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运气爆表，阁下又该如何应对？》潇潇湘水

2、画馆怪客

　　主仆二人在旅店中安顿好，小鬟问道：“姑娘，你是先去马场呢，还是去说画馆，还是去说书楼听书？”

　　原来，这杨冰清有三大爱好。其一便是骑马，除了骑马之外，一切出汗的事务，她都喜欢，闲来无事，便去爬樰岭，爬得并不比男人慢。其二，便是去画馆找人画像。第三，便是听书。不过，姑娘听书带有其它的目的，倒不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她与别家姑娘不同，不爱女工针黹，也不喜歌舞琴棋。杨举人为这些事没少头疼，只是他向来公务繁忙，也顾不得管教女儿。

　　杨冰清揽镜自顾，此时，几绺凌乱的发丝恰到好处地遮住了她几分美貌，使她看起来与一般小家碧玉别无二致，既不会显得张扬，又自带几分颜色。于是道：“去画馆。”

　　小龙县乃不毛之地，雁州却是楚地第二大城市，街上店铺鳞次栉比，更有专门一条短街经营文房四宝，当中有几间画馆。杨冰清让掌柜请出墨宝，一一观赏。

　　“姑娘，”掌柜见她的目光从来不落到要紧处，却只盯着落款看，料想是个外行，“你有什么需要的？我可以推荐一下。”

　　杨冰清赏毕画作，问掌柜道：“凡阳姓、萧姓、易姓等画师，我皆不喜。”

　　掌柜心想，真是个怪客，开店十几年，没听过这么古怪的要求，“姑娘，你可真给我出难题了，这几个姓氏，乃是龙雁的大姓，你都不喜欢，那我有什么办法？”

　　这时，门口有个小丫头探头进来，她全身充满了矛盾的气质，既有那种荆钗布裙的穷苦感，又有饱读诗书的才女气，既自卑懦弱，又坚强不屈，既懵懂无知，又好似通文达理。

　　“掌柜，”小丫头有点紧张，“贵馆还缺画师吗？我会画画。”说完，她递上自己的画作。

　　掌柜看得出来，这小小丫头画的是自己，但是画上之人显然比她好看，她本人略有些浮躁的气质，而画上之人多了几分镇静。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掌柜甚至觉得，画上的人，莫名有些眼前的怪客。怪客虽然怪，但是比一般人美丽许多，看得出来出自书香门第之家。

　　杨冰清见小丫头的画作像她本人一样矛盾，画上的人很美，但看起来却很自卑，甚至还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你的画很有意思，画得很好，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

　　小丫头道：“我很喜欢画上的人，我给她画了几十遍，才改出这一稿来，她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所以，我把她画得很好看。”

　　掌柜笑了，这两个人显然鸡同鸭讲。杨冰清说“我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本意就是让小丫头夸她，谁知道一拳打在棉花上。掌柜闻弦知意，说道：“姑娘，你这可是谦虚了，这画上的人远远没有你好看。”掌柜说罢，转向小丫头，“你说是不是？”

　　杨冰清道：“掌柜见笑了。”

　　小丫头认真地打量了杨冰清几眼，觉得她远不如清漪，清漪美得令人惊艳，眼前的人显然逊色许多，况且年岁上就吃亏。只是，掌柜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只好答道：“论气质，姊姊确实更胜一筹。”

　　杨冰清道：“我觉得，画里的人，很像你自己，你很美，让人一看就忍不住很喜欢。”

　　小丫头道：“这不是我，这是别的人。”这幅画原本画的是清漪，只是在后来的润色过程中，她把自己的一些特质加入其中，是以，貌是清漪的貌，魂是她自己的魂。

　　掌柜和杨冰清心下了然，就连小鬟都看出来了，小丫头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内心，她画的一定是自己，大抵是想象中的自己，否则没必要说这么多话来掩饰。

　　杨冰清问：“她是谁？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她？”

　　小丫头道：“她读了很多书，很聪明，我很喜欢聪明的人，我在回雁书屋求学，全雁州的人，加起来都没她聪明。”

　　杨冰清道：“你是女学生？好厉害！”

　　小丫头心想，还好你们抓住了重点，对，我就是女学生，全雁州统共就十几个女学生，我，便是其中一个。

　　杨冰清问：“想必，令尊一定是个有名有姓的人，否则，一般的家庭，谁去得起学堂？”

　　小丫头道：“山长是看在我表兄的份上，才收我入门的。”

　　“你表兄是？”

　　“冯少扬。”

　　这两年，冯少扬的名气早就传遍了雁州，所有人都知道，他三叔一夜成名后，他跟着飞上枝头，变成了雁州城里数一数二的公子哥。

　　“我看你很有作画天赋，你也给我改上十几稿，改到你满意为止。”说罢递上一个荷包，“这里有五十钱，当作是纸笔费，等你画好后，我再支付酬金。”

　　当下，两人通了姓名，原来，小丫头也是小龙县人，前来雁州投奔亲戚的，名字叫做陈柔曦。

　　柔曦与杨冰清分道扬镳后，连忙买了一匹布，寄回小龙县。驿站的人认出这是冯少扬的表妹，只收了她一文钱作为邮递的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