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当凌绝顶》北冥雁来

2、贰

　　俗话说：“天子轮流做，今年到我家”。的确正常不过，但如今一年不到，天庭就换了三个天子，就显得十分异常了。
　　看着坐在龙椅上的青涩男子，贺凌云暗中摇了摇头。男子倒没注意，大方地叫众神落座，宣读改革政策。
　　贺凌云没注意听。说实话，改革什么的，和他没多大关系。倒是那一帮子新上任的小官儿嚷嚷着什么“铲老臣，换新人”整的他战战兢兢。想来，泰山仙君这位子，也做了不少时日了，老臣什么的，至少也有他半分了。
　　“……第四百七十六条，近日请诸山神加强山域管控，其中中岳泰山仙君贺凌云，请在特定区域设立结界，依令牌出入！第四百七十七条……”
　　为官这么久了，这话自然听得明白。这新上任的皇帝，管的倒挺严，也不知是哪里又出乱子了……
　　龙椅上的少年仿佛明白他的心思，叫停了大臣的宣读，“据说，魔族近日，是有些狂了。”少年挑衅地看了眼贺凌云，“继续读吧。”

　　无限奔跑，疯狂逃离，黑暗淹没了身后的一切，吞噬着所有。往事也一一浮现：临行时父王的忠告，母后未解的死亡……众叛亲离。他尝试过混迹于人群之中，却总为周围人带来灾祸；也体验过在死亡边缘游走的滋味；经历过被同龄的小孩嘲笑……而此时，仿佛都化为无形的力量，促使他奔下山崖，去往更黑暗的山谷。
　　翻转，坠落，黑暗中却不知何时伸出一簇枝丫，他轻轻地落在上面，犹如母亲的怀抱，让他感到无尽温暖。他紧紧地抱住一根树枝，如果能一直这么温暖，他愿意一直这么抱着，什么死亡，名誉，费尽心机，勾心斗角，此刻都不重要了……

　　易萧然醒了，想抬手揉揉眼睛，却发觉自己抱着贺凌云的胳膊很长时间了。贺凌云的手腕纤细白皙，而此时已经被抓的有些泛红了。
　　“能松开了吧？”贺凌云睁开眼，眼神冰冷如深不可测的大海。
　　“啊！对不起啊。”易萧然讪讪地笑了笑，“不过，仙君，我怎么了？”
　　“朱雀带你下山，你不知碰了什么，神色古怪，”贺凌云淡淡地说着，抿了口茶，“找到你时，已经晕过去了。”
　　易萧然听了，瞪大双眼。“哪儿？！我碰到了什么？快带我去！”说完猛地跳下床，抓起朱雀下山给他买的披风就飞奔了出去。贺凌云不紧不慢地跟着，看着他奔跑在草丛里，摔了一跤又蹦起来继续跑，无奈地叹了口气。
　　夜色渐渐起来了，一轮弯月若隐若现地挂在枝头，像被绿色藤蔓缠住的小白船。贺凌云没说话，静静地站在一边，注视着那个小孩儿在草丛里乱翻。夜也渐渐深了。
　　“找…找到了！”易萧然举起一个包裹，刚转身往回走，就发现贺凌云一直在旁边等自己，惊讶地眨眨眼，随即尴尬地笑笑，然而眼泪却不由自主的在眼眶里打转儿。
　　“喂，你哭什么？”
　　“……谢谢…谢谢你，你是…第一个愿意等我的人…”

　　贺凌云盯着眼前被打开的包裹，心中感叹这都是什么东西。
　　而易萧然如获至宝。掏出一把木剑挂在腰间，喃喃道：“这是母…我娘给我的，”又掏出半块泛着彩光的圆形石头，上面还刻了一个“和”字。“对对对，还有这个，父王…不对不对，爹爹可说过，这个价值连城，可不敢丢。还好没丢……”
　　贺凌云眼前一亮。什么？如果不是眼花的话，这块石头就是——神魔两界之间的契石！相传混沌之初，魔界大乱，天神平定动乱，协三界与魔界签订契约，以此石为证。如今，一半在凌霄的藏宝阁，而另一半，便在魔界大将军手中保管。传言说，四海八荒，都有不少逍遥境外的悠闲郡王和浪荡侠客为争夺这半块在魔界的契石大打出手……
　　突然眼前晃了晃，“呐，护身符。这是我……一个朋友给我的，送你啦！”易萧然踮着脚，拿着一个小木牌摇摇晃晃。木牌上是一只上了色的黑猫，眼神冷峻，伫立在月光之下。这玩意儿能护身？还是别妄想了。
　　看着贺凌云有些嫌弃的样子，易萧然不服气：“可别小瞧了黑猫，它们可有很大来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