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在下，我的忠犬攻》墨千寻

9、孽债03

　　比起人族的假仁假义，赤澜突然觉得自己温和多了，至少自己看不惯就会直接出手，什么都是明着来，绝不玩阴的。
　　“……”几个孩子冷着脸，虽然满脸伤痕和血迹，还能从他们的眼里看到惊恐和无助，但却没有一个人喊疼，更没有一个人回答赤澜的问题。从被抓开始，哦不，应该说从他们偷偷摸摸进入魔族边境开始，他们就没想过能活着回去。
　　出发的时候，那个人跟他们讲了，只要不供出幕后的人，哪怕他们没有完成计划，哪怕他们客死异乡，他也会代替他们善待好他们的家人，给他们足够温饱的生活，这样他们的家人，就再也不用因为穷困，挨饿受冻了。
　　他们还只是小小个的孩子，但大多都是家中的老大，所以他们也没有别的什么期盼，只希望如果能用自己的一条命，换来爹娘还有弟弟妹妹们能吃饱喝足，每日有个可以安心睡觉的地方，不用风餐露宿，与日月同饮，他们也就没什么别的奢求了。所以面对恶名昭彰的赤澜圣君，他们虽然很害怕，但都信守诺言，一直强忍着。
　　赤澜看到了他们眼里的倔强，愣了愣神，似乎想到了什么，便挥挥手解了他们的绳索，放他们回去了。
　　跟在他身边的大巫长，一直默默目睹着这一切，他很诧异，为何今日的圣君，居然一反常态，将敌人完好无损地放了回去。莫非这是有着什么，他所不知道的深意？
　　“圣君，怎么能就这样放过他们？他们明明就是人族派来刺探情报，布置陷阱的奸细！难道说圣君这是还有下一步的部署？属下愚钝，还请圣君明示。”大巫长后退一步深深一礼，他不信圣君此举没有任何的部署，毕竟人魔两族明争暗斗多年，除了因为彼此生存依靠的大江大河都是同源同脉，让他们无法在彼此的水源中下毒以外，其他该争斗的，该算计的，可是一样没落下过。
　　若不是人族仙门还算团结，加上有着那么点天赋异禀的苗子，算是与魔族勉强来得分庭抗礼，他们魔族早就一统天下，为天下人所惧了。
　　“算了，也罢，左右不过就是群不成气候的孩子。让他们去吧，让人盯紧他们，看看是何人与他们接头，那些才是我们真正要找到的目标。告诉手底下的人，加快速度，我要用最快的速度，在那些东西来之前，一统人魔两界！好了，你先下去吧，本君累了，想要歇息了。其他人也都退了吧，营帐外也不需要把守了，在此，还没得什么能伤到本君的黄口小儿。”
　　“是。”站在身边的大巫长领命告退，和一群护卫缓缓地离开了营帐。
　　赤澜从卧榻上起身，缓慢踱步走到营帐前，看着不远处那些，磕磕碰碰逃跑的身影，眼前视线开始模糊，迷糊恍惚间，赤澜仿佛看到当年那个和夜子澜一同巡查边境的自己。
　　那段日子阴雨连绵，灰蒙蒙的天空，潮湿的空气，让人感觉特别压抑。地上因为长期经受雨水的冲刷，变得泥泞不堪，一个又一个大小不一的水坑，横卧在并不宽敞的道路上，让路过的人只得高举着雨伞，小心翼翼地一个一个水坑跨过去。
　　那个时候，人族和魔族只是相互敌视，彼此之间相互提防，但还没有爆发过什么大规模的战争，所以人族与魔族的边界并没有那么分明，甚至两族边境交接处，还有人族和魔族共同居住的部落。
　　只是人族天生体格孱弱，战斗力也不及魔族彪悍，所以经常会出现人族被魔族围攻的乱象。但对那时的两族来讲，这也只是小打小闹，直至后来老圣君退位，夜子澜正坐圣君之位，才开始出现战争的导火索，不过那对于年幼时期的夜子澜而言，也已经是成年之后的事了。魔族寿命绵长，得百岁方为成年。
　　此时两道小小个身影，模仿着成年人走路的姿势，身穿软甲，正缓慢地在这边境之地并肩而行。在他们的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十数个身穿盔甲的护卫。这俩人，正是幼年时期的魔族少君夜子澜，和他的首席护卫头领赤澜。
　　“听他们说，那边的街道有点市井小摊，大多贩售人族制造的，那些新奇玩意，走，跟吾瞧瞧去。你们几个，就别跟着了，在那边营帐里等我们就行，天黑之前，我们会回去的。”夜子澜挥手，欲打发掉跟着屁股的这群鹰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他想好好玩玩，才不要这群跟屁虫打扰他的兴致。
　　“可是，少君，这可是两族边界，难保有什么心怀不轨的人族出没。而赤澜首领，腿脚不甚方便，怕是不能很好地护少君周全。万一他们对少君不利，属下等实在是，万死难辞其咎啊。”站在最前的护卫，长着两颗绿豆大小的眼睛，歪歪斜斜的，让人看着不适，如果不是为了稳定护卫营的情绪，凭借着他敢冷嘲热讽赤澜这个顶头上司，他夜子澜说不准，就将这长相不甚顺眼的护卫，丢到哪个山旮旯里去了。
　　夜子澜当下决定等回去了，一定要让护卫营换下这护卫，反正放到他看不见的地方去，他夜子澜可是妥妥的颜控，不想放跟前，看着辣眼睛。更何况，这是个敢嘲讽顶头上司的主，对护卫营的忠诚稳定，非常不利。护卫营必要时机，可是要充当死士的存在，敢不尊命令，忤逆犯上的人，是万万留不得的。更何况，赤澜虽然左足有点跛，但那是因为父母双方血脉相克，导致的先天毛病，属实不应被人膈应。
　　从小就接受母后仁爱天下教育的夜子澜，觉得哪怕再弱小的生命，也值得别人的尊重。更何况，赤澜虽有先天缺陷，但其血脉更多地继承了其父的九头魔蛇血脉，一但将来渡过成年之劫，那将会蜕变成，连他的九转翎凤一族，都需要忌惮三分的存在。
　　“行了，你再不闭嘴，本少君现在就给机会你谢罪。”谢罪之刑，是魔族特有的惩罚，是以惩戒那些大逆不道的魔族叛徒所用。接受刑罚者，需服下约束神志的毒药，然后用自己的随身魔器，一点点一层层地剜下自己的血肉，直至剩下一堆白骨。
　　“少君饶命！属下们这就退回营地！还望少君和赤澜首领，务必多加小心。”那站在前面的护卫，哪里还敢多言，当即领着其他的护卫，脸色苍白，脚步飞快地返回营地，生怕走慢一步，就要惹得小魔头震怒，那谢罪之刑，他曾亲眼目睹过，实在是太可怕了。
　　送走了碍事的，夜子澜也就乐得放松，拉上赤澜就开始四处去逛了。
　　“打死他，打死这个肮脏的人族！”
　　“使劲，踢死他，别让他跑了。”
　　“居然敢偷吃我们的奶酪饼，你一个低贱的人类你也配？不要脸！兄弟们都给我狠狠地踩死他！让他后悔这辈子生在人族！”
　　“就是，区区人族也敢和我们魔族抢吃的，我阿爹说了，人族就是我们魔族圈养的奴隶！一条gou奴才也敢跟主人抢吃的，不知死活！”
　　“求求各位魔族的大人，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家菊儿吧，他从小没了父亲，是我这个做母亲的疏于管教，无意冲撞了各位大人，还请高抬贵手，饶他一命吧，老身可就这么一个儿子了啊……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
　　夜子澜正饶有兴趣地，研究着一个小摊上贩卖的，人族所谓的七夕面具，还没等他想好要不要买几个回去耍耍，便听得不远处的街道上，传来一阵阵打骂的声音。转头瞧去，一个面黄肌瘦的人族模样的孩童，正被一群身着魔族服饰的小孩围着踢踢打打。
　　在他身边的赤澜，听得声响也循声望去，看到如此熟悉的场景，顿时脸色微白，双唇更是不自觉地抿紧。这种被欺辱的委屈，他可太熟悉了。只是，那被欺负的，是他们魔族的敌人，他虽心中不适，但也并不打算出手相救。
　　可他虽如是想，他身旁的夜子澜，却并不这么认为。夜子澜看着周遭行走路过的人族，还有那些卖力吆喝的人族摊贩，居然无一人敢上前劝阻，除了那被打孩童那满头银丝的母亲，正跪在一旁，不停地磕头，请求那些魔族小孩的宽恕，其余所有人，似乎跟看不见眼前的事物一样，皆是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
　　“唉。”夜子澜轻叹一声，缓慢踱步向前，停驻在那群小孩身旁，弯下腰，扶住了正要继续磕头跪求的妇人。看那妇人满头银丝，想来定是老来得子，对儿子宝贝得很，让那小小年纪的娃儿，不知安身立命，不然哪会如此小小年纪，便不知死活地去招惹魔族。
　　“给吾住手！吾族的强大，不是尔等拿来欺负弱小的资格！”夜子澜轻轻抬头，将一只手至于身后，看了其中一个魔族孩子一眼，一脸冷傲地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