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情画伊]终有时》黄灯请加速

3、第 3 章

　　张世美能感觉到白都伊也跟着她走出了餐厅。
　　电梯里只有她们两个人，但是彼此都装作不认识一般，现在各自的角落。从餐厅下一层又上来一堆乘客，彻底把两人分隔在电梯两边。
　　世美从门边艰难地移出电梯，转身发现白都伊并没有下来，电梯已经向楼下沉去。
　　世美猛然惊醒，立刻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前台，让她注意顶楼电梯下来的客人，然后打电话给本来准备外出时才跟随的保镖，让她们在车库电梯前等候，自己则叫出房间里的保镖又按下另一部电梯前往一楼。
　　电梯缓慢下降，世美紧紧握住手机，相差几分钟的时间，仿佛已经过了一万年。
　　电梯门打开的一刹那，世美看见白都伊被一群陌生人挟持在中间，站在酒店的大厅，幸好酒店的安保人员及时加以阻拦，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世美快步走向白都伊，从白都伊身后拉过她的手。
　　白都伊处在紧绷状态的神经，又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来人是世美，这张熟悉的脸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保镖瞬间判断情况，将那群不法分子与白都伊和世美隔开，留给白都伊和世美撤离现场的空间。
　　电梯门刚关上，世美转过身抱住白都伊。
　　“如果您今天出什么事，我余生都不会原谅自己。”世美说着有些激动，自觉失态放开了手。“对不起，是我安排得不好，我们换个地方住吧。”
　　白都伊刚从突如其来的意外惊吓中找回思绪，被世美抱住更是愣在原地，由着世美拉着自己的手进到车里。
　　街边的梧桐郁郁葱葱，路边的街灯在地面洒下斑驳。车开出闹市，远离人群，一直向郊区开去。
　　“我们要去的是一家不对外开放的私人庄园，是我父母生前经常来度假的地方，庄园的主人是我父母熟知的好友，原计划是您在工作结束之后能到这里来度假休息几天，没想到今天竟然发生这种事情。”世美回想起刚刚的状况仍然是心有余悸。
　　白都伊不愧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平复下心情，“你做得很好。”
　　世美已经不记得这是多久以来白都伊再次夸奖自己，记忆中出现自己订婚的场景，白都伊夸自己是一个有学识、有教养的淑女，跟她的儿子是天作之合，世美心想：恐怕白都伊一直以来都以为是自己挑选了这个“好儿媳”，其实是自己求着父亲与丹家联姻，不然以两家不相上下的实力，要强的世美一定会找到更好的婆家，或许根本不会那么快就成为人妻。世美摇摇头苦笑，打断自己的联想。
　　“是我做的不够好。”世美望着天空中的月亮隐入一片云朵中。
　　“不要想太多，不要把什么事都揽在自己身上，如果你今天不在，会发生什么，我自己都不敢细想。你很早就失去了母亲，从你进这个家门起，我对自己说，要把你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疼爱，这么多年来，尽管我那个儿子不争气，还好你们有登明，不苛求你们夫妻有多和睦，如今能过好各自的生活，我也可心满意足。”白都伊闭着眼睛养神，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世美没有回答，尽凭夜色将自己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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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美止步于白都伊的房前，目送白都伊进入卧室。
　　“您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扰您了。我就住在您对面房间，有什么事随时找我。”说罢，世美转身离开，嘴里小声嘀咕着“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事要找我吧。”
　　白都伊环视房间一圈，立马叫住世美：“拿一瓶酒送到房间里来。”
　　“好的，婆婆。”世美乖巧答应，让平时习惯忍受叛逆媳妇的白都伊有些许的不适应。
　　世美在酒窖选中一瓶白都伊最喜欢的酒，吩咐佣人将酒送给白都伊，自己又拿着酒走到室外。
　　昏暗的路灯沿着石板路衍伸到湖边，世美端着就被一步一步走向湖边。
　　白都伊站在窗边，看着世美的背影，回想起世美日常生活中总是保持着一副“正面向敌”的刺猬姿态，现在的模样似乎是世美从未露出的柔弱一面。
　　世美察觉到一丝关注的目光，驻足转身看向白都伊的房间，窗帘紧闭，世美低下头笑自己自作多情，又漫步向前。
　　白都伊被世美的转身吓了一跳，躲在窗帘后一动不动，生怕自己被世美发现。
　　世美坐在湖边的长椅上，看着天空中的满月，想起前几日宴会上出现的那两个奇怪的人，明明是那么年轻的模样，却自称是婆媳关系，不像是没有教养的出身，却什么常识也没有，说着“戏子”这种侮辱的话，还真让人生气。
　　杯中酒很快就饮尽，世美站起身准备往回走。
　　黑暗中，一只蝙蝠从天空中俯冲下来，吓得世美连连后退，一脚踩空跌入湖中，只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尖叫。
　　明明是会游泳的人，落入水中不懂得如何呼救，头脑晕晕乎乎使不上劲，只感觉身体在缓缓下沉，恍惚间，世美看见丹志强站在岸边，脸上续着胡须，身上穿着和那两个奇怪的人同时期的朝鲜服装，丹志强身边的白都依是比初见时还要英俊潇洒的少女模样，被一群人拉住，在岸边拼命地呼喊着。
　　世美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穿着朝鲜服装的少女白都依站在摇晃的秋千上向外张望，少女的笑声回荡在院子里，世美望着白都依快乐的模样，自己也笑出了声。
　　突然眼前的场景变换，少女环抱着自己，手把手教习如何拉弓射箭，草绳编制的红心箭靶忽远忽近，怎么也瞄不中红心，世美回过头看着意气风发的白都依，又看向靶心，靶心霎时间变成丹志强的脸，手中的箭脱手而出，世美不由地惊呼。
　　场景再次变换，漆黑的夜里，无人圣贤的寂静书房，只有微风翻动书页的声音，白都依的脸就在眼前，世美的手被白都依按在书架上不得动弹，想要叫喊，嘴里无法发出声音，世美用尽全身力气，终于将白都依按到在书桌上，桌上的书简、笔架、砚台倾覆一地。世美不知自己想要干什么，白都依的手已经开始在世美身上游走，解开世美的衣襟，像世美在脑海中排练过千百遍一般，就在世美要迎接白都依亲吻的前一秒，书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丹志强手中提着灯笼，怒发冲冠，口中发疯似地喊着：“白都依！你怎么能和父亲的妾室做出这样的事情！”
　　七月的F国，昼日的炎热足以蒸发人类一切的天真幻想，夜晚的凉风又有唤醒噩梦的魔力。
　　世美醒来时已是深夜，夜风带着青草香从打开窗户席卷而来。
　　世美只觉得头疼地厉害，梦中的场景还清晰地回荡在脑海里，像是人生结束时的走马灯，还好有人将她从地狱中拉回来。
　　那人此刻正安安静静地躺在世美的身边，世美转过头看见白都依闭着眼，嘴角带着轻微向上的弧度，“是梦，还没醒吗？”
　　世美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失足跌落湖里，被白都依叫来的人从湖里救起，又转移到房间，只觉此刻依旧是好梦未醒，便调整好姿势，轻轻将白都依抱在怀里，温热的体温在怀里融化，一切的触感都是这样的真实。
　　白都依本可以留下佣人照顾世美，回到自己的房间独自休息，但她放心不下世美，怕她一个人醒来像家中那两个奇怪的人一样，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眼前也没有一个认识的人，那该有多害怕。
　　一个会水的人放弃求生要将自己淹死，理由可能是因为自己，白都依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丢下世美一个人。
　　白都依将两人近日的对话一一在脑海中复盘，世美在众人面前说的爱，她说爱时眼底里流露出的绝望和深情，是白都依从未体会过的感觉，这就是爱情吗？
　　白都依从遇见丈夫意外怀孕结婚，到生下三个孩子，再到丈夫去世，独自撑起一个家，从始至终都只体会到做妻子、做母亲的滋味，从未体会到作为一个女人是如何被爱。
　　白都依不想承认，也不敢承认，她一直都是期待这份爱情出现，只是没想到以这种荒唐的方式，世美横冲直撞，打破白都依亲手为自己筑立的道德高墙，原本看似密不透风的钢铁城墙，困住白都伊大半个人生，如今被世美撞破，自己甚至有些恼羞成怒。
　　世美的身体缓缓向白都依靠近时，白都依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世美的手搭上白都依的肩，微微发烫的身体隔着一层薄薄的衣物，紧贴着白都依的手臂。
　　白都依装作睡着的样子，感受到世美的呼吸由急促逐渐变得平稳，睁开眼确认她已经再次入睡，悄悄抽出身体，准备逃离现场。
　　世美感受到白都依的抽离，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像是还未睁眼的小狗失去依靠。
　　白都依嘴里骂着“折磨人的疯女人”，于心不忍，拿来毛巾给世美擦了擦脸，又坐在床边揉着太阳穴，直到天亮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