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梦工厂》听琬弦诗

31、I will always remember you.

　　“黄晗？我们班有这人？”谢羡霆记忆力不好，问道。

　　“黄晗是以前高一上学期你们班的。”江济梧提醒道。

　　“洛青，你一五一十地告诉我，黄晗跟你是什么关系。”韩辰星一步一步慢慢逼近，蹙眉冷眼质问眼前想逃避现实的洛青。

　　洛青冷声道：“同学。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呵。秦悠她也是活该，她是个恋爱脑！”韩辰星气得翻了个白眼。

　　“不是，秦忞你是不是有什么绝症啊。我和秦悠谈关你什么事？”

　　“凭我是她亲弟。”

　　秦悠高一是充满闹剧的。

　　四月底了，夏天的艳阳又刻在了繁花上。

　　还有一件事，同学们都不知道。秦悠已经准备一年了。

　　事情还要从高一上学期开学前开始说起。

　　“柚柚啊，妈妈明年暑假就要去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工作了。我想的是把你带到美国去。”秦悠的妈妈宋安旋与秦悠商量道，“是去加利福尼亚州的圣何塞市，你也知道，我是律师，接的都是国际上的案子。谁有我拼啊？你们出生后两三个月，我就开始工作。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在我肚子里五个月的时候，我还在西雅图工作呢。就拿这几年来讲，秦意出生后，2019年开始，我还不是一年十二个月八个月在国外？你要理解我。我现在在加州也租了房子，那边沟通过了，年薪保底18.8万美金。”

　　“嗯，那弟弟妹妹怎么办。”秦悠不解。

　　“秦忞和秦忈我考虑的是转到苏州读国际学校，寄宿，正好小姨也在苏州。秦思、秦念、秦意跟着伯父伯母去深圳读国际学校，你伯伯他们家今年要搬过去住了，刚好他们家的儿子今年要上六年级了，他们四个上国际学校。”

　　“这样是不是不太公平呢。”秦悠道：“爸爸在上海，为什么不跟着去？”

　　“也行。”宋安旋慢条斯理地说道，“上海美高双语学校就不错。”

　　“妈妈你不在他们身边，是不是不太公平？”

　　“你小学接受的国际教育？”宋安旋反问。

　　秦悠摇头：“不是啊。”

　　“有什么不公平的，你出生的时候我和你爸手里就三千块钱，你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你弟弟妹妹送到苏州，送到深圳，接受的教育资源难道不好吗？你跟我去美国读高中，两年两百万，你弟弟妹妹在国内读国际学校，十二年就是六百万多。他们跟你不一样啊。”

　　“嗯……”

　　“准备准备吧，你雅思不是初二考过了吗？”

　　“嗯。”秦悠冷声回应，“考过了，7.1。”

　　“这分不行啊。”宋安旋摇头否定，“12月9日再考一次。”

　　“这次要考多少分，8.5分嘛？”秦悠小声询问道。

　　“8.5分？你就不能冲9分吗？”宋安旋不满地反问。

　　秦悠无奈点头答应：“好……”

　　“我给你计划的是去利弗莫尔高中……或者再看……今年你好好准备，我请了老师。以后星星期三到星期五晚上你都回来上课，不上晚自习，知道吗？”宋安旋道。

　　“好的。为什么不去女校？”秦悠再问。

　　“哪有那么多问题。”宋安旋看见秦悠这样，说，“你要是考上了，一个月生活费一千五百美元。”

　　“一千五百美元！？”她扬了扬眉毛，说道。

　　“怎么，你觉得妈妈我付不起吗？”宋安旋顿了顿，接着说道，“你爸在上海，公司也稳定下来了。我还考虑让他们去上海美高双语学校。你觉得呢？跟着你爸在上海太无聊了，还不如出国乐呵，没钱找你爸呗。实在不行，去找你外婆，你外婆是律所合伙人。”

　　“嗯，可以，就这样吧。”秦悠语气平静地回应道。

　　来年六月底，秦家举家南迁到上海市闵行区，秦忞、秦忈、秦思、秦念、秦意转学到上海美高双语学校读书。秦悠随母亲宋安旋到美国加利福尼亚州读书。

　　7月6日，韩辰星、简叶澜、谢羡霆、江济梧、许玥、夏荷，还有秦悠远在浙江温州的发小——项佳若等人为秦悠举行欢送会。

　　“今晚你还要回上海？”韩辰星家中的影厅里，几人围坐一起看莱昂纳多的《心之全蚀》。

　　秦悠咀嚼着曲奇饼干，咽下之后道：“嗯，今晚的高铁。我10号的飞机。”

　　“诶，你说说，如许的女帝走了，剩下就看我们几个争第一了。”谢羡霆开玩笑道。

　　江济梧低着头，搅拌着咖啡，默默地问：“你还会回来嘛……”

　　“难说。”秦悠打趣地挑眉问，“怎么，舍不得我？”

　　江济梧依旧保持沉默，没有回答秦悠的问题。

　　韩辰星道：“我爸说，大学要我去法国读，找我妈去。”

　　“你们都不留在国内啊！？”许玥惊讶道。

　　“嗯哼，江济梧和我都要去英国，帝国理工学院。”谢羡霆道。

　　“那我们以后很少聚了呢！”秦悠感慨道，“你们也知道，我妈妈她在美国当律师，年薪也有百万人民币，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回国。”

　　“对啊，我们跟你哪一样，我和江济梧大学读完就回国，阿辰好像想留在法国两年。”谢羡霆附和道。

　　韩辰星摇摇头，纠正道：“别瞎说啊，阿霆，我27岁前都留在法国的。”

　　“噢。了解。”谢羡霆道。

　　“秦悠你个骗子，你说过我们一起考在上海的……”项佳若默默留着眼泪，抱怨道。

　　“佳佳，我也舍不得你们啊……你五年级时就转学去温州了……时隔六年了，没想到啊，再见面居然是要送我出国……”秦悠轻轻抚摸着项佳若的背，安慰道。

　　“柚柚，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对不对？”韩辰星也低下头，问道，“你应该找一个跟你同样心软，同样善良，见你受苦也会心疼的人。”

　　“阿辰，麻烦你一件事。”秦悠揩去眼泪，话锋一转道。

　　“什么事，你说，”阿辰调整状态，问道。

　　秦悠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信封上印着大海，上面画着栀子花，信封散发着柚子的香气。

　　“开学转交给洛青，好吗？”秦悠道。

　　“我帮你吧，明天我约洛青去电玩城。”谢羡霆道。

　　“行，那就麻烦你了。”秦悠微笑道。

　　“你还没放下他？”韩辰星问。

　　秦悠浅浅笑道：“你说一个陪你十年的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忘记呢？”

　　所有人都沉默了。

　　“放下啦，我没想好怎么和他道别。”秦悠道，“ 写了封信，前尘往事一笔勾销。算是诀别书吧。”

　　“柚柚，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嘛？”韩辰星柔声询问道。

　　“那就谢谢各位，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昙花一现也好，长久不衰也罢，上船不思岸上人，下船不提船上事，人生各有各的渡口，各有各的舟。相识已是上上签。”

　　“那我希望，我们的柚柚，会成为一个手术成功率百分百的医生。”韩辰星微笑着诚心祝愿秦悠。

　　“希望秦小姐，永远年轻，永远漂亮。”谢羡霆道。

　　“祝柚柚此行一帆风顺，继续发光发热，钉死年级第一。”夏荷道。

　　“我江济梧，在此，浅予深深，长乐未央。长歌有和，独行有灯。希望你记得我。”

　　“哼，那我希望柚柚，如许高中女帝，岁月缱绻，葳蕤生香。”许玥道。

　　“什么时候这么有文化了？”秦悠调侃道。

　　许玥傲娇道：“一直都有。”

　　“我希望柚柚春祺夏安，秋绥冬宁。”简叶澜道。

　　“他们都希望你开心快乐，阿柚，我只希望你自由。”项佳若道。

　　我只希望你自由，烙在秦悠心里六年，随着年轮转动，难以忘怀。

　　“我希望大家余生各自安好，平平安安。”秦悠含笑说道。

　　晚上，这座秦悠待了15年的苏北三线城市，渐渐地镀上了一层光。

　　秦悠的故乡留不住人，就像故乡的人们留不住梦中的人。

　　韩辰星等人送秦悠和宋安旋到高铁站。

　　“最后了，抱一下吧。”韩辰星故作开心地说道，“出国发展，挺好的，不是吗？”

　　秦悠挨个拥抱朋友。到江济梧的时候，她闻到江济梧身上好闻的山茶花味道。江济梧小声询问道：“柚柚，认识你有几年了，我去美国你可要来接我啊……你可不可以记得我这个朋友。”

　　秦悠缓缓松开江济梧，注视着他的眼睛：“江济梧，I will always remember you. （我会永远记得你。）你记得花，花就一直开；你记得我，我就一直在。”

　　她第一次回头，看到了她所有的好朋友坚定的站在她的身后。

　　“以后你在美国，就该叫Yvonne Chin，这个你知道的吧？”宋安旋在去上海的高铁上嘱咐道。

　　秦悠迅速冷声回应：“嗯，知道。”

　　“项佳若什么时候回温州啊。”宋安旋默默换了话题。

　　“不知道。”秦悠看向车窗外。

　　窗外黑黑的，就像少女的心里，空落落的。

　　窗外是秦悠二十多岁前都不会再踏上吴越大地，鱼米之乡——她的故乡。

　　窗内，是十年的情谊，慢慢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