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管理局成立史》劣品

68、幕后的主角八

　　沙漏碎了一地，细沙躺在地板上，盛霖呆了呆，喉咙下意识地吞咽。

　　时未己看着沙漏说道：“这个是传统式的沙漏纯玻璃的，很容易碎。”她走到办公桌，蹲下身打开下面的柜子，她拿出了一个小盒子，站起身把盒子放到桌面上。
　　她一边拆盒子一边说：“人的一生伴随着大大小小不同的意外。”

　　一个崭新的沙漏被她拿了出来，这个沙漏不是纯玻璃的，上下金色的部位似乎是纯金的，她把沙漏放到原先玻璃沙漏在的位置。

　　“时代在进步，极少部分的人抓住机会随心而行，也可以赚到足够的钱，在这个社会好好生存。”

　　时未己看着沙漏的细沙慢慢下流，“他人眼里有意义的事无非就是建功立业，赚足够多的钱，站在足够高的地方，但在做这些的时候，总是会有空闲时间的，在空闲时间里可以做一些只在自己眼里有意义的、让自己快乐的事。”

　　“钱很重要，快乐也很重要，只有极少数的人能一边赚钱一边找寻快乐。”
　　“知道为什么是极少数的人吗？因为上班时间很短，因为下班之后还要继续忙工作上的事，因为完全没有休息时间。”

　　盛霖垂下头［好的工作很难找的，我的那个世界里，我在的国家就是这个世界的中国，人口一样多，好的工作岗位一样难找］
　　［或许我毕业以后也会像你一样去创业，但你知道的，我又不是小说里的盛霖，我有的只是记忆，我并不会在一切结束之后继续读大学，虽然现在会问这些问题，但那些问题其实是不会出现在我的生活里的］

　　［我不清楚等待我的终点是什么，或许是消亡，应该和死亡一样吧］

　　［就算我问了你一个又一个问题，你也都解答了，就算我明白了你说的话，我也没办法亲身体验那些］盛霖慢慢蹲到地上，她用手指捻起一些细沙，又松开手指，细沙落回到地板上。
　　［我是因你而生的，时未己］

　　［我是完完全全因你而生，等到一切结束，或许我才会等来我的结局，我和你不一样，能靠着自己走到结局，我只能等待］

　　盛霖的胳膊放在腿上，头埋在了胳膊，怅然若失地说［做人真好，要是我也是人就好了，只可惜我终究不是真正的人］

　　她的声音变小，如同飘浮在空中［要是创世神想，我就会失去自己的意识，变回祂手里的工具，然后又变成你的工具］

　　时未己走过去轻轻抬起她的脸，她的脸一直都是清晰可见的，她直起腰，朝她伸出了手，“没必要纠结那么多，反正你以后会跟在我身边不是吗？我会带着你走向终点的。”

　　［你嘴里的终点是死亡］盛霖把手搭在她的手上，顺着她的力道站了起来。

　　［只是你会死吗？］

　　“会的。”时未己收回手，面向窗外，“只要是人就都有死的那一天，就算是现在，我也依旧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可你为什么没有选择死？我是说在一切发生之前］

　　时未己垂下眼眸，不过一秒，她的脑海里回放了许多记忆，“我期待死亡和我活着并不冲突。”

　　她看着玻璃倒影里盛霖，笑眯眯地说，“你忘了吗？我刚才可是说过，我最大的梦想是成为同龄人中活得最久的人。”

　　“或许活得久就能看到秦始皇陵、武则天皇陵被挖开的那一天呢，也说不定能看到三星堆里的东西被破解。”刚说完，她就又说：“哈哈哈，开玩笑的啦，这些东西就凭普通人的寿命大概很难能亲眼见证。”

　　盛霖没说话，过了很久，时未己都已经结束了健身，盛霖才又一次开口问道［钱真的很重要？］

　　“很重要，钱可以不是你的梦想，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行的。”时未己又一次说道：“许多梦想都得依靠钱来完成，在如今这个时代有钱才有自由选择梦想的权利，才有自由追寻梦想的权利。”

　　“如果你没有钱的话，生病了，你连让身体重新健康起来都做不到。”
　　“世界上有很多人的梦想都不是钱，但没有钱，生活会很难的，没有钱人们根本完成不了真正的梦想，就算那个梦想只是平静的生活都做不到，你说钱重不重要？”她低下头，“这也是越来越多的人想要有钱的原因，他们都看明白了这个世界，这点很好。”

　　［时未己，你是为了钱选择写小说，也是为了钱去做家教、去卖题，那你是为了钱去选择创业的吗？你现在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钱吗？你不是说你的梦想不是赚很多的钱吗？］盛霖执拗地问，她每问出一个问题就朝着时未己走一步。

　　“我是这样说过，但我现在做的大部分的事都是为了钱，这也是事实。”时未己直视她炽热、执拗的目光，“有钱我才能过上这样的生活，要是我没有钱的话，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就只能和其他作者一样被关在酒店里，天天面对着监控。”

　　“如果没有钱，我根本做不到把摄像头砸坏，根本无法和那些实验组观察组的人平等说话。”

　　“如果我没有钱，我也过不上平静的生活，发生一点小意外就足够压垮我。”

　　“如果我没有钱，那我就是想得再开，我也会一次次因为没钱而陷入抑郁、烦躁、焦虑的情绪中，我会旧病复发，不停地折磨自己，然后因为控制不住自己死掉。”

　　她的语气平静，很少有起伏，她只是在陈述事实，而不是和盛霖争论着什么，盛霖听着她不轻不重的语气，犹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很难受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难受。

　　盛霖哑着声音说［……可你不是说做有意义的，让自己快乐的事才重要吗？］

　　“你要是有钱的话，可以随便做让你感到自己快乐的事。”时未己说的话犹如一把把利剑刺向了盛霖，“买房子买车子不需要特意挑选，你想买就买了，买衣服不需要考虑合不合身，穿着好不好看，你可以直接找你喜欢的设计风格的设计师为你量身定做。”
　　“上百万上千万的珠宝只要你想要，甚至都不需要你花钱，就会有人为了讨好你巴结你送到你面前。”

　　“等你足够有钱了，你就可以随心情做事，你可以跳伞，你可以蹦极，你可以坐在直升飞机上看夜景。”

　　“可你要是没钱的话，你也照样可以做让你感到开心的事，买束花，去外面的餐厅吃个饭，买喜欢很久但一直没敢买的衣服，包包鞋子或者是化妆品。”

　　“做这些也会让你感到开心，但是你要明白你没钱的话，你想出去旅游，你都得想很久才能做决定，就算你查好了攻略，看好了票，选好了日子，你也依旧会在睡一觉后对自己说算了吧，可能还没睡呢，在睡前就告诉自己算了吧，别去了，旅游的话还得请假，请假也不一定能请下来。”

　　“有旅游的时间，不如多赚点钱，等以后赚够钱了怎么怎么样。”

　　“这些都是快乐，但你说是有钱更快乐，还是没钱更快乐？这不用我一一跟你讲吧。”

　　［你可真现实］盛霖唾弃道。

　　时未己被很多人这样说过，追求她的男性、试图道德绑架她的人、极个别的脑瘫、因为林子大出现的怪鸟，她从不觉得这句话是诋毁，是谩骂。

　　在这种情况下听到这句话，她的心情没有任何起伏，也依旧不觉得这句话是诋毁，她一如既往地回答道：“我活在现实中，当然要现实了，难道我不现实还要虚拟吗？开什么玩笑。”

　　“只有蠢货才会异想天开，并且试图用这句话攻击人，但我从不是蠢货，不会觉得这句话难听。”

　　时未己年龄小过，但从来没蠢过，‘现实’这两个字多好听啊，比起攻击它更像夸奖。
　　‘现实’代表着明智、代表着聪慧，只有愚蠢的人才不现实。

　　她轻飘飘的几句话，听在盛霖的耳朵里是那样令人难过，她被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给说难过，她的眼眶都有些红。

　　盛霖倔强地控制自己的眼泪，她强行让自己的眼眶变回原样，她故作轻松地说［你把钱挂在嘴边，可也没见你融入上流社会里啊，你吃的东西跟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你的冰箱里不也有很多半成品的东西吗，那些不健康的方便面、米线，你不也在吃吗？］

　　［我在你的记忆里可看到了很多富二代、富n代还有世家子弟的，你和他们完全不同，你根本融入不了他们的生活］

　　她以为说这样的话就能攻击到时未己，可事实是时未己毫无反应，过了一会，她奇怪地问：“所以呢？难道你就只想说这些吗？”

　　［我说你就是赚到钱了，你和上流社会的人也不一样！你骨子里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好不容易从父母身边逃出去的可怜小女孩！］盛霖咬牙更加用力地攻击她［要是灵魂有味道的话，你和我们这些人的味道一样，闻起来都是地摊货、街边小吃的味道，和那些生来就有钱的人不一样］

　　“你是觉得这些话可以让我觉得难过？愤怒？”时未己明白过来了，她笑了两声像是在看不懂事的孩子，“我早就清楚自己融入不到他们的世界了，他们可以花上万去吃那些我觉得难吃的食物，也可以去吃用很大的盘子，装的很小一份的食物，但是我做不到。”

　　“我早就知道我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永远都做不到像他们那样，这点我很清楚。”
　　“可我不觉得这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