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夜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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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夜，栖华寺。
“这么晚还不去休息？”
宋锦正坐在栖华寺大殿前发愣，乍一听到有人说话，吓了一跳。
牧枫温和一笑，坐在他身旁：“抱歉，吓到你了。”
宋锦道：“是我太一惊一乍了，不是大人您的问题。”
因为不放心栖华寺，这两天宋锦都待在寺庙，牧枫也很热心地留下帮忙。
牧枫重复了一遍：“这么晚了，该去休息了。”
宋锦环抱着膝盖，闷闷道：“大人您不也没休息。”
牧枫笑道：“等会儿就去。”
宋锦问：“傅哥呢？”
“他也在，我们出来散散步，这就要回去，他打招呼吗？”
说着，牧枫身上温和的气质消散，随之而来的是属于傅弈的凌冽和淡漠。
随着上一世记忆的融合，傅弈身上阿言的特点越发明显，但傅弈并没有因此而产生困扰。
无论是阿言还是傅弈，始终是他自己。
傅弈朝宋锦微微颔首，淡淡道：“你们聊。”
说着，便隐没下去。
牧枫重新接管傅弈的身体：“小弈今天有些累，两个魂魄同时出现，他吃不消。”
宋锦表示理解：“傅哥你就好好休息吧。”
“他说知道了。”牧枫道，“在担心栖华寺的事情吗？”
“嗯。”宋锦看起来闷闷不乐，神色是掩饰不住的担忧，“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不安。”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如果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就一定会发生些不太好的事情。
牧枫温和的摸了摸他的头：“不用担心，折月的结界很稳固。”
宋锦勉强笑了笑：“大人您知道关于玄阳观四位长老的事情吗？”
玄阳观和国师一向神秘，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事情，普通百姓接触的最多的还是伏妖堂和玄阳观最低阶的修士。
“知道一些。”牧枫回忆一番，道，“蛇妖身边除了鹤妖，还有四个得力干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四长老应该就是他们。我同他们交过手，虽然很强，但想要突破折月的结界，他们还是得费一番功夫。”
宋锦问：“很强？”
牧枫道：“这个强是对人界的妖族来说的，在妖界，比他们厉害的妖比比皆是。所以说，无需担心。”
闻言，宋锦才终于放下惴惴不安的心。
“不早了，快去——”牧枫一顿，看向空中的折月。
结界泛出涟漪，很快又归于平静。
宋锦满脸茫然：“怎么了？”
牧枫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有虫子钻了进来啊。”
宋锦从小就厌恶虫子，闻言鸡皮疙瘩从头泛到脚，他拽着衣服左看右看，跳脚道：“嗯？哪儿呢？虫子在哪儿？”
牧枫示意他稍安勿躁，只是看向寺庙后山方向的目光阴沉沉的。
“哟，多日不见，大人您可好？”
吊儿郎当又邪气十足的嗓音传来，宋锦动作一顿，目光警惕的看过去。
邪肆俊美的男人缓步而来，每走一步，留下脚印的地方便泛出寒气。
透过拱门，隐约能看到原本站在那里守夜的武僧直挺挺站着，僵硬的身躯覆满寒冰。
宋锦急道：“你是什么人！你把我师兄怎么了！”
牧枫将宋锦护在身后，笑道：“托你的福，过得不错。”
凌澹嘲讽道：“看出来了，寄生物一般躲在心上人体内，您还真是乐不思蜀啊。”
“说来惭愧。”似乎是真的觉得很过意不去，牧枫赧然一笑，“还未找好新的身体，只能暂时寄居在小弈体内。”
他看向凌澹的目光真挚又友好：“不过不用担心，很快我就能恢复如初。”
宋锦张着嘴呆愣地看着牧枫，很难想象一向温文尔雅待人有礼的山神大人还有这样的一面。
羞辱的话宛如拳头打在棉花上，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凌澹面上露出一丝恼怒，目光阴森地看向牧枫：“如果不想你那心上人惨死，我便劝你识相些打开这结界。”
牧枫肉身消散，神魂受损，宋锦不确定附身在傅弈身上的他能不能打得过凌澹。
“大人您先走，尘了方丈的禅房离这不远，您快去找他！”宋锦张开双臂挡在牧枫身前，怒视着凌澹，“你你你！我劝你还是不要那么早说大话！否则等会的打脸的是你！”
牧枫一愣，看着面前母鸡护崽一样的宋锦，不由失笑。
“你真觉得你身后的山神还能有什么能耐？”凌澹轻蔑地看着牧枫，“你以为一道弱不禁风的结界就能拦得住我？”
“嗯，的确拦不住你。”
牧枫承认的十分干脆，见宋锦神色疑惑，便主动解释道：“看到他腰间的那枚木牌了吗？”
宋锦懵懂地点头。
牧枫道：“上面有我的气息，再加上他本身是雪莲妖，山神的力量本身就对一切草木精怪十分宽容，所以他能进入我的结界。”
宋锦呆呆道：“还可以这样的吗？”
“当然。”牧枫笑道，“而且我是故意放他进来的。”
宋锦：“啊？”
凌澹见他们旁若无人直接忽视自己，不由大怒。他脚下，寒气混着黑雾搅动，枯藤破土而出，飞速生长，张牙舞爪地扭曲着奔向牧枫。
宋锦大吃一惊，慌忙展开屏障：“大人小心！”
“别怕。”牧枫依旧是不慌不忙的样子，他手掌虚虚一握。
空中，折月光芒一闪消失，继而蓦地出现在牧枫手中。
长戈恢复成本来的模样，刀刃锋利，晶莹剔透宛若水晶。
在其末端，红线坠着的玉雕兰花栩栩如生。
牧枫手下用力，将宋锦拉到身后，姿态闲适地挥动武器。
两道强劲地灵力奔袭而去，瞬间绞碎枯藤，凌澹嗤笑一声，认为牧枫虚张声势，想都没想就徒手接下这一打，却猝不及防被灵力掀飞，撞塌一侧墙壁。
山神神力过于强悍，直接打断他半边筋骨。
“怎么可能！”凌澹捂着胸口诧异万分地看向牧枫，“你怎么还有这么强的力量！？”
牧枫笑眯眯道：“你恐怕伤不了我半分哦。”
“你别得意得太早！”凌澹吐出嘴中的血沫，强忍着身体的痛苦站起来。
黑气快速地修复着他受伤的经脉，却因为牧枫灵力的阻挠而逐渐凝滞。
凌澹面色阴沉如水。
宋锦急忙道：“大人，听他的意思还有后路，不能让他逃了！”
凌澹阴森森道：“谁说我要逃了？”
地面不断颤抖，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牧枫丝毫不慌张：“等会儿躲在我身后，知道吗？”
“吼——”
野兽的嘶吼震天动地，身形硕大，周身弥漫着黑红色火焰的狮子御风而来，面目狰狞，兽爪尖利。
黑火从天空坠落，隐约能听到寺庙后方不断传来的惨叫。
宋锦急得都快哭了：“不行！我要去看看！”
凌澹催动灵力，寒冰瞬间延展三尺。
牧枫手腕微抬落下，折月点地，强劲的冲击力以它为中心铺天盖地延展，顷刻间击碎来自雪山的千年寒冰。
细碎的冰块飞扬，掠过宋锦，瞬间冻上他一缕头发，宋锦冷的直打哆嗦。
空中，火焰狮子咆哮着冲向他们二人，牧枫按住宋锦肩膀带人飞身跃起，轻盈落在寺庙大殿檐角。
狮子裹挟着烈焰落地，地面瞬间龟裂塌陷。
凌澹抽出双刀两三步跃上屋脊劈向牧枫。
牧枫抓着宋锦轻巧躲开，手腕转动，折月挥出强劲的灵力，将冲过来的狮子砸向地面，而后牧枫侧身躲避，长戈横扫架住凌澹的双刀。
宋锦趁二人僵持时凝聚灵力，朝凌澹腹部狠狠一击。
凌澹闪身躲避，牧枫趁胜追击，看起来有些笨重的长戈被他舞得虎虎生威，招式凌厉又狠辣。
凌澹狼狈躲闪，三两个回合后身上出现无数伤痕，最后狠狠撞上刚从束缚法阵中挣脱的狮子。
牧枫看向宋锦，赞赏道：“做的不错。”
他是说宋锦方才偷袭凌澹那一下。
宋锦心脏扑通直跳，愣愣道：“多、多谢。”
“轰隆——”
栖华寺上方，闷雷声响起，紧接着翻滚的乌云中悍然劈下无数道闪电！
宋锦在他身后，惊魂未定：“大人小心！”
牧枫不避不闪，在闪电接触到他的前一刻，一道屏障展开，轻而易举化解排山倒来的闪电。
他看向空中的乌云，笑道：“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在乌云时不时闪过的电光中，隐约能看到其中缠绕盘旋的身影。
宋锦道：“大人，那是什么？”
“蛇妖的跟班。”牧枫看向凌澹，“你们还有一只鹰妖呢？”
凌澹被牧枫挑衅十足的语气激怒。
狮子仰头怒吼，地面被声浪震得寸寸崩裂。
凌澹催动灵力，寺庙中的植物染上白霜，继而生长拔高，顷刻间化作张牙舞爪的怪物。
狮子凌空而行，黑火在他周围环绕，雷天接连劈下。
宋锦紧紧抓着牧枫衣袖，浑身气运在这一刻调动到极致，金红色的光芒围绕着牧枫。
牧枫仍然风轻云淡，甚至还有功夫感叹：“这就是天道赠予的绝佳气运吗？”
宋锦差点哭出来。
牧枫笑道：“哈哈，不逗你了，躲在我身后。”
在宋锦的加持下，折月透明的身躯中，幽蓝色灵力疯狂流转，即便是用着傅弈的身体，牧枫仍然觉得体内灵气不断翻涌，无比充盈。
身后，阴寒的风时不时撩动着他的衣袍。
牧枫手持折月，古老的咒语在他每一次的挥动中缓慢成型。
猎鹰的长啸隐隐从天边传来。
宋锦心中警铃大响，猝不及防回头，对上一双阴鸷的双眼。
有人不知何时，悄无声息来到他们身后，而那人尖利的五指即将穿透牧枫后心！
时间仿佛被刻意拉长，宋锦清晰地看到幽蓝色的光刃干脆利落斩断那人手臂，温热腥臭的血液溅到宋锦脸上，宋锦茫然地眨眨眼，久久不能回神。
裹挟着寒冰的枯藤被甩到云层，电流疯狂闪动，乌云中传来闷哼。
牧枫用折月轻点空气，法阵瞬间压下，地面彻底崩塌，狮子咬牙抵抗，不过瞬息之间便被法阵用蛮力压制，化作一滩弥漫着黑火的血肉。
凌澹怒吼着冲上去，牧枫指尖微动，乌云中，闪电被拉出，劈头盖脸砸向凌澹。
局势在转瞬间被扭曲，或者说，从头到尾都是牧枫在单方面碾压。
只是不知何时，天边的月被黑雾缠绕。
在牧枫即将毫不留情用折月刺穿鹰妖的身体时，一缕黑雾缠绕上折月刀刃，牧枫勾唇一笑，甩手将其击散。
他看向缓步而来的凫屠，笑道：“又见面了。”
凫屠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看来你恢复的很好。”
牧枫道：“托你的福。”
折月刀刃寒光闪过。
“要复仇？”凫屠挑眉道，“为了你的花妖。”
牧枫漂亮的眸子微眯。
凫屠咧开恶意十足的笑：“你还不知道在上一世黄泉下，他为了救你被十万阴兵围攻险些魂飞魄散的事吧？你的小花妖因为你，可受了不少的苦。”
牧枫神色瞬间冷了下来：“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用言语搬弄是非，扰人的很。”
凫屠耸肩道：“可这很管用，不是吗？”
牧枫将宋锦推在身后。
宋锦几乎都没有看清他们二人是何时出手，又是怎样出手的。
灵力碰撞爆炸，龙族的咆哮让大地颤动，凛冽的罡风撕扯着皮肤，宋锦在这样灵气翻涌灵力倾斜如洪流的战斗中甚至无法站稳身子，只能躲在一侧，担忧地仰望。
鹰妖似乎也是如此，扑腾着翅膀躲到屋檐下。
宋锦警惕地看向他，确定鹰妖因为牧枫的灵力压制而无法自如动弹时，随手捡起身侧的木棍，掂量两下，猫着腰摸索过去，狠狠朝鹰妖头顶砸了下去。
可怜的鹰妖还在想之后回去要如何请罪，便被宋锦这么轻而易举一棍子敲昏。
扔掉染血的木棒，宋锦跳着跑回原来的地方，想去后院看看其他人如何，又放心不下此刻的牧枫。
忽然，他敏锐地捕捉到一个脚步声。
而且那声音就出现在自己身后！
接着，宋锦被一只柔软的手捂住口鼻，熟悉的香气涌入鼻腔。
萧芸低声道：“不要怕，是我。”
宋锦疯狂眨眼表示了解，可惜萧芸根本看不见。
她将宋锦拽到屋子后面，将一个巴掌大的菱形透明水晶塞到宋锦手中：“把这个交给山神大人或者萧铭宇，只有他们才有能力打碎它。打碎它之后，蛇妖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失去力量。”
宋锦惊讶道：“这是什么？”
萧芸却没有过多解释，转身飞速离开。
“等等！芸姨你等等我！”宋锦追上去，可萧芸直接打开传送法阵，根本没给宋锦继续问下去的机会。
昏暗的夜色中，宋锦隐约看到在萧芸身后，跟着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衣男人。
这种情况去找萧铭宇不现实，可牧枫此刻正在被凫屠纠缠。
宋锦额头滑下热汗，思索再三，他咬牙回头朝牧枫的方向跑去。
化龙后的凫屠妖力大涨，牧枫又身受重创，在灵力不断被消耗的情况下，牧枫被凫屠重重一击，砸到地面。
但凫屠也没能讨到什么好处，胸前被折月划出长长的一道伤口，幽蓝色的碎光死死附在伤口处，阻止着黑雾的治疗。
牧枫摇摇晃晃起身，一道白光蓦地出现在他身后。
“小心！
紧要关头，宋锦扑过去带倒牧枫，堪堪躲过白泯的一击。
可白泯只是阴沉地看了他们一眼，便赶到凫屠身边。
凫屠问：“东西拿到了？”
白泯点头：“那兰花妖也在这里。”
凫屠挑眉：“正好，省的我费心思找她了。”
天色将明，凫屠淡色的唇勾起一抹狠辣的笑：“再过些时候，霁泽恐怕就要见到我给他准备的惊喜了吧。”
白泯垂眸沉默，注意力一直在凫屠受伤的胸口。
黑衣看不出血迹，但浓重的血腥味一直在鼻尖萦绕，白泯烦躁极了。
凫屠完全不在意，淡淡的瞥了一眼面色苍白的牧枫，嗤笑道：“我今日本不是来针对你的，是你自己上赶着讨打。不过本尊还有要事要忙，改日再从你这里来拿我要的东西。”
他语气狂妄至极。
宋锦敢怒不敢言，只能拼命将牧枫护在身下。
索性他似乎真的没工夫计较，转身带着白泯离开，甚至没有过多理会地上死的死伤的伤的手下。
作者有话说
第103章 夜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