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桂之时》M冥沐

12、意外

　　二十年后

　　众星拱月的桂城

　　旅客爆满，游人惊叹。

　　即使是居民区，也变了一番模样。没有了电灯，取而代之的是悬浮在空中的小光球，甚至一些地方，触摸上就会有全息屏出现。

　　香气扑面，满城的桂花。

　　好像不再像以前那样有闪光灯、手机。大手一划，人一站，一张小光屏捏在手上，只要拿纸一按就可以得到一张五颜六色的照片。

　　中心城

　　那是直兵区院长亲手下令搭建的一个望月台，那是整个中心城唯一的一点“迷信”。

　　一个中年男人站在那里，他身姿挺拔，一眼望去，就能看出他身上的军人气质。男人望着天空，莫名发怅，他的脸上是隐隐的担忧。

　　直到一个老人拄着拐杖，慢慢走到他身边，“手术结束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男子看着旁边的耄耋老人，微微一笑，搀扶着他下了望月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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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验室还是老样子，实验舱里躺着的人也是老熟人。

　　桂子即使是入土了，都不会忘记那一年。二十年前——他还是一个高中生的时候。

　　是什么时候发现孟夏没有死的？他还记得是孟夏主动来了中心城，进了实验舱之后没两天。

　　他破例旁听了所有有关太阳能技术的会议，整整两天，他靠这种方式麻痹自己。

　　可是会议结束的那天，他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走向实验研究中心的脚步。

　　他从密道进了实验室。

　　实验室亮着白灯，里面只有一台实验舱。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就敢动“棺材”。他只是想打开实验舱，看一眼孟夏。

　　或许那会是他一生中第二明智的选择吧。

　　什么画面来着？

　　人是躺着的，没有血迹——因为外星人没有血液。胸口是一个大洞，炸裂的是那一块植物做的人皮，里面的一层，大概是外星人的皮肤吧。

　　外星人的皮肤过于厚实了，甚至于连凹进去的子弹，竟然被他用镊子轻松挑出。没有血没有肉的身躯，子弹却连骨头都没有打进。

　　怎么死？这么点剂量怎么死？当时的他后知后觉，突然就笑了。

　　他差点忘了，眼前的外星人厌氧啊!是那种类似于专性厌氧的生物啊！

　　昏迷两天……

　　或许，没死透吧。

　　于是他花了三个小时搞了一口“棺材”。

　　什么棺材呢？

　　当然是他定制的真空太阳光照型棺材。

　　他是不是该庆幸这一次的自杀系统选择的是枪杀，而不是辐射……

　　就像热血小说那般，他最终还是“逆天改命”成功。

　　回想起当年的“热血”事，桂子也没觉得羞耻，心底还是觉得很有意思。

　　后来是什么时候说服了爷爷他们那群老科学家的？不记得了。

　　但是，他的愿望又一次实现了不是吗？
　　望月台，闻神风，仰神旨。

　　那年，有人求神——我们需要生存。

　　神来了，他载着神圣的科技，他赠予了文明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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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子觉得这个外星人够奇怪的——自从被科学家们发现无法通过攻击杀死他时，就获得了十足的自由。

　　但他执意要继续科研，然后就莫名其妙的留在地球二十年之久。每十年还要请科学家们给他动一次“人皮手术”。

　　很莫名其妙的故事不是吗？桂子觉得自己恐怕永远都猜不透外星人的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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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你怎么想的去‘自首’了？”桂子揽着孟夏，俨然已经是将其当做兄弟看待。他只是一时心潮澎湃，倒是想起当年还有很多事情没弄明白。

　　孟夏面孔变成了三十多岁的模样。他的声线也被做了处理，回答道，“那个文明是我的文明。我以为你会猜到——那第一个登陆地球的外星人来的目的。”

　　“什么？”饶是已经成为一院之长的桂子，此刻也跟见鬼似的。

　　那个传说中要和人类交好的文明？还有“外星人一号”？

　　“我也是最近修复了那飞行器残骸，才有的进展——应该是在地球附近时，发射舱发出的求救信号，恰好被我截收，所以我来了，或许，不算是意外？”

　　桂子震惊了，“所以外星人一号目的到底是什么？”

　　“那天，你去中心城之后一个小时，我用你给的电磁波的代码破译了那条信息，发现它来自母星，内容你知道的。我推测，第一个人，是来探查地球方位，但可能因为意外阴差阳错下坠落地球什么的？”

　　“所以当时我只是想着……既然母星决定与你们建立联系，就不为难你们，所以我‘自首’了。”孟夏记性好，倒是让桂子陷入了回忆。

　　“那个时候，那种滋味，我可真想让你也感受一下，可惜你们的思维就是那样，改不了……”

　　“你很厉害。”孟夏很真诚地说道。

　　桂子莫名想到那句话——意外从来都是有迹可循的。

　　就像是佛教里的因果，没有因，哪来果？

　　当年的电磁波是“迹”，第一位外星人也是“迹”......一切的一切都是迹，只是当年，中心城的人不敢面对罢了，或者说，他们害怕那个“果”。

　　本以为当年真相大白，没想到还差了那么一点点。

　　“真搞不懂你们外星人的心思。”桂子嘀咕了一声，又开口，“对了，刚刚那个话题没结束，你代入一下那个条件，怎么选？”
　　他其实不好奇孟夏的回答，因为外星人的思维是钢铁逻辑，他不用动脑都知道，肯定是要技术。

　　孟夏思考了一分钟。

　　“我……不交吧。”

　　可是，他给了桂子一个他永远想不到的答案。

　　不可能啊!

　　桂子的眼神一下子就奇怪了，“为了文明，牺牲一个外人，对你们来说，这不是很好选吗？”

　　“可是我不一样，你从始至终都搞错了对象。”孟夏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是科学家。”

　　“你……”

　　“科学家，尊重科学，信仰科学。所以我尊重你，信仰你。听明白了么？”
　　在孟夏眼里，原来科学才是第一，是他内心的坚持。
　　“那你不回去？这里的技术可弱的很。”桂子问道。
　　“可我只是觉得你们地球很有意思，不想离开。我们的文明，只有工作与生存，而不似你们这般多姿多彩！”

　　桂子：“……”

　　外星人被带坏了。

　　“按人类的新潮流来说，你们都是一群‘卷王’！”桂子忿忿不平道。

　　即使三十多岁，他仍是那么神采奕奕，生机勃勃，丝毫不逊色于当年。

　　又似想起什么，桂子问道，“你这样天天科研工作，会累吗？或者......开心吗？”

　　孟夏摇了摇头，“我无法体会这些感觉。但是我想说的是，科学没有界限，我会沉迷一生，挚友不分种族，我会记住你一生。我只希望，科学的光辉可以照耀每一个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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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对啊，我突然想起来，你如果收到的是你同伴的信号，那二十年前我们错误发出去的信号去哪了？”

　　孟夏就着桂子的问题思考了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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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兴许，它会是下一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