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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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行驶在街市上的时候，正是最热闹的时候，摊贩们都在尽力吆喝着，人来人往，神情各异。
车轮碾过洒满阳光的青石板路上，李颜柒不厌其烦的趴在窗边看着外头，眸中的光很亮。
直到身后落下一件披风，何循陌挪过来坐在她身旁，“披着好些，风有些凉，毕竟入了秋。”
李颜柒点头，杏仁似的双眸弯了弯，对他道，“的确有些凉意，阿循当真体贴。”
路过福满酒楼的时，何循陌恰好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面上的神情凝滞了几分。
这般反应恰好被李颜柒捕捉到，便转头看向何循陌，关心道，“怎么了？”
“无事，以为是眼熟的人，不过想来是看错了。”他温声解释着，顺势抬手抚了抚李颜柒鬓边被吹乱的碎发。
闻言，李颜柒的目光中还有两分遗憾，突然提起，“你自从与我成亲后，便不曾回过乡中，那你对他们可有思念？”
本想拢住女子肩上披风的手顿了一瞬，何循陌垂眸道，“母亲在京城中一切安好，我既然同你成亲，自然你更重要，他们不及你。”
这话不论真假，都取悦了李颜柒，女子面上笑的极美，恰如春意正盛时枝头绽开的花，看的何循陌恍惚了一阵。
只是这话与何循陌心中所想出入不大，他与母亲在乡中并无什么关系亲近之人，至于邻里之间的争吵也是常有的事。
再来便是他生的这副容貌，从小到大也让他吃过不少苦头。
从那个地方出来之后，他从没有想过还会回去，那个地方于他而言，不过是个不该存在的地方，给了他一段不该拥有的记忆。
……耳畔的声音将他从过往中唤出，恰好听见她在说。
“阿循此话我听着心悦，只是若传到了乡里亲人的耳中，只怕会咒骂你忘恩负义，无情凉薄。”
说完，或许是因为他垂眸的姿势，李颜柒正歪着脑袋打量，目光似有几分玩味的打量在其中。
有风拂过李颜柒的脸颊，恰好吹开了额角的细发，好不容易被云霜打理好的发髻，这会儿有些乱。
何循陌叹了口气，先将人拢至怀中，后又将马车的小窗合上。
他抬手轻轻点了点李颜柒的鼻尖，带着几分无奈道，“既是令我徒增伤感的事情，阿颜便不要提了可好？”
头一回听见“阿颜”两字，李颜柒愣了一瞬，何循陌却不以为意，“你既是取了循字唤我，想来唤你阿颜更合你意。”
他这般解释道，李颜柒却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会喊“阿循”是因为她就是这么喊“莫循”的。可在这个世界，所有人只会喊她“小柒”，连她自己都快要忘记了，她原本的名字叫做“安颜”。
见她突然这副模样，何循陌连忙哄道，“这是怎么……”
思极其中缘由，何循陌试探道，“莫不是那个不好听？”
见李颜柒未曾反应，只是红着眼眶看他，一时间，何循陌有些手足无措，“我不知你不喜欢我这样喊你，若是早知道，我便不喊了，反倒是招了你伤心。”
李颜柒摇摇头，唇角又勾勒出一丝笑，她看向何循陌时，眼前的人莫名与她记忆中的“莫循”重叠在一起。
她抬手缓缓抚上眼前人的面容，颤声道，“阿颜——以后都这么唤我，可好？”
不知是不是方才吹了风的缘故，触及何循陌脸颊的手冰凉。
“只要你高兴，”他将女子的双手拢入大掌中，轻声道，“阿颜。”
马车行至宫中的时候，早早的便有内侍在外头侯着。
何循陌将李颜柒扶下马车的时候，远远的便有人迎了上来，“殿下，圣上可是盼了您好些时候了。”
李颜柒面上挂着温婉的笑，“辛苦您在这儿等着了，我这会儿就同驸马一起去拜见父皇。”
说完，面前的内侍便在前头领着，李颜柒与何循陌两人跟在后头，一路上内侍都在念叨着平日里头皇帝时常惦念着她。
还未到未央宫时，不知打哪处突然传来一声叫喊，“李颜柒！”
内侍听闻，瞬间就噤了声，余光还到处瞥，心里头纳罕着不知是谁这般猖狂，在宫中喧哗也就罢了，竟敢大声直呼他身后这位主子的名讳。
这叫喊声格外清晰，甚至于她而言是耳熟的。
整个宫中，除了皇帝没人有胆子在此处直呼她的名字，除了那人，她几乎不做它想。
武朝开国时，始皇因其异姓结拜兄弟在建业初期立下了赫赫战功，便封其为镇南王，并立诏书若非造反这等十恶不赦之罪，此王位可世代承袭。
如今这位镇南王长期镇守于岭南，非诏几乎不入京，但是眼前这人又是他的独女，这便是说明镇南王也来了京中。
大概是看李颜柒乖乖站在原地不曾离去，楚明空走的不紧不慢，直到她面前。
四目相对的那瞬间，楚明空面上倒是挂着笑，李颜柒倒是看出了几分挑衅的意味。
两人从小就不对付，如今虽说年纪渐长也有几年未见了，但是旧怨还在。
若是说都和和气气的，反倒是不寻常了。
“许久不见，”楚明空上下打量着李颜柒，随后嗤笑一声道，“瞧着倒是好似比以前规矩了许多。”
李颜柒勾了勾唇角，回敬了句，“你倒是还同从前那般不懂规矩，在这宫里头见了本公主，既也不会行礼也不会问安。”
此话一出，楚明空先是愣了一瞬，面上的轻蔑之意越发，漫不经心的拨弄着自己新染好的指甲。
“我瞧着，你如今坏的不是规矩，而是脑子，你莫不是忘了，本郡主到底也是你的长辈。”
何循陌在一旁听，眉头紧紧蹙着，两人瞧着年纪相仿，凭空倒也看不出来谁是长辈，谁是小辈。
楚明空这会儿似乎注意到了何循陌，将人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通，“这不会就是你挑的驸马吧？”
染着豆蔻的指尖指着何循陌，姿态高傲，嘲讽的话呼之欲出。
在她开口前，李颜柒看向楚明空，眸光淡淡，却也几分警告的意味。
到嘴边的奚落终究是被楚明空咽了回去，只留了句不痛不痒的，“瞧着——也不怎么样。”
大概是日头有些毒了，也或许是奚落够了，楚明空这会儿也没心思再多说什么，只留了句，“我乏了，先回去休息了。”
离去之前，她的目光若有所思的在李颜柒和何循陌两人身上停留了一阵，不知想到了什么，勾了勾唇角便离开了。
见人走远了些，何循陌这会才有心思问起李颜柒方才的情况。
这事，倒也不是什么不能讲的，李颜柒便当做路上打发时间的闲聊，说给何循陌听。
李颜柒头一回见楚明空的时候，不过六七岁，两人年纪相仿，又是宫里头为数不多的两个女娃娃，本应当玩在一处，却是性格不合。
至于辈分的事情，李颜柒也是后来才知晓。
如今的镇南王虽说同自己父皇年纪差不多，但是按辈分算起来，便是皇帝也要喊他一声叔叔。
这般推算下来，她其实还要喊楚明空一声姑姑才是。
不过因为楚明空是郡主，而李颜柒是公主，皇帝与镇南王也不曾提起过这事，宫中自然无人这般要求李颜柒。
渐渐的，这么层辈分关系，也就被她忘了，只是偶尔在两人相见时，被楚明空提起。
“不过，再过十年，她若是承袭了镇南王的位置，我与她之间谁对谁行礼只怕是更难分些了。”李颜柒感叹道，边说着，两人已经到了。
看着眼前陌未央宫，李颜柒莫名生出一种久违的感觉。
踏入殿中，李颜柒照例先向皇帝行了礼，皇帝许久不曾见她，自然瞧着开心，面上都是合不拢的笑。
至于何循陌这边，皇帝甚至没有正眼看，便将人晾在了一旁，只是一味的拉着李颜柒聊着。
虽说李颜柒未曾向皇帝提起何循陌，目光却是时不时的看向他，里头满是关切。
见她如此，何循陌则是在一旁站的笔直，冲着她笑笑，并未再说什么。
两人之间的小动作被皇帝看成是眉目传情，到底是看在李颜柒的面子上，最后还是让他坐下了。
此番宫中设宴恰逢重阳，除了宫中几位妃嫔，皇子以外，镇南王也携楚明空在席内入座。
李颜柒与何循陌坐在一处，目光触及闵姝安时，特意多打量了几眼，见她面色如常，未有身体抱恙之态，她才放心了些。
对面恰好也注意到了她，闵姝安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李正弘循着自己妻子的目光望了过来。
瞧见李颜柒时面色本还不错，触及她身边的何循陌时，立马便皱起眉头，倒是很明显的嫌弃。
见状，李颜柒反倒是为两人面上的酒杯斟满了酒，又示意何循陌端起，对着两人遥遥相敬。
闵姝安欣然接受，立即也回敬了一杯，李正弘仍旧臭着脸，倒是也没差她这杯酒。
高台上，皇帝与镇南王正聊的火热，两人时不时举杯，瞧着倒是分外和谐，但是李颜柒心里头总归是清楚。
皇帝对镇南王的态度，只怕是没有面上这般，毕竟是异姓王，又在南部有封地……有时候想着膈应也是难免的。
不过好在如今楚明空准备承袭王位，不然之后的事情还说不准会如何。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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