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三梦之欲望之都》一家之猫

46、第六卷 大结局 第三节

　　汽车在夜色中滑行，到密山府已经十一点了，一行人都是筋疲力尽，我拖着疲惫的身子给怀远洗脸喂饭，然后哄他睡觉。溥泽拿了张薄毯盖在怀远身上：“夜凉。”
　　我欠着胳臂把毯子给怀远裹好，大龙在旁边陪着子书。
　　曹昆敲门进来，溥泽迎出了外室：“曹大人可清点清楚了？”
　　“清点清楚了。王爷果然深谋远虑，在密山府囤了这么多资金。光复大清，指日可待。”
　　“曹大人，我有一事不欲相瞒。。”
　　“皇上请说。”
　　“其实我不是溥仪，不是真正的皇上，我叫溥泽，是皇上的胞弟。”溥泽把福晋分离帝储双胞，送往日本，然后溥仪驾崩，王爷移花接木，让溥泽佯装溥仪的事情都说了，“世事往往非人力所控，王爷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如今真龙已逝，我也不想欺瞒曹大人，我无称帝之心，还请曹大人以后图谋大清社稷，另密贤能。”
　　曹大人捻了捻胡须，眼珠一转，慌慌摆手：“不可，不可，皇上虽不是宣统帝，但亦是皇室正统，《帝位继承法》上规定，皇帝死后由子继之，如无之则由孙继之，如无子无孙则由弟继之，如无弟，则由弟之子继之。宣统帝无子无孙，皇上继承帝位，是合情合理，天命所归。王爷把宣统帝命丧新京的消息保密的很好，眼下时局动荡，臣亦赞同王爷遗志，不向外宣布更换清帝的消息。皇上吉人天相，逃出生天，请为大清国祚着想，不要推辞复国大任。”
　　“这。。。”
　　“皇上，快到一点了，臣先下去再准备再准备。”
　　“恩，去吧。”
　　溥泽走进内室，看了看睡着的怀远，把一个小箱子递到我的旁边：“小齐，这些东西你随身带着。”
　　我不动不言，自从溥泽跟我提出他不得不跟金壁辉结婚，我就这样一态度。我盯着他身上的婚礼正装，只觉刺目。
　　溥泽轻轻叹了口气，仿佛要说些什么，但有碍大龙在场又把话吞进了肚子里，恍觉我的目光，这才把衣服换了下来，穿了套平常的服饰。

　　不多时，有下人来回，汽车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上了汽车，顺利的登上了一点十分的火车。
　　随着火车一声鸣笛，隆隆驶离车站，我终于松了口气。这么长的时日，我期盼着离开牢笼，但离开了却陷了前途的渺茫之中。
　　月朗星稀，群山向后掠过，我想起了我跟溥泽在密山府度过了那几天，有些百味杂陈。在那样的环境下，相依相伴的我们开始生出丝丝情意，到了离开的时候，那种相互依赖的信任感却离我们远去。
　　车厢里很静，除了列车行驶的声音，只有偶尔的伤员的呻吟声。我拿着杯子去接水，经过车厢时看到座位上躺着好多伤痕累累的从皇宫退出来的清兵，看着他们的样子，我突然觉得，何必呢！你们在为什么欲望拼搏，这样的豁出了性命又值得么？！
　　怀远在沉睡，呼吸有些重，我心疼的摸摸他的脸，可怜的孩子，这么小就要经历这些。大龙抱着子书在我对面的座位上相互依着，大龙揽着子书在怀里，子书睡着了，淡淡的眉却蹙着，回想起来，这孩子一路上居然很镇定，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他早早失去莫愁的母爱，在王爷地位一直尴尬，性子也有些执拗冷漠些，面对这些，不知又要受些什么影响。
　　大龙已是大小子，五官粗犷，眉目刚毅。有次溥泽跟我说，以后别让大龙这么随意出入你的卧室，我笑他促狭，他拧着眉说：“他已经这么大了，要是在乡下，他早就成亲生子了，就你还把他当小孩子看。”
　　现在他睡着时，我盯着他才恍觉，时间真是可怕，不经意的从身边溜走，带走了稚气单纯，留下了沧桑阅历。
　　想着想着，困意袭来，我睡着了。

　　一夜为了照顾怀远，倚着靠背，姿势十分奇怪，被叫醒时四肢酸麻，我揉揉惺松的睡眼：“这么快就到北平了？”
　　清兵瞥了我一眼：“这是沈阳。”说完走了。
　　我正奇怪，有大批随从帮我们拿了行李下车，我远看着曹大人跟溥泽一道，便也跟着上车。车子竟驶回了露香园。
　　曹大人安排众人在大厅用膳，分派了住宿。我竟被安排到了以前溥仪和婉容住的乾园。溥泽初定局面，跟曹大人商会议政，接见朝臣，一时倒忙乱没顾得上我。我照顾孩子们，几日后，溥泽才来看我。
　　一进屋子，我就看见他疲惫不堪的神色，免不了心疼，关切的话又说不出来，开口便是：“不是说是回北平么？怎么会到沈阳。”
　　溥泽惊喜的抬头，上头握住我的手：“小齐，你终于跟我说话了！我还以为从此你不理我了呢。”
　　我是想不理你，可现在这个局面我还有什么可以释疑的人，相比之下，也只有你最可信了。我叹了口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曹大人说先安顿下来，重整旗鼓，集结八旗旧部，再图大清社稷。”
　　我咬了咬牙，社稷社稷，又是社稷。我冷笑一声：“恭贺皇上胜利在望。”
　　“小齐。。。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哼，本来说好的目的地是北平，可他说停就停。你惟命是从，受曹昆的辖制，这与新京牢笼有什么分别。”
　　“小齐，我没有。。。”
　　我沉痛说道：“你忘了你对我的承诺了吗？溥泽。。。”
　　“我怎么会忘了，可是我现在走脱不开。”
　　“哦？走脱不开？为什么走脱不开？是大清的国运让你走脱不开？还是皇室的责任让你走脱不开？我看你是贪图皇位，想继承你哥哥的位子，一统天下吧！”
　　“小齐你怎么这么说我，我没有这么想过，这只是暂时的，你也听到我也跟曹大人说过，我并不是溥仪，我并无称帝之心，请他另密贤能。”
　　我冷笑：“你当然会对他这样坦白，毕竟他救你的时候就怀疑你了，你当然会跟他说明这些，而示明你是正正统统的皇室血脉！你故意让他另密贤能，是因为你知道他会拒绝你！曹大人野心勃勃，此次立了大功，又得了这么一大笔雄厚的资金，但他无法称帝，他知道他名不正言不顺，无信不立，而你才是清朝正统，他与其冒险，不如助你复国，成为第二个政王，到时他仅在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大权在握，是他能得到最大的利益。这些，他深知，你也明白，而你的那个拒绝只不过是说给我听的。”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
　　“可怜政王一心维护清帝，终身为大清谋福祉，他计划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却为曹大人做了嫁衣。”想起我央曹大人回头救王爷，曹大人又怎么会回头，不过当时是我情急，却没想到，曹大人是势必想让王爷死的。只有王爷死了，曹昆才能冲破阻碍，把功和权握在他一人手中。王爷置之死地，身葬火海，不知是何惨况，他毕竟曾经是我的玛父啊。
　　溥泽脸色一变，反而迟疑：“难道你对王爷犹有余情？。。。”
　　我握紧拳头泪水涟涟，罢罢罢，如今两厢生疑还有什么好说：“你在胡说些什么！我跟你的事情，跟政王无关。从你同意成为金壁辉的丈夫，我心已冷。你沉迷权势，道不相同。于情于理，我们都不再适合走在一起，我明日会离开露香园，我们再无瓜葛。”
　　溥泽面上寒冽，压着怒气，突然一声咆哮：“什么再无瓜葛！不，我不同意。娶金壁辉我是被逼的，你不能拿这个来谴责我。我虽自小就被送日本，但我毕竟是姓爱新觉罗，现在朝代更替，时局混乱，我是真的放不下，给我些时间，小齐。。。待我处理好交接的事情。。。”
　　“够了，我不要再听了。在同德殿，你让我给你半个月时间，我左等右等，可我等到的是什么？等到的是你成为金壁辉的丈夫！现在你还叫我等，我不知道我还会等到什么！我害怕了，我不想等了，我再受不了你的被逼行事。我不想再有任何希望，你休想再碾碎我的任何希望。”
　　溥泽紧握我的双臂：“那我的希望呢？你把我的希望置于何处？难道你把我们的约定都忘了么？樱花树下的约定你忘了么？”
　　溥泽的话像一记重拳狠狠的打在了我的心上，好痛好痛，我闭上了眼睛，泪水潺潺，脑海中闪过我跟溥泽拉勾约定、憧憬未来的美好面画，忘了？我怎么能忘？！几年的相识，到相恋相守，这么相濡以沫，这么炽热强烈。
　　溥泽紧紧抱住我：“小齐，小齐，不要哭，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为了你什么都能舍弃，我们现在就走，离开露香园，管什么大清国祚，管什么天下民生！一切都没有你重要，你说去哪我们就去哪！”
　　溥泽揽着哭的昏头昏脑的我，收拾东西，准备逃离露香园，这时门啪的一声开了，进来个军人，拿着一手枪冲着我们，冷笑道：“你们收拾东西是想去哪？”
　　我抬头一看，居然是金壁辉。
　　溥泽连退两步，把我护在身后：“金司令。”
　　“金司令？”金壁辉邪笑了下，“怎么叫的这么见外？我们毕竟是拜过天地，摆过酒宴的夫妻啊。那天你从婚宴逃脱，还制造了这么多混乱，我侥幸死里逃生，你见到我不开心么？我的好相公！”
　　溥泽在背后拉住了我的手，对金壁辉说：“壁辉，苏军来袭谁也始料不及，政王想同归于尽，亦不是我所指使，从头到尾，我并不想你受到伤害。我能逃出来也是万幸，能见到你也是十分开心，但是这里是大清旧部的地盘，你又在日本人旗下这么久，虽然你是为了大清，但是其中误会太大，万一他们伤害你如何是好，你赶快离开吧。”
　　金壁辉听了仰头哈哈大笑：“我以前百般哄你，你都没个好脸色对我，现在却说见到我开心，还关心我的安危？！果然天下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只会骗我们女人！”
　　“我没有骗你。。。”
　　金壁辉冲我们指手枪又近了一步：“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这么好骗！被你骗过一次两次还会骗第三次！我金壁辉一生有过这么男人，独独喜欢你，可你，居然为这个女人骗我！”金壁辉厉声一喝，枪头冲我一指，溥泽带我移了一步，自己冲着弹头，把我挡在身后，
　　溥泽咬了咬牙，重重点了点头：“是，壁辉，我是喜欢她，为了她我做出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可以跟你走，但请你不要伤害她，如果你伤害她，我只会更恨你。”
　　“溥泽不要。。。”我急呼，溥泽挡了我一下，阻止我的声音。
　　“壁辉，我跟你走，你带路吧。”
　　金壁辉挑了挑眉，喜不自禁，她大概没想到溥泽会这么容易答应她，她点了点头，用枪指着溥泽说：“你先走！”
　　溥泽松开我的手往门走去，金壁辉得意洋洋的望着我，神情仿佛在说：“怎么样，到头来，这个男人还是属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