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救进行时》栖准

9、第九章 长路漫漫

　　谢路行站了起来，黑色风衣被风折起一角，萧忆酌半阖着眼看着眼前的谢路行，他在谢路行身上扫视了一圈。

　　脑海里全是谢路行始终沉默的模样。

　　瞿樾首先打破了僵局，他开口问道:“那人呢？就这么化作黑烟没了？”

　　谢路行低着眸子不说话，萧忆酌保持原来的姿势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盯着谢路行，眼里尽显不屑:就这？当初能力最强的通灵师？

　　就在萧忆酌思考之际，离河突然从窗户冒了出来，他进来后开口说道:“主子，天界的夜枫清来了，想要见您。”

　　听到这句话，谢路行明显诧异了一瞬，瞿樾也有些疑惑:这一千年以来，三界井水不犯河水，自然也没有天界的人来冥界的道理，这次不仅来了，还指名要找萧忆酌？

　　瞿樾不自觉的看向了谢路行，谢路行头发耷拉着，看不清表情，但瞿樾看的出来，谢路行也不知道这回事。

　　毕竟谢路行都和天界闹掰一千年了。

　　萧忆酌瞥了谢路行一眼，轻哼一声随着离河离开了。

　　就连谢路行也不知道那一声是什么意思。

　　他无奈的看了看墙角的白希。

　　另一边，

　　夜枫清坐在咖啡厅里，夜晚里的咖啡厅静谧而又和谐，没有杂音，没有白天的喧闹声。

　　萧忆酌走了过去，夜枫清抬眸看了一眼：“衣服换了？”

　　萧忆酌坐在夜枫清对面的椅子上，修长的手指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笔，在手上转了几圈：“不换就要扣我业绩了。”

　　夜枫清笑了一声：“堂堂一界冥王，竟然还缺钱？”

　　萧忆酌沉默了一会儿，感觉这句话总是有人和他说过。

　　他对脑海里的那个未曾露面的身影说：“缺钱么？我有钱。”

　　萧忆酌玩笑似的说道：“缺啊，当然缺，所以不能扣业绩啊。”

　　夜枫清沉默了半晌，忽然看到萧忆酌本该挂着一把刀的腰封上空空荡荡。

　　他问道：“你刀呢？”

　　萧忆酌低眸看了看自己的腰，他漫不经心的说：“丢了。”

　　夜枫清瞬间感觉自己石化了一般。

　　丢了？丢了！你看我信吗？骗人要不要这么敷衍？

　　夜枫清用手支撑着脑袋，有些无言以对。

　　沉默了半晌，夜枫清像是想起什么：“那件事……你找了谢路行？”

　　“嗯，”萧忆酌转着的笔突然一停，抬眸望去窗外，“他很合适。”

　　夜枫清犹豫了一瞬：“你知道他的前科吗？”

　　萧忆酌似乎对这个不是很在意，他敷衍的问了句：“他的前科和我有关？”

　　夜枫清愣了一下，似乎对萧忆酌的回答有些意外，他内心深处在挣扎：有，当然有，要不是谢路行不让我们说，你早就知道了。

　　萧忆酌看见对方始终没有回答问题的意思，挑了挑眉。

　　夜枫清压下了内心的奔腾，他面色平静，有些违心的苦笑道：“没有，怎么可能有关？你的问题别太离谱，两界的人啊。”

　　萧忆酌似信非信的点了点头，拿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太苦。

　　他面露难色，放下咖啡杯，他问道：“你……为什么选择和我合作？天界不管？”

　　夜枫清的手指在咖啡杯口徘徊，听到这句话认真起来：“管，但我更希望用酷刑换三界和平。”当年谢路行受的酷刑也不比我们少，三界和平才最重要。

　　萧忆酌承认，天界有一部分人，其实也没冥界传出的那么坏，不计后果。

　　他轻笑了一声，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夜枫清似乎思考了一会儿，答道：“你们此次行程，可能会很困难，有些魔物已经进化了，这件事天界最先发现，应该还没有传到冥界，你应该也听说了，谢路行当初和天界决裂，所以别怪我提醒你，谢路行如果去的话，真的不合适，他没有办法在三界中做选择。”

　　萧忆酌：“恕我直言，天界似乎没有比他更好用的通灵师？”

　　夜枫清对于这种对谢路行的评价，自然早已听惯了，谢路行的能力是三界都认可的，如果不是那件事，谢路行仅仅靠自己，现在就已经打下三界了。

　　夜枫清知道自己没办法改变眼前人的想法，干脆放弃，继续说道：“天界变化挺大的，之前的高层都换了，有些都被遣到外界了，但新上任的老狐狸也没几个弱的，你们小心点。”

　　萧忆酌点了点头，说道：“冥界也差不多，自从我上任后，高层一波又一波的换，和现在的天界差不多。”

　　夜枫清这一千年以来没有听说过冥界的太多事，大部分都在处理天界的事物，听到萧忆酌这么说，他有些诧异，毕竟“换一波又一波的高层”这件事实在是有点令人难以置信的。

　　似乎是没有察觉夜枫清的诧异，萧忆酌继续说：“你知道现在的天帝谢历铭的来历吗？”

　　夜枫清摇摇头，问道：“你不问问孟荇吗？她不知道？”

　　孟荇是地府里的孟婆，常年工作在天界和冥界两界的交界处，是三界信息最灵通的人，别人不知道的事她几乎都知道，这也是夜枫清会那样问的原因。

　　萧忆酌摇了摇头。

　　夜枫清肉眼可见的有些惊诧。

　　另一边的谢路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盯着那茶几上刻有“萧”字的刀，出神了许久。

　　脚步声拉回了他的思绪，江郁南看到昔日的好友如今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免得有些心疼。

　　谢路行抬眸望去，眼底尽显沧桑，江郁南叹了口气，在谢路行身侧坐了下来，问道：“决定好了？”

　　谢路行不着情绪的“嗯”了一声。

　　江郁南看向茶几上的刀，带着些许玩味的说道：“你们还挺有缘分。”

　　一千年了，即使有一个人失忆，时代境迁，物是人非，竟然还能相遇。

　　江郁南看见谢路行沉默着一直不说话，知道他又在思考着什么，联合着夜枫清不明所以来人界找谢路行，他问道：“夜枫清来找你，也和萧忆酌有关？”

　　谢路行向后靠在沙发上，把前额的碎发向后捋去，乌黑的短发随着动作落在后面，谢路行耳上的银色“x”字样耳钉显得格外扎眼。

　　江郁南曾经一度怀疑，谢路行执行任务的时候，长发遮耳是为了遮住耳钉，是保护还是防卫，他不知道，也从不过问，谢路行的人生不算太过美好，还是不要让他扯开伤疤了。

　　谢路行：“安木木就交给你了，过几天天界可能会把安晚舒叫回去，安木木太小，没有人看着也不行。”

　　江郁南对于谢路行的指示自然不会拒绝。

　　江郁南看向谢路行，有些不放心道：“这次你们除魔可能会有些险阻，注意安全。”

　　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两人猛的站起来，齐齐向安木木房间看去，门虚掩着，安晚舒拿着玻璃杯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再往下，是掉到地上从而碎掉的玻璃杯，水泼在地板上，浸湿了瓷砖。

　　安晚舒不可置信的问道：“什么？除魔……”

　　江郁南本着先安抚一下安晚舒的原则开口：“你先别着急，事情没你想的那么……”

　　谢路行打断了他的话：“是，我准备去除魔。”

　　安晚舒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不是没有经历过除魔，那太惨不忍睹了，稍有不慎就会失去活下去的资格，她不想让谢路行去，不仅仅是因为对方为自己做的，更是因为她在内心早就把谢路行当做家人了。

　　他们相识在一次意外，那次意外，谢路行为救她受伤，她忘不了谢路行作为通灵师无所顾忌的站在她身前替她挡下攻击，明明谢路行比她还要小的多啊。

　　她知道，只要谢路行还是通灵师，就一定会为了所有人拼一把，即使他知道自己会受伤。

　　这是职守，是无法诉说的苦楚。

　　这个职位就像一个牢笼，牢牢困住了谢路行，让谢路行不得不承认自己需要舍弃一切救人，奋不顾身。

　　安晚舒一想到这些，莫名的心酸涌上心头，她认为世间太不公平了，对谢路行太不公平了。

　　似乎是有灵性一般，谢路行读出了安晚舒的心酸，他轻声说道：“这次是我自愿的，晚舒姐，你放心吧，况且，那些魔物，除了我就再也没有人可以驱除了。”

　　天界不会参与魔物驱除，人界毛都不知道，冥界就只有和不从属于三界的通灵师合作了。

　　除了谢路行，没有别的选择。

　　安晚舒知道谢路行的固执，想办法让他放弃，纯属浪费脑力，也就没有再劝说。

　　安晚舒低头收拾玻璃碎片，混杂着叮叮当当的响声，她问道：“驱魔需要多久？”

　　谢路行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他只听说最近肆虐的魔物太多了，除此之外，一点儿关于魔物的信息也没有。

　　安晚舒把玻璃片扔在垃圾桶，看着谢路行：“想好了？”

　　谢路行：“……”

　　有点犹豫。

　　安晚舒走过去拍了拍谢路行的肩膀，似乎看出了谢路行内心的挣扎：“想去，但又犹豫？有人和你说小烨的事了？”

　　谢路行自然知道，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躲过安晚舒的信息。

　　他没有说话，似是默认了。

　　安晚舒叹了口气：“想去就去，注意安全就行，如果你去，可能会让小烨恢复记忆，那也没准儿是坏事，是不是？”

　　顿了顿，她又说：“我知道，小烨恢复记忆会困难重重，受到的痛苦也会加重，之前的回忆不太美好，所以你不想让他记起，对不对？但小行，你要知道，该面对的从始至终都要面对，你对他好，功不受禄，但如果他没有恢复记忆，你觉得……他会忍心吗？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继续瞒着他，不过你要走的路，可能会很长。”

　　江郁南一脸担忧的看着谢路行。

　　谢路行嘴皮动了动：“我选后者。”

　　走的路长没关系，一千年的时间都不怕等，还怕路太长吗？那在谢路行这儿是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