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火》天无风雪

5、第五回

　　回到自己宫中，容以薇让人将尚衣宫和尚珍宫的掌事叫过来。

　　她虽然糊弄完了自己兄长，但母亲那边不一定能糊弄过去，得想个办法把顾衣的装扮换一换。

　　想完她坐在主位上喝茶，没一会两个尚宫的宫人都来了，尚衣宫的管事姑姑甚至还带了最新的布匹花色，以为长公主是想做新衣裳。

　　容以薇见人都来了，瞧见尚衣宫的人带了布料，便让她们展开一段给自己瞧瞧，挑完几个忽然想起来她不是给自己挑东西的。

　　于是她问：“你们那有没有现成的衣裳。”

　　“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这几日正好说要做衣服，婢子让人去拿过来给公主先挑？”尚衣宫的管事姑姑连忙开口。

　　“本宫问男人能穿的。”容以薇这会儿心情不差，没有开口骂人。

　　尚衣宫的管事姑姑愣了一下，心念急转忙道：“有，不过都是秀女练手剩下来的，改改勉强能穿。”

　　“都取来。”容以薇这才满意，又将尚珍宫的管事姑姑叫过来，让她这几日打些簪子头冠。

　　说完后容以薇想起来什么，于是又喊：“顾衣！”

　　“属下在。”顾衣骤然出现在殿内，将其他两宫的宫女吓了一跳。

　　“你今年几岁来着？”容以薇问。

　　顾衣低着头回：“二十有一。”

　　容以薇见他已经是加冠的年纪，便和尚珍宫的掌事姑姑道：“你看着打几样，你那有打好的，先拿来应急。”

　　吩咐完后，容以薇又问身边的人：“你们帮本宫想想，还有什么。”

　　碎珠一般不会提建议，投玉主动道：“依婢子看，顾首领的鞋子也当换一换，公主可以比照赵公子和方公子的打扮，应当还需配个香袋和玉佩。”

　　容以薇思考片刻让人将自己装玉佩的匣子拿过来，她在里面挑挑拣拣，她东西太多还没挑完尚衣宫拿衣服的人就回来了。

　　尚衣宫的掌事姑姑连忙提醒：“公主，衣服拿来了。”

　　“给本宫看看。”容以薇喝了一口茶水，让人将衣服拿过来，她看了一会觉得深色太重了，便让人将深色衣服都拿走。

　　挑了三件左右举棋不定，于是下来走到顾衣面前，随手将一件月白的衣裳展开披在他身上，“起来。”

　　顾衣站起身不敢抬眼，容以薇仔细将衣服在他胸前合拢，抬起顾衣的下巴，对着他这张脸左看看右看看，才觉得满意松手道：“就这件吧，你们去给他量身。”

　　说着她回到座椅上继续挑玉佩，挑了几块容以薇比对了一下，才看向被宫人围着的顾衣：“顾衣接着。”

　　不等他回神就将玉佩扔过去，好在顾衣反应快迅速接住，才没让玉佩落地。

　　容以薇见他接住了，撇撇嘴让宫人去拿香袋，她用过的自然不可能给别人用，拿的都是碎珠投玉新绣好的，她挑了一会挑了个翠竹花样的。

　　“唔，拿些珠子香球过来。”容以薇道。

　　投玉早已准备好了，容以薇挨个嗅了嗅香球，这些香球都是用铜打的，外壳镂空刻了一些花纹，里面中空塞进香料。

　　容以薇闻了一会总觉得这个太过轻浮，那个太甜了，选来选去最后只选了简单的檀木香，装好后又塞了几个珠子试了试重量，才觉得满意起来。

　　装好后她将香袋扔给顾衣，见他没让东西落地，也没有借题发挥的地方，只好道：“你要是敢丢一样，本宫唯你是问！”

　　“属下遵命。”顾衣拿着东西好像没有脾气一样，站在旁边的尚衣宫小宫女不由多看几眼。

　　等量完了，容以薇又问尚衣宫的管事姑姑，衣服多久能改好，她随时都要准备，免得她母亲突然叫自己过去。

　　尚衣宫的管事姑姑略一思量，便道：“婢子回去就改，明日一早给公主送来？”

　　“行。”容以薇点了点头，她挥挥手让人都下去。

　　投玉在旁边忍不住提醒：“公主，您忘记挑选布匹了。”

　　容以薇这才想起来，只不过她这会儿也懒得挑布料了，让掌事姑姑找几样和那件月白差不多不挑人的颜色，先做几件衣服备用。

　　等这件事告一段落，容以薇又喝了一口茶，转眼见顾衣还站在殿中，不禁问：“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顾衣犹豫半晌，才终于开口：“回禀公主，属下穿这些不适合隐匿……”

　　“那你就站在门外，随叫随到不就完了！”容以薇没见过这么不知变通的人，当即将人给赶走。

　　次日容以薇正在吃早膳，尚衣宫的人已经过来了，容以薇见衣服没问题刚要让她放下，就有宫人急匆匆从外面过来，“长公主，太后有旨意，让您现在就过去。”

　　容以薇：“……”

　　她没想到她兄长告状这么快，于是容以薇道：“你和太后说本宫还在吃早膳，吃完就过去！”

　　容以薇连忙把顾衣叫进来，将衣服丢给他让几个内侍带他去屏风后面换衣服，随后她又想起什么连忙让人去尚珍宫取簪冠。

　　长公主宫中的人瞬间忙碌起来，等将顾衣收拾完了后，容以薇也没顾得上看他怎么样，就带着人急匆匆朝慈宁宫走去。

　　她在车驾上还在叮嘱跟着的顾衣，“一会你去……算了你也不会说话，你还是闭嘴算了。”

　　“是。”顾衣低着头应了声。

　　一直到了慈宁宫前，容以薇才想起来让顾衣过来，仔细看了一眼他的穿着打扮，确认没什么问题后才进殿，“一会你就在外面站着，本宫不叫你就别进来！”

　　“属下遵命。”

　　容以薇进殿后瞧见她皇兄也在，忍不住暗地里瞪他，“母亲，你一大早叫我过来有什么事情？我早膳还没吃完呢！”

　　“哀家怕再不叫你，这天都要被你捅破了！”太后一早听见皇帝和她说的事，心情顿时老大不好，“哀家问你，你之前挑来挑去谁都不满意，怎么突然就挑了一个暗卫？暗卫就满意了是吧？”

　　“那也不是。”容以薇觉得自己委屈，“还不是皇兄三天两头催，我不就想找个人先应付。”

　　皇帝没想到这又怪罪到自己头上，不禁放下手里的茶盏，“照你这么说，还是朕的不是了？”

　　容以薇干脆不说话了，左说右说两头不讨好，不如少说两句。

　　“行了，哀家问你，你是确定指一个暗卫当驸马？”太后也懒得和她废话，直截了当问。

　　“就暂时当当？”容以薇不想把话说死，这要以后遇上什么意外，她不还能和离再婚。

　　太后算是看明白了，她是压根没把这婚事当回事，便让容以薇将人带进来给她看看。

　　闻言容以薇便朝外面喊：“顾衣，进来！”

　　外面走进来一个人影，一身月白远远瞧去倒是身姿挺拔，步履平稳听不见一点声响，等人走到殿中下跪行礼，容以薇瞧着没出什么纰漏，便觉得满意。

　　皇帝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将人给换了身装扮，不禁朝容以薇瞧去，他这妹妹还真是有备无患，速度比他想的还要快。

　　太后见人瞧着也还好，于是让人抬起头让她仔细瞧瞧，等瞧清人脸后不禁看向自家闺女，随后又问自己的儿子：“这暗卫是她自己选的？”

　　“算是吧。”皇帝以为太后是指这个驸马人选。

　　太后沉默半晌，没忍住咕哝：“她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看人不能只看相貌，还要看人品。”

　　皇帝在旁边听清太后的话，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上嘴，这话他还是不接茬了。

　　容以薇坐在旁边安静喝茶不说话，转头朝殿中的顾衣看去，看看自己选的衣服，看看自己选的玉佩香袋，看看他重新束好的头发，充分表明了她这个大禹长公主的眼光。

　　至于这人，不提也罢！

　　她挑的这身换个人都能穿出清新俊逸的味道，穿在他身上，总觉得这颜色太过惨淡了一些，相貌是配得上但这身气质不对。

　　容以薇有些嫌弃收回视线，太后刚要问容以薇是不是就这样了，转眼没想到看见她还嫌弃人，不禁叹气：“哀家迟早会被你给气死，不满意还选！”

　　“又不是我想的。”容以薇憋不住回了一句，她看向自家的好大哥，好大哥低头喝茶仿佛当自己不存在。

　　“行了行了，就这样吧，先糊弄糊弄，等使臣走了再定。”太后懒得管了，她也不放心将容以薇嫁出宫，现在这么一闹怎么也要继续待在宫里。

　　“母亲没有意见，那朕回去就拟旨？”皇帝问。

　　太后道：“你也别拟旨了，就说公主的婚事已定，免得到时候覆水难收。”

　　“听母亲的。”皇帝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随后太后又问：“你那几个弟弟的王妃都定下了没，太妃天天都来我这里问。”

　　“皇后都拟了名单，等采选的时候让太妃具体过目，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皇帝回。

　　“母亲你要是嫌烦，干脆让皇兄下旨，谁有功劳谁就可以将太妃请出宫照顾，我保证那些哥哥弟弟干活比牛还勤快！太妃们整天盼着儿子接自己出宫，也就不会过来烦你了！”容以薇在旁边听着没忍住说话，“母亲要是觉得无聊，那就今儿去这个太妃家坐坐，明天去那个太妃家坐坐，和父皇一样雨露均沾，保证闲不下来！”

　　“你这哪学来的，什么叫和你父皇一样雨露均沾？”太后顿时不爱听了，她和先皇那能一样嘛！

　　皇帝坐在旁边若有所思，目光触及见顾衣还跪着，于是看向旁边的容以薇指着顾衣，“先不提这些，你就让你这未来驸马这么跪着？”

　　“嗯？”容以薇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过去，顾虑母亲兄长都在，只能忍着，“还不下去！”

　　“属下告退。”顾衣听出容以薇语气不悦，连忙起身退下。

　　太后似乎也才注意到，她是被容以薇给气着，再加上顾衣不声不响的也就忘记了，见他老老实实跪着于是道：“回去也别给人气受，好歹也是你明面上的驸马。”

　　“我能给他什么气受，他气我还差不多。”容以薇小声反驳了一句。

　　和太后皇帝坐了片刻，容以薇便告辞准备回自己的宫殿，路上她在车驾上指着顾衣，刚要说几句被碎珠提醒还在太后宫门前，只好道：“回宫再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