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小说导致被追杀》劣品

67、幕后的主角七

　　［人生不就该充满挑战嘛，而且你要是真从头再来，凭借你已有的经验，和别人比起来，你成功的概率可比别人多多了］盛霖试图激励时未己。

　　可时未己是谁啊，她早就不吃这一套了。

　　“在你面前分别A、B两条路， A路你走过一回，你走A路一定能走到终点，并获得你想要的宝藏，还可以躲过你上一回掉进去的陷阱，但你走B路就不一定了，你有百分之六七十的概率走到终点，但获得宝藏的概率很小很小，而且还有很大的概率会掉进陷阱并且爬不上。”她两手一摊，“傻子都知道该走哪一条路。”

　　［人生就是该多尝试啊！］盛霖据理力争，试图说服她。

　　时未己竖起一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最开始说的是，如果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会选择留在祖国还是依然在国外创业。”
　　“是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她语气加重，强调道：“在创业这件事，只有失败的人才会一次又一次地尝试。”

　　她的手放在胸前，“你要明白一点我刚刚所说的第一次创业不成功，在外人眼里是成功的，我后面跳槽了，也依旧成功了。”
　　“至少在事业上，从头再来一遍，我没有必要多挑战，也没有必要多尝试。”

　　“你没工作过你不明白，工作是一件令人疲惫的事，创业也是这样，真的从头再来一次，我绝不会选择一条陌生的创业路，很折磨人的。”时未己边回忆边说：“德国那边没什么酒桌文化的概念，跟德国人谈生意很少会遇到要一直喝酒的情况，但是我总不可能只跟德国人谈生意，谈合作。”

　　“那时候我年轻野心很大，喝酒喝到胃痛，但还得坚持喝的情况不是没有出现过，为达成一桩合作，三天不睡觉也不是没出现了。”

　　她闭上眼睛，表情略显扭曲，“实在是太痛苦了。”
　　“你知道吗？创业一个月，我就感觉我衰老了至少十岁。”

　　盛霖不懂成年人的痛苦，她只知道一个高中生的烦恼和高中生面对未来的茫然，她不由自主地说［我以为步入社会是一件好事，能自己赚到钱是值得骄傲，但一想到要自己工作，要自己租房，要离开父母……我又会觉得恐慌，感到焦虑，不敢入睡］

　　“其实我也害怕过，在刚离开父母身边的时候，我欣喜又矛盾的感到害怕，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我容身的地方，”时未己深吸一口气双肩微微抬起，肩膀下坠，她释然地说：“但等到我租到了房，我在那个小房子里度过了第一个夜晚，又觉得没什么可怕的了。”

　　“能自己赚到钱当然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这代表你彻底独立了，你能养活自己，不依赖别人生活了。”

　　［在我的记忆里，我认为结束高中生活就会变得轻松起来，但大学的课程没有我想象得那么容易简单，而未来……］盛霖来回踱步，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语气里充满了不自信和迷茫。

　　时未己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她伸出手把桌子上的沙漏倒过来，“想象和现实往往是不一样的。”

　　“大学生活早就成了我的过去，我对大学的记忆并不深刻，我只能跟你说好好上课，学明白你自己选择的专业以及课程。”

　　“人际关系上我没什么可说的，我上大学的时候独来独往，没什么朋友，遇到的室友也不太熟悉，我对她们的了解很少，只记得她们还算不错。”
　　她站了起来，把沙漏递给盛霖，盛霖不明白她的用意，但还是接过了沙漏。

　　她拍了拍盛霖的肩膀说：“面对未知，心生惧意是正常的。”

　　“你看不清前面的路才会迷茫，慢慢走吧，时间长了你就会发现前面的路并不是完全看不清，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踩稳了，你走稳了，前面的路才会越变越清楚。”

　　盛霖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她扭头看着时未己的侧脸，嘀嘀咕咕道［像我这样的人肯定是没办法跟你比的，你有一个聪明的大脑，你就是父母嘴里赢在起跑线上的孩子］

　　“我一直都不喜欢赢在起跑线上这样的话，”时未己晃晃脑袋，往书架走了两步，“每个人的终点都是死亡，所以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才会赢在起跑线上吗？是刚出生就患了重病的人。”

　　“而出生在起跑线上的人，是刚出生就死掉的人。”

　　她拿出一本书，抽出一张被当做书签的美元，“有人以为赚到足够的钱是终点，也有人以为踩在了权力的顶峰是终点，还有的人以为实现了梦想是终点，可事实是那样吗？”

　　“你上小学的时候以为六年级就是终点，你上初中的时候以为中考就是终点，你上高中了就觉得辛苦的生活到高中也就结束，但高考之后，不管你考没考上大学，生活还是没结束啊。”

　　“每个人走的路都不同，有的人刚一生下来走的路是黄金的，到后面发生意外，因为家人也可能是因为自己的选择，黄金变成白银也可能会变成鲜花，踩上一脚就会流血的荆棘。”

　　“时间不可能在一个人最满足的时候就停止前行，可能你上一秒还站在权势的顶峰，下一秒就摔了下来。”

　　“你上一秒还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小伙子，历经千辛万苦得到了点成就，站在了高处，你想着要利用手中的权力帮助更多的人，但下一秒你可能就变成了当初你最痛恨的那种人，贪污是你所犯的罪行中最轻的一件。”

　　“所以什么是终点呢？只有死亡是终点，我一直都很渴求死亡，我希望不留遗憾地走完所有的路，在迎接死亡的时候我是快乐的。”她的眼神暗暗，眼底翻涌着滔天的恨意，还透露着几分疯魔。

　　她收敛情绪，转过身又变回了那个情绪稳定的时未己，她像是一个知心大姐姐，开导盛霖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你大胆地往前走就好，别在意别人走的路，专心看脚下的路，你会遇到很多个岔路口，走到岔路口的时候好好选择你想走的路，想好你想要达成的人生。”

　　“你现在还年轻，不懂人性，人这种物种是很难被满足的，我也一样。”她笑着说：“我也是一个贪婪的人。”

　　“你只需要考虑清楚自己当下想要什么，然后尽力去争取就好，不要去想终点，什么都别想，只管去争取自己想要的。等你把时间耗尽了，终点自然而然地也就到了。”

　　［我想要什么？］盛霖陷入思考，她坐到窗前的椅子上，双手捧着沙漏［其实人的一辈子很短的，所以我应该多做有意义的事？］

　　“可什么样的事情是有意义的。”/［可什么样的事情是有意义的？］

　　两个人同时说出这句话，只是二人的语气不同，时未己用的是陈述的语气，似乎早就料到盛霖会这么问，盛霖用的是疑惑的语气。

　　“我认为让自己感到快乐的事就是有意义的。”时未己说话的语气不重，她走到角落的花架旁，轻轻抚摸上面摆着的花，花和花架都是她在三天前买的。

　　盛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有意义的事只是感到快乐的事吗？］

　　［我打游戏也会感到快乐，难道我打游戏也是有意义的事？］这一回她对时未己说的话并不信服。

　　时未己点头，“当然有意义了，难道在你眼里吃苦耐劳才是有意义的？”

　　听到时未己的反问，盛霖哑口无言，谁在十七八岁的年龄会说愿意吃苦耐劳？人不轻狂枉少年，在这样的年龄里，谁没想象过在二十多岁时就站在山巅看着半山腰还在向上爬的人。

　　鲜花、灯光在他们想象中，是他们人生路上必不可缺的。可以有苦难，但不能只是为了吃苦，他们可以面对恶龙，但在打败恶龙后，总该拥有相应的财宝奖励吧。

　　想明白后，盛霖甩了甩头，马尾因为她的动作在空中摇晃［吃苦耐劳也没什么，只有这样才能得到更好的，更有意义的东西，不是吗？］

　　“比如呢，金钱，工作，父母的夸赞？”时未己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叛逆期的小孩，“你连想要什么都搞不清楚，就一味地吃苦耐劳吗？你口中的有意义的事，难道就是父母老师嘴里的有意义吗？”
　　“考公考编在父母眼里是有意义的，你会去考吗？做老师，做医生，做护士，在父母眼里是很好的工作，你会去做吗？”

　　“我说得有意义，是在你眼里有意义的事，而不是父母、老师、上司、同学。”

　　“让自己感受到快乐是很重要的事，要是一个人长时间感受不到快乐，会陷入抑郁情绪的，时间长了会变成我这样，抑郁症不只会琢磨的心理，身体也会慢慢受影响的。”时未己无比认真地说：“所以要是打游戏能让你感受到快乐，让你觉得轻松，那这就是有意义的事。”

　　盛霖沉默了会儿说［这难道不是不务正业吗？］

　　“那是别人眼里的不务正业。”时未己有些奇怪，“你年纪轻轻的思想怎么那么老套啊？电竞比赛没看过，但你总该知道有电竞职业选手吧。”

　　“就算做不上电竞职业选手，做网络主播也能靠游戏赚钱啊。”

　　“你看着年轻，没想到骨子里居然是个老封建，”她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我不记得盛霖的人设里有老封建这三个字。”

　　［我没有！我不是！］盛霖一边摆手一边否认，哐当一声被她放到膝盖上的沙漏掉到地上。

　　书房变得安静，两个人沉默地看着对方，视线又同时下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