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现实生活苦涩又悲催 ...
-
莫媞法为自己的酒后失态感到遗憾，却并不后悔朝拂晓骑士伊凡扔石头。
她从酒馆楼上的客房醒来，出了房门，一路来到楼梯口，刚下了半截楼梯，便看到了他。
男人换上了寻常的亚麻布衬衣，深棕鹿皮腰带，墨色长裤，尖头皮靴，他抬手解开猩红发带，金灿灿的头发便落在了颈间。
他转头看她，眸光仿佛浸在深蓝酒液中的冰块，浮浮沉沉之间，折射出道道冷漠的亮光。
其实他不到二十，仅从学校毕业了三年，完全是个少年的模样，不过，还是较从前成熟了一些，轮廓更深邃，样貌也更迷人绚丽。
他以前不会说话的时候，便靠这张面孔俘获了不少女孩的芳心，包括那位地位崇高的芮兰公主。
这时，她才意识到，她已经有三年没见过他了。
三年之久，她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新的相好了，是不是又斩灭了哪儿的魔物，换了哪座新的宅邸，听说，他年仅十九，便成了白狼骑士团的副团长。
只因人们相信，皇帝陛下相信，他是那位八百年前拯救大陆于火海之中的勇者的继承人，是唯一能从龙火中举起拂晓巨剑的英雄。
莫媞法下了楼，来到前台，老板问：“女士，喝点什么？”
“苹果汁吧。”她都没说话，他便一语甩了过去。
“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在酒馆喝什么苹果汁？”
“哦，那你要喝什么？”
莫媞法憋了半天，咬着牙对老板说：“一杯莓子汁。”
老板忍着笑退了下去。
“你是不是故意的？”莫媞法踢他的腿，“明知道我不喝酒，然后故意抢着给我点苹果汁，让我反着你放下豪言，最后被人笑话？”
“鬼知道你脑子里那么多弯弯绕绕？”
他踢了回去，大大地用力，一点儿也不留情，莫媞法抱着膝盖，觉得自己小腿可能发肿了，“你他妈的……”
“你明知道自己酒量不好，昨晚还把那杯红爵酒喝得一干二净。”
“你别误会，我就是觉得那酒太贵，不喝可惜了。”莫媞法捧着老板递上来的青色苹果汁。
他扫了她一眼，她的红发，点了雀斑的双颊，猫一样弓着的背脊，那种眼神，令莫媞法感到非常地不自在，鄙夷得好像在打量一堆垃圾似的。
“你不会穷得饭都吃不上了吧？”
莫媞法喝了口苹果汁，“那也不关你的事。”
“是，当然不关我的事。”他淡淡地说着。
清晨时分，酒馆内安静得可以听见角落里老鼠的叫唤，吱吱，吱吱，又尖又细，也不知是不是哪只肥硕的小鼠卡在了墙缝中。
莫媞法忽然发现，她和他已经好一会儿没有开口说话了，她找了很久，也不知该用个什么样的话题打破这僵冷的氛围。
直到她很没趣地提起了莉娅，“莉娅找了个子爵，对她很不错，还给她买了什么魔晶戒指，她要结婚了。”
“嗯。”他的声音忽然很沉很沉，“我也是。”
这时，莫媞法才意识到自己的愚蠢，啊，结婚，这是个多么愚蠢的，不能提的话题。
特别是在前男友面前，她真的愚蠢到家了。
她还是一个孤苦伶仃的贫穷女巫呢，他却告诉她，他不仅事业有成，前途风光，还已经要结婚了？？
但他已经十九岁，在这个世界，年满十五的男性就可以结婚了。
不管你承不承认，人都是有攀比心的，人的攀比之心深入骨髓，不可磨灭，尤其是旧情人重逢，往往要一较高下，分个你死我活。
现在，莫媞法可以确定，自己在这场重逢比试之中，完完全全地落败了。
*
莫媞法在中午离开酒馆，艾德文在水晶球里朝她乱吼：“还没去做委托？你要拖到什么时候？我们术士协会可是不养吃干饭的！”
“你先把欠我半年的委托费给我！”莫媞法也冲他吼，“钱都不给还要我去给你们打白工？”
艾德文听此立即轻咳一声，“这个嘛，好商量，你拖两天就拖两天吧，反正委托人也是一群无知镇民，估计都不知道去哪儿投诉。”
莫媞法鄙视地瞪了他一眼。
艾德文笑着道：“哎呀呀，小莫媞法，我又不是不给你钱，不是因为最近经费紧张嘛，现在都没几个术士愿意加入我们协会了，都跑去当什么骑士啊，将军啊，打仗赚官钱了，满身铜臭味啊，你就不一样了，你是我们的好同志，是个有理想有追求的女巫，区区小钱，你肯定不放在心上吧？”
“给钱！不然我就不干了！”莫媞法恨不得钻到水晶球那一头揪住他一顿暴揍。
“现在的年轻人，一点吃苦耐劳的精神都没有。”艾德文失望地整了整衣领，“好好好，这样吧，我先传给你五十朗登币，等你这两天抽空去把那个委托做了，我连本带息，把上半年欠的钱全给你，怎么样？”
莫媞法看到腰间钱袋慢慢地鼓起，拍了拍里头的银币，叮呤当啷的金属碰撞声，她乜斜着眼，“什么委托？非得急着做？”
“倒也不是什么紧急的委托……”他一顿，敲了敲水晶球的外壁，“你反正尽快去吧。”
莫媞法无奈地点头，打了个哈欠，艾德文望着疲惫不已的女孩，忽然说：“你去参加昨天的聚会了？”
“啊？你怎么知道？”
“我也收到了邀约。”艾德文说，“不过懒得去——我以为，你也不会去呢。”
“差点忘了，你以前还在学院里教过水魔法。不过你怎么就觉得我不会去？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是我心虚。”艾德文翻了个白眼，“我怕你再和伊凡掐起来，两个人打得鼻青脸肿的。”
莫媞法大觉无语，“我们都长大了，可不会干那种幼稚的事情了。”
“那你干了什么成熟大人该干的事？憔悴成这样？”
“嗯……我喝了一杯红爵酒，难喝得要命，差不多都吐光了，又喝了一杯莓子汁，味道还不错，还有，他要结婚了。”莫媞法说得很不耐烦。
艾德文双眼一亮，“伊凡要结婚了？和谁？”
“没问，总之不是哪个公主就是哪家小姐吧？”莫媞法更加不耐烦了，“真给他得意的，他就等着以后结了婚，发福成啤酒肚的大胖子吧！”
艾德文哈哈大笑，“你这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吗？我这里也有几个不错的帅小伙，你要是真想结婚，我可以介绍给你啊。”
“算了吧，我可不相信你的眼光。”她扶正了脑袋上斜斜的尖帽，“我这个人，注定是要一生漂泊，放荡不羁的。”
艾德文还要喋喋不休地给她介绍对象，莫媞法已经一挥手关掉了水晶球，进到市集里买东西。
她要买一袋洋葱、两袋土豆、五块奶酪、两把芹菜、六头大蒜……买这么多食材倒并非是她要做什么丰盛的晚餐，而是这将是未来一个月，或许两个月之内，她的口粮。
莫媞法很少进城，因为买不起城里的房子，她住在乡下，离雅戈洛很远的乡下，她也不住在老家伍德村，因为在伍德村民眼中，她还是个令所有村民津津乐道的术士。
要是让他们知道她其实老早就没在魔法学院上学，老早就居无定所，如今在扒皮上司手下当个跑腿小女巫，他们一定对她失望至极。
或许也只是她脑补过度的缘故，大家都忙忙碌碌的，谁有心思在乎她呢？反正一年之中，她也只在年末的祈雪节回去一次，看望看望父母，然后便又出来，继续她的流浪生活。
莫媞法觉得，她可能是唯一一个来到异世界还过着悲催现实主义生活的穿越者。
她走着走着，走到一个卖肉的摊位前，看着血花花的猪肉，指着问:“你们这儿猪肉怎么卖？”
“十铜币一磅！”
“卖这么贵？刚刚我路过的肉摊可只要六个铜币！”
“这一片儿就没六铜币这个价，小姑娘，我这可都是农场里刚运来的猪，今天现杀的，血渍都在上头呢，湿漉漉的，全是肥美的好猪啊！”
“什么血渍，我看怎么像你灌了水？”
那屠夫胖脸煞白，“你可别瞎说！”
“七个铜币。”莫媞法伸出手指比划，“我买的多，买个五磅，这个价钱买你这品质的猪肉不过分吧？”
那屠夫内心挣扎了好半天，生怕这丫头小嘴叭叭啥都说了出来，招了招手，“行行，七个就七个！”
莫媞法心满意足地等着屠夫剁肉，又看向他一旁放的猪骨头，“我买这么多，你是不是得送点小礼品？这盆里的骨头肉剔得挺干净的，送我点儿吧？”
“小姑娘，你人长得挺秀气，怎么得理不饶人？拿了肉连骨头都不放过？”
“我还愿意买你的灌水肉你就该感谢万有之主了，送俩骨头都不行吗？”
那屠夫挥挥手，“你爱拿多少拿多少吧，反正本来也是拿回去喂狗的。”
莫媞法欣喜不已，连忙将骨头一块一块地放入自己带的木桶中，等到屠夫分好猪肉，她便将猪肉铺在骨头上方，抱着木桶往回走。
吃的差不多都买齐了，只剩一样了。
她走到了一个卖草药的摊位前，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拿了好几把苦甘草。
付完钱，直接便往嘴里放了一片苦涩的叶子，苦甘草的口感一点也不嫩，硬巴巴的，很有嚼头。
她嚼着叶子，忽然看到一旁走过几个买菜的妇女。
“听说了没？拂晓骑士要订婚了。”
“拂晓骑士？是那个杀了作乱的百头蛇的拂晓骑士？”
“除了他还能有谁？”
“他和谁订婚？哎呀，我真是多嘴，除了芮兰公主，还有谁有这资格与拂晓骑士订婚？”
“据说啊，即便是订婚的仪式，都隆重得不行，皇宫里筹备了得有两个多月了，到处布置鲜花，地毯，订婚宴席上的乐手为了练琴，手都磨破了！”
……
那些妇女说说笑笑地走开了，莫媞法将嘴里的苦甘草残渣吐了出来，“买崴了，真特么涩。”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二章 现实生活苦涩又悲催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