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季卿的妈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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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青禾小镇是F市一个比较有特色的小景点。原始的明清建筑保存的比较好，又依山傍水的。当地就把直接把整个小镇划出来，开发了全域旅游。
从小区下山不远就进到了小镇里，里面全部建设成了仿古样式，连路边各种店家的老板都穿着汉服，嘴里念叨着“客官里面看看？”
虽然环境优美，气氛也不错。但近几年国内类似的景点开发了不少，祝骐还是不理解季卿怎么就专门在这里置办了房子。
逛了一会儿，季卿领着祝骐去了一家茶楼。
茶楼里坐的还挺满，不像是游客，倒像是附近的居民，三五一桌的嗑着瓜子闲聊天。
两个人上了二楼，挑了张傍窗的桌子坐下。侧前方是一个矮矮的台子，上面放着扁鼓，有一围幔，正中放着牛筋琴，像是有表演样子。
“坐一会儿七哥，7点就表演了”，季卿说。
说罢轻车熟路的招呼服务员点了一盘瓜果拼盘，一壶茶。
果然，到了时候就上来一个老头。
已经花白了的长发稀稀疏疏，却极为规整的用簪子在脑后盘了个小髻子。
穿着藏青色长袍，一派仙风道骨。
季卿突然伸长了身体，做着鬼脸向老头挥手，极为熟络的样子。
老头看见季卿眼神一亮，面上倒是不显，向台下鞠了一躬就坐定了。
季卿面朝着老头向祝骐示意，“这是范爷爷，我小时候的邻居，温州鼓词可厉害了。”
话音未落，范爷爷的表演已经开始了。
祝骐从没听过温州鼓词，乍一听新鲜极了。
牛筋琴的声音干净脆朗，扁鼓的声音也轻巧，配合着有节奏的梆子声，颇得江南意趣。
听季卿说范爷爷唱的是七侠五义的选段，但祝骐实在听不懂吴侬软语，只是听着看窗外的风景。
演出结束，季卿过去找范爷爷。
那老头前面看着季卿还满是惊喜，这会儿竟然像是在怄气，假装看不见季卿。
“范爷爷！”季卿喊他。
“哼”，老头低着头收拾手里的家伙事儿，嘴里不咸不淡的说，“有两个月没来了”。
“体谅一下高中生咯，学习压力重的很呢。”季卿笑着回他。
“来看你妈的吧？要不是这事，恐怕你是想不起来我这老头儿。”范爷爷说。
祝骐有些诧异，听范爷爷话的意思，季卿的妈妈在青禾小镇？
关于季卿他了解的并不多，在见面之前都只知道是季家养在外面的私生子，好像7、8岁的时候才带回季家。
季伯母为此大闹一场，季家老爷子更是连孙子面都没见到，就下令把人发配在了F市。此后更是从没听过有关季家私生子的消息，外人都只道季老爷子儿子儿媳感情融洽，其下有一儿一女皆是龙凤。
祝家和季家是世交，两家老爷子更是战场上共同背负过生死的兄弟。这事祝家都只听个大概，可想而知季老爷子把季卿藏的多深。
若不是祝家突然碰到麻烦，来不及安排祝骐出国，又不知道把他送哪，这怕这辈子祝骐和季卿都不会有交集。
季卿抢过范爷爷收拾好的包，搀扶着他下楼，“哪能啊范爷爷，你这么说我可伤心了，我这儿刚得空可就来找您了。”
一边聊着天，祝骐和季卿把范爷爷送回了家。
通过一路上的谈话，祝骐了解到，范爷爷是季卿小时候的邻居。那时间季卿还和妈妈一起生活，季妈妈有时候顾不上季卿，就把季卿放在范爷爷家照顾。
范爷爷儿子女儿都在大城市发展，平时除了表演温州鼓词也是闲着没事，倒乐得跟季卿作伴。他喜欢四处走穴着表演，又把季卿当亲孙子看，从小没少教他牛筋琴、三弦、二胡这些乐器。以至于后来季卿转头去学吉他钢琴这些西洋乐器，还没少让范爷爷生气。
三个人在范爷爷家又聊了好一会儿。
等天黑透了，季卿和祝骐才告辞回家。
范爷爷聊了很多季卿小的时候，有季妈妈，有他去F市的经历。
祝骐不是有意要窥探这些好像并不光彩的经历，因此几次看向季卿，怕他介意。
季卿的态度反倒相当坦然，一直有说有笑的跟范爷爷逗趣，丝毫也没要避着祝骐的意思。
两人出了门，原本还高高兴兴的季卿却逐渐沉默了下来。
一边走着一边漫不经心的踢路边的小石子。
“七哥，我要去看看我妈，要不你自己回去？认的路吗？”走到一个分岔口，季卿突然问。
通过刚刚的谈话，祝骐知道季卿的妈妈已经去世了。墓地应该就是在青禾小镇。
季卿神色淡淡的，祝骐却好像能感受到他的难过。
天虽然完全黑了，但青禾小镇的路灯照着街道明晃晃的。
三三两两的游客手牵手、肩并肩的在遛弯。
噪杂的夜市声音显的这人间热闹无比。
但祝骐却觉得眼前的季卿孤单极了。他不忍心季卿在这夜晚背离人群，一人去看望逝去的母亲。
他想陪季卿一起去，但又担心是否冒昧。
但想了想还是问到，“要不我跟你一起？”
季卿还是没什么表情，说“那边有点黑”。
祝骐知道他在婉拒自己，但这个理由让他更不忍心了。
路边正巧有小女孩在向情侣兜售鲜花，祝骐干脆过去买了两束。
付完款后走到季卿身边递给了他一束，而后越过季卿径直走向了岔路口中那条较黑的路。
“走吧，我也去拜访一下阿姨”，祝骐说。
真的走过来，这条路倒也不那么漆黑。
弯弯绕绕的就到了一个小湖旁，青禾小镇里的水像是都汇聚到了这里。
湖中央修了各式各样的小亭子，湖旁设了一排一排的长椅，再远一点可以看到茂密的植被和鲜花。
这里的灯光没有刚刚明亮，倒显出特别的静谧与舒适。
季卿领着祝骐坐在了一棵杨树旁的长椅上。
那杨树笔直而挺挺拔，郁郁葱葱，生机勃勃。
“这是我妈\",季卿没头没尾的突然说。
祝骐不解，扭头看他。季卿正仰着头看着那杨树。
没注意祝骐是什么反应，季卿接着说，“这是祝骐，妈，他说要来拜会拜会你。“
本来情绪挺稳定的，这句话说出来季卿突然有些鼻头发酸。
祝骐一下有些愣神，没反应过来。
季卿解释说，“我妈说住在地下有潮又闷，还可能吓到路过的小孩，不符合她的气质”，“后来她就种了这棵杨树，说以后她就是这棵树，这棵树就是她”。
祝骐一瞬间对这个素未蒙面的女人多了几分尊敬，站起身深深的鞠了一躬，郑重的说了声“阿姨好”。
风吹过杨树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对祝骐的回应。
想着季卿应该有很多话要对妈妈说，祝骐把花放在杨树旁，向他挥了挥手就静静的走开了。
两个人返回公寓，洗漱后已经是凌晨了。
本来就是一室一厅的小户型，自然只有一张床。
季卿假模假样的问了句“七哥，你不介意跟我一张床吧。”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就自然的爬上了床。
季卿睡觉不老实，这张床也买的大，两个人睡在上面倒也不拥挤。
祝骐习惯在睡前看一会儿财经新闻。
等困意差不多升腾，正准备放下手机关上床头灯时，却突然听到季卿开口。
“我妈从来都不是小三，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可能是情感太满终于压抑不住，也可能因为今天的祝骐让季卿觉得可以相信，季卿突然想告诉祝骐自己的妈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祝骐翻过身面朝着季卿，静静的听着。
“她和季昉珺认识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他是季家的人，更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等到我妈跟他商量结婚，才知道他不仅有老婆，还有两个孩子。”此时季卿的语气还算平静。
“她那么骄傲的人，根本不可能和另一个女人抢男人，直接就分手了。但分手以后才发现有了我。”
季卿停顿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生下我“，这时声音已经开始哽咽，好像难过于自己给妈妈带了苦痛。
“她对我很好很好，她一个人带着我，从来没有找过季昉珺，季昉珺甚至都不知道有我。”
“她很漂亮，很聪明，还很努力，你知道吗？青禾小镇的设计图纸就是她画的。”季卿已经控制不住泪水了，他的嘴紧抿着，下巴用力成了核桃的样子。
“我们一直都很幸福，她还总说要再找个帅哥给我做爸爸。”季卿哭着哭着又忍不住笑了。
“但是后来她生病了。那时候我才7岁，她没办法继续照顾我，只能去找季家。”季卿凝噎住了，再说不出一句话。
祝骐沉默着上前抱住他，一言不发的轻拍着他的背，一下又一下的安慰着。
季卿细碎压抑的声音逐渐不能控制，却还是倔强的一定要告诉祝骐自己的妈妈是什么样的人。
“她一直是...是个...很骄傲...很骄傲...的人，她从来...从来不让别人说...说她一句坏话，从来...不允许别人看...看不起她”，季卿继续说。
“可是后来为了我....“季卿浑身颤抖起来，嚎啕大哭到近乎缺氧，“因为我...别人都叫她小三！”
季卿的脸涨的通红，眼睛已经了肿起来。
祝骐不知道怎么才能安慰季卿，只能死死的把他抱在怀里，不断的在他耳边说，“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宣泄完的季卿逐渐泄了力，一点一点的平复下来。
祝骐抱在怀里的身体也从激烈的震颤变的逐渐柔软。
轻拍季卿的背似乎能给他一些安慰，于是祝骐仍在一下一下规律的拍着。
泪水早就浸透了祝骐的肩膀，睡衣粘腻的贴在身上。由于哭的用力，季卿的喘息也变得温热，一股又一股的打在祝骐的脖颈上。
祝骐逐渐回神，抱着季卿的手感觉愈加灼热，但这灼热中又隐约升腾着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他舍不得松开。
祝骐目光复杂的低头看季卿，却发现他已经睡熟，正发出浅浅的呼吸声。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3章 季卿的妈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