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拂晓骑士的玫瑰刺》青相雨

3、第三章 祥和的小镇暗藏危机

　　莫媞法回到家时，小绿芽趴在窗口望她，等她走进屋里，它便忙不迭地扑上来，热情地用分叉的长舌头舔她的脸颊。

　　“住嘴！住嘴！”

　　她将它一把摁下，小绿芽是条龙，却是龙族之中性情最温和的绿龙，可以随意变换身体的大小，在家呆着的时候，瞧着也只有一条大型犬那么大。

　　在这间破房子里，最贵的莫过于这条绿龙，莫媞法是说，加上她，最贵的也只有这条绿龙。

　　她一个普通人类，任卖出花儿来，也抵不过一条真真切切的龙。

　　龙族桀骜难驯，永月大陆之中，除了罕见的驯龙手以外，没人会饲养这些脾气暴躁的大家伙，小绿芽这么听话，也是因为莫媞法在它还是个牙都没长出来的小幼龙时，就已经在喂养它了。

　　她看到它抬起爪子抚摸她的头发，它有一根手指断了半截，是把它从魔物口中解救出来时，落下的旧伤。

　　莫媞法将今天带回来的猪骨头放在小绿芽面前，看它用牙啃猪骨，咯滋咯滋，眯着眼，瞧起来十分享受。

　　然后便来到炉灶前开始生火做饭，没有电影电视里巫师做菜时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炫技似的的魔法，她规规矩矩地切菜、下锅、翻炒，撒上洋葱，蒜末，辣椒。

　　在这个世界，并不存在什么魔法都会的术士，万有之主赐予人类的力量是非常有限，甚至可以说是吝啬的，每个前往魔法学校上学的学徒，耗费四年的时间，并非是在学习魔法，而是在寻找自己到底在哪一个难以捉摸的方面拥有魔法天赋。

　　若是一个术士发现自己能够将一个木桶里的水转换另一个木桶里去，那么这便足够他欣喜若狂了，他称得上是一名水系术士，尽管他唯一会的魔法只是将水从一个木桶里转换到另一个木桶里。

　　由于术士的罕见程度，这样的一名水系术士，已经足够被皇帝聘用为宫廷术士——即便他往后的生涯是不停地用魔法给皇帝快速换酒水饮料喝，也是荣华无比的待遇。

　　大多数从魔法学校毕业的学生，可能穷尽四年，甚至一生都无法找到一丝魔法的痕迹。

　　莫媞法便是这样的学生。

　　她做了一碗香辣的土豆泥，一盘煎猪肉，猪肉煎得有点老了，不过没关系，因为该死的艾德文拖欠委托费的缘故，她已经两个月没吃一块肉了。

　　其实她本不打算去参加什么旧友会，但因为太久没饱餐一顿，秉着白吃白喝白不去的宗旨，还是落索地到了聚会上，过程并不愉快，但吃了不少美味的鸡腿肉，令莫媞法大感满足。

　　她饱饱地吃了一顿晚餐，将剩下的猪肉焯干，切成条状，当做明天赶路的干粮吃。

　　明天，她要去完成下一个委托，去往多梅尔城附近的福纳镇。

　　*

　　莫媞法很久没见过卢克了，上回见他，他用剑鞘将她一胳膊挥到那头水怪的血盆大口里，幸好的是，一只好心的宁芙及时将她救起，她才没被水怪刀锯般的两排獠牙斩断。

　　小时候，每夜入睡前，妈妈都要催促她祈祷，莫媞法渐渐地养成了睡前祈祷的习惯，自从认识了卢克后，她每夜的睡前祈祷就变成了祈祷下次委托的搭档千万不要是他。

　　算起来，她和他有一年没见了，不过也没办法，术士协会本来会点儿武术的术士就不多，她迟早是要和他搭档的。

　　就是这次了。

　　莫媞法刚进了酒馆，卢克便热情地朝她招手，“嘿，莫媞法！”

　　她朝他走来，他又喊：“我的梦中情人！”

　　她的脚差点崴了。

　　她快靠近他时，他喊得却更加大声，“我的心肝小宝贝！”

　　她来到了他的面前，他还在喊：“我此生的灵魂萦绕之处！”

　　酒馆内爆发出哄然的大笑，所有醉酒了的没醉酒的路人都在笑，连老板也赠送了这对“甜蜜”的小情侣一碟腌豆。

　　“一杯苹果汁。”

　　卢克向来爱捉弄她，她也没理会，只盯着盘里的腌豆子，问：“你怎么一个菜也不点？”

　　“菜？”卢克拍了拍瘪瘪的钱袋子，“我哪里吃得起菜？我都半年没拿到委托费了。”

　　虽然很不地道，但莫媞法听到他这话，忽然生出一些同病相怜之感，于是她笑了，“哦，原来艾德文也没给你发委托费啊？”

　　“虽然大家都说术士协会离倒闭不远了，不过嘛，我是不愿意去雅戈洛做什么给皇帝耍杂技的小丑。”

　　卢克拿出腰间的银剑，哐当一声放在木桌上，莫媞法差点被他的阵势吓尿，她一见到那剑，就想起自己在水怪嘴里时，那股黏腻的恶臭与血腥味。

　　卢克说：“我可是要做闻名天下的大剑士的人！”

　　“你来这儿几天了？”莫媞法无视了他的豪言壮语。

　　“三天。”

　　“那你对这个委托有什么头绪吗？”莫媞法问完就知道自己是在白问了。

　　“当然了，这镇子倒是山清水秀的，现在盛夏，到处都是苹果树，梨树，田里的麦子绿油油的，风调雨顺，真是个适合定居的宝地，我可不是妄下定论，我这几天把路边每一家烘焙店的面包，每一家酒馆的美酒菜肴，每一家修补店修皮鞋的技术都试了个遍，每个人都开朗热情，礼貌友好，好地方，真是个好地方……”

　　“嗯哼，我算是知道你钱袋子为什么瘪了。”

　　老板端上一杯苹果汁，莫媞法喝了一口，却眼睛一亮，这苹果汁倒是真的不错，比在雅戈洛喝的几杯果汁都要好上不少。

　　她望着杯中香甜的果汁，但这个委托的内容，可是驱杀侵扰小镇的魔物。

　　有魔物侵扰的小镇，怎么会这么和平安宁呢？

　　在酒馆稍微叙旧了一会儿，莫媞法便与卢克收拾收拾，准备去委托人家中了。

　　委托来自福纳镇的老镇长，两人要去往的是镇长的居所。

　　卢克喝完酒便兴高采烈地走出了酒馆大门，莫媞法一个人在后头把盘里剩的腌豆子吃干净了，这才起身，她一抬头，便看到卢克朝她露出不妙的神情。

　　她皱眉，拿起挎包，往肩上一放，朝门口走去。

　　卢克移开了身位，碎金般的阳光洒落进酒馆，她看到门口涌进许多身穿厚重铠甲的骑士，好像一条条挤入破鱼篓的银鱼，他们一出现，哄闹的酒馆立刻安静了下来。

　　老板吓得马上奔过来，“大人，我们没犯什么事吧？”

　　“他们是白狼骑士团的人。”莫媞法往嘴里塞了一片苦甘草，“只抓魔，不抓人。”

　　一个棕发，绿眼睛的年轻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盔甲上的狼纹，又看了看站在门边穿着黑袍的女孩，记住了她灰褐色的眼睛。

　　“啤酒，每人一杯。”年轻人懒散地坐到了桌旁，那个位置恰好是莫媞法与卢克刚坐过的，“你们这儿还有什么吃的？”

　　那老板说：“我们这儿有腌豆、辣蛤蜊、盐渍的河鱼，虽然比不上圣都的珍馐美味，不过还是很有一番风味的。”

　　“去烤只鸡来。”那年轻人朝老板递了一块金闪闪的钱币。

　　莫媞法还是头一回看到金币这种东西，以前她的眼里，只有朗登币和铜币，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是有金币存在的。

　　“白狼骑士团的人来这儿干嘛？”卢克用手肘推了推她，她摇头，但感觉并不好。

　　那老板拿了金币，欢天喜地地说：“各位大人先坐，我这就去烤鸡，汤姆——把桌子收理干净，有多少蛤蜊上多少！”

　　一个少年来到桌前，手脚利落地将桌上盘子叠起，正要收起酒杯时，那年轻骑士用手碰了碰面前的酒杯，笑道：“还有人到酒馆喝果汁的？”

　　卢克又用手肘推她，不过这次是幸灾乐祸的，莫媞法涨红了脸。

　　她扭头往门外走，卢克只好放弃眼前的热闹，跟上她的步伐。

　　两人一块儿来到位于镇子中央的居所，镇长家不小，有宽敞的庭院，庭院内种满了深粉的欧蓍草，两人穿过河流一般的欧蓍草，走进了房屋。

　　一进屋子，卢克便熟络地打招呼：“镇长，我的搭档来了！找到那魔物指日可待！”

　　莫媞法刚踏入宽敞的屋子，挎包内的小家伙便开始不安分地躁动起来。

　　她有些不知如何下脚了，因为屋子里站了满满当当的人，大部分是小镇居民，一眼便看得出来，有的是农夫，有的是工匠，有的是商人，还有上年纪的老者，系着围裙的妇女。

　　很多人，但这些人都没能让莫媞法忽略站在老人身边的金发骑士。

　　他穿着骑士团的制服，铠甲银亮熠熠，披风雪白无痕。

　　莫媞法都不曾意识到他竟那样高挑了，那繁重精细的铠甲被他穿得好像修身的礼服，即便站在阳光不及的角落内，他也依然是威风凛凛，光芒万丈的。

　　他看到她后，目光有一丝的凝滞，但很快，他便将口中的花蜜糖咽下，来到二人面前。

　　“术士协会派你们来的。”他不是在问，是清楚地知晓。

　　他抚摸着腰间的宝剑，卢克看到他那把剑，光是剑鞘上便镶嵌了无数的金子，剑鞘顶端的金色狼头，狼的右眼还是一颗光泽诱人的珍珠。

　　他不禁将自己的破银剑往回缩了缩。

　　莫媞法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老镇长，“福纳镇的委托不是术士协会负责的吗？”

　　老镇长忧心地说：“我做了两手打算，先去圣都将这事上报给了执法廷，又去找术士协会挂了委托——”

　　卢克当即不乐意了，“喂，老头子，你这不是坑我们吗？我们来都来了，我也晃悠了好几天了，现在你让这些骑士来横插一脚？”

　　“小伙子，你哪里明白我们的苦楚？”商人上前说，“镇长都是为了福纳镇考虑。”

　　“就是！”农夫满脸愤然，“还不是那魔物太过猖獗！上半年，镇子里不知道失踪了多少个孩子！都是那魔物干的！我们怎么能不急？”

　　听到他的话，屋内不少居民脸色都阴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