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懂债》醉酒画师

7、两小无猜（五）

　　郭闲见势不妙，他当即带着还未吃完的桃子，一溜烟下了墙头，跑了。

　　“喂！你别跑啊！”许忘筌赶到了方才郭闲坐过的墙头下面大声喊着。

　　虞小鱼道：“忘筌，他已经跑走了，你喊再大声也是没有用的。”

　　许忘筌满脸不甘心地望着墙头上的位置，咬牙切齿地道了一句：“可恶。”

　　虞小鱼道：“那个人是泽安街上有名的布料商郭文玄的儿子郭闲，他看上我家桃树上的桃子了，然后他就和我做了个交易，用天蚕布做成的帕子和我换了一个桃子。”

　　许忘筌转身走到了虞小鱼的身前，眼睛直勾勾看着虞小鱼手中的帕子，像是在确认什么重要事情似地一个字一个字道：“天，蚕，布？”

　　“嗯嗯。”虞小鱼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帕子，有点小开心：“我已经想好要在上面绣些什么样的花了，绣好了之后一定会很好看的！”

　　闻言，许忘筌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不要绣在这上面。”

　　“嗯？”虞小鱼不解：“为什么不要绣在这上面？”

　　许忘筌别扭道：“不要！不要就是不要！”

　　虞小鱼道：“可这是我用我家的桃子换来的东西，现在已经是我的东西了，我想要把它怎么样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情。”

　　许忘筌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小鱼，你要真是这样的话，我就让人去打一顿那个郭闲！”

　　“打他作甚？他没偷没抢的，只是跟我用帕子换了一个桃子而已。”

　　虞小鱼搞不明白许忘筌到底是怎么了。

　　许忘筌的眼神中暗暗对着虞小鱼手中的帕子闪过一丝狠厉的光。

　　“郭闲是商人之子，必然会是个到处跑的人，他见了你之后定然会在外面到处乱说自己会面了虞家千金，而且他肯定不会忘了说自己还从虞家千金的手中要到了好吃的桃子，这种事情实在是太不好了啊！小鱼，我和你订下的是娃娃亲，我将来就是你的丈夫，你就是我的妻子。若是在成亲之后又有一个像郭闲这样的人对你，在墙头上跟你交换东西，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我作为你的丈夫会感到很难受的！”

　　“难、难受？”虞小鱼想不明白了：“这有什么好难受的？”

　　许忘筌目光灼灼地走近了一些虞小鱼。

　　“小鱼，我只想你和我交换一切，要是有旁人参杂在其中，我真恨不得把这个旁人给活生生大卸八块！”

　　“大、大卸八块？太残忍了……没有这个必要吧？”虞小鱼被许忘筌说的话给吓了一跳。

　　她从前还没有听说过能把人给活生生大卸八块的事情，光是想想那个场面她就觉得太疼太可怕了，就跟下地狱受酷刑一般。

　　虞小鱼被吓得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我只是、只是觉得这种布料做成的帕子很好看，想着在上面绣东西也一定会……好看。”

　　听到虞小鱼这么说，许忘筌目光重新落回到了虞小鱼手中的帕子上。

　　“小鱼，这是旁人之物，你绣的东西怎能在这上面？如若你真想要绣东西，我下次再来就给你带更好的布料做成的帕子。”

　　“你下次会给我带布料更好的帕子？比天蚕布的料子还要好吗？”虞小鱼将信将疑。

　　“带！我会带比天蚕布料子更好的帕子来送给你绣东西的！”许忘筌看着虞小鱼的眼神十分坚定。

　　虞小鱼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帕子，又抬眼看向了许忘筌：“真的？”

　　许忘筌猛地点头：“真的！信我！”

　　见许忘筌的眼神坚定得可怕，虞小鱼无奈：“那好吧，我就不在这上面绣了。”

　　说完，虞小鱼把这块帕子收到了自己的袖子中，心中却在盘算着等许忘筌回家了之后自己再在这块帕子上绣东西。

　　毕竟在虞小鱼的心中，自己用桃子换来的这块帕子完完全全就是自己的东西，自己想在上面绣任何东西都是自己的事情，根本不关许忘筌的事。

　　不过既然许忘筌不想看到自己在这块帕子上绣东西，那就不让他看到好了。反正许忘筌又不是住在虞府，他时不时才从许府来虞府陪自己一次，绣好的帕子藏在他不知道也看不到的地方就好了，两全其美。

　　想罢，虞小鱼松了一口气。

　　然而许忘筌的脸色还是很不好看。

　　“你怎么了啊？”虞小鱼不安地看着眼前之人。

　　许忘筌不开心道：“小鱼，你怎么不直接扔了郭闲给你的帕子？”

　　虞小鱼疑惑道：“我都说了帕子是我用桃子换来的，我要是扔了，那岂不是等于白白损失了一个桃子？”

　　“桃子啊……”

　　说着，许忘筌转头望了望那棵结满了桃子的桃树，一时间有些语塞。

　　见状，虞小鱼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她趁热打铁道：“每一个桃子能够长到我们能吃的样子都是很不容易的，虽然我这儿有满树的桃子，但每一个桃子都不能说是随便扔了就扔了的。我用一个桃子换来了一块天蚕布做成的帕子，那现在这个帕子就取代了我用来交换的桃子，我当然不能随随便便就把帕子给扔了，我不能对不起的我桃子啊。”

　　听完虞小鱼说的这一番话，许忘筌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哼，郭闲……郭闲……哼，等着。”

　　许忘筌语气不太好地碎碎念着，这让虞小鱼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她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六岁小男孩会这么在意这种事情啊！不就是一个桃子和帕子的事情而已嘛，生那么大的气，没有必要吧？

　　除非……许忘筌在吃郭闲的醋？

　　醋与自己交换东西的不是他？

　　唉……算了，还是先安抚一下许忘筌的心情吧。

　　虞小鱼赶紧说起了另一件事：“忘筌，你终于来看我了，我们一起去看看上回没有看成的雪花吧？雪花这段时间会经常重复你之前教它说的话呢。”

　　听到虞小鱼在邀请自己，还提到了自己教鹦鹉说的话被经常重复，许忘筌大概是觉得自己莫名得到了重视，他脸上的颜色也稍微好了一些。

　　“好，去看看雪花吧。”许忘筌点了点头。

　　“小姐，伞来了！”

　　这时，丽桐把虞小鱼方才让她拿来遮挡刺眼的阳光的深蓝色油纸伞给带来了。

　　“许家……少爷？许公子？”

　　丽桐看到了这会儿在虞小鱼身旁的许忘筌，感到有些意外。

　　许忘筌赶紧解释道：“我爹有急事要来找虞家家主，于是他就顺便把我也捎来了，好让我能陪陪小鱼。”

　　“哦。”丽桐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了解了情况之后的丽桐将伞遮在了虞小鱼与许忘筌的头上，三人一同前往了水榭。

　　在去水榭的路上，虞小鱼试探着向许忘筌问道：“这段时间你没有来我家，是因为你家里有很多要处理的事情吗？”

　　许忘筌道：“我爹最近很忙，不过他具体在忙些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总之就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所以他一直都抽不出时间送我来虞府。”

　　虞小鱼若有所思道：“也许是关于朝堂的事情吧？”

　　许忘筌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虞小鱼见问不出东西来，只好不再作声了。

　　来到了水榭之后，虞小鱼远远地就看到雪花把头埋在了自己的羽毛里睡觉。

　　随着三人脚步的走近，雪花似乎是被惊醒了。它微微睁开双眼，把头从羽毛里抬起来了一些。

　　见到来了三个眼熟的人，雪花当即兴奋了起来：“小鱼！小鱼！小鱼！小鱼！小鱼！”

　　虞小鱼来到了雪花的身旁，伸手顺了顺它的羽毛。

　　雪花的白色羽冠顿时就像开花一样张了开来。

　　“哇啊啊啊哇哇！哇哇！”

　　白凤头鹦鹉的聒噪声名不虚传，虞小鱼赶紧对雪花道：“说，许忘筌喜欢虞小鱼。”

　　雪花歪了歪头，嘴壳子里蹦出了一句：“许忘筌，喜欢……虞小鱼！”

　　虞小鱼望向了许忘筌：“看，它重复你之前教它说的话了。”

　　许忘筌的脸色浮现上来了些许笑容。

　　“好，那我这次就再教它一句。”

　　说着，许忘筌走近了一些雪花，他看着雪花，认真道：“许忘筌只喜欢虞小鱼一人。”

　　雪花立马就开始学舌：“许忘筌，只，喜欢，虞小鱼一人。”

　　许忘筌道：“连在一起。”

　　雪花晃了晃脑袋：“许忘筌只，喜欢虞小鱼，一人！”

　　许忘筌纠正道：“不对，再来，许忘筌只喜欢虞小鱼一人。”

　　雪花道：“许忘筌只喜欢，虞小鱼一人！”

　　许忘筌有些无奈了起来：“不对，是许忘筌只喜欢虞小鱼一人！”

　　雪花突然大声道：“许忘筌只喜欢，虞小鱼，一人！”

　　“……”

　　“好啦好啦，你就别勉强雪花了。”一旁的虞小鱼简直哭笑不得。

　　“行行行，算了。”许忘筌叹了口气。

　　“丽桐，生菜叶子。”虞小鱼望向了丽桐。

　　丽桐道：“是。”

　　就跟之前一样，丽桐把用来喂鹦鹉的生菜叶子拿来递给了虞小鱼。

　　虞小鱼分了一片生菜叶子给许忘筌，两人一起喂鹦鹉。

　　雪花估计也是熟悉了许忘筌了，它在吃了几口虞小鱼喂自己的生菜叶子之后又会去吃几口许忘筌喂自己的生菜叶子。

　　不多时，生菜叶子就被雪花吃了个精光。

　　喂完了鹦鹉，虞小鱼便带着许忘筌来到了虞府的藏书阁。

　　虞小鱼嘿嘿一笑，问道：“忘筌，你还想要看连环画吗？”

　　“想啊想啊！”许忘筌连连点头。

　　虞小鱼从用来放连环画的矮书架上抽下来了一本有关战争的连环画翻了开来。

　　许忘筌一看到满眼的马、士兵，各种各样的武器，顿时就来了精神。

　　“咦，这讲的是什么故事？好像很有意思啊。”

　　虞小鱼道：“两国交战的故事，挺好看的，我猜你会喜欢的。”

　　“喜欢喜欢！”许忘筌凑近了一些虞小鱼，津津有味地看起了这本连环画。

　　不多时，许忘筌就完全沉浸在了连环画的剧情之中。

　　“好兵法！”

　　“妙！妙！这个打法太精妙了！”

　　“若是我也有这样一队兵马就好了！”

　　正当两人看到剧情最精彩的部分时，藏书阁外突然传来了许叔叔和虞松的声音。

　　正在矮书架前看连环画的两人皆是一惊。

　　虞小鱼道：“你爹？”

　　许忘筌道：“还有你爹！”

　　虞小鱼有些慌了：“他们怎么来了？”

　　许忘筌紧张道：“不得了了，我可不能被我爹发现我在看连环画，要不然我会被我爹打死的！”

　　“丽桐！”虞小鱼望向了丽桐，对她使了个眼色。

　　“是。”丽桐心领神会，立马走到了虞小鱼和许忘筌所在的矮书架前。

　　这样一来就可以制造出丽桐正在给虞小鱼找她想要看的连环画的错觉。

　　随后，虞小鱼扭头望向了位于藏书阁二层的阁楼。

　　“忘筌，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躲躲，快！跟我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