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同桌不正常》暮以笺

33、三十三

　　林瑜念本以为这几天终于清净了，不料千莫凉在傍晚训练时，乘机溜进教室。

　　“小林子，这是我给你买的，你尝尝。”
　　林瑜念瞥了一眼千莫凉手里的棒棒糖。
　　他抗拒道：“我不要。”

　　千莫凉把棒棒糖递到他眼前：“你尝尝嘛，小林子。”
　　林瑜念脑袋嗡嗡作响，如同千万条线条纠缠不清，他用力一拍。
　　“都说了不要了，聋了吗？”

　　千莫凉手抖了一下，手中的棒棒糖滚了滚，沾染上半点灰尘。
　　他缓慢蹲下，颤抖地将棒棒糖捡起，酸奶味的棒棒糖就这样静静地躺他手心里。

　　林瑜念没看他：“有病。”
　　千莫凉抬起双眼怔怔地望向他，眼中好似布满雾霾。

　　“小林子……”
　　林瑜念送了他一个“滚”字。
　　千莫凉深受打击，一下子脱口而出：“我要跳楼！”
　　林瑜念才不管他，这个脑残整天神经兮兮的，就算胡言乱语也正常。

　　邓厉急了，扭头问：“林瑜念，千莫凉刚才说他要跳楼？我没听错吧，好端端的为啥要跳楼。”
　　林瑜念耸耸肩，无所谓道：“谁知道，爱跳跳。”
　　邓厉摸了摸下巴：“不行，你得劝劝他，万一他忽然发病，真跳了咋办？”

　　林瑜念无动于衷：“我为什么要劝他？”
　　邓厉迟疑了几秒，耐着性子劝道：“千莫凉好歹也是你同桌，你真不管他？”
　　林瑜念不愿多管闲事，冷笑一声：“要管你管。”
　　说完，他两耳不闻窗外事，一手拖着腮帮发呆，另一只手转着笔。

　　邓厉说的口水都干了，也不见他有任何反应。

　　直到外面传来沸腾的声音，楼下围满了熙熙攘攘的学生，嘈杂声震耳欲聋。
　　“啊！有人要跳楼！”
　　“快来看呐！”

　　林瑜念一惊，实在没料到千莫凉真要跳楼，真是有病，这么点小事至于吗？
　　邓厉朝窗外探了探头：“林瑜念，你快去看看，千莫凉……他……他好像来真的。”

　　林瑜念拗不过他，扶了扶额头，出了教室。
　　楼下围满了人，他好不容易挤进去。
　　天台上的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如同块破布摇摇晃晃。
　　人影动了动，喊道：“小林子！你来了！”
　　林瑜念翻了个白眼。

　　千莫凉站在天台上：“小林子，我走了！你一定要记住把表妹给我的硬币保存好，到时候把我跟它葬在一起！”
　　林瑜念：“……”
　　他白眼翻上了天。

　　千莫凉吸了吸鼻子，继续发表离谱的遗言：“还有，小林子！你要记得我呀！我走后，记得每年都要来看我……”

　　楼下的人叽叽喳喳地议论。
　　“天台上的那是笑草吗？”
　　“就是那个颠子哥，脑子有坑的那个。”
　　“他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不知道。”

　　跳楼的原因有很多种，学习压力，恋爱分手，原生家庭，但没有一种像千莫凉这样莫名其妙的。
　　邓厉推了推林瑜念：“林瑜念，千莫凉好像是来真的！怎么办。”

　　林瑜念叹了一口气，决定使出“杀手锏”，他用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币，对着千莫凉晃了晃。
　　“下来！”

　　千莫凉隔的老远，却一眼认出林瑜念手中的纸币是十元大钞，他的“遗言”戛然而止。
　　林瑜念面无表情，重复道：“下来，这张钱就是你的。”
　　千莫凉惊喜：“真的？”
　　他犹豫了几秒，屁颠屁颠地下了楼。

　　留下一地的学生面面相觑。
　　“啊？什么情况？我的眼睛呐，我需要洗洗。”
　　“有病吧，因为十块钱就……下来了。”
　　“神经，都散了吧，颠子哥发癫有什么好看的？”

　　人群散开。
　　千莫凉赶下来时，楼下的人稀稀疏疏，他气喘吁吁地走到林瑜念跟前，一把把十元大钞抢过。

　　林瑜念嫌弃地从口袋里抽出纸擦了擦手，对付千莫凉这种脑残就要用这种脑残的方式。
　　他把纸扔旁边的垃圾桶里，跟没事人似的回了教室。

　　千莫凉亦步亦趋地跟上他的脚步。
　　“小林子，你真把钱给我了？”
　　邓厉目睹全程，惊的下巴都要掉了，什么玩意儿？他只是眨了一下眼睛，究竟错过了什么？

　　这件离谱事终究还是传到了班主任徐静耳中，她特地开了一场班会，强调了好几遍心理素质水平问题。
　　为此，千莫凉还被叫去了办公室，不仅喝了茶，还聆听了班主任温柔的心理辅导。
　　一举两得。

　　刘铭把气全撒给林瑜念，忿然质问：“都怪你！要不是因为你，千哥也不会想不开，我们辛辛苦苦地训练，为白班集体争荣誉……”
　　“神经，”林瑜念听着这驴头不对马嘴的话，毫不避讳地说实话，“他想不开是他脑子有病，关我屁事。”

　　刘铭理屈词穷，憋屈地生着闷气。
　　邓厉也跟着谴责：“千莫凉本来就有病，不然为什么突然要跳楼，我家隔壁的傻子都比他聪明，还知道楼不能乱跳。”
　　刘铭掀起眼皮，绝望地看他：“你……”

　　邓厉火上浇油地分析：“而且你刚刚说什么篮球比赛，这不是明晃晃的道德绑架吗？篮球比赛是你们自愿参加的，为什么又说辛辛苦苦……”
　　林瑜念被他一连串的话绕晕：“吵死了。”
　　邓厉把手放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闭了嘴。

　　“小林子。”千莫凉从办公室出来，听了心理辅导后昏昏欲睡。
　　林瑜念理都不理他。
　　千莫凉一时口干舌燥，用吩咐的语气说：“小林子，帮我打水。”

　　林瑜念面前出现了一只矿泉水瓶，看上去极其廉价，跟路边随处可见的瓶子一模一样。
　　他没好声好气道：“你自己没手吗？”

　　千莫凉因为霸道总裁文看多了，犯起了病：“因为我一看到你就手足无措。”
　　林瑜念：“……”神经……
　　邓厉：“……”好尬……脚趾头呢……

　　林瑜念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刘铭立即献殷勤，拿起千莫凉举着的矿泉水瓶：“千哥，你别理他，我帮你打水。”
　　千莫凉依旧那副智障模样，没答应也没拒绝。

　　刘铭飞快地跑到饮水机旁打水。
　　千莫凉面色如常，问林瑜念：“小林子，你为什么不帮我打水。”
　　邓厉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忍不住说：“千莫凉，不是他不帮你打水就算了，你为什么要说那种话。”

　　千莫凉还没意识到话的问题：“有什么问题吗？书上就是这么说的。”
　　“什么书上是这种乱七八糟的话？”邓厉手上起了鸡皮疙瘩，“你看的都是什么书，太恶心了吧。”

　　千莫凉认真道：“就是那本成为校草。”
　　邓厉嘴角抽搐：“那本不是被缴了吗？”
　　千莫凉一脸骄傲：“我又拿回来了。”

　　邓厉：“……”好吧，离谱书，害人不浅。
　　林瑜念阴阳怪气地嘲讽：“你还真是学以致用。”
　　什么都学只会害了你。
　　千莫凉拍拍心口：“那当然。”
　　邓厉都能听出林瑜念话里的讽刺，就千莫凉听不出来。
　　“千莫凉，你还是好好学习吧，别看那种东西了，马上段考了。”

　　千莫凉对邓厉的劝告一点不放在心上：“你放心好了，段考对我来说手到擒来。”

　　林瑜念想起他月考二百五的总分：“就你？”
　　“小林子，你不信？”千莫凉一脸探究地看向林瑜念，“不如我们打个赌吧，我要是考上全年级第一，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林瑜念想送他一个滚字，不等他说话。
　　邓厉便哈哈大笑道：“哈哈哈，你要是能考第一，别说林瑜念答应你一个条件，就是把他姓反着写他都愿意。”
　　千莫凉单纯道：“小林子的姓反着写还是不变。”
　　邓厉戏谑地笑笑：“林瑜念你答应算了，反正他是不可能考第一的。”
　　林瑜念淡淡道：“随他便。”

　　“你们竟然趁我不在，说千哥坏话。”
　　刘铭拿着矿泉水瓶回来。

　　邓厉：“……”
　　林瑜念：“……”
　　邓厉眼皮子跳了跳，无语道：“你被害妄想症犯了？我们只是随便聊聊天，哪里说你千哥了？”
　　刘铭呵了一声：“我都听到了，你说千哥不可能考第一。”

　　邓厉：“……”这算哪门子坏话？
　　刘铭把矿泉水放千莫凉桌上，安慰道：“千哥，你别听他们俩个的话，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考第一的。”
　　林瑜念：“……”没救了……
　　邓厉：“……”这人，被千莫凉传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