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Chapter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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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层巴士一个急刹，原本安稳坐在软椅上的江霓随之猛地前倾——她反射性地伸手扶住前排的椅背，而身畔的人几乎也是在同一时间抬手护住了她的前额。
车里一阵小声的嘈杂。
她拨开挡在自己额前的手，卧回座椅，继续颔首看向照相机的荧幕，浏览一天里拍到的照片。“这段路有点堵的样子。”坐在她身边的金发男人自顾自地喃喃，故作认真地将目光瞥向她：“江霓，你先坐我腿上来吧——不然撞到头就惨了。”
“滚，脑残。”棕发女孩嫌弃地乜斜他一眼，而后又将视线挪回相片上，曲起食指的关节按下了删除键，略带不满地将一张模糊的风景照删除。“亲爱的，不生气了？”许释懒散地牵动嘴角，亦不顾她拧紧的眉心，轻车熟路地取下她左耳的耳机戴上自己的左耳，蜷了蜷身子——不着痕迹地跟她挨近了些。
“我可以抽你的脸么？虽然你没脸给我抽。”提了提唇角，江霓又将两张照片删除，而后利落地将相机放进了背包内，“还有，不要再叫什么‘亲爱的’了，你今天一整天的行为都像一个恋童癖的怪蜀黍。”
“啊啦，我还不是怕你红杏出墙。”无所谓地耸耸肩，他稍稍偏首，将脸埋入她颈间，理所当然地道，“要是你乖乖的，我也不用一大早开着车过来香港了。”“乖个毛啊乖，不要靠着我！”她不悦地加重了语气，随手便抄起腿上的遮阳帽甩向他，听得他“嘶”地倒吸一口冷气时才恍然意识到什么，“等等——大叔，你一大早开车来香港的？”“嗯。”他惯性地抬手，不紧不慢地揉了揉适才被砸到的侧脸，困倦地打了个呵欠。
一旁的江霓不禁噤声，微微眯起琥珀色的眸子，脑内闪过那个挑灯的金发男子伫立在半空中的画面，彼时在胸腔中莫名膨胀的东西似乎又开始发酵，缓缓充斥每一个细胞，像是要唤醒流动的血液中某种安稳燃烧的火焰。
半晌没有听到动静，许释这才睁开微磕的黑眸，恰好瞥见她意料之外的沉思神色，不禁眸光一紧，探手替她捋了捋额前的松软棕发：“怎么？”“大叔，除了鬼魂以外，是不是还存在什么人类看不到的东西？”不耐烦地拍开他的手，她微挑眉梢，下意识地压低了声线。
他噙笑的唇畔略僵，幽邃的眸中闪过一线幻化，转瞬却又依然闲散地一笑，撑直身子倚在柔软的椅背上：“你看到什么东西了么？”“一个绝对不可能是人的东西——不过老哥看不到。”顿了顿，江霓蹙紧了眉心，似是在度量些什么，踟蹰两秒才转眸看向他，补充道：“跟你长得很像，我差点认错了。”
“诶？”敛去了唇边的笑意，金发男人略微惊讶地发出一个迟疑的音节，而后鲜为少见地皱起了眉，眯眼思忖十余秒后，才若有所思地抬首迎上她的视线，张张嘴好似在犹豫，良久才迟疑着开口：“你是不是……太想我了？”
他话音刚落，江霓就疾速拿过背包边空了的矿泉水瓶，用力砸向他后仍然恼火，碍于在车内无法像往日那般怒喝，索性便一脚跺向了他的脚尖。
虽说早有准备，但第二重攻击来得还是措手不及——许释惨叫一声，身体反射性地后倒，却不忘眼疾手快地拉住江霓的手臂，顺势将她揽进了怀里。
她被这不重的力道扯向他的时候，余光瞅见了三排座位外那个整日尾随着的游魂脸上露出了暧昧的笑意，因而载进许释怀中后的一地反应，就是扯开他颈脖上碍事的耳机，冲着那白皙的颈项一口咬了下去。
“啊——”吃痛地低喊一声，他随即又箍紧了她，略略侧首凑近她耳畔，刻意吻了吻她鬓间的茸蒙棕发：“要乖乖的，江霓。那个跟了我们一整天的家伙是不是还在车里？”
“你那种好像看不到他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蛮力掐了一把他的腰身，她不屑地斜睨他一眼，终于满意地看到他痛得龇牙咧嘴的神情，“当然还在。”“刚才一直在走神，没注意。”他慵懒地笑笑，仍然不吸取教训，得寸进尺地搂住她的腰身，埋首向她颈间蹭了蹭，“你准备怎么办？他这样一直缠着，晚上洗澡都会被看光哟。”
“去你的看光！”好容易才平息的恼火又被挑起，江霓咬牙切齿地又赏他一记肉掐，才挣开他的双臂爬起身来，胡乱地捋了捋些微凌乱的棕发，瞥眼瞟过车窗外时，恰好撞上街边一只白猫的视线。
公车疾驰得太快，她甚至还未辨认出那只猫双眼的颜色，视野里便没了它的踪影。
夜幕已悄声无息地攀上苍穹，倾轧着城市燃起的不灭灯火，紧密地咬合着大地的边境，将不为人知的阴晦和光芒一同裹覆包容。
维尔菲回到钟表店时，店里已多了个身型修长的棕发少年。
他似是注意到了它的到来，转首朝它温善地粲齿，棕眸中的蔼和同某人如出一辙：“好久不见，维尔菲。”
维尔菲眯眼哼了口气，抖了抖胡须后轻盈地跃起，视若无睹地经过江崇身侧，踩着玻璃橱柜迈开碎小的步伐来到柜台前，曲起前腿兀自窝在了玛雅面前。而米金发女人无可奈何地挠了挠它的颈，瞧见它惬意地眯起了眼，便拧眉叹息道：“维尔菲，你的指甲该剪了。”
白猫倏地睁眼，翡翠般澄澈的眸子轻蔑地瞟了她一眼，张嘴道：“知道我刚刚看到什么了么？”
“什么？”她饶有兴趣地歪过头。
“许释。”它几乎是从鼻子里哼出这个名字，接着又抬眸隽永地看了眼略有些惊讶的江崇，“跟江霓一起。”“啊……果然来了么。”棕发少年懊恼地短叹，习惯性地抬手，无所适从地挠了挠一头松软的棕发，讪讪的笑意里满是无辜，“果然不该告诉他简尚他们的毕业旅行是来香港的……”
“哇哦，”维尔菲轻笑出声，眸光凛冽地注视着他，“你怎么好像很高兴啊，小鬼。喜欢自己的妹妹跟一群雄性动物搅在一起么？”
它似是还想继续嘲讽，不想身后的玛雅疲倦地抱着它站起了身，耳后几缕金发随着动作而垂下脸侧，率先启唇：“好了好了，不要闹了。不过，一崇——你要知道五个月前的肢解案做什么？别告诉我是侦探小说看多了，偶尔吃饱了撑的。”
“啊——也没什么。”后者依旧是持着童叟无欺的笑靥，略略偏首，指腹触上了玻璃橱柜冰凉的质地，暖色的棕眸中映着装饰灯璀璨的金色光芒，嗓音温软：
“只是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而已。”
店外传来了行人谈话的喧阗声，维尔菲停止了尾巴的悠哉晃动，疾速跳下玛雅的双臂，几乎在一秒的时间内便回到了打开的棕红色橱柜中，身上套着铜质的英伦皇室服饰，一动不动地伫立的模样，俨然是一尊做工精细的不菲铜像。
江崇笑盈盈地凝视着它，弯如月芽的棕眸仅是引来它不屑一顾的一瞥。
店外是飞驰而过的车声，以及城市夜晚纸醉金迷的喧嚣。
第五次尝试打开热水器却仍旧失败后，江霓果断地换好了T恤，拎上钥匙找去了相隔一幢大楼的“旅馆柜台”。
她来到那间八十平米的房前时，里头没有开灯，墙上电视荧幕的光芒勉强描出了柜台后的人影，屋内挂满墙上的照片尤显诡谲森悚。
坐在那里的不是上午接待他们的中年女人，而是一位年近七十的老妇人——她正专注地看着电视里播出的连续剧，直待江霓出声时她才注意到她的到来。“啊，是热水器啊？不好意思……”老人歉意地看着她，凹陷的双眼里尽是疲倦，支起臂肘想要从椅子上站起身：“我去叫一下他们帮你看看……”
“他们就在房间里么？没关系我去叫就好。”注意到她行动的不便，江霓蹙了蹙眉，出声的同时已提步走向最近的一扇房门——里头电视的音量很大，估计那个中年女人正在休息。
老妇人张了张没什么血色的唇瓣，正打算说些什么，屋内就响起了电话铃声。
座机就在柜台边，她颤颤巍巍地伸手，轻而易举地便勾到了话筒，沙哑着嗓音开口：“喂？”
江霓敲响了房门，果然瞧见了窝在床上看电视的中年女人。说明情况后，女人拿过她的钥匙，便打算领着她过去看看热水器。
两人正准备离开时，老妇人恰好放下话筒，叹息了一声。
“谁的电话？”中年女人弯身绑好鞋带，随意问道。“不知道啊……没有出声。”老人摇了摇头，再度轻叹，“唉……这几个月总是接到这种电话。”“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无聊，只要不是诈骗电话就好了。”女人站直了身子，还不忘转首交代一句：“下次如果还没人出声，就赶快挂断了吧。”
老人支吾着应了下来，颔首坐下身时，江霓才看清了她的脸——竟就是照片上那对夫妻中的妻子。
江霓不由自主地皱紧了双眉，回想起刚才老人的话，没有来由地一阵不适。
——诈骗电话？最近好像没有这种形式的诈骗电话吧。
TBC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Chapter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