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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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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自己卧室里那张舒适的大床。它让我有一个可以短暂遗忘世界上所有丑陋肮脏的勾当和纷扰,好好睡上一整天的机会。当然,我选择忽略那些夹杂其间的噩梦、呻吟和啜泣,不可控的懦弱绝不该属于我,没错,我像一个婴儿似地抽搐着埋在枕头里掉眼泪的事情绝不是真的,那都是梦里见鬼的幻觉!
我相信我真的拥有了一个足够长的休息——虽然我的头依然隐隐抽痛着——因为当家养小精灵把从我那套已经被焚毁了的袍子里找出来的信递给我时,已经是我称为食死徒的第二天傍晚了。
浅金色的信封上被污了暗褐色的血迹,就像在一块诱人的奶酪上涂了些烂泥巴,令我作呕。但家养小精灵声称不敢对它用“清理一新”,怕影响上面用魔法溶入了花香的墨迹。我皱着眉死死的盯着信封上“纳西莎·布莱克”那漂亮的花体签名,最终还是决定硬着头皮打开它。不管怎样,惹怒西茜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尽管那个小淑女从来不会发脾气,但天知道为什么最后她总是能想出有用的办法,让我不得不为没能更好的尊重她而付出相应的代价。
“亲爱的卢修斯:
我希望你在看到这封信之后,能立刻抽出时间来见我,虽然我非常确定我们前天刚刚结束了一个愉快的聚会,并且也听说忙碌令你目不暇接。
请体谅作为一个挚友的过分担忧,当我从贝拉的口中听说你们的任务后,我开始坐立不安。这当然不是对你能力的质疑,我知道卢修斯·马尔福一直像他的父亲一样优秀。
我只想确定你一切都好。
爱你的,纳西莎·布莱克”
我把视线盯在差点儿将“一切都好”几个单词染花了的血渍上,感到有些挫败的悲凉。一切都好吗?该死的,谁知道呢?最少我确定自己还真实的活着,并且成功保住了“马尔福”这个姓氏,那么还有其他需要担忧的吗?也许吧,我现在该操心的是怎么在一场比威森加摩审讯还恐怖的会面中,小心维护好一个属于男子汉的尊严。
不想见父亲——起码现在不想——我没有选择用庄园大厅里最好的那个壁炉,而是选择用后宅中那个小一点的但隐蔽性更好的那个。不过代价就是在我银黑色的袍角上沾染了些许的炉灰。这真令人憎恶,但还好我能够在布莱克家主人迎出来之前迅速的清理掉它们,还算可以忍受。
“哦,我们英俊的小马尔福先生来了。”布莱克夫人对于我的来访并不意外。
“您好,美丽的夫人。”我躬身吻了她的手,瞥见她身边一个女孩儿正对我睇了一个鄙薄的眼神。安多米达,一个不适合于生长在布莱克家族中的,过于天真幼稚的笨女孩儿。
美丽的女主人显然没注意到这点——或者注意到了也不会说破——微笑着对我说:“西茜昨晚在客厅等了你很久,直到贝拉不得不将她叫回房去,她今天吃过早晚就又跑去等着了。我猜你已经足够熟悉那了,她会愿意看到你一个人去找她的。”
显然,这又是“让年轻人抓紧时间培养感情”的小把戏。布莱克家是寥若晨星的纯血大家族之一,正是高贵纯洁如同马尔福所需要的纯粹联姻,这令我和西茜在上学之前就已经确定了彼此为结婚对象。这完全是一场交易而不是所谓爱的结合,但那时的我……好吧,即使现在的我也无法决定自己的婚姻。不过马尔福必须需要一个合适的女主人,帮我打理庄园的财产,生一个继承人来完成家族的延续。但还好对方是西茜,这令事情变得没那么困难。她是一个金发美人——即使她还只是14岁——自信,优雅,冷静又聪明,拥有无可挑剔的贵族礼仪和一颗善于包容我的心。她是个好女孩儿,也会是个好妻子,虽然我觉得她更像我的一个好妹妹。
西茜的小会客室布置得十分雅致,百合型的水晶吊灯为小房间打下浅光做底调,黑底白纹的理石地面本是至尊华贵的表达,木质墙围是乳白,墙纸是绒黄上洒了黄绿碎花,沙发茶几和座钟也都安分地着着浅色,精致纯洁的一如正坐在花园的大型落地窗旁摆了一张小桌边看书的女孩儿。
“很抱歉,我迟了。”我按耐着越来越严重的头痛,准备好最适当的微笑,才淡淡说:“昨天回去的有点儿晚,而今天父亲拖住我絮叨到现在,才准我离开庄园。”
“没关系,卢修斯。”她听到我就立刻抬起头得体的笑,在我轻吻了她的手背之后晃了晃另一只手上的《算数占卜学新原理》:“我有足够多的书可以供我消磨等待的时间。对了,顺便问一下,假期中算术占卜学的怎么样了?”
“如果你能不提它我会为此万分感激的。”我装模作样的说。实际上从去年她为我补课之后,我们都知道我已经不在此担心了,但那东西确实曾令我足够懊恼过,现在却已经成为了我们之间取笑的小话题。她用了聪明的方法让我放松下来,而且很成功。当她在书里插了个书签将全部注意力转移给我的时候,我将身体放松的跌进她极其柔软的沙发上,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看起来很糟,卢修斯。”她坐到我身边,打量我,像是尽己可能做出了敏锐的判断。
“有吗?”我假装随意的从杯子里啜饮一口,语气轻松的问。
记得我已经用魅力咒遮掩了脸上的黑眼圈,每一件衣服都穿得足够仔细以避免让自己看起来心不在焉,并特地穿了今年圣诞她送我的那套银黑色袍子,哪里不对?难道是刚才的炉灰?我不着痕迹的扫向我的袍子。
“是你的衬衫。”她展开一个洞察一切的微笑告诉我。“自从埃拉朵拉婶婶把这件衣服硬塞进你的衣橱,你就发誓死也不会穿它。”
我迷惑的垂下眼去看长袍领口下的那件衬衫——米黄色的……该死的,难怪会被西茜发现,我怎么会容许这样恐怖的东西出现在我身上!
“好吧,你赢了,完全被你发现了。”这个女孩儿总是能轻易的将我的伪装剥落,果然太过聪明的斯莱特林不应该放在一起长大。我任命的阖了一下眼睛,仿佛听到那小小的、属于男子汉的尊严微微碎裂的声音。再睁开眼睛时,我叹气并揉了揉额头,将茶杯放回桌子,带着不情愿的懊恼看向她。“我一点儿都不好,而且该死的糟!”
“怎么了?”她问,伸手代替我自己的抚按上我的太阳穴。我顺势躺倒将头依靠在她的膝盖。
“没什么。我成为了你姐姐引以为傲的食死徒,并且马上就会成为马尔福的家主——很有可能是最年轻的,这还需要我重新认真确认过家谱——都很好,超级棒!”我拖长调子高呼,虚伪的就连自己都觉得悲哀、可笑。“当然,如果你忽略我用魔杖指着毫无反抗的人,并且来了一次斩草除根的杀戮,那就更加心旷神怡了!”
“卢修斯……”西茜猛的捂住嘴,用蓝灰色的眼睛望着我,流露出一种哀伤的神色。
令女孩儿这样担忧,真的不是一位绅士应该做的。我叹息,想起父亲说过一个真正的男人是不会总去抱怨生活的不公,而是忍受下去,闭紧嘴巴,去尽力让自己活的更好。虽然我现在已经再也不会盲从于他,但不得不承认他大部分的时候总是对的。
“西茜,我没事。”我抓住额头上的手说,用坚定不移的语调。
“是的,你当然会。”她耳语道,灰色眼睛里闪着光,看上去有些耀眼。
接下来,她花了很多时间告诉我,让我想象着那将有个不错的明天等着我,尽管我不知道她是否真的那么坚定我会有那样美好的未来,但听上去不可否认的美好。
感受着抚摩着我的头发的微凉手指,安宁和平静慢慢回归到我的躯壳里。
“西茜……”半梦半醒的朦胧中我抓住了额上的手,满足的微微叹息:“你真是一个好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