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9-1 怒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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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爱逃避问题的？」
「是从小就这样吗？」
「是从来没有见过妈妈，却不敢去问为什么吗？」
「是爸爸经常不在身边，却不敢去问为什么吗？」
「既然不敢去问，又为什么要偷听爷爷奶奶说话？」
「我明明是想知道答案的，不是吗？」
「那个人给我的机会，比任何人都多。」
「她只是在等着我去问。」
「这么长的时间，我终究还是浪费了。」
「对不起，我真的是一个烂人。」
姜哲做了一个悲伤的梦。
梦的结尾，她问了自己好多问题。
她悬在半空中，俯瞰着十二年前，那个在暴雨中伫立的自己。
她知道这是梦，却还是感觉到冷，是雨水浸透全身的那种冰冷。
十二年前的那场暴雨，跨过漫长的时间，无视幻觉，直到把梦境都淋湿。
她从寒冷中惊醒的时候，脸上还挂着泪痕。
外面已经是白天了，窗外的阳光越过半开的窗帘，把整个房间映得通亮。
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她抬起左手抹去脸上的泪痕，记忆也跟着变得清晰起来。
她想起来昨天晚上她故意喝醉了，但没有断片，她还记得昨天晚上叶一言坐在窗边对她说的话。
“叶一言...”
她盯着天花板，轻声自言自语。
她的声音嘶哑，嗓子也干得难受，于是只好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到房间一侧的小冷柜里拿水喝。
待口渴得到缓解后，她推开了旁边淋浴间的门。
她站在花洒下，妙曼的身体曲线被浴室弥漫的热气环绕着。
她在洗澡的时候思考着一个很无聊的问题。
“现在的叶一言到底还想不想睡我？”
她觉得自己的脑内活动过于可笑，于是摇摇头，关闭花洒，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旨在驱散脑海中这荒唐的念头。
洗簌完，裹上蓝色丝绒睡袍，将微卷的中长发吹到半干，再简单地往脸上拍点润肤水。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这才觉得身心都舒服了一些。
她拿起手机看时间，中午十二点半，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
她慢步走向厨房，路过客厅，看到客厅立着两个新的玻璃展示柜，里面摆满了各种款式的酒。
正疑惑，她就走到了和厨房相连的餐厅。
岛台旁边，叶一言穿着白色短袖T恤配居家休闲裤，正在背对着她抽烟。
旁边的空气净化器亮着红灯，呜呜作响。
似乎是感应到动静，叶一言转过身来，看到姜哲穿着睡袍站在餐厅门口，整个人还透着水汽。
叶一言一时竟然愣住了。
倒是姜哲先开口，“你怎么在这儿？”
叶一言转身将手中的烟头按灭。
她没看姜哲，而是走到餐桌旁坐下。
“先过来吃东西吧。”
“呃...好...”
姜哲在叶一言对面就坐。
叶一言先拆开的外卖菜品是排骨海带汤，她把排骨海带汤和一份白米饭都推到姜哲面前。
“你吃吧，我吃三明治就行。”
姜哲心想这汤正好可以用来解酒，她问了句，“你…不喝点汤吗？”
“不用了。”
“哦...好的...”
姜哲一边小口喝着汤一边思考着现在的情况，她完全不知道叶一言想干什么，但是排骨海带汤是真的很好喝，她的宿醉感完全得到缓解了。
叶一言坐在姜哲对面，安静地啃着三明治。
她的左手握着咖啡杯，右手捏着三明治，余光却总是不受控制地往姜哲身上瞟。
她没有见过姜哲穿睡袍的样子。
她已经不是那个17岁刚刚陷入爱情的女孩，她知道30岁的自己有一些别的念头。
但目前还是要抑制住这种念头。
“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叶一言看似不经意地丢下这句话，就开始喝咖啡。
姜哲看着碗里已经消失一大半的排骨海带汤，疑惑问道：“说什么？”
叶一言抬眼认真地看着姜哲，“你最近追尾的事情，不打算跟我说说吗？”
姜哲似乎是明白了，“你查我？”
“嗯。”
姜哲带着一丝丝微妙的怒气，“那你为什么还要问？”
叶一言感应到了姜哲的情绪变化。
她抬起左手轻抚着马克杯杯沿，说道：“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会开始主动寻求解决问题的方法，但我没想到这个方法居然是去看心理医生，去算命。”
而后，又补了一句，“是我想太多了。”
姜哲那一刻觉得这样的叶一言非常让人恼火，简直莫名其妙。
她带着怒气反问：“那你告诉我什么是更好的解决方法？我不知道啊！你既然都查到我14天都在追尾了，你多么牛逼啊！不如你告诉我怎么解决，好吗？”
叶一言额头上的青筋在突突跳动，她的语气也重了许多，“你要跟我吵架吗？”
姜哲毫不示弱，她几乎是喊了出来，“叶一言！是你先起的头，是你先一上来就阴阳怪气！什么叫是你想太多了！我看心理医生算命怎么了？我当时对追尾这件事情毫无头绪！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难道我就不能做点什么来求个心理安慰吗？”
叶一言的左手按在马克杯上，力道之大，仿佛是要把杯子按碎。
“你的心理安慰就是不断地说服自己可以缩起来当个乌龟吗？就是天天缩在家里摆烂吗？”
听到这样的质问，姜哲却是嗤笑一声。
她双手抱胸，整个身躯往椅子靠背上一仰。
“是的，怎么了？你难道是今天才发现我是一个烂人吗？怎么？你要扇我一巴掌吗？还是说你要用手上的这只马克杯砸死我？那你快点动手，我保证不闪躲。”
她倔强地与叶一言对视，由于抱胸往后仰的动作有点大，她的蓝色丝绒睡袍往两侧滑开了一些，因此整个胸口几乎完全暴露。原本就很挺拔的胸部隔着单薄的丝绒面料若隐若现，随她大幅度的呼吸起起伏伏。因为情绪过于激动的原因，她胸前的大片肌肤呈现出粉红色，整个人的状态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破碎的美感。
叶一言的呼吸很重，她瞪着眼睛看着姜哲，试图看透姜哲这种反应背后的心思。
看着看着，她突然在心里怒骂一句，“该死！她好美，吵不下去了！”
姜哲眼睁睁地看着叶一言闭上了双眼，看起来似乎是在平复心情。
她不明白自己的怒气从何而来，但她知道自己正在无理取闹。
她心里的某个角落，其实非常期待叶一言能对她发火，要是能扇她一巴掌那就更好了。
叶一言闭着眼睛，忍住怒意。
“昨天我带你去的那家酒吧，正对面就是陈伟的店，宋金鑫出事后他就没出现在店里了，我的人也找不到他，我怀疑他失踪了，我凭着直觉，让人去查了一下你的近况，然后发现你被人跟踪了。”
叶一言睁开眼睛看着姜哲，“你的好朋友lulu，看起来是被送外卖的不小心撞的，但其实是那个送外卖的故意撞的，方明月给我看的监控视频里，那个送外卖的一直在一边等着lulu出现才开始发动摩托车，车是直接对着lulu冲过去的，撞完就逃逸了。”
姜哲愣住了。
“我们的重逢也许是偶然，也许不是，但有一件事情我现在可以肯定，除了我，一定还有别人也认出了你。”
“叶一言...”
姜哲的语气中透露着绝望，“你看，我逃避了十二年，到头来只是让自己变得更加迟钝，更加愚昧无知，很像一个笑话，这期间但凡我主动去追问，都不会走到这一步不是吗？我又再次把我的好朋友，置于险境。”
叶一言没有理会姜哲的自嘲，而是冷静地说：“其实这些事情对你来说都是无妄之灾，你爸爸当初提供给警方的线索让警方除掉了那个毒品组织的核心人员，从那帮玩命之徒的角度出发，对你怀恨在心是应该的，你是一个隐患。”
姜哲也逐渐冷静下来，“那他们怎么不干脆弄死我，还搞一出追尾的鬼把戏，甚至撞伤我的好朋友？”
“我不知道。”
叶一言实话实说，“这里面的疑点，我暂时还没有头绪。”
姜哲短暂地考虑了一下，问道：“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叶一言喝了一口凉掉的咖啡，答道：“先确保你的人身安全，所以在这件事情有眉目之前，我暂时先搬过来跟你一起住。”
姜哲的震惊全部写在脸上。
她缓缓地放下抱在胸前的双手，身体前倾，“叶一言，你不怕吗？”
叶一言的眼睛瞥到了姜哲胸前的风景，眉头不自觉地一挑，有股热气直冲脑门。
她赶紧举起马克杯饮了一大口咖啡，放下马克杯后，她身体往后仰靠在椅背上，双眼盯着天花板，似乎是在隔空宣战。
“怕什么？我等这一天很久了，我要弄死他们所有人。”
姜哲的心口突突狂跳，“你这样好吓人，说得像是要杀人一样。”
叶一言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突然笑了起来。她盯着天花板，眼神温柔，笑容灿烂。
“我当初差点杀了宋金鑫，可惜被我爸妈制止了，再晚几秒，他就真的被我掐死了，所以他哪怕是在最红的时候，看见我都要绕道走，视我如洪水猛兽。”
“是...什么时候...”
叶一言收起笑容。
“莉莉葬礼的时候，当我知道别的同学都是六点半到，而莉莉却是五点就在餐厅出事的时候。我问他为什么要故意通知错时间，他说他没有，是莉莉自己先到了，跟他没关系。可是你我都知道，肖莉莉这个人，参加任何聚会一直都是踩着点到达的。”
姜哲喃喃自语：“原来约定的时间居然是六点半而不是五点吗？”
叶一言呆呆地盯着天花板，露出苦笑。
“当时他脸上的表情没有痛苦，没有愧疚，没有悲伤，甚至都没有恐惧，只有不耐烦，所以你说，我该不该掐死他？”
姜哲这时突然想起早上的梦。
她在心里不断地对自己说：“她给我的机会比任何人都多，她只是在等着我去问。”
“叶一言...”
姜哲的喉咙都点发堵。现在她脑袋清醒，没有摄入酒精，她深知，如果对面坐着的这个人都不能让她战胜自己的恐惧，那么她的人生就会彻底烂透。
叶一言循着声音望向姜哲，她在等着姜哲开口。
“你曾经或许也想掐死我吗？”
“没有。”
“你恨我吗？”
“恨过。”
“现在不恨了吗？”
“三年前，我在跨年晚会上唱了《陪你倒数》，那个时候，我已经不恨你了。”
“为什么？”
“后来我找张叔问了很多你过去的事情，随着关于你成长的线索越来越多，我也想通了，简单点说，你也是受害者，你有重新开始另一段人生的权利。”
姜哲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我改名换姓了，重新开始另一段人生了，那你呢？这么多年了，你有好过一点吗？”
“阿哲。”
叶一言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此刻的她像是一汪宁静的湖水。
“你若是再玩失踪，那我以上说的所有的话，就都是假的。”
姜哲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她的蓝色丝绒睡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眼里满是泪水。
“叶一言，我选择逃避一切，是因为我自私！我懦弱！我是一个内心阴暗的烂人！但你到底想怎样！你到底想干什么！”
叶一言的目光先是落在姜哲腰间的丝带上。
她心里想着，现在只需把这根丝带轻轻地一扯，这件蓝色丝绒睡袍就能完全滑落。
她又认真地凝视着姜哲这个人，此刻的姜哲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即将崩溃的疯美人。
一个击碎了她所有理智的疯美人，所以她的目光也变得灼热了起来。
“难道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姜哲顺着叶一言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腰带。
她一时连哭也忘记了。
“呵～”
姜哲轻笑一声，“叶一言，你怎么可以一边讲述着这么悲伤的事情，一边还有别的企图，你是不是有病？”
她抬起手抹了抹眼泪，却没有去拢自己的睡袍。
“大明星，我在骂你有病，你聋了？”
叶一言站了起来。
她用目光把姜哲牢牢定住，接着是强势地靠近。
她的右手，果断地抽掉了姜哲腰间的丝带。左手则是托着姜哲的腰，以防睡袍完全滑落。
“我听到了。”
她说完，就狠狠地吻了上去。
一开始，这个吻并不温柔，双方都有怒气，与其说是在接吻，倒不如说是在泄愤。
亲密纠缠时，过往的旧时光如电影画面一般在两个人的脑内疯狂闪回。
姜哲的上半身几乎是完全暴露在外，她寻着叶一言的体温，却觉得越来越冷。
那一刻，她在想，“如果当初能早一点回应叶一言的心意，或者拒绝叶一言的心意，肖莉莉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叶一言的左手托着姜哲的腰肢，右手却没有乱摸。
她只是轻抚着姜哲的背。
她在这个激烈的吻里生出许多后悔。
那一刻，她在想，“如果当初能早一点跟阿哲表白，或者干脆留下来陪着她们庆祝高考结束，肖莉莉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这是她们第一次接吻，却是满怀悲伤的吻。
曾经的最爱，迟来的吻。
叶一言察觉到嘴角有液体划过，她知道姜哲在哭。
她下意识地就收起心中的怒火，转而开始小心翼翼地用嘴唇平复着姜哲混乱的思绪。
这个吻还在继续。
姜哲被叶一言突如其来的温柔拉回现实，她的眼泪却止不住。等到终于适应了叶一言的节奏，她又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
她轻轻地推开叶一言，趴在叶一言肩头喘息。
“你的气息太长了...让我缓一缓...”
“嗯...”
叶一言的右手一下一下轻抚着姜哲的背。
姜哲趴在叶一言的肩头喘了一小会儿，脸上还挂着泪痕。
“你这些年，交过几个女朋友？”
“你猜。”
“不猜了，万一你要是喜欢玩霸道总裁养金丝雀那一套，岂不是很毁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
叶一言被姜哲的喘息和柔弱的语调弄得浑身燥热，却还是温温柔柔地问着，“我在你心中是什么形象？”
“叶一言...”
姜哲支起身体，将嘴唇缓缓地移到叶一言的耳边，轻声低语。
“比起真的在现实中遇到你，我更喜欢隔着屏幕凝视你，想象你，你在我的想象空间里，是不太正经的存在。”
“是吗？”
耳边的细语扰得叶一言浑身发麻，她的语气因此变得有些急促。
她非常明白此地不宜久留，所以她说：“去床上。”
……
叶一言被姜哲扒光了衣服按在床上的时候，她的脑袋还是懵懵的，她搞不懂自己怎么就成了躺在下面的那一位了。
“你...”
叶一言看着跨坐在自己身上的姜哲，一时竟有点无语。
姜哲俯下身来，在叶一言耳边轻声调侃。
“怎么？跟你计划的不一样吗？”
叶一言虽然盯着天花板，眼中却是充满了温柔的光芒。
“我没有什么计划。”
“那你就好好躺着。”
「这一段审核没过。我不知道怎么改了。还是略过吧。」
姜哲的目光缱绻，她欣赏着美得摄人心魄的叶一言。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对你也有别的企图呢？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一个大明星，是那种红到会让很多人都失去理智的大明星。”
叶一言虚弱地抬起手搂住姜哲的脖子。
她的脸色潮红，眼里有流光闪动。
“我从前就觉得你表面人格之下肯定还有别的面孔，当时来不及求证，现在倒是知道了。其实我也常常想象你，我想象中的你就是这样一个不太正经的，有点邪气的，却很生动的人。”
姜哲的眼眸被叶一言眼里的流光浸湿，世界被抛在脑后。
有什么东西在持续地扰乱中爆炸后，她在叶一言失去焦距的双眼里看到了自己的轮廓。
她趴在叶一言的耳边，轻轻地说：“叶一言，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9-1 怒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