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一卷 青楼篇 第四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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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宜远的关照，我在风月楼的待遇有了改善。那日风月楼要给我调个住处，小环拉着我的手恋恋不舍的，我于心不忍，倒还跟小环同室，莫愁也会差人送些点心果实之类给我，我分给小环，小环揽着盘碟狼吞虎咽，鼓着腮对我笑：“我就知道小芳最有能耐了，得了宠，连我都沾了光。”她站了起来拍拍胸脯，“可是你别忘啦，当初是我推荐你去伺候莫愁姑娘的呢！”
我拉她坐下，递了水杯给她，笑她孩子气：“快喝口水吧，东西在嘴里还大放厥词，人家仙女散花，你散饼屑子。”语毕，小环更哈哈大笑起来，我也着实高兴。
大夫也很快请来了，望闻问切一番，也没瞒我，说我后脑受过重创，怕是有与淤血未散，开了丹参，田七，延胡索，泽兰，鸡血藤，马钱子，三碗水煎成一碗。平素可做些热敷缓推之外力动作。送走大夫，对着药单，有些恍惚，剔掉了延胡索，鸡血藤两样烈性药（杜撰之作，无药理考究。），拜托与凤妈妈吩咐人抓药。
莫愁姑娘分派了护理花草的活计给我，十分轻巧。小环伺候凤妈妈忙前忙后，相见时短，我又与其他楼里的姑娘很是生疏，我每日闲散的很。霍明的探望倒使我开怀很多，他每次来必带我果子和药包来，我婉拒实在不必如此，他却拉着我兴高采烈的说：“一直想着再见姑娘，左等右等姑娘不来拜访，如泥牛入海，让我们好生心焦，这下见得了姑娘，虽在这粉脂勾栏，却也十分高兴。姑娘你放心，我家公子一定会把姑娘赎出去的，到时必然不会使姑娘再堕火海，非要姑娘有个安生的好去处。”
我抿嘴笑了笑，又好奇的问：“霍明，公子最近生意可好？”
霍明抓了抓头：“我也说不来好不好。公子做的是皮草生意，价格昂贵，不是一般小门小户可以买得起的。如今朝庭怕瘟疫蔓延北方，通往海宁的官道把守严密，此番公子独去置办货物十分艰难，也比平时费时很多。不过姑娘不必担心，公子一定会完成他的诺言的。”
我听了默默，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想起公子对莫愁的一番良苦用心，对我的照顾许诺，甚是心疼他如此拼搏。思绪纷沓中，忽然脑中掠过一个片段：“霍明，我，我，那包行李包的就是皮草对吗？”
“什么？”霍明不明。
“那里面货物珍贵，不能入沸水。”我依着印象中的话语喃喃，原来，我在跟霍家主仆相交时，印象竟十分深刻，现下得知自己曾毁坏了他们的货物，虽是无意，却生出了几分愧疚。
“齐姑娘，你想起来了？！太好了！”霍明雀跃欣喜。
“我只是有些记得了，还多亏了公子替我延医诊治，多亏了你替我送药。”我含蓄的笑了，越来越相信如公子所说“会慢慢康复的。”
是夜，我跟小环交心相谈，问她想不想赚些体已钱，小环满口应承，翌日，引霍明跟小环相见，谈了些分红回扣的细节，我追着对小环加了一句：“小环，妈妈那边你还要你多费些工夫，这园子里面的姑娘是否添置衣物，又何况是贵重的衣物，还要看妈妈那边点不点头。”
“这。。。“小环迟疑了下，我是有些明白的，凤妈妈吝啬，小环必然要使番功夫。
“小环姑奶奶，你要是帮了大忙，我一定替你请长寿灯，盘结高香，天天替你诚心祷告。”
小环听他说的如此夸张，嗤笑中点了点头。
我想着这事还得跟莫愁姑娘说说，便瞅了空去独高小幢。门口有个小丫头敲门不应，回身站在那儿咕哝着。我上门问：“莫愁姑娘不在吗？”
那丫头说：“在呢。你们姑娘佛大难请，扣门不应，真真好气节。”
我看她手中托着锦盘，上面放着描金妆奁，嵌宝饰盒，遂道：“妈妈好疼姑娘，置办了这么些珍贵的东西。”
丫头撇一撇嘴，附耳过来：“这哪是妈妈的主意。这是二爷的赏，都下了三回了，可姑娘不给面子。二爷不过是想见见姑娘，被拒了这么多回，倒也不恼，脾气好得不得了。”
我沉呤了下：“你把这个给我吧，我去劝劝姑娘可好？”
那丫头把锦盘把我手里一放：“这下可好，我还懒得揽这烫手山芋，你辛苦一趟，不论如何结果，都跟我回一声。”说完如释重负的走了。
我喊门，莫愁来开了，看我托着的东西，蹙了蹙眉又扭身坐回桌子旁边：“你拿这些个东西干什么，都说了不要了。”
我把锦盘放在桌子，打开妆奁饰盒，里面珍珠翡翠，压发珠花，鬓钗玉环，臂钏环链闪闪夺目，我喃喃自语：“这些首饰折合成银子，可拼凑姑娘的赎身款。”
莫愁一顿，扭回头看了看盒子，只是不语。
“收不收东西，姑娘自己做主。此番所谓二爷出手阔绰，也必然给了凤妈妈不少好处。姑娘不给二爷面子，也要给些凤妈妈面子，公子还有段时日才能回江州，姑娘安妥最为重要。”我停了一停，“还有件事情，想给姑娘出个主意。”遂把想让凤妈妈采办公子货物的想法说了出来。
莫愁深深蹙起了眉头：“你快把这个念头打消了吧。妈妈的性格我最是晓得，这事行不通。”
“可，总要一试。。。”
莫愁冷冷的打断我的话：“这采办皮草之事，依我之见绝无可能，再者，宜远的事情不劳齐姑娘费心。”
我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什么。这时门呼啦一下开了，凤妈妈扭着身子进了来，娇嗔的说：“我的宝贝莫愁发什么气了？来，妈妈给你顺顺。”说着去拍莫愁的脊背。
我福了福，告退出去，行了两步，实在不放心，便踅了回来，贴着听墙角。
“莫愁我的儿，你可知道这二爷是谁？他是政王府的二公子！怪不得这二爷花钱跟流水一样的，大把大把的银子往外掏，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我冷眼瞧着这二爷对你十分上心，什么贵重就往你这儿送什么，你也给他点面子，见他一面，让他有所补偿，这男人嘛，不过就是这么个德性，你这欲拒还迎也该做够啦，我今儿个就请江州最好的绣庄饰庄给你置办行头，你把他迷的个晕头转向，那时候白花花的银子还不是想要多少就是多少。”
“这天下男人最无情，你跟霍家哥儿好了近一年，还不是在风月楼呆着，你要知道银子的好处。男人哪个不是喜新厌旧，只有手里的银子才最实在。”
我不知道莫愁听进去了多少，心里很是焦急。那厢莫愁一点声音都没有，妈妈似也急了：“哼，你上次为了气姓霍的那小子，跟二公子眉来眼去，调笑嬉骂，现在却又装清高！自己招的祸自己摆平。我告诉你，这个二公子可得罪不起！你要飞，可风月楼还在，你也要给风月楼的其它姑娘留条活路。若是真给我摆道子，哼哼，契在我手，给不给姓霍的小子也在我！”凤妈妈骂了声格老子，怒气冲冲走了。我担忧的走向门口，莫愁还是背对着坐着，一动未动的，我没敢上前，深深的叹了口气，把门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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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担忧却无可奈何的时候，霍公子回来了，这无异于扰了一潭纠结的死水，更令人高兴的是霍公子带回来了日夜昙。他风尘仆仆，憔悴了很多，一身天青色长衫揉的皱皱巴巴，颔下隐隐泛了青髯，目光却熠熠晶亮，他捧着日夜昙钻进莫愁姑娘的房里整天都没有出来，我踯躅在门前，盯着紧闭的门怔怔发呆，心里有些莫名的情绪。人人都道霍公子痴情一片，与莫愁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只有我知道霍公子为何这么兴奋，为何这么神采飞扬。日夜昙又名子母昙，对千金孕育有着很大的功效，此番，莫愁的房里定是旖旎风情，无限缱绻，眼前掠过霍公子与莫愁四目相瞩肢体相缠的面画，心里就蓦的一紧。
我深喟，自己到底是个局外人。
就在我黯然神伤在院子里独自徘徊时，霍明站在月下小门冲我挥手，我敛神微笑走向前去，“霍明，你怎么来了？”
“齐姑娘，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什么？”我大惊！
“齐姑娘，你不要这么惊讶，事情是这样的，公子这次外出结识了一般伙伴，他们告诉公子，现在时局不稳，一些红眉毛绿眼睛的外国人对我朝虎视眈眈，觊觎我朝地广物博，现在已经在江州各据为营，朝廷里几位大臣十分反对，形势十分紧张，隐隐有打仗的迹象。一旦开战，武器枪械必然是紧要的商资，公子已经跟那些人入了伙，此次回来，一是给莫愁姑娘一个交代，二是回来准备些事宜。”
我越听越是震惊，只木木的发呆，不知该如何说，忽略了霍明有些期期艾艾的开了口：“以前许给姑娘个安生的好去处，我只觉得自己太过浅薄，公子夸姑娘睿智大方，是个有分量有身份的女子。这次我要跟公子出去，公子夸我男儿当如是，等我去干场大的生意，跟公子把莫愁姑娘和齐姑娘接出来，我们便聚在一道。”
霍明鼓了勇气来执我的手，平素里因觉得关系亲厚不介意此举，蓦然回神，恍然明白了霍明的意思，慌张甩开了手去，踉跄的退了几步，词不达意的说：“祝你跟公子一路顺风，凯旋而回。”
霍明无措的扎煞着手，月下的脸色有些苍白。我越是不忍视睹，慌慌退回自己的屋子，三日后，霍公子来跟我道别，我道身体不适，恕不远送，说了些吉祥的话给他，霍明站在他身后，欲言又止，我只作不见。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一卷 青楼篇 第四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