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和小狸猫》小蛮无细腰

52、第五十二章

　　夏小狸在众人兴奋的欢呼声中弹出了指尖利爪，按照以前杀鱼的经验，试图划开大鱼的肚子。

　　但是大鱼挣扎得太厉害，她必须屈腿压住鱼身，手肘按住鱼头，将全身重量压在大鱼身上，才腾出一只手，在鱼腹的部位重重的划下一爪。终于看见血水和内脏滑出来，爆发完精力后松懈下来的夏小狸只觉得手脚发软，刚想站起来退到一边，就被一尾巴扇到了甲板上。

　　这画面着实有些好笑，夏潇然下意识冲上去扶人，同时不厚道的笑了。然而当她扶着夏小狸站起来，却感到了一种微妙的气氛在人群中蔓延。顺着他们的视线，夏潇然看到了夏小狸两只伸出尖爪的手。

　　刚才所有人都在为钓到大鱼而感到激动，也就没人在意夏小狸的异常。此时围观的众人突然变得安静下来，瞬间就把兴奋喜悦的气氛冲散了。

　　眼看着夏潇然的脸色不好，王渠反应最快，摸着肚子笑呵呵的说，“哈哈，公主殿下勇力过人，师姐大人的法术也不遑多让。我们这群土包子，这次算是长了见识，亲眼看见钓起来这样的大鱼，以后余生都够吹嘘了。”

　　众人听到这话，也就想到了莱州城的某些传闻，又想到公主殿下的身份，很快也跟着笑起来。王渠看到气氛终于和谐，跟着笑了几声，就指着人群中的厨师说，“老赵快去把你的宝贝菜刀拿来，给公主殿下和师姐表演一下你的绝技。

　　“好嘞！”赵厨子高声应和着，快步跑回了厨房。

　　王渠躬身做请，引着夏潇然和夏小狸重新回到钓鱼椅那坐下说，“庖丁解牛都听说过吧。”

　　发现夏潇然和夏小狸都感兴趣的看过来，王渠越发用生意人的巧嘴吹嘘道，“别看老赵只在我船上做厨子，做菜手艺只是寻常。但他却有一手好刀工，剔骨不见一丝余肉，切肉薄厚犹如尺量。”

　　说话间老赵已经抱着菜刀出来了，不是一把，而是插在木架上的一整套。他先拿出一尺长的一把薄刃，从鱼鳃的部位切下去，犹如刀切豆腐一般，就把堪比两个牛头的大鱼脑袋切了下来。

　　夏小狸和夏潇然的视线都远超常人，果然就看见赵厨子就像传说那样，沿着鱼肉鱼骨的缝隙下刀，分离了后背的脊骨和前面的胸骨，又分别片下鱼腹，鱼背，鱼尾的肉，行云流水般的切了三盘鱼生送到了夏潇然她们的面前。

　　也不知道是表演还是真的眼馋，王渠露出一副垂涎欲滴的表情说，“老赵最擅长的，就是做鱼脍了。您先尝尝薄如蝉翼的鱼尾，不用任何调料，滋味就是最新鲜甜美的。”

　　夏潇然吃了一块，果然鲜甜回味，还有一点淡淡的奶油香气。虽然没有某些动画作品里的美食那样夸张，但也确实比从前在皇宫里吃的御膳还要鲜美，是比单纯的谷氨酸钠还要丰富的鲜味。

　　她回味完嘴里的味道，转头去看夏小狸，就见她已经迫不及待的又夹了一片放在嘴里。夏潇然笑了笑，就伸筷子去夹中间的那一盘鱼背，这些犹如纸张一般的鱼片上面撒了一层细细的薄盐，旁边还放了一盘脆梨。夹一片鱼和梨片一起放进嘴里，咸鲜的味道融合了水果的甜酸，丰富的口感在嘴里融合。

　　可惜夏素心和夏悠悠没能吃到这样的美味，当初姐妹们在一处时，也会常常分享美食。现在也没有急冻冰鲜技术，连送点不太新鲜的鱼肉做礼物都不行。
　　还好，她身边有个能够分享的人。夏潇然夹了一块鱼背放到夏小狸的盘子里，“鱼背好吃，你也尝尝。”

　　夏小狸尝了，咂咂嘴说，“我不爱吃水果，把鱼味都冲淡了。”然后又尝了离自己最近的鱼腹。蘸一蘸酱油放到嘴里，充满油脂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夏小狸睁圆了大大的眼睛，也给夏潇然夹了一块鱼腹分享道，“我觉得这个最好吃。”

　　可是夏萧然尝过之后，还是觉得鱼背最好吃，鱼腹的味道太油腻了，不适合做鱼生，应该用来做烤肉。

　　有点分歧，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比牛还大的鱼，她们两人又吃不完。甚至所有的水手全都分享了一顿鱼生，都还没吃完，剩下的鱼头鱼尾让厨师熬成了浓汤，用来煮夏小狸带上船的丸子。夏潇然也特意让厨房用炭火烤了一份鱼腹，果然像她预料中的那样好吃，夏小狸吃过之后同样大为赞叹。

　　从莱州到扬州的海路并不长，六天后她们就在港口下了大船，换了小船。小船在江南的水网中行进速度反而慢下来。不过晚上能住在舒适的客栈，品味新鲜的江南小菜，菱角，荸荠，新鲜的莲子，夏小狸都不喜欢，她只爱吃螃蟹。蟹黄面配蟹肉饼，简直美极了。

　　一路吃吃喝喝，来到晋国新的都城建安。这里原本只是一座位于黄淮河与长江交汇处的小城，只因为是夏氏皇族的祖地，两百多年来不断修缮移民，有了成规模的宫殿城池，才被皇帝选作了南下的庇护所。

　　站在长江码头边，远远就能看到高耸的城墙，一路下来因为吃吃喝喝被夏潇然特意抛诸脑后的战争威胁，政局动荡，一瞬间重新回到了她的脑海中。

　　她紧了紧腰间的短刀，对保管公文的侍从说，“你先进城，去通政司递上我请求归京的奏折。”

　　事实上晋朝并没有不许公主随意进出京城的律条，然而分封的亲王却是不能随便离开封地的。她现在就有实封，却先斩后奏的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见到的场面。最后补一道公文，就算是给朝廷一个面子。

　　等报信的人骑马走了，她才带着剩下的人翻身上马，慢悠悠的往城门口走去。先前去安排自己的货物进仓库的王渠，又带着几十号人浩浩荡荡的赶了上来，默默的跟在了夏潇然的马后面，表明要为她壮声势。

　　夏潇然轻笑着说，“王掌柜此时跟在我身边，不怕惹麻烦吗？”

　　王渠驱马上前两步，想要靠近夏潇然的身边，却被夏小狸的目光瞪回去。想想周围都是自己人，也就不再讨没趣，用平常的语调说，“公主殿下已有三州之地，皇帝陛下能够掌控的也不过荆杨二州，其余藩王豪绅多有不臣之举，可也都不成气候。我是个商人，自然知道跟着谁才有钱赚。”

　　夏潇然目光柔和了些许，“可是皇帝有大义，如果他下令征讨于我，我自身倒也不惧，可那三州之地就难保了。”

　　王渠看着夏潇然赞叹的说，“公主能保住自身，便已是不败之地。何况您是陛下的女儿，他又为何要讨伐您呢？”

　　夏潇然也陆续收到过王贞的来信，王渠和王贞都姓王，或许五百年前真的是一家。他们的观点几乎一致，都希望夏潇然能在皇帝面前争取正当的继承权，从而平顺的接管晋国的权力。

　　然而夏潇然对这种观点却并不抱希望，别说顺利继承所需要面对的阻力，恐怕比武力征服还要大。就算在机缘巧合下顺利继承，将来需要清理的残余势力也能让人头痛死。

　　不过她这次南下，也会认真装一下乖女儿人设。抛开没被打进城门，只是周围被洗劫的洛阳不提。青州和莱州都被外族实际占领过，人口和财富都遭到了毁灭性的损失，所以这三州之地，其实现在还是一个空壳子。想要真正的壮大起来，必须要争取发展的时间。

　　夏潇然给自己定的最低底线是三年，如果能撑到五年，只靠虹吸效应，她就能站在不败之地。

　　抛开她记忆中那些不能稳定产出的科技知识不谈，因为她杀掉了扎根两州的士绅，现在相当于拿到了一块白板地，手下的食利者还没有产生，这对百姓来说几乎就是致命的诱惑。这让她有信心凭借税收优势，虹吸周围人口。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城门口，这才引起了守城兵的警惕。夏潇然也不排队，按照她先前在洛都城观察到的权贵做派，大摇大摆带人来到城门中间，让侍从出示了自己的令牌，“安国公主要进城，还不快打开城门。”

　　城门官仔细看了令牌，又看向队伍中间，穿着一身干练衣衫，头顶只戴了一只金冠的少女。装扮远远比不上另几位富丽堂皇的公主殿下，气势却是非凡，冷冷的目光扫过来，便让人觉得心间一寒，果然不愧是传说中的女杀神。

　　城门官恭敬的交回令牌，郑重的对夏潇然行了一个军礼。夏潇然对他点点头，便带着人继续往宫城的方向走。却不知身后的城门兵们，正在用十分复杂的语气议论着她的事迹，还有如今震荡朝野的一件大事。

　　他们都知道安国公主在洛都城下大败匈奴，斩杀匈奴小王子。又赶走了狗腿子高丽人，收复了失地。皇帝却带着大臣逃跑，现在还想跟匈奴人议和。如今公主归朝，不知道能否劝皇帝收回成命，改变如今这般令人胸闷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