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和小狸猫》小蛮无细腰

51、第五十一章

　　写作铁雷读作手.榴.弹，以夏潇然现在掌握的工艺，想要量产是痴心妄想，原始版本的火药.罐就是现在最优秀的武器。

　　但是用小坩埚炒钢，用泥范塑形，再精心打磨，还是能手工制造出来的。这几天晚上夏潇然和夏小狸一起干活儿，已经做出了六件成品，其中两颗铁雷拿到郊外去做了实验。爆炸效果能够炸开三寸厚的木板，铁片飞射最远距离也超过十米，它的威力也就足够了。

　　其实夏潇然更想做一把枪，手工打磨也能实现，可惜当她想到这个好主意的时候，时间已经不够了。

　　而且现在做出来的枪最多是一把火铳，威力还没铁雷大，甚至比不上一把强弓，唯一的优势可能就只剩下能够长期使用。所以还不如多给几把□□，就给夏悠悠的贴身侍女，到时候让夏小狸下点暗示，让她们保守秘密就是了。

　　夏小狸看到夏潇然走过来，才放下打磨的砂轮，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干这活儿太磨人，搞得我连时间都忘了。”

　　“辛苦了。”夏潇然走过去，把她从凳子上拉起来，牵着她往外走，“今天晚上还要吃宋记鱼丸吗。”

　　夏小狸点头说，“要吃”这时候她早就已经忘记自己曾经说过，吃腻了鱼肉的话。
　　反正宋记鱼丸店是不一样的，他家卖的鱼肉丸种类很丰富，有弹性十足的墨鱼丸，虾肉丸，加了猪膘油润十足的海鱼肉丸子。反正口味很丰富，最近已经吃了几天，她依旧没有感到腻烦。

　　等吃饭的时候，听到夏潇然说明天就要坐船离开了。夏小狸还让老板打包了十斤丸子，要带到船上吃。

　　说起南下的事情，夏小狸便有些忧心忡忡，“等去了建安城，我们就在宫外住吧。”
　　以前住在皇宫里，进出都很麻烦，各种不方便，最近好不容易放松了几个月，再让她回到那种拘束的环境，夏小狸就感到浑身不自在。

　　夏潇然看到夏小狸别扭的表情，哪里不知道她的想法，却还是忍不住打趣道，“当初你在皇宫里的时候，也只被当一只猫，难道不比我要守的规矩要少，怎么好像你比我还难受。”

　　说到规矩两个字，夏潇然也觉得不堪回首，整座皇宫简直就堪称一个座规则怪谈的世界。虽然不会触发即死规则，但是很容易喜提禁闭套餐。想到禁闭就会想到母亲，她现在虽然不再唱歌，也被控制了饮酒，但依旧终日沉默，并没有好起来的迹象。

　　奇怪的氛围好像有传染性，夏小狸放下汤勺，用不堪回首的语气说，“你就是个不受待见的小可怜，我在他们眼里就是你养的小宠物。连你都没人权，我就更卑微了。”

　　两人相对着叹了一口气，沉默了几息，夏潇然捞了一块萝卜放在夏小狸的碗里说，“鱼骨汤煮萝卜和藕也很好吃，做人就不能只吃肉不吃素。”说完两人又重新开始吃饭，气氛才好重新变好。

　　等吃完了晚饭放下勺子，夏潇然说，“你已经变成了我师姐，当然不用再进宫，我也不会再住进去了。

　　其实自从遇到夏小狸，有机会出宫之后，夏潇然觉得生活已经好了太多，至少比夏悠悠和夏素心好的多，但是体验过了自由的人越加受不了束缚，看见过光明的人则更加无法忍受黑暗。所以她们感受到的痛苦，也并非是无病呻吟的虚妄。

　　所以给夏悠悠送自保武器的行为，除了理智上的考虑，也是夏潇然对那一座从皇宫辐射出去的泥潭，发自本能的应激反应。

　　最后一晚，在手法熟练的情况下，夏潇然和夏小狸合作默契，一共做出了四个铁雷，加上最先前剩下的四个，一共凑足了八个，一起装在一只黑漆螺钿的精致木匣中。到时候夏潇然会带着夏小狸一起，把这件礼物亲手交到夏悠悠的手里，再让夏小狸给夏悠悠一点心理暗示，让她将这个秘密当作自己最后的底牌，绝对不能告诉第二个人。

　　除了这件最重要的礼物，就剩下出行要带走的钱和人了。现在钱财方面已经不用她来操持考虑，人这方面也由环翠挑选了男女各十人，都是听话又精明的。夏潇然一一看过，问了姓名就要带着他们一起去码头时。

　　转头却看到环翠正用一种幽怨的目光看着她，正当夏潇然快要检讨自己是否曾经对属下有过出格的言行举止时。环翠正大光明对上了夏潇然的目光，终于忍不住将目光化作了幽怨的言语。“难道我做的不够好吗？为什么公主只收刘奎一个人做门徒，不让我也叫您主上。”

　　原来是刘奎这家伙显摆到小姑娘面前了，夏潇然把心落回了实处。赶紧切回工作模式对环翠说，“你也愿意奉我为主吗。”

　　环翠终于惊喜道，“我愿意。”然后深深一拜，深情地叫了一声，“主上。”

　　真是怪煽情的，但也真的很感动。夏潇然把人扶起来说，“好了，给我守好府城。”
　　环翠也知道时间不早了，满足心愿后，便高兴地目送着夏潇然带人离开了城中府衙。

　　这次上船的地方，是属于王渠的私港，位置在一片悬崖下面，比范家的私港条件还差一些。只是距离莱州府城很近，穿过悬崖下面的一条密道，再走半个时辰的官道，就能来到莱州城门口，不得不说王渠的眼光独到。

　　王渠亲自领着夏潇然穿过密道，一直偷偷的观察她的神色，没看见那种贪婪的，想要占为己有的目光，心里才终于稍稍落定。直到他们一起站在了船头甲板上，底下是碧波荡漾，一望无际的大海，王局才感觉自己像搁浅的游鱼回到了水中，感受到了自由的呼吸。他才敢放肆几分，试探对夏潇然说，“公主殿下说要建海港，我把自家的港口献给公主殿下，公主殿下能否给我在港口留一成的土地。”

　　这句话最开始只是试探，最后他自己都觉得心动了。如果用官府的力量建设港口，肯定能扩大规模。等港口繁华起来，坐地收钱或许比做海商还赚得多，只是要受官府的管辖。可是想到南洋那几座繁荣港口日进斗金的景象，受一点官府的管辖，似乎也能够接受。

　　就在王渠几乎完成自我攻略的时候，却听到了夏潇然冷冰冰的拒绝，“你那座港口太小了，我要修一座大港，可以停百丈大船的那种大港。”

　　王渠还想说什么，却看到了夏潇然噤声的手势。因为夏小狸的鱼竿终于摇动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猫猫的气场吓到了水里的鱼，夏潇然和夏小狸在甲板上坐了大半天，摆旁边的水桶里竟然一条鱼都没钓上来。现在终于有鱼咬钩，夏小狸心情很激动，夏潇然也跟着兴奋起来。

　　抓稳鱼竿，慢慢收拢鱼线往上提，一只小臂长的带鱼被提上了水面，银色的鱼身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不得不说带鱼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是他活着的时候长得好看极了。

　　晚上夏潇然和夏小狸分吃了一条烤带鱼，只能说味道还不如厨师随便做的海草鱼丸汤。水手们用渔网抓到的螃蟹也很好吃，味道鲜甜可口，而且还能管饱。在没有保鲜技术的古代世界，夏潇然从前也很难把螃蟹当饭吃。

　　每天坐在船上，地方小，能做的事情也不多。除了钓鱼之外，夏潇然难免要跟王渠聊几句天。等他们聊天的次数变多，越加熟悉起来，王渠便尝试着询问道，“公主此事南下，要去江家看看吗？小人不才，跟江家二房的江沭阳也算是酒肉朋友，可以为公主引荐。”他舔着脸说完这句话，却没有等到夏潇然的回答。

　　夏潇然抓着鱼竿沉思了许久，才对王渠坦然的说，“小时候母亲告诉过我，她是江家的歌女所生，从小只被当养女教导。”

　　冠冕堂皇的说法是养女，其实就是家妓，可以送给任何人。所以江芙蓉才对皇帝有着如此深的爱恋，因为她真的把高高在上的帝皇当成了自己人生的救赎和希望。那个男人曾经用无边的权势和宠爱将她救出苦海。她就将他看作了自己生命的全部。
　　然而只是外敌一句玩笑似的羞辱，江芙蓉就被她深爱的男人重新打下了万丈深渊，所以她才会疯狂。

　　有时候夏潇然能够理解母亲的疯狂，可是她也不想理解，因为理解的太深，会磨灭她反抗的锐气。

　　王朝的确已经到了纸包不住火的末期，所有的光怪陆离，其实也都是屡见不鲜。王渠只听到夏潇然说了养女两个字，便已经明白了全部。他有些讪讪的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就看到自己面前的鱼竿正在疯狂的抖动，然而他现在根本没心情钓鱼。

　　夏潇然反而却没那么紧张，主动指着王渠的鱼竿说，“有鱼上钩了，王掌柜没看到吗？”

　　“哦哦～”王渠含混的答应着，心不在焉的拿起鱼竿准备收拢鱼线，然而一不注意之下差点被拉得栽到海里。夏潇然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从王渠手中飞出去的鱼竿，这才感觉到水下拉扯的力气，竟然比她在狐妖岛上抡起来的那张石头桌子还重。

　　突然间，因为刚才的话题勾起的沉重情绪一扫而空，王渠好像抓到大鱼了。

　　如果这条大鱼现在就被夏潇然抓到了尾巴，她肯定能够轻而易举的把大鱼抓到船上，可是现在勾住大鱼的，却只是一根细细的鱼线。即便夏潇然有万斤之力，也没办法一下子把水里的鱼拉起来。如果她用的力气太大，很可能会扯断鱼线，反而将鱼给放跑。所以她也只能按照正常的钓鱼方法，慢慢的收拢鱼线，慢慢的溜着鱼在水中游动。要将大鱼的力气消耗干净，才能将它拉到甲板上，所以这是一个漫长的博弈过程。

　　半刻钟之后，所有闲空下来的人，无论是水手还是王渠的跟班护卫，就连最不爱凑热闹的厨师，都跑到了甲板边上来看夏潇然跟水下的大鱼斗智斗勇。

　　这让夏潇然不由想到脑海中某一部有关老人与海的名篇，不过她手上的力气不至于被鱼线划破手掌，抓到这条鱼还远不到她的极限。只是周围人看她的目光，已经变得越来越崇敬。即便王渠早就通过各种渠道，听说了安国公主殿下的威名，但都没有切实的感受。直到此时此刻，看到她手中的鱼竿弯曲成了惊人的幅度，如同一把上弦的巨弩，公主却依旧气定神闲，这才对她的实力有了些许的实感。

　　夏小狸也早就已经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靠在夏潇然的旁边，抄着一根鱼网就等着那条大鱼被耗的精疲力尽时，第一时间冲到水边去把它捞起来。

　　众人就一起站在甲板边，等了整整一个半时辰，那条巨大的蓝旗金枪鱼终于精疲力竭。夏潇然这才瞅准时机，将鱼竿重重的往上一挑，大鱼脱离水面飞到了空中，稳稳的落在了夏小狸早已准备好的网兜中。
　　然而这条鱼实在太大了，几乎比得上一只小牛犊，渔网只能搂住半截鱼尾，夏小狸唯恐它从网中漏下去，重新掉回水里变成一个笑话。拼尽全力将渔网往甲板上一甩，自己牺牲了平衡性，直接向后倒去的情况下，才将那条鱼丢到了甲板上。

　　只听得砰一声响，乘坐了近百人的大船都为之晃动，大鱼落地。夏小狸还以为自己会摔倒，最后却落到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但她根本顾不得背后扶住她的夏潇然，直接弹跳起来，冲到了甲板中间，一把按住了那条在弹跳的鱼。

　　夏潇然看着自己空空的怀抱，又看着夏小狸兴奋的面孔，哑然失笑的同时，心情也是纯然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