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永冬之再活一次》蒌蒿芦芽

46、魔术师还是妖精？

　　第二天李燕醒来时，旁边的折叠床已经收起来了。
　　毛毯盖在了她的被子上。
　　坐起身，她呆呆地注视毛毯。
　　片刻后，右手轻轻抓起毛毯，鼻子凑过去闻了闻。
　　脸色逐渐由病态白转变为粉红。

　　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阿房走进来看见她红着脸，忙过来用手探了下：
　　“发烧了吗？怎么脸这么红？”
　　李燕把她手拽下来，赶紧否认：“没有，不是。”

　　在余阿房审视的目光下，李燕认真地吃完了早餐。
　　极力诠释着中心主旨：“阿房，我真的没事。”
　　余阿房沉吟半响，眉心紧促问出让李燕差点把豆浆喷出来的话：
　　“你和慕耀辰处对象了？”

　　“咳咳咳......”咳嗽使得脸又红起来了，李燕顺了顺呼吸，“你......你干嘛这样问？”
　　余阿房帮她拍拍背：“谢右说昨晚是慕队长陪护的，而且前晚也是他陪护的。你俩不是处对象，他对你那么好干嘛？”

　　“我......我......”李燕还没想好怎么说。
　　房门口就推进来了一张轮椅，轮椅上坐着一名二十几岁的年轻女人，消瘦且一脸病容。
　　女人礼貌而真诚：“李燕，你好，我叫白小微，谢谢你救了我。”
　　来人正是李燕救下的女人，白小微。

　　“你好，没什么，恰好碰见，应该的。”
　　“还有......抱歉，为了救我，让你受伤了。”
　　“不，不是的，救你之前我就撞伤了。”
　　两人道谢婉拒好一番拉扯，“要不是你恰好路过，我可能就......”
　　李燕实在不知道怎么回应她的感激了，只好岔开话题：“小微，你怎么会和他们一起出去？”

　　“我们的聚集地有几百人，在一处商场的地下。一开始因为商场的资源很丰富，大家还相安无事。等后来天气越来越冷，有人说末世来了，他们开始圈占地盘，拉帮结派。像我这些孤立的年轻女人要不就依附他们，不然就不给拿商场里的食物。我不想...被...那样，只能出来找食物，前段时间还能找到一些，后来就越来越难了。那两人骗我说可以带我去远一点的地方找食物，我......太饿了，就跟出来了，谁知道......他们砍伤我的腿，还想......”

　　等送走了白小微，李燕向余阿房提出：
　　“阿房我想出院。”
　　余阿房本来想弹她脑门，想到她脑子受伤，又赶紧收手。
　　“你给我老实点吧，祖宗。”

　　“我想回去了，我真的好的差不多了。”
　　“医生让你卧床休息两周，不是两天，你听进脑子里了没？”
　　“我可以回去隔间卧床休息，你让我回去嘛~”
　　“别撒娇，我不吃这一套......医生查房后再问问医生的意见。”

　　这天下午，李燕完成一系列检查，终于如愿以偿地回到了十九穴。
　　在自己的地盘待着多舒服呀，想穿睡衣就穿睡衣，想吃什么就从空间里拿。
　　满足地吃着饭后甜点——柿干饼和红豆饼，还泡了一杯蜂蜜水。
　　美中不足就是，刘阿奶、秀姨、文姨和孟姐会时不时地来敲门，就怕她在里面发生什么了似的。

　　这不——咚咚————
　　又来了。
　　“谁？”
　　“是我。”
　　慕耀辰低沉的嗓音在门外响起。
　　李燕赶紧收起饼干和蜂蜜水，扯了扯身上的粉红色棉睡衣，用手指梳了两下头发，才打开了门。
　　慕耀辰穿的是休闲装，应该是回宿舍洗过澡了，头发还有一点湿意。

　　“你怎么进来的？”他没有北八区的卡吧？
　　“文姨带我进来的。”她不欢迎？
　　“先进来吧。”李燕让他进来，然后把门关上。
　　小小的五平方里站着两个人，突然就变得很拥挤。

　　李燕拉开书桌前的椅子，示意他，“坐吧。”
　　自己则坐到了单人床上。
　　慕耀辰打量着这五平方的小隔间，她东西比想像中的少。
　　一张单人床，一套书桌椅，一个木箱子。

　　“你怎么出院了？”慕耀辰去医护室才知道她居然出院了。
　　“我真的没事了。”留在那里占用医疗资源，还不如隔间自在。
　　慕耀辰十分不赞同，沉脸训她：
　　“自作聪明，如果在这里头晕或头疼，昏倒都没人知道。”
　　李燕摆烂道：“反正医生已经允许我出院了，这里更舒服，我不想呆在医院。”

　　慕耀辰拿她没办法，又问：
　　“肩上脚上的伤擦药了吗？”
　　“擦、擦了。”
　　“真的？”
　　“嗯，孟姐帮我擦的，可用力了，疼的我嗷嗷叫。”
　　“活该。”

　　深吸一口气，他觉得自己像操碎了心的老父亲：
　　“讲正题吧，为什么一个人出去？”
　　李燕揪捏自己的手指，回避问题：
　　“我们上次不是聊过了吗？”
　　“为了钱？那为什么不组队出去，要一个人出去？外面有多危险你应该有所体会，你不是这么没脑子的人。”
　　干笑两声，她觉得慕队在说反话：
　　“呵呵......多谢慕队夸奖啊。”

　　有点难解释，因为她一个人出去收益最大，可以肆无忌惮的使用空间清理废墟和运送物资。
　　要告诉他吗？如果要实施自己想的那套计划，倒是无论如何也得告诉他的。

　　“我给你变个魔术吧，变完再给你解释。”李燕突然转移话题。
　　慕耀辰左手中指在书桌上敲了敲，一副你今天再耍把戏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表情，从鼻子轻轻地哼出一声，“嗯。”
　　“把手伸出来，”李燕左手托住慕耀辰的大手，右手在上方五指晃动，“仔细看手心哦。”

　　——她的手好软。
　　慕耀辰的心像被挠了一下，痒痒的。
　　就在他分心的时候，手里突然出现了一颗大白兔奶糖。
　　蹙眉盯着手里的糖，他刚刚没看清楚是怎么变的。
　　大概所有看魔术表演的观众都想一探究竟，所以问道：
　　“能再变一次吗？”

　　李燕伸出食指左右摇晃几下，扬起下巴骄傲地说：
　　“不行哦，伟大的魔术师出场费很高的哟。”
　　慕耀辰本着兴师问罪的心态来的，却被她小表情逗笑了。
　　嘴角噙着笑意，从口袋里拿出通讯器，当着她的面摁了几下。
　　随即，李燕的通讯器“滴滴......”响了几声。
　　【慕耀辰向你转账10000积分】

　　她不解地问：“你为什么给我打一万积分？”
　　慕耀辰右手掌心再次摊开伸到她面前，“给伟大魔术师的高额出场费，能不能请您屈尊再表演一次？”
　　李燕扑哧笑出声，再次托住他的手掌。
　　学着慕教练严厉又无奈的语气说道：
　　“好吧，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要看仔细咯。”

　　“看清楚了吗？”李燕看着慕耀辰依旧困惑的表情，抿嘴偷笑。
　　“没有，”这颗糖是凭空出现的，“可以请伟大的魔术师给我解惑吗？”
　　李燕眉开眼笑道：“不行哦，这是另外的价钱。”
　　慕耀辰拿出通讯器就要转钱，李燕一把摁住，“我是开玩笑的。”

　　就在慕耀辰以为李燕要告诉他时，她突然岔开了话题：
　　“你吃晚饭了吗？”
　　他昨晚好像也没吃饱，把她的饭盒里的剩饭剩菜扫荡了。
　　“没吃饱。”
　　食堂的饭菜只能用于维持生命。
　　“我请你吃饭。”
　　李燕摆正慕耀辰的肩膀让他对着书桌坐好。

　　“慕慕小朋友，要吃饭咯。”
　　随着这句话，李燕的双手在书桌上方五指晃动。
　　慕耀辰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份红烧排骨饭和一碗丝瓜猪肉丸汤。
　　如果大白兔奶糖能理解成快速的手法切换，那么这样一大份汤和饭就不可能是手法的问题。

　　他脑子里迅速的切过李燕的过往。
　　一个人搜寻物资、饺子里的新鲜蔬菜、隔间里比想像中少的物品、突然出现的大白兔糖......
　　他看着李燕一直粉扑扑的脸，问道：
　　“你昨晚的毛毯也是这样变出来的？”
　　李燕瞪大眼睛，懵圈问道：
　　“你......你...你没睡着？”
　　毛毯是以为他睡着了才盖上去的。

　　慕耀辰没忍住，用右手掐了一把李燕粉扑扑的脸颊，语带几分勾人的磁性：
　　“让我看看这是哪里来的妖精。”
　　手感细腻，软乎乎的，没怎么用力就掐红了。
　　慕耀辰赶紧收回手，他仿佛听见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

　　李燕的脸肉眼可见地变红，连耳根都是粉色的。
　　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不是妖精。”
　　慕耀辰清了清干哑的嗓子才问道：“那是什么？”

　　李燕像是和闺蜜分享小秘密似的，凑到他耳边小声跟他说：
　　“我有个空间，大概四十平方大小，五米高，”想了想又补充道，“你们都看不见。”

　　因为有空间所以她一次又一次一个人出去搜寻物资。
　　因为有空间所以不假思索地把带着新鲜菜叶的饺子分给他。
　　因为有空间所以请他吃了一个月的早餐。
　　因为有空间所以偷偷给他盖上毛毯。
　　因为有空间所以给他变魔术逗他开心。

　　慕耀辰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里的无名火。
　　所以她根本不是什么小绵羊，而是一只毫不自知自身价值随地乱跑的小金猪。
　　“你还告诉了谁？”
　　低沉的责问，像暴雨前滚滚的黑云。
　　但愿这只懵懂的小猪仔还有救！

　　李燕摸摸鼻子，小声说道：“只告诉了你。”
　　慕耀辰哽在嗓子眼的怒火唰地一下就消失了。
　　——她就这么信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