点半还在给我发消息的HR，我有点担心她们的工作时长。

　　我问道，你们还没下班吗？

　　HR回复：正常下班点。

　　我：抱歉，感觉不太合适。

　　不知道是哪句话惹到了她，对面先是回了三个句号，然后带着情绪打字。

　　HR：你都准备来北京了，难道这都适应不了？不好意思，一线接受不了不能奋斗的人。

　　如果按照网上的一般剧情，我似乎应该也怼回去，但经历了几年的职场生涯，我并没有怒气冲冲，虽然一开始有些惊讶，但此时此刻我的心情反而很平静。

　　我给她发了一行字：注意身体，早点休息。加油，打工人！

　　说真的，我的本意绝对是好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发出去以后还显得有点奇怪。

　　我不再想了，晚上找了个国外职场剧看，抱着平板进入了梦乡。

　　*

　　后来我也没去上梦想的呼伦贝尔大草原，林凌特意打电话给我，说她朋友公司有一个重要部门要招新员工，而且业务主管人也不错。

　　林凌说，“你的简历通过了初筛，这个公司是做电商方面的，和你第一份工作有相同点。就是必须要线下面试，初筛以后还有三轮，你来北京吧。”

　　我想了想，原本打算先去大草原，再去北京看她，但既然有这个机会我也不能错过，何况还是人家为我的事上心。

　　我同意了，当天我加了人事微信，按照她发过来的定位到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办公楼下。

　　林凌和她朋友都在这栋楼内办公，我从外面走进去的时候多少有点紧张。我忍不住想，在我家乡的小县城里，超过10层的电梯楼都被大家认为纳罕，可在北京，低矮的小楼才是稀罕物。

　　一进去一棵巨大的造型奇特的树吸引了我的注意，走近一看，牌子上写着“8米罗汉松”，而且这还是一棵被保留下来的老树。

　　我早到了半小时，一楼大厅内显然有不少和我一样前来等待面试的候选人们。

　　冬天，大家大都穿着黑白灰色调的羽绒服，而我却穿了一件鲜嫩的鹅黄色。

　　我看了一眼被占满的等待沙发，六个电梯外是必须刷卡才能进入的闸机，有几名候选人在闸机附近绕来绕去，不断向电梯张望。

　　保安则坐在旁边的台子里，穿着一身黑色长棉服，两只手插在袖口里。漠不关心地看着这群年轻人和青年人，偶尔打个哈欠。

　　办公楼里面有几个知名的品牌连锁商店和奶茶店，我之前打听了林凌组里有8个人，所以我买了8杯咖啡。

　　但我没法送上去，就发信息叫她下来取。

　　咖啡店内还有不少空桌椅，我坐下，正好看到电梯里出来个人，那男人中等身材，穿着灰色西装，看起来很和蔼。

　　他一出现，围在闸机口的几个背着双肩尼龙包、穿着比较职业的白衬衫或者格子衫的男人们就凑上去。

　　“戚总，戚总，我还有房贷要还，我老婆还没出月子。我都在这干五年了，您看看这是我五年的年度总结，我还做成了PPT，您看看……”

　　“戚总，我一毕业就在这了，我和老李一样，上周发布的那个新功能，有一半代码都是我熬了几个通宵优化的。现在说要裁员，怎么就裁到我头上了。”

　　“戚总，您看看我的简历，我什么岗位都可以接受的！”

　　“戚总，我可以调岗，公司一切安排我都接受，领导指哪我打哪，能不能不要优化我。”

　　被围在中间的戚总眼神中闪过一丝轻蔑，随后又挂上了善解人意的笑容。

　　“大家的诉求我都了解，这次优化也是出于无奈。你们都为公司做了贡献，我和Ada总都很心痛，这次我来也是代表总公司，和她一起给你们一个合理的赔偿方案。有任何问题，可以找人力资源中心反映，我们都会尽量解决的。”

　　说完他不再理会再次喧闹起来的人群，径直往前走。身边两个虎背熊腰的保安开路，助理不耐烦地挥开阻拦者的手臂。

　　直到一行人上了车，大厅里其他人投去关切、异样、不屑或者同情的目光。

　　而那群人只是聚在一起，唉声叹气。

　　不知道为什么，我稍微皱了皱眉，却莫名和他们感同身受起来。

　　北京是个大城市，洪流滚滚，有人立于潮头，有人葬于浪底。

　　有一些明显和他们的低沉气氛不同的，眼神璀璨的候选人们，那明显是还没有经过社会和岁月磋磨的年轻面孔。

　　虽然他们也看见了刚才的一幕，但心里并不会真的太在意。就像年轻时候是体会不到年老时的心境，而且每个人的命运也是不同的，年轻总是充满着好运降临的希望，有希望的人才能永远年轻。

　　不久之后那些人慢慢散开了，有几个愤愤不平地说要去劳动局告，还有几个人只是萎靡地坐在室内景观的环椅上，弓着上半身，双手在脑袋上反复地搓着。

　　我收回了目光，心情很复杂。

　　过了一会，电梯里走下来一个看起来有些年轻稚嫩的女孩，她推了下眼镜，四处看了看然后拿起电话放到耳边，与此同时，我手里的电话也响起来。

　　我看着她，她似乎也注意到了我，她往我这走，我也往她那赶。

　　她的脸偏圆，胸前的工牌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荡着，我看见了她工牌上的名字“杰维西”。

　　“你好，是来面试运营专员的是吧？”

　　“你好。”我礼貌地点点头，说道，“我叫奚漱茵。”

　　她看我手里拎着的咖啡，笑道，“你也太客气了，这才来面试就请咖啡呀。”

　　我有点囧，但又不能说因为咖啡店订单太多，没地方放才这样。

　　我便借坡下驴道，“嗯，不知道你们有多少人，我就按照一个吉利数字点了。”

　　她接过来，带我上电梯，“谢谢啦，其实我和林凌是前同事，我们关系也不错。听她说，你是想来北京发展啊。”

　　我点点头，“嗯，是想来闯荡一下。”

　　“我看你的经历还蛮丰富的。”

　　她说完，我突然意识到，她毕竟是hr，我是不是应该和她解释一下原因，打消一下顾虑。

　　她像是预料到了一样，立刻说道，“不用多想，我就是随便一说，招人的这个主管在我们公司负责的就是整体运营，只不过你要做的应该是偏用户运营那块。对了，我叫陈熙，或者你叫我工牌上的艺名也行。”

　　“嗯，这个我知道，就是花名。”

　　“是啊，行走江湖，没办法嘛。我看你之前也有大厂经验，但好像没待多久。”

　　“嗯，当初也是为了多积累一下经验，只不过后来还是觉得不太适合。”

　　陈熙哦了一声，她说，“正常，我们公司还是很开放的。虽然是做二手流通平台的，但人都是新的。”

　　我知道她在开玩笑，于是也跟着笑了起来。

　　电梯继续上升，她看我盯着一旁的楼层指示牌，便介绍道，“新辰大厦一共三十层，除了一些小公司外，主要的就三家。一家是25-30层的华美优选，一家是21-23的新维传媒，也就是林凌她们公司，再就是17-20的森森凌科技，也就是我们公司啦。”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看我有些眯起眼睛便问道，“你近视吗？”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嗯，轻度近视，听说总戴眼镜就摘不下来了，所以我平时戴的不多。”

　　陈熙笑起来，她看着像是大公司里常见的那种还带着些清朗的学生气的女孩子，以前我的领导也说过我总是一身书卷气，或许是因为这样，我对她还是很有好感的。

　　电梯到了17楼，她带着我下来，我看着并没有想象中开阔的楼层，格子间也稍微显得拥挤。

　　她说，“最近公司业务板块扩张，招了不少应届生和新人，办公区都有点坐不下了。”

　　我点点头，但内心的负担倒减少了一些，对于公司来说，业务有扩张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人员需求增加，这当然是好事。

　　人事部离得不远，她让我先在会客区的沙发皮椅上等一等，又给我倒了杯热水。

　　这里大约有十几个对着的沙发椅，中间是一张桌子，有一些hr在这和候选人临场面试。

　　比起紧张，我现在更多的是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