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妖》云中千树

53、修复

　　法术被打断，浮生镜碎片落地，被扬起的沙尘掩埋。
　　南知漓崩溃喊道：“你做什么！”

　　宋瑜怒不可揭，气势不减：“我做什么！我还想问你们在做什么，先前分明说好了这件事不会牵扯上小锦！”
　　宋锦在宋瑜身后，双眼无神，整个人看起来有种浑浑噩噩的疲惫。

　　“您知道的，法阵一旦开始，就没有办法停止。” 南知漓冷笑一声，语气咄咄逼人，“况且您儿子欠我父王一条命，这是他该还的！”

　　“你！”宋瑜气的一哽，可南知漓说的是事实，他无可反驳，且现在不是争论这些的时候，“法阵可以停，只要你用我做阵眼，从我身上汲取修复浮生镜的能量也一样可以！我在佛祖坐下修行，一样受佛光庇护！不一定非得要那什么气运为引吧！”

　　宋锦现在的状态虽然很迟钝，但见宋瑜坚决不退步的模样，心头一阵没来由的恐慌，他无力地拽住宋瑜袖子：“爹……”

　　刚出幻境不久，他便被一种从灵魂深处冒出的无力感席卷全身。曾经天道眷顾，在他身上降下的气运化作若有若无的金红色光晕萦绕在他身上，不过宋锦不知道，只能模糊感觉到支撑着自己生机的东西正在缓慢流失，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慢慢死掉的体验，打心里面让人恐惧胆寒。

　　宋瑜在见到宋锦这模样后疯了般将他带到南知漓身边。

　　宋锦身上刻意收敛的妖气尽数散发，任谁看了都眼红的锦鲤气运毫无遮掩。水璱打量片刻，心下了然，不过她对宋锦不太感兴趣。准确来说，是师傅对这小锦鲤不感兴趣。修为低下，妖丹也没多大用处，乍然取了这小妖性命，说不定还会被天道盯上。她可没有闲工夫听南知漓宋瑜掰扯，微微示意，黑气应声而动。

　　剩余的鲛人起身抵挡，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一蓬蓬血雾在水中爆开，血腥气弥漫四周。
　　青木道：“阿离！快些动手！”

　　宋瑜见状要去抢地上浮生镜碎片，幽瞳从他斜后方冒出，抱住宋瑜的腰将人扑倒。宋瑜一拳打在幽瞳侧脸，用灵力将人掀飞。
　　两侧又有鲛人冲出来牵制宋瑜，青木顺势下了一道牢笼，宋瑜本就带伤，没能反应过来便被困住。

　　宋锦呆傻地在一边看着莫名其妙打起来的人。
　　南知漓飞速结印，浮生镜覆盖的银光再次亮起来。青木呕出口血，脸色比方才还难看了些，他看向宋瑜道：“宋先生，情况紧急，等事情结束后我再向你解释。放心吧，小锦会没事了。”

　　宋瑜疯狂撞击着淡色的牢笼禁制，目眦欲裂：“怎么会没事！你这么做是要他的命！我说了我可以！那我的命换他的命还不行吗！”

　　青木摇头道：“不行的。即便是你身上的佛光也不够。浮生镜认主，乃鲛人祖先炼就的宝物，宋锦有鲛珠化作的妖丹，能修复浮生镜的只能是他。”
　　可从出生到现在，那气运早就和宋锦的魂魄融为一体，强行抽离就是要让宋锦魂飞魄散。

　　浮生镜裂口处的银光像是泄洪一般倾斜而出，丝丝缕缕在水中荡漾，所有人都笼罩在它银白飘带一般的灵力之下。
　　宋锦忽然浑身一震，身体不受控制后仰，嘴唇微张，瞳孔涣散。金红色的光几乎化作实质从他身体中冒出，同四周的银白交缠在一起，最后顺着浮生镜碎裂的边缘一点点没入镜中。浮生镜肉眼可见地在一点点修复。

　　只是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一点青光在宋锦心口一闪而过。
　　宋瑜用灵力疯狂冲击着困住他的桎梏。

　　南知漓冷声道：“别费力气了，这是我借助浮生镜做的牢笼，你冲不破的。”
　　抽取宋锦气运的法阵成型，再也不可逆转。她放下手怔怔地坐了会儿，随后起身走到青木旁边。

　　青木原本白皙有光泽的肤色此时透着一种病态的青白，他像是站不起来一般用手撑着身体，银白青色的两种光芒看不真切，在他身体表面不断交织，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仿佛披了层薄纱。

　　南知漓扶住他身体，他忽然闷哼出声，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一般，修长健壮的鱼尾控制不住地拍打着地面。
　　缓过劲后，发现南知漓正死死咬着嘴唇，眼泪化作珍珠一颗颗往下掉。

　　鲛人从不轻易哭泣，可南知漓一天之内因为他哭了两次。
　　青木心疼的伸出手想要接住她哭出来的珠子，却发现自己指尖上的皮肉已经被彻底腐蚀，露出森森白骨。南知漓见状哭地更凶。

　　这像是个信号，剧痛瞬间席卷全身，青木四肢紧绷靠在南知漓身上。鱼尾鳞片剥落，露出鲜红色的血肉，血液不断从伤口涌出，又被海水稀释。曾经漂亮柔软宛如薄纱的鱼鳍露出像被火烧过的缺口。胸前肋骨、手腕已经同指尖一般无二，成了白骨，零星挂着点碎肉。青木摁了摁心口裸''露出的骨架，感受着丹田处鲛珠的虚弱，身体里的灵力差不多已经消耗殆尽，他痛的呻吟出声。

　　宋瑜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南知漓轻柔地握住青木只剩枯骨的手掌，侧脸贴着他冰凉的额头，对宋瑜道：“你放心，宋锦不会有事。浮生镜的确抽取了他的气运，但青木以自身血肉、魂魄和鲛珠保住了他魂魄不散妖丹不化。”

　　南知漓指尖划过青木胸口逐渐亮起来的繁复法阵，低声道：“并且宋锦的气运是从青木身上过渡的，这个法阵能让大部分气运重新回到宋锦身上，留下一小部分在青木身上。”

　　南知漓抬眼看着宋瑜：“我一开始的确想过用宋锦的命修复浮生镜，但青木不肯，他一开始就将刻有转换法阵的鳞片给了宋锦。”
　　宋锦胸口的亮起青色的法阵，古老繁复的纹路同青木身上的那个一模一样。

　　宋瑜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耳边是南知漓毫无感情的诉说。
　　“现在浮生镜抽取的是青木的生机。青木是在用自己的命换你儿子的命。”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水璱明白浮生镜彻底修复后她将很难再捉住这些鲛人，甚至自己也会丧生于这水底，她的攻击越发猛烈。水波一圈圈震荡，浮生镜银白色的光晕将众人安安稳稳地护着，水璱找不到一点可乘之机。

　　僵持中，黑蛇滑动身躯，忽然猛地朝宋锦而去！
　　黑气凝成的巨蛇撞上去瞬间震散不少黑雾，环绕住宋锦的银色光晕只有些许震荡，稳定下来后依旧依旧稳固，众人缓缓松了口气。

　　黑蛇第二下撞上去，宋锦身前肉眼屏障可见地出现裂痕！
　　南知漓道：“拦住它！”

　　其余鲛人也不管有没有受伤，纷纷涌上去，霎时被黑色雾气吞没。此起彼伏的哀叫过后，黑雾散去，只剩下鲛人的残肢断臂。
　　黑蛇扬起头颅，准备撞击第三下。

　　宋瑜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你们倒是快救人啊！”
　　南知漓放下青木，宛如离弦之箭窜了出去！

　　“铮——”
　　两方相撞，发出金属碰撞的清鸣声。黑蛇被撞成雾气散开，让人看不见里头的情形。隐约中，只能看到些许金光。两道人影冲出，速度之快，连那黑雾都被他俩卷在身后。

　　萧铭宇抱着宋锦落到宋瑜身旁，剑眉微蹙：“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他和季越躲着看了好久，隔得太远，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然后便见宋锦情况不太对劲，宋瑜被困住。那黑蛇来势汹汹，南知漓冲上去救人估计也只有受伤挨打的份儿。
　　萧铭宇快速探查了一番，确认宋锦没有什么危险后，给他输了缕灵力确保他心脉不受损，而后随手打开牢笼禁制，将人扔给宋瑜：“他没什么事，看好他。”

　　宋瑜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开禁制又关禁制，憋了半晌问了个不合时宜的问题：“你们从哪儿冒出来的？”
　　萧铭宇指着他俩原本藏身的地方，很没诚意道：“不好意思，听了会儿墙角。”
　　宋瑜：“……”

　　季越将南知漓放在青木身边：“呆在这儿。”

　　一直强绷着冷脸的南知漓不知怎么，见到季越便再也控制不住，泪珠子线一般落下来。季越有些手足无措，思考片刻，他也送了缕灵力进青木身体，以保住他神魂不散，只是作用聊胜于无。他代替宋锦以自身生机修复浮生镜，现在大半身子已经只剩枯骨，原本俊美无俦的脸也变得斑驳，下巴尽数腐烂，只剩下豁开的唇齿。季越实在是没有办法救。

　　季越摸了摸南知漓的头，道：“好好照顾你的族人，我们来解决。”
　　话虽冷淡，动作却轻柔无比，好不容易止住哭泣的南知漓又红了眼眶。

　　黑雾再次慢慢聚拢，凝结出的巨蛇猝不及防冲下去，被一道淡金色屏障挡住。萧铭宇飞身而上，长枪当做棍子抡出去，直接打散黑蛇脑袋。黑蛇仅剩的粗长蛇身迅速退回去，重新盘上柱子，似乎是在估量萧铭宇的实力。

　　隔着浓稠的雾气，水璱遥遥同季越对视。她记得季越和萧铭宇，在她意识不清的时候，这两人让她吃了好些苦头。
　　季越起身，将南知漓挡在身后，神色漠然地看着水璱。

　　两人几乎是同时而动。水璱俯冲而下，季越迎面直上。两道灵力交汇，冲击力带得海水翻涌。水璱五指成爪抓向季越脖子，被季越架住小臂顺势甩出去，两道交叉的灵力当头劈下，水璱拧身躲闪，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海水拧成无数道细小的旋涡，混着冰碴往季越后心袭去。季越回身格挡，被一道黑气贯到地上，砸碎一片珊瑚丛。两侧黑气收缩缠住他脚腕将他悬空吊起，季越腰腹用力起身，灵力凝成剑横扫过去，斩断那丝丝缕缕无休无止的黑气，而后翻身蹬水。水璱斜刺过来，手中匕首往他心口而去，季越侧身闪开，水璱手腕一转，匕首挑断他挂着避水贝壳。

　　她的目标根本不是季越。
　　没了避水贝壳那层薄膜，海水四面八方压了过来，灌入鼻腔。季越瞬间感觉身体被千斤重的石头挤压，要运转灵力已经来不及了，恍惚间甚至听到骨骼被压缩碎裂的声音。而后有人搂住自己的腰，但他已经无暇分心。眼前一片黑白光晕交错，好不容易意识回笼，又被人箍着腰左突右冲，直到穿过一片金光才消停。

　　季越哑声唤了句：“萧铭宇……”
　　“嗯。”萧铭宇低声应着，将自己的避水贝壳挂到了季越脖子上。季越不想要，挣扎间，萧铭宇手上涌出血珠。

　　季越拧眉握住他手腕。
　　萧铭宇道：“躲闪不及，被那水妖划了一道。”

　　伤在手背上，的确是道小口子，只是伤口渗出的血没有被海水稀释，一颗一颗，是名副其实的血珠。季越捏了颗在手中，发现那血已经被冻上了，再看萧铭宇伤口，细碎的冰棱在里头缓慢凝结。

　　季越神色瞬间冷了下来，看向水璱的眼神比冬日的寒冰还要冷。
　　萧铭宇道：“小伤。”

　　“我知道。”季越低着头，食指指腹顺着伤口边缘轻轻蹭着，灵力光晕闪过，虽然伤口没有立刻痊愈，但好歹血液不再结冰，他拿着避水贝壳，道，“你怎么办？”

　　说完才觉得自己问的多余，海水包裹着萧铭宇，但他没有出现任何不适的反应。
　　萧铭宇摸了摸季越耳朵，指尖一片血红，他眼底全是自责和心疼：“出血了。”

　　海水很快冲刷掉他指尖的血迹，季越甚至来不及多看一眼：“没事。”
　　见萧铭宇眉头皱地更紧，他又补充一句：“现在没事了。”

　　说着要将避水贝壳还给萧铭宇：“方才那水妖忽然发难，我没反应过来，没能及时调动灵力抵御海水。我不需要这个。”
　　萧铭宇搂在他腰间的手捏了捏他腰侧的软肉，道：“我用不着。”

　　季越秀长的眉拧着，有点不高兴。
　　“忘了我真身是什么吗？”萧铭宇笑了笑，里头安抚意味十足，“虽然芸娘之前说过，我同海里的龙不一样，不过我想着都是龙族，入个海应当也没什么问题。”

　　他指尖轻捻着季越的耳垂，隔了层避水薄膜，那看起来软糯细腻的触感并不太明显：“没发现吗，其实在水里我没什么不适的。”
　　季越垂眼，默不作声，萧铭宇一笑，知道他这是在生闷气：“不用担心我。”

　　他给贝壳注入了一丝灵力，仔细地放进季越衣襟，随后检查了一番季越妖丹的情况，用留着狐狸印记的手扣住季越五指。温温热热的灵力顺着两人紧扣的掌心涌入经脉，最后小心细致的包裹住妖丹。

　　季越动了动手指，萧铭宇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一般，道：“就一点灵力，不许不要，不然我不放心。”
　　季越没说话，只是动了动手指，握住了萧铭宇的手。

　　萧铭宇满意地用鼻尖蹭了蹭他额头：“先将那水妖制服。”
　　他姿态亲昵，举止自然，季越抿着唇瞪了他一眼，从他怀中撤出去。

　　萧铭宇眉眼间尽是宠溺的笑：“小心些！”
　　回答他的是季越冷漠的背影。

　　笼罩在众人上方那层若有若无的淡金色屏障甚至比浮生镜的庇护更加坚固，黑气一碰上便被灼烧消失。水璱不死心，用黑气虚虚笼罩在上面，也就是说，想要出去，就必须突破外面那层黑气。

　　季越隔着屏障打量外头浓稠的雾气。
　　水璱暴躁极了，法术灵力不断往下扔。

　　季越道：“她好像有些神志不清。”
　　萧铭宇道：“不用管她，她容易对付。关键是这黑气，由那黑蛇产生的，只要把那黑蛇灭掉即可。”

　　但这黑蛇散掉又重新凝聚，源源不断，仿佛永远不会消失一般。
　　季越道：“怎么做？”

　　“当然是打蛇打七寸。”
　　“这蛇恐怕得打在七十寸的地方。”季越眉头微蹙，十分认真地思考这个可能性。

　　萧铭宇忍俊不禁：“估摸着来就好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黑蛇体内有颗妖丹，是它不断凝聚的灵力来源。”

　　季越一愣：“可这蛇并非活物。”
　　不是活物，也就是没有开灵智、结妖丹的可能性。

　　“自己结不出妖丹，不代表不能从别人那处抢。”萧铭宇语气冷淡，透着厌恶和轻蔑。
　　季越看了他一眼：“你好像很讨厌这种行为。”

　　“这种低劣血腥且只能彰显自己无用的偷盗行为，没人会喜欢。”萧铭宇手虚虚一抓，金色长枪出现，“更何况，你之前还差点被那蛇妖剖丹。”
　　这两者没有多大的关系。

　　季越一笑，凭空抽出灵力凝成的长剑，挑眉：“那我能当你在给我报仇了。”
　　萧铭宇手腕翻转，长枪背在身后，海水带着他的长发衣摆飘动着，俊朗的眉眼间尽是肆意张扬和傲气洒脱：“也可以。”

　　季越眼中笑意越深：“那可拜托你快些制服这黑蛇，我最讨厌蛇了。”
　　“没问题，黑蛇交给我，水妖交给你。”

　　语毕，两人同时迎着黑气冲了出去。
　　水璱一见到他俩出现，便像找到了目标一般，不管不顾朝他俩攻击。

　　两人左右分开，呈夹击状进攻，黑蛇瞬间窜过来笼罩住水璱，带起一阵旋涡，萧铭宇顺势装作被甩开。

　　水中亮起绯色灵力，萧铭宇借着灵力为踏板，三个起落稳稳停在黑蛇七寸处，那里的黑气尤其浓稠。他有一丝犹豫直接跳进了黑雾。巨蛇像是受到刺激，猛地缩紧身子，却再也分不出力量给水璱。

　　水璱意识到萧铭宇的打算，想要过去阻拦，被季越一脚踹在胸口飞了出去，轰隆砸塌陷小半座宫殿。尖利的碎石在她妖媚的脸上划了一道极深的伤口，血液争先恐后冒出。

　　季越冷眼看着，只觉得根本不够。他下手越发狠厉，鲛宫花园一株开着紫色花蕊的植物被灵力的余威带起翻飞。

　　水璱被两道灵力抽飞，在水中想要稳住身子，季越鬼魅一般出现在她身后，一记肘击再次将人重重击落在地，鲛宫石板路咔嚓一声龟裂，爬满蛛网似的裂缝。水璱慌张捏出巨大的旋涡推向季越，季越不躲不避直接打散旋涡，执剑而来。水璱手掌拍地，足尖轻点用力，飞速后退。季越寒冰似的目光牢牢锁定住她。水璱心下一惊，拧身一跃而起。她背后，九尾狐虚影蓦地出现，她惊起一身冷汗。若是她再慢一步，恐怕就要脏身于狐狸肚腹之中！

　　季越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冷声道：“我可不会品味低下道吃你这种东西。”

　　语毕，他再次攻了过去。水璱咬牙顶上，被一记法阵击中后肩。法阵爆炸，几乎炸掉她整条手臂。灵力和剑光铺天盖地落下，长剑没入胸口的时候，水璱听到季越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不该划伤他的手。”

　　这几乎是单方面碾压试的殴打看的宋瑜目瞪口呆，他搂着宋锦，喃喃道：“儿子，你如今这大腿抱的是真的粗……”

　　另一边，萧铭宇忽然从黑雾中飞跃而出，在他身后，无数黑雾触手追在他身后。他目不斜视，顺着巨蛇身躯游走翻飞，每到一定距离便扔下一张符咒。最后直奔蛇头而去，长枪在他手中迸发金光，流星一般直直没入巨蛇头颅。

　　巨蛇无声痛苦哀嚎，萧铭宇飞速结印，法阵轰然推出，符咒受到呼应，纷纷炸裂。转瞬间巨蛇便化作黑雾，再也凝结不上，最后慢慢消失。

　　萧铭宇落在季越身边，道：“解决了？”
　　季越淡淡地将目光从被自己打的奄奄一息的水璱身上移开，嘲讽道：“不堪一击。”

　　萧铭宇一笑，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季越。
　　那是颗漆黑的珠子，边缘泛着暗红色的微光。

　　季越有些嫌弃道：“这是什么？”
　　“塞进那黑蛇肚子里的妖丹。”萧铭宇道，“已经被幕后者同化了，我刚拿到手时本打算直接毁掉，但不太行，拿回去让璞云研究研究，他应该有办法。”

　　下方，银白光芒倏地一收，一面精致小巧的镜子选在水中。赫然是先前在外头看到的浮生镜。

　　它已经被完全修复，正在等待着被它的主人收下。其余鲛人看到浮生镜修复成功，脸上或多或少露出些激动，唯独南知漓将头埋在青木只剩枯骨的颈项边，压抑着哭声。

　　幽瞳上前想要将浮生镜取下，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镜面之时，涌动的海水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而后水浪一阵激荡，澎湃汹涌的水流将众人猝不及防冲散。

　　一只庞然大物冲破地面而起，沉闷嘶哑的声音刮的人耳膜生疼。
　　巨影覆盖萧铭宇飞速略过，而后便没了他的身影。

　　季越瞳孔缩成针尖，尾音几乎变调：“萧铭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