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高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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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妖堂。
傅弈一行人浑身湿透，一路疾驰，路过的人纷纷侧面。
“回来了？我有事跟你们说……”璞云剩下的话卡在嗓子眼，“你们怎么了？”
他掐诀拂尘一扫，几人身上衣物瞬间清净干爽：“怎么还少两个人？”
傅弈“啪”一声把藤木妖残骸拍在桌上：“妖给你捉回来了，死透了，季越被蛇妖抓走了。”
璞云听到蛇妖神色一顿：“上回山谷遇到的？”
宋锦连忙说：“老大去救季大夫了！”
璞云：“简直胡闹！”
傅弈：“上次带回来的老道有问题，藤木妖很可能是他故意放出来的，王村的白狐也与他们关系匪浅。”
璞云：“老道和白狐的事你们不要掺和了，玄阳观已经从伏妖司手上接手这件事。”
傅弈：“那老道究竟是什么来头？”
璞云摇头：“我只知道他杀死了玄阳观风长老两名弟子。”
他又问：“萧铭宇说在哪里救人了吗？”
“你怎么知……”宋锦捂住嘴巴，满脸吃惊。
璞云一笑，翻手掌心朝上，一颗透明青珠悬浮在上：“猜的。”
傅弈：“他去了通天塔。”
“嗯。”珠子被轻易捏碎，无数青色光点像星子一样散开闪烁，很快消失，璞云道，“我叫了人过去，你们就先回去吧。”
李长生皱眉：“我们不去吗？”
璞云：“很多事尽量少牵扯些，按理说，萧铭宇也不应该去，这已经不是伏妖堂该管的事了。”
傅弈不耐烦道：“那蛇妖跟老道也有关系？你们究竟在遮掩什么。”
“不该管的事情少过问。”璞云语气略冷：“如此急躁，有空试试我给你的清净符。”
傅弈深深盯着他，良久，转身带人离开。
宋锦还想争取一下，被李长生带着往外走，直到过了转角，进到一条巷子才停下。
“傅哥？”宋锦拽着傅弈袖子，小声问，“我们不去了吗？”
傅弈哼笑一声：“你说呢。”
宋锦嘟囔道：“我想去。”
李长生摸摸他头，道：“我也去。”
傅弈扔给他一个灰色锦囊，宋锦手忙脚乱接住：“这是什么？”
傅弈：“清净符，璞云给的。”
宋锦一愣，天真问：“哥你现在就要用吗？”
“……”傅弈：“打开看看”
“的确没什么特别之处啊……”宋锦左右翻看着那沓整齐叠放的符纸。
寒光划过，符纸清脆崩裂，继而流光四溢，原本略微粗糙的黄色符纸焕然一新。光线下，浅金色光晕若有若无覆在上面，红色咒文颜色艳丽。
宋锦大张着嘴：“傅哥，这是你变的吗？”
傅弈：“不是，这应该才是璞云原本给我的东西。”
宋锦拈起一张，惊叹：“这是金箔做的纸吧？”
“这是高阶符纸，咒文也不是清净符！”李长生压抑着兴奋，“这样子我们就能去帮忙了！”
*
通天塔，高九层，关押无数妖魔鬼怪，矗立在京城最中心，高塔外高墙围着重兵把守，街道四通八达，人来人往。
茶楼二楼，雅间窗口的位置正好能看到远处通天塔全部样貌。
一切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异处。
桌上的茶已经凉了，手腕上一圈绯色灵力，光芒暗淡，即将消散。
萧铭宇用手掌拢了拢那圈微光，目光沉沉盯着通天塔。
季越被蛇妖掳走的时候，一小股灵力自发缠绕在他身上，原本他不确定蛇妖会不会在通天塔，但这股灵力仿佛一直在为他指引，阴差阳错，和自己的猜想对上。
妖物狡猾，即使塔外表面没什么异常，难保里面不会有什么。
萧铭宇心中打定主意，决定混进通天塔去看看。
“塔外高墙是个阵法，你进不去。”
眼前人白衣暗纹黑腰带，温润的五官带着笑意，是上次在追捕暮柔，胡乱问询几句就放走他和季越的那个玄阳观道士。
长剑横在身前，剑鞘似玉非玉，花纹雕刻精致。
萧铭宇不善地盯着他：“你要拦我？”
璞瑆笑意不变，嗓音好听到让人如沐春风：“不，我是来帮你的。”
他说：“璞云师兄告诉我，你的朋友被抓走。”
萧铭宇屹然不动审视着他。
璞瑆道：“我知道，你不信我，你朋友也有要隐瞒的秘密，但我保证，我只是来帮忙，看到什么听到什么绝不会泄露半句。”
他翻手手掌朝上，一颗青色珠子悬浮在上：“这是师兄给我的。”
璞瑆手往前递，珠子化作流光围绕着萧铭宇，最后隐没在他额头。
的确是璞云的灵力。
手腕上气息微弱的绯色灵力受到外界的感染，轻轻蹭了蹭他手背皮肤，像即将消亡的小兽，依恋中带着恐惧。
萧铭宇压下急躁，冷声道：“你有什么办法进去。”
璞瑆笑着扬了扬手里的封禁袋：“跟我来。”
说罢，他速度极快在萧铭宇额头轻点了一下，对方甚至没来得及避开：“去之前，先给你换一副样貌。”
*
通天塔高墙外，只有唯一一扇门可以进去，门前八个配刀门卫。
为首的看到璞瑆衣着，恭敬上前。
璞瑆道：“我来送抓到的妖。”
门卫头领拿出一个木制盒子：“请仙长先验明身份。”
璞瑆把自己腰牌递给他。
腰牌被放进盒子，下一刻木盒寸寸断裂重组，拉开一张光屏，紫色灵力显出“璞瑆”两个字。
小头领重新收回木盒，光屏瞬间消失，他把腰牌递给璞瑆，侧身让开：“仙长请。”
甚至都没有过多询问萧铭宇的身份。
待二人进入大门后，竟是一片暗色虚空。
萧铭宇面色微沉，难怪璞瑆说自己进不去。
‘外面只是表象，通天塔所处之地另有洞天。’璞瑆嘴唇未动，声音却在自己脑子里响起，‘现在我们处在阵法里，说什么做什么都会被发现，我帮你化形的时候在你身上布了个传音法阵，现在不用张嘴我们也能交流。’
不等萧铭宇回答，他再一次拿出自己的腰牌，往上一抛。
木牌旋转着升空，随着紫色流光闪烁，一扇雕刻繁复的大门出现。
木牌光芒瞬间收敛下落，被璞瑆稳稳接住：“走吧。”
门内依旧是暗色的虚空，隐约能看清脚下一条石板路，路的尽头是一座漆黑的高塔，檐角挂黑色风铃，高耸又压抑。
塔没有大门，只有朝着小路的那面墙上有个方形凹陷。
璞瑆把腰牌卡进凹槽，不消片刻，紫色灵力瞬间延展开，沿着特定路线游走，汇成一幅线条繁复的壁画，大致看，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鹤，一条巨蟒缠绕在鹤颈上。
蟒蛇头微微偏过，仿佛斜睨着墙边的两人，蛇目竟是狭长宛如凤眸，红光一闪，一扇黑色巨门出现。
门板自发打开，塔内竟是比外面虚空还暗，。
“通天塔一层其实没有妖，从二层往上才会有，不过我没有权限进去。”璞瑆道，“靠我近些。”
他把封禁袋拿出来，走到正中央，闭眼念咒，灰扑扑的布袋脱手，悬在胸前，一个法阵缓缓在他脚下显形。
风吹得他袖袍鼓动，墨发翻飞，隐隐有以他们二人为中心形成飓风的趋势。
“去！”璞瑆蓦地睁眼，怒喝出声。
封禁袋开。
“吼——”
上方出现一个墨蓝色大洞，一只老虎虚像在其下方若隐若现。
璞瑆脚下的法阵一圈圈扩大，老虎化作细碎光点，被那墨蓝色的深渊巨口一点点蚕食。
“好了，也该来做我们此行的目的了。”璞瑆从广袖中拿出两个木雕小人，往地上一抛。
木雕落地一瞬间，化作璞瑆萧铭宇的模样。
“通天塔有个所有监视法阵失效的空白阶段，就是把妖关押进去之时，我做了两个傀儡，可以代替我们出去。”璞瑆解释道，“这里才是通天塔真正的样子，你想要救人，就得在这里找。你不是修真之人，没有神识，所以我只能从你魂魄中抽一缕气填在傀儡里。”
萧铭宇站在距离璞瑆几步之遥的地方，既不拒绝也不同意，墨色的眼瞳在此时暗色的环境里，竟显现出悠悠的墨蓝色，像极了上方正在运作的法阵。
他点点头，璞瑆还有些惊讶，以为会被拒绝。
萧铭宇剑眉从季越被抓就没松开过，他催促道：“你快些。”
璞瑆手指在他额头轻点一下，一股冰凉气息从头窜到脚底，紧接着萧铭宇感觉呼吸都断了一刻。
“好了。”璞瑆俏皮地说了句，“我以为还得劝劝你。”
萧铭宇对他刻意缓解气氛的话没什么反应，低头用手掌拢着那更加微弱的一圈灵力，问：“接下来怎么找。”
璞瑆给各自贴了张隐匿符咒，又往萧铭宇身上套了好几层隐匿阵：“严格来说，通天塔算是在虚空之境修建的，而在高塔之下，还有一个虚空之境。”
萧铭宇敏锐道：“而塔下的虚空，是没有人知道的。”
璞瑆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没错，这件事大概除了国师、玄阳观观主和四位长老之外，无人知晓。”
“这件事是我师兄璞云查到的。”璞瑆见他没反应，继续道，“玄阳观背后牵扯太多，他原本不希望你参与进去，所以很多事都没有告诉你，今天是迫不得已。”
璞云知道，以萧铭宇的性子，想要拦住他做一件事很难，所以不得不连忙让璞瑆赶过去。
璞瑆好奇道：“你没什么想问的吗？”
萧铭宇道：“若想知道什么，届时直接问便是。”
大致意思就是，不太相信璞瑆的话。
“好吧好吧。”璞瑆耸耸肩，在法阵结束之前，给自己和萧铭宇套了个化形术，又在四周堆叠了不知道多少个隐匿阵，隐匿符不要钱一样扔。
两个塌鼻头小眼睛，相貌喜感，身材矮胖的人对面站着两个相貌俊逸，丰神俊朗的青年。
萧铭宇面无表情仰望着对面脸上尽是探究和戏谑的傀儡“萧铭宇”，对方那墨色眸子里甚至闪烁着诡异的兴奋。
他目光幽幽，凝视着璞瑆。
“啊哈哈，那什么，魂气来自于你，肯定跟你本人性格有相似之处。”璞瑆尴尬笑道，五官瞬间挤在一起，豆豆眼怎么看怎么猥琐。
萧铭宇偏过头，冷声道：“好丑。”
璞瑆：“极端的化形方式能最大减低我们暴露的风险！
法阵彻底消失，通天塔大门打开，目送傀儡离开后，璞瑆道：“我们也开始吧。”
他二指并拢，手中长剑出鞘。
剑身雪白，剑柄处刻“降河”，剑声嗡鸣，剑意汹涌澎湃，直直插入地面正中央。
地板开始皲裂，裂缝处泛着的紫色光晕随着利剑不断深入愈发明亮。
一声清悦的剑鸣后，地面碎裂炸开，脚底法阵不断闪烁，一层透明薄膜支撑着二人站立。
璞瑆提醒：“小心些，我要破开这层了。”
萧铭宇问：“底下有什么？”
璞瑆：“我也不知道，师兄虽然探查到通天塔下方的虚空之境，但还没有机会下去。”
他分了缕灵力绕在萧铭宇手腕：“这能保证我俩下去之后不会分散。”
绯色灵力有气无力地蹭了蹭那道紫气，温和地缠绕上去，终于不再是奄奄一息的模样。
萧铭宇没说什么。
长剑爆发耀眼的光芒，薄膜消失，脚底一空，整个人开始下坠。
四周是无边的黑暗，萧铭宇只能凭借剧烈的失重感来判断自身情况。
不知过了多久，下落速度开始变慢，最终悬浮在黑暗中。
萧铭宇用脚试了试触感，踏不到实地，但也不会掉落，大致熟悉后开始探查四周情况。
四周浓墨般的黑暗，寂静无声，辨不清方向，远处却隐隐约约像是有光亮。
璞瑆不知道落到了哪里，手腕上灵力化成的细线只延展到五步以内的距离，再往外就大致看不清楚了。
那道绯色灵力忽然像是有了力气，从手腕脱离，浮在半空中，拖着条小尾巴来回游移窜动。
萧铭宇心下一动，往灵力的方向踏出一步，那条小尾巴激动地往前又窜了窜。
像是在给自己引路。
打定主意，萧铭宇快步向灵力指引的地方出发。
小尾巴带的路线毫无规律可言，在不远处却依旧有团光亮，但怎么走都无法靠近。
约莫走了一炷香时间，小尾巴忽然颤抖起来，开始围着萧铭宇周身环绕，上蹿下跳，像是有话要说，可惜它没法儿开口。
萧铭宇想了想，伸出掌心，小尾巴落在上面，似乎又疲惫下来，尖细的尾巴指了指前方，见萧铭宇没反应，还用尾巴拍了拍他手掌。
萧铭宇失笑，温和道：“我知道，在前面，对吗？”
小尾巴圆润的头部上下晃悠，随后顺着他手掌重新回到手碗。
萧铭宇放下手，眼底温柔瞬间散尽，冰冷注视着前方不太亮的微光。
大约又走了半盏茶的时间，前方隐约出现人声，断断续续听不清楚。
萧铭宇屏息凝神，步子放轻，但走的更快。
直到眼前出现一片石林。
大大小小的石柱子围绕成圈，在中心圈出一片空地。
一条黑色巨蛇缠绕在上，双眼如灯笼幽幽亮起两点红光。
是山谷里的那条蛇妖！
暮柔半跪在地上，发髻散乱，半身染血。
一个人垂着头被灵力化作的铁索绑在石柱上方，鲜血顺着柱子滑下，不知生死。
石柱顶端，一只通体火红毛茸茸的小东西正趴在上面颤巍巍伸出爪子，扒拉着铁索。
那是季越和小狐狸阿通！
萧铭宇仗着自己满身隐匿符咒和阵法，小心翼翼穿梭在高大的石柱之间。
蛇妖暂时没有发现他，正在猖狂大笑：“狐狸，坏事做了还想当好人，未必贪心了些。”
暮柔淬出一口血沫，骂道：“是你卑鄙！”
“我卑鄙？恐怕没你两面三刀背后捅刀卑鄙。”末涯嘲讽道，“若不是你故意放出气息，我怎会失手杀了那个凡人？”
暮柔看了眼石柱上毫无动静的季越：“你胡说！”
末涯嗤笑道：“不要狡辩了，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自然清楚。”
他鬼魅般地游移缠绕在季越那根石柱上，猩红的蛇信子在阿通头顶吞吐，吓的小狐狸都快哭了。
“利用琉璃珠杀我，这种蹩脚可笑的理由你也想的出来。”末涯用尾巴尖抬起季越低垂的头颅，嗤笑道，“琉璃珠认主，继承了他母亲妖力相当于继承了琉璃珠，你当真不是利用这个借口杀了这只小狐狸，好霸占宝物？”
萧铭宇眼力极好，季越苍白的面色和紧闭的双眼看的一清二楚，甚至他胸膛微弱的起伏都看得丝毫不漏。
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攫住，泛着丝丝缕缕的痛。
他冷冷盯着蛇妖张扬跋扈的身影，杀意毕现，紧握的手中出现水底那杆长枪，淡金色的虚影一闪而逝。
蛇妖也察觉背后如针般的视线，不过他没在意，通天塔下的虚空之境从无外人知道，他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暮柔不和他废话，扬起剑飞身而至，两人在空中缠斗。
蛇妖略胜一筹，他躲闪进攻时还有功夫阴阳怪气：“不过我很惊讶，之后你似乎真的放弃让他跟你一同来找我，以至于我不得不亲自抓他过来呢。”
“得知他被抓的小心，你火急火燎地赶过来——”末涯尾巴狠狠将暮柔抽到一旁石柱上，“你似乎，当真很关心你的这个侄子。”
暮柔后退连着砸断两根石柱，被断石头压的不能动弹
巨蛇缓缓移动到，嘴尖的獠牙若隐若现：“九尾狐妖丹可是难得的好东西，既然你不自量力送上门，我可就笑纳了。”
暮柔还在挣扎。
末涯围着她绕了个圈：“而那小狐狸，不如就把他关在这里，连同琉璃珠成为这通天塔的养分，如何？”
暮柔大怒：“你敢！”
蛇妖放肆大笑。
此时末涯离季越距离稍远，萧铭宇不知何时已经徒手爬上柱子。
长枪出现在手掌，金色光芒成了这暗淡天地最亮的指引。
他毫不犹豫将长枪插进铁索，锁链应声而断！
灵力细微波动，末涯回头。
萧铭宇背着季越，沉沉看他一眼，向后仰去，阿通着急忙慌跳到季越背上，风吹得他毛发张牙舞爪乱飞。
末涯一掌拍晕暮柔，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又来个送死的。”
萧铭宇在半空翻身拧腰，没有任何缓冲直直落地。
落地瞬间，斜后方一个佝偻的身影窜出来，萧铭宇侧身躲到石柱后，气势汹汹的桃木剑没入石柱，竟是怎样都拔不出来。
老道干脆放弃断剑，甩出两道引雷符。
雷电像是长了眼接连落在脚下，萧铭宇灵活闪躲，足尖轻点跃上石柱，随后回身横扫长枪。
金色弧光扩散出去，所有电光瞬间消弭。
阿通挂在季越肩上抱着自己烧焦的尾巴尖眼泪汪汪，呼呼吹气。
萧铭宇将季越放在地上，对阿通道：“能看好他吗？”
阿通跳到季越胸口上，又怂又坚定道：“我、我、我，我能看好少主！”
萧铭宇“嗯”了声，然后把阿通从季越胸口拎下来。
老道嘶哑怒吼，身后扩散出黑色浓雾，里头鬼影幢幢，隐约能看出几张惊恐扭曲的人脸，时不时发出尖利的叫声。
“这老道果然和你有关系。”萧铭宇冷冷道，“王村村民被吸魂气，是不是你指示的。”
末涯恢复人型，缓缓朝他走去：“怎么能说是我指示的呢，他想要变强，我不过是向他指了条明路而已。”
他有些轻蔑道：“只可惜，好好地噬魂术被他学成那样，只能吸食些凡人的魂气。”
老道眼神呆滞，眼白已经被黑色取代，神色不见半分清明。
他速度极快，但萧铭宇比他更快，鬼影的利爪总是在离脖子一寸之遥远被硬生生躲开，随后被长枪劈开，呲啦一声消融。
直到长枪戳中他心脏，他都没能反应过来。
“身手不错。”末涯挑眉，故作欣赏地拍手，“法器也不错。”
萧铭宇不为所动，猛地转身，白狐咧着獠牙将他扑倒在地。
尖利的爪子摩擦在枪身，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
萧铭宇朝白狐肚子抬脚猛踹，翻身而起。
末涯“啧啧”两声：“我本来是打算把这道士留给她的，毕竟仇人亲自手刃比较好，谁知道你手这么快。”
白狐双眼通红，前爪急躁的抓挠着地面。
萧铭宇不想和他废话，飞身朝他攻过去，谁知不等他近身，便被一股强横的灵力击飞，重重撞在石柱上。
白狐伺机而动，他咽下涌上来的一口血，撑起长枪飞跃侧身飞起一脚踹在白狐脸上，转身劈头盖脸朝末涯攻去。
“你说何必呢？非要来找我挨打。”末涯游刃有余地接着萧铭宇的杀招，目光扫过季越，“你是那小狐狸什么人？谁带你越过结界到这里来的？身手不错，把你炼化成将绝对很强！”
他越说越兴奋，挥手握住长枪，另一只手扣住萧铭宇手臂用力一拧，手臂瞬间脱臼。
长枪掉落，被脚背一勾弹了回去，萧铭宇左手握枪单手和末涯过招。
“嚯，还挺顽强。”末涯按住他左手一记肘击，灵力穿透他腹部，萧铭宇瞬间咳出一口血沫。
末涯掐着他脖子将他抵在石柱上：“化形术也使的很好，我竟完全看不出你本来面目，可惜就是太丑了。”
他近乎呢喃道：“让我看看你这面具之下，是何方神圣。”
萧铭宇只觉得浑身发烫，皮肉像是要被撕下来一般火辣辣的疼。
远处忽然砸下来一个火红的毛团子，阿通翻滚着落到末涯头上，对着那张苍白阴鸷的脸一顿乱挠。
萧铭宇得了喘息机会，一脚踹开末涯，按住脱臼的地方漠然一拧，“咔嚓”一声脆响，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蛇妖狂躁地撕下阿通朝一旁蠢蠢欲动的白狐扔过去。
萧铭宇长枪卡住狐狸的嘴，飞身拦截抱住阿通，把他扔了回去：“好好待着！”
阿通还没反应过来又晕头转向趴到季越身旁。
末涯指着阿通道：“给我杀了他！”
萧铭宇动作更快，幽灵一样出现在白狐身后，拽着她尾巴狠狠甩到石柱上，石柱轰然倒塌。
白狐从石堆里挣扎出来，被激出凶性，毫无章法地朝萧铭宇吐出黑灰色的狐火。
萧铭宇大步向前，侧身弯腰，拧着身子旋身躲开上下两团狐火，长枪干脆利落穿过白狐心脏。
白狐挣扎片刻，忽然浑身窜出无数黑气，隐约可见一颗灰色妖丹闪着微弱的光芒，而后爆炸。
黑气顿时盈满整个空间。
萧铭宇收回长枪，暗红色液体随着长枪运动轨迹甩出一道弧形的血线。
“我倒是小看了你。”末涯挑眉看向萧铭宇，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容，指了指季越的方向，“不过……你不看看那边吗？”
四周不知何时人影幢幢，好多人摇摇晃晃从黑暗中走出来，各个表情呆滞。
也许他们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带着点动物的痕迹，比如鹰嘴、豹尾、熊掌。
阿通弓着背脊，火红色毛发炸了一圈，龇牙恶狠狠地和面前的怪物对峙，黑暗中，不断传来细微的窸窣声。
萧铭宇瞳孔骤缩，回身长枪横扫掀飞周围一片怪物，想要回到季越身边，一条小臂粗的黑蛇忽然从黑暗中窜出来，猛然咬向他颈侧！
毒液迅速注入全身，萧铭宇浑身一震跪地。
末涯得逞怪笑。
半人半兽的怪物已经层层包围住躺在地上的季越，黑暗中石柱上不断有毒蛇爬过，萧铭宇踉跄着推开面前拦路的东西，胡乱打掉缠绕在腿上的毒蛇，眼睛死死盯着季越。
没人注意到，他的眼瞳一瞬间变蓝，而后恢复。
忽然一团团火球从天而降，无数怪人和毒蛇瞬间化为灰烬。
清越的凤鸣由远及近，半空中，一只火红色巨鸟盘旋低飞，火焰在羽尾燃烧，热气扑面而来。
石柱顶端，通体雪白的老虎周身裹挟着雷电咆哮，一条青龙俯身冲向末涯，让他不得不退避到一旁的柱子上。
被剧烈响声震醒的暮柔看着不远处昏暗中似龟非龟的影子，喃喃道：“神、神兽玄武？”
*
半柱香之前，茶楼二楼。
宋锦扒着窗户看向守卫森严的高墙，惆怅道：“这么多守卫，我们该怎么进去啊。”
李长生道：“不如这样，我想办法去引开他们，然后你们伺机而动。”
“不行。”傅弈直接否定道，“先不说这守卫能力如何，会不会法术，若是不慎被抓住，是要受刑罚的。”
玄阳观对通天塔格外重视，刚开始修建时也不乏有妖怪硬闯或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混混流氓去挑衅，被抓到的妖直接扔进去，人则用魂刑惩罚。
说白了，就是在魂魄上进行处罚。
宋锦举着一张璞云给的符咒，对着通天塔道：“这东西璞云仙长也没跟我们说怎么用啊。”
透过光线，隐约能看到符咒中灵力在流动。
宋锦嘀咕道：“要是有什么东西能直接送我们进去就好了。”
他话音刚落，茶楼一阵摇晃，地板不知何时变成一片光膜。
所有符咒化作青光一闪消失。
宋锦忽然惊恐大喊：“长生哥！你、你的脸！傅哥！还有你的脸！你们怎么长得一模一样了！？”
李长生也喊道：“小锦！你的脸！”
傅弈努力稳住身子：“你们都怎么回事！？”
茶水四溅，桌椅颤抖得像是要当场散架，场面混乱不堪。
远处凤鸣清越，龙吟虎啸阵阵，最后三人在一声咆哮中坠入深渊。
地面恢复正常，只剩下一颗青色光球在原地跳跃闪烁。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高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