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存（出版名：两个人的眼泪座）》李懒言

15、奢求

　　“当然是你和社长，昨晚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看着岳芷眼里的迷茫，林玉也变得一本正经。

　　岳芷怔怔的看着林玉，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到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谁说我们在一起了？”

　　岳芷和林玉同时回头，是顾默梁。他站在门口，面色平静，只是一向清透的眼中仿佛隔了些雾气。

　　这下林玉搞不清楚状况了，奇道：“昨晚不是你告诉我们岳芷先回家了？”本来说去透透风却突然打来一个电话告辞，两人都没回来，他们还以为……

　　“我们没在一起。”顾默梁简单纠正，又对岳芷道：“这个给你。”

　　岳芷低头一看，是她的手机，一定是昨天落在了阑珊。

　　接过手机，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看他的脸色，好像并没有生气，于是她试探着解释：“谢谢你……昨天我遇见朋友，又喝了些酒，有些不胜酒力才先走了。”

　　顾默梁盯了她片刻，点头道：“我看到你们一起走了，所以替你通知了林玉他们。”

　　岳芷错愕，他看到她离开了？心里隐隐不安，想要继续解释，却发现无从开口，她都不知道自己昨晚怎么走的……

　　一上午的训练，岳芷感觉怪怪的，并不是因为什么特殊的气氛，也不是因为某个人，而是所有人都太正常了，正常到让她不适应。岳芷嘲笑自己神经质。

　　训练结束，去地下车库取车，叶菲恰好要回家，两人有一段顺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叶菲一直走在岳芷身边。要分开的时候，才有些不确定的开口：“小芷……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岳芷停下脚步，她就知道叶菲一定有话和她说。虽然两人表面上已经冰释前嫌，但是岳芷还是做不到像以前一样坦诚相待。

　　“怎么问这个？”她问。

　　叶菲犹豫片刻，说道：“昨天见你很长时间不回去，我去找你，结果看到你和一个男人单独在一起，我觉得你们……很亲密。”

　　岳芷摇头：“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哦……那就好。”叶菲点点头：“你们是朋友？”

　　朋友，被叶菲这样一问，岳芷反而踟蹰了，她和图蔚的关系好像早就不是朋友这两个字可以诠释的了，他就像她至亲的人，可以无条件信任和依赖。

　　可岳芷的反应已经让叶菲在脑海里形成了自己的想法，不等岳芷回答，她便笑了笑说：“没关系，如果你不想说就不用告诉我，毕竟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她的头稍稍低着，脸上晦暗分明，叮嘱岳芷路上开车小心，然后自行离开。

　　看着叶菲的背影，岳芷很奇怪自己竟然不感到惆怅，反而心中疑惑，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些？该不会又有什么新想法……

　　于是再一次鄙视自己的神经质，去取车。

　　午饭过后，岳芷窝在自己的床上翻杂志等待睡意来袭，时间一久，不但什么都没看进去，反而睡意全无。

　　顾默梁昨晚看到她离开，那他一定也见到图蔚了，叶菲刚刚又来问图蔚是谁，难道昨晚她睡着后又发生了其它事情？

　　岳芷握着手机，犹豫到底要不要打给图蔚问问，却被突兀响起的来电铃声吓了一跳。迅速摁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图蔚气定神闲的声音：“怎么没睡午觉？”

　　岳芷余吓未消，佯装没好气的样子：“你刚好打扰了我的美梦。”

　　图蔚饶有兴致：“什么美梦？”

　　“我成了新天鹅堡的女主人。”岳芷信口胡诌。

　　“女主人？”图蔚的声音里笑意渐浓：“那我今天还你一个美梦怎么样？”

　　岳芷狐疑的看了一眼手机，仿佛图蔚就在眼前：“真的假的？”

　　图蔚笃定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图家晚上有晚宴，图蔚邀请岳芷做女伴，这让岳芷有些惊讶，她以为他会邀请他那个神秘的女朋友。不过图蔚答应，如果她来，就告诉她有关“她”的事，这让岳芷兴致高涨。

　　既然有晚宴，还是以女主人的身份出现，自然要提前准备。图蔚说等下会来接岳芷去选礼服，让她先简单整理一下。

　　顾默梁打来电话的时候，岳芷已经准备就绪，就等图蔚来接。手机那边他的声音一字一句的传进耳朵里：“今晚有没有空，和我一起参加一个聚会。”

　　他这是……邀请她做女伴？

　　岳芷受宠若惊，刹那的狂喜包围了她，心脏在猛烈跳动，悸动让她后悔过早答应被预定，简直左右为难。

　　本想直接告诉顾默梁晚上她要参加其它晚宴，可知道他昨晚见到了图蔚，怕他误会，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一个极烂俗的理由：她忽然身体不适，晚上哪也不想去。

　　令她惊讶的是，顾默梁非但不介意，还体贴的提醒她多注意休息。挂掉电话，岳芷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耳朵，确定不是在做梦，却仍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能想到邀请她，这是不是说明他在慢慢接受她了？虽然不能去，但却消除了岳芷这一天里所有的不安，心中被喜悦涨满。原来这就是喜欢的人对自己有所回报的感觉，她已经有些飘飘然了。

　　一路上，坐在图蔚车里，岳芷的欣喜溢于言表，图蔚忍不住微微好奇：“什么事这么高兴？”

　　岳芷满脸郑重：“美梦就要成真。”

　　“这是一语双关？”

　　岳芷高深的点头：“都是受你熏陶啊！“

　　图蔚微笑，不置可否。他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到了服装店，店员一见来人，立刻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短款晚礼。

　　图蔚示意岳芷去试穿，岳芷很讶异：“你早就订好了？“

　　图蔚笑道：“当然，我的时间很宝贵。“

　　片刻，岳芷已经换好衣服出现在他面前。礼服的主色调是白色，黑色的蕾丝点缀在胸前与腰间，藤叶状温柔的环绕周身，宽大的腰带，悬着一只蝴蝶结，干净利落，下摆是雪白的泡泡裙，精致短小，典雅活泼，与岳芷的年龄气质完美融合，让她看起来甜美又调皮。

　　图蔚毫不掩饰眼中的惊艳，点头称赞：“还不错。”

　　看着他眸中波光潋滟，岳芷双颊微微发热，那是第一次，她感到他的目光带着灼热，她有些语无伦次：“那……就好，我去把它换下来了。”说完，重新一头扎进试衣间。

　　看着她慌乱逃离，图蔚唇角轻扬，小丫头，终于知道害羞了。

　　夜晚，图家。

　　花园里，月色胧明，偶尔几朵薄云飘过，更显夜空悠远。清澈精致的泳池倒映着月影和池边的明亮灯光，越发熠熠生辉。晚宴已经开始。

　　图家筹备此次晚宴，名为给图蔚接风洗尘，其实是在为图蔚铺广人脉。庞大的图氏产业，要想继续壮大下去，除了要具备过硬的经营手段，更离不开社会各界人士的看好和支持。

　　既为接风宴，受到邀请的人便很多，达官显贵，各界名流，数不尽数。岳芷挽着图蔚的胳臂和他一起穿梭在觥筹交错的人流中，脸红心跳的接收着四面八方传递来的艳羡目光，她隐隐意识到，自己和图蔚好像还算般配。

　　又一次举杯，一个金发碧眼的美人对着他们竖起大拇指，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看好他们，这让岳芷双颊更热，不是说只联络商业感情，怎么每个人开口都不离他们二人……

　　得了空隙，图蔚在她耳边低笑：“怎么样？这里和新天鹅堡哪个更像你的美梦？”

　　岳芷放眼望去，花园内花团锦簇，緑藤环绕，几缕波光缠绕着各色美妙的人影，静静荡漾。偶尔夜风吹来，花香，草香，酒香伴着悠扬的轻音乐缱绻纠缠，闻之即醉。白色的长桌上摆满各色美食，身着华服的人们优雅的驻步于前，纷纷举杯，谈笑风生。一派酒色生香，祥和安宁。

　　仔细想了想，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不存在的美梦何来对比呢？不过眼前微笑的脸庞，闪亮的星眸，应上此情此景，真的很不错了……

　　微微蹙眉，她今天是怎么了？好像在不断注意着一些身边司空见惯的事物。比如说晚宴，比如说花园美景，比如说别人的赞叹，比如说……图蔚。

　　心情莫名有些烦躁，虽然这里的一切都很美，她还是觉得不能让他轻易得逞，于是有意模糊概念表达不满：“还算……勉强了。”

　　“勉强么。”图蔚听了认真思索片刻：“那我考虑以后补偿给你一个不勉强的。”

　　岳芷捕捉漏洞：“为什么还要考虑？”

　　图蔚笑：“万一你不接受怎么办？”

　　她不禁鄙夷：“真没诚意。”

　　“这么说你一定会接受？”

　　“当然。”她重重的点头，如此大好的剥削机会，她怎会错过，于是强调：“只要你肯补偿。”

　　听了她的话，图蔚轻笑，刮了刮她的鼻头，道：“只要小芷愿意，就不存在我肯不肯。“

　　彼时这句话，图蔚说的胸有成足，虽轻言承诺，却满载深情。岳芷习惯了他的宠溺，以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许久之后，她才恍然感到，自己好像错过了许多早该抓紧的幸福。

　　晚宴还在继续，图蔚的应酬渐渐多起来，岳芷累了，撇下他自己一个人去偷懒。

　　图家的后花园岳芷并不陌生，儿时她和图蔚常在这里玩耍。搬着一把凉椅，准备找一处没有晃眼灯光的地方坐下休息。

　　可这时，岳芷隐约看到，她的目的地，不远处的树荫下，有两个人的影子贴得很近，是一男一女。她本能的想要回避，却听到女人急切而压抑的呼喊，竟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名字。忽然，女人猛地贴上前去，吻住了男人的唇。

　　岳芷生生愣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看错了。男人的侧脸棱角分明，昏暗的灯光下，清晰地勾勒出她熟悉的弧度。

　　凉椅直直的自手中滑落，撞击地面，发出闷响。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引起周围若干人侧目，当然，也包括树下的两人。

　　女人一惊，原本紧紧环着顾默梁脖颈的手臂猛地一松，不自觉的后退，却突然像是绊到了什么，惊叫着向后栽去，好在顾默梁眼疾手快，迅速伸出胳臂，将女人一把环住，阻止了她仰面摔倒的尴尬。

　　“顾默梁……”岳芷喃喃开口。

　　顾默梁微微一顿，半晌，松开女人，缓缓自树荫下走出。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语气平淡，就像平日里所说的每一句话，完全听不出情绪的波澜。

　　“我……”岳芷支吾着，是啊，她对他说身体不适，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霎时，周围的一切以及顾默梁嘴角扬起的嘲讽的笑，都在告诉岳芷，刚刚她所看到的，根本就是一场不该被发现的误会。

　　岳芷脸色发白，她想问他那个女人是谁，可是感受到此时他周身散发的冷漠，她发现自己根本问不出口。忽然，一个念头冒出来，该不会……他下午打电话提到的那个聚会，就是图家晚宴……

　　看着岳芷错愕的样子，顾默梁语气轻松：“这就是你所谓的身体不适么？”

　　岳芷微微绞着双手，语塞。她确实没有想到会在图家遇到顾默梁，早知道还不如实话实说。

　　心在一点点变凉。

　　“小芷，你在这里做什么？“图蔚的声音适时传来。

　　岳芷怔了怔，还没开口说话，他已经走到她身边，并注意到了令她反常的人。

　　图蔚眸光微闪，片刻，他扬起一个微笑，伸出手：“你好，我是图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