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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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生然痛得太厉害，即使努力当作无事发生，行走的动作也有显露。
对此，云青衫无奈摇头，提前将祛痛丹给了她。
祛痛丹果真灵丹妙药，才服下，身上的伤痛已经弱到可以忽略不计。
微生然仍旧装着对祛痛丹很熟悉的样子，没露出半点惊讶。
云青衫道：“然然，为师一向宠溺于你，平日里你如何也就罢了，阿朽的情况你不是不知，这次让阿朽陪你胡来，实在是不应该。”
阿朽的情况，是指心智却有残缺吗？
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微生然低头乖巧认错。
原以为会被问原因，没料到云青衫直接一句“没有下一次”轻飘飘越过了。
说完，云青衫从腰间金丝织就的荷包中取出小暖炉，递给微生然：“又不记得带暖炉。房间有阵法护着，外头可没有，你又爱美舍不得换下夏衫，记得带上暖炉，别着凉了。”
修仙的话本世界里，神奇的好东西就是多。
不说云青衫腰间的小荷包，是如何装得下一只暖炉的，单单看这暖炉，小巧一只，瞧不出用的什么技术，暖意源源不断散发，瞬间游遍全身。手心里捧着，不消片刻，身上就出了一层薄汗。
微生然面上热出两团红晕：“去看望阿朽吧。”
不知云青衫实际做了什么，一挥袖袍，整个房间温度骤降。
好在手里抱了暖炉，微生然只初时打了个寒颤，很快适应下来，跟在云青衫身后，依计划去看望少年阿朽，路上趁机默默记住走过的每条路。
依照云青衫和沈芸娘的态度，暂时来说，性命是无忧了。但要是梦里的那些后头还是会一一应验，到时候跑路是必然的，可不能等跑路的时候再和昨天一样摸瞎。
二人到了一处别院停下。
云青衫推开门：“虽然阿朽不通人情事故，你也要同他道歉。”
微生然自无不应的道理，跟在后头跨过门槛，小心打量院里环境。
雪已经化了，别院打扫得很干净，角落里种了一排常青树，树下有叶子，石子铺的小路上却没有半片，干净得有些过了头。
踩在看似平平无奇的石子路上，微生然猜测，估摸着小路也预先施了与“洁净”有关的法术。
经过医治，阿朽的状态已趋于稳定。当时误闯阵法的只有微生然，阿朽并没有受额外的伤，身上仅有的几处擦伤，还是被翻围墙的微生然砸出来的。
云青衫探了探阿朽额头：“烧已退了。”
微生然上前也同云青衫一样探了阿朽体温，确实没在发热：“太好了。”
云青衫静静等她动作，见她露出笑容，温声道：“阿朽心思单纯如稚子，他在连云阁里待的这些年，也就与你……”
他顿了顿，眸中光华流转，继续道：“也就与你关系最为要好了。”
关系最为要好？那“看到”阿朽被欺负的画面，是在认识之前发生的，还是之后那些人趁她不在时的？
微生然站在床边，脑海中闪过那些梦里的糟糕画面。她知道这些梦可能是过去发生的事情，但也有可能就是未来的预示。
想了想，微生然决定从这件事上小小试探一二。
她深吸一口气，轻声道：“阿朽他过去受人欺负，好不容易安稳下来，又跟着我去胡闹……我实在是……”
听她提起过去，云青衫叹道：“然然还在怪我？”
微生然摇头：“我在怪自己。”
云青衫道：“阿朽幼年失怙，他爹娘是我的好友，早先将他托付于我，怪我那时候忙于连云阁上下杂事，忽视了阿朽，才让人钻了空子欺负他。好在然然向来心细，提醒了我。”
他欣慰地看一眼微生然：“有你帮忙照看，类似情况便全都杜绝了。”
是这样吗？
微生然低头看向阿朽。
安静躺着的少年身上各处均有明显伤痕，始作俑者微生然心虚地摸摸鼻子。
但……总有哪里不太对。
似乎是为了验证她的猜想，脑中又多出一串画面，和让她决定带阿朽一起逃跑前“看到”的场景几乎一样，只是视角略有不同。
是欺负阿朽的那人的视角。
【“叫你别在老子面前瞎晃！听到了没？你是傻了，不是哑了，说话！”
满身狼藉的少年低声啜泣，漂亮的眼睛通红。
林申眯着眼睛盯了半晌，忽地蹲下来，掐住少年脖颈了，冷笑：“你就天天顶着这张脸去勾搭小姐的？怎么，装无辜，装天真？”
“哦，我忘了，你就是个傻子。”
说完，手上往地面狠狠一丢，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借着雨水洗了手指，毫不掩饰对少年的嫌恶。
“真是烦死了，偏偏轮到我值班的时候发烧，还要去给你熬药，要我说，你这模样，活着只会给别人添麻烦，死了勉强算是功德一件。”
地上的少年瑟瑟发抖，全然没有反抗的意思。
林申嗤笑一声，怀中玉简亮起。
“阿朽少爷如何了？”
是沈芸娘。
林申语气一收，正经道：“少爷他高烧不退，我正想去煮些汤药来。”
“去吧。”
收了玉简，林申冲地上啐了口，嘴上骂骂咧咧，将毫无反抗之力的少年拖回房间，在少年的挣扎下替他换下破损的外衣，用法术烘干里衣，用丹药治愈外伤，使少年看上去是一副完全无碍的样子，这才施施然离开去“熬药”了。】
微生然并没有看到后续有人去熬药。一颗丹药就可以解决的事情，怎么会纡尊降贵，亲自去熬普通的汤药？
而此刻床榻上的少年，身上的衣服，正是场景里用来装作无事发生换上的那件。
所以说这件事就是昨天或者前天才发生的，那云青衫说的“类似情况便全都杜绝”的杜绝被林申吞肚子里了？
手底下的人不管好，让好友的遗孀遭欺负了，这不是纯纯扯淡吗？
来不及细细思考，云青衫忽然道：“然然，你又不乖了。”
平平无奇的一句话，不知哪个字眼戳中敏感的神经，微生然悚然一惊，没从“看到”的场景里脱出神，却几乎是下意识软声回答：“师尊，然然有乖。”
回答完微生然愣在原地。
这种腔调是从她喉咙里发出来的？
过去邻居姐姐是天生的娃娃音，说话时声音温柔可爱，微生然掐着嗓子想模仿着玩，却始终不得其法，怪异的强调惹得邻居姐姐咯咯直笑。微生然的声线技能点在另一条线伤，模仿村里老人的声音时，能够还原九分。
她当时学了那么久都没能学会的声线，刚刚怎么直接就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就像是……身体残留的本能。
微生然心里涌出一股猛烈的不安。
面前的师尊生得一副慈悲面容，发间的枝条让他犹如归隐的闲云野鹤，举手投足间的气度非凡，都是微生然想象中无欲无求的仙人模样。
但不论是他说的没人再欺负阿朽，还是她身体上这种恐怖的本能反应，都足以证明，这人绝对不是表面上这样温文尔雅。
真真是好可怕的世界。
微生然可没忘记，这个世界里，还有文名提的那位杀人如麻、无恶不作的反派！
她先前以为自己的身份是比较倒霉的路人角色，只要逃跑离开这里，说不定就能避开梦里看到的被捅心窝窝的结局。
现在看来，场景里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林申，还没见过就知道，明显不是个好东西，大有可能是个坏心眼子的配角。眼前这个看起来温文儒雅但总感觉不太妙的师尊，那句莫名其妙下意识蹦出来的“师尊，然然有乖”。
微生然还记得醒来之前梦到的冰潭事件，手拿折扇的男人也说过“你不乖”这样的话。还有芸娘传音入密的“在阁主面前，装得乖顺些”。
通通都是一个“乖”字。
乖乖乖，哪有养徒弟，一味教人乖的？
到时候教出来的是个人，还是个只会听话的受气包？
看来这位师尊，大有可能就是“反派”本派啊！
想法千回百转，还是要装作无事发生。
微生然索性跟着身体本能，继续掐好嗓子，细声细气地重复道：“师尊，然然有乖。”
说完用了好大毅力，才克制住作呕的感觉。
没办法，和邻居姐姐天生的可爱娃娃音不一样，这个声音以及这句话的内容，都太矫揉造作了。
云青衫自然不知道小徒弟已经将他当作反派候选人之一了，声音温柔：“真的有乖吗？”
微生然掐着嗓子：“真的有乖。”
云青衫道：“然然长大了，想心事呢，没空理为师这个老人家了。”
微生然：……
好做作的演技。
因那句话，心里已经给人安了个反派标签，微生然对云青衫的印象急转直下，越看越觉得对方在拉大戏，要不是人在屋檐下，打也打不过，现在就想撕破脸皮，立马开启第二轮跑路行动。
微生然：“我只是在想，阿朽什么时候能醒。”
云青衫不置可否：“是吗？”
微生然继续道：“师尊不是说了吗，等阿朽醒来，我还要向他道歉。本身阿朽在发烧，我还不懂事半夜带他出去玩，好在病没有加重。”
就在这时，各怀心思的两人均看到，阿朽睫毛微颤。
云青衫：“然然，阿朽醒了。”
微生然关切道：“阿朽，你感觉怎么样了？”
阿朽缓缓睁开眼，看到眼前放大的微生然，眉眼一弯，咧嘴露出白牙。任谁瞧见这个表情，都能看出来阿朽的不同寻常。
他确实只有孩童心智。
云青衫：“阿朽，回话。”
微生然暗道，阿朽分明是不会说话的，从昨天到现在她可没听过阿朽说一句话。
大反派就是大反派，只会为难人做些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果然，阿朽张张嘴，只发出了几个无意义的音节。
云青衫显而易见地愣住，旋即上前：“然然，退开些。”
微生然迎着阿朽的注视后退两步。
只见云青衫手指一动，一道白光顺着指尖流出，绑在阿朽腕上，看起来很像微生然见过的悬线诊脉，这回是进阶版。
他还懂医术吗？
云青衫闭目感受着什么，片刻后睁开眼，下了定论：“又是……失语症。”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0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