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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宝藏(下) ...

  •   邹黎抿了抿唇,紧接着又将目光放到季峋身后去了。他身后很空,除却人为踩出来的泥土路,只剩下了东一茬西一处的杂草——周围也没什么别人在住,除却几间小破屋子,再没有别的地方看着能住人了。

      而隔壁那家屋子正好是那位穷书生的。

      “是哦,”邹黎慢慢的接话,然而目光却还没收回来,“那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话是这么说的,然而邹黎心里却不受控制的联想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按理来说,季峋方才来得这么快,只应该有两种可能——不是他原本就在他屋子旁边守着,就是他住得近,听见了书生敲他家门时候的动静出来看两眼。然而这里就算是在村子里也是偏僻的地方,哪里来的穿锦缎的有钱人家。假使季峋原本就在房子旁边,那么又是为什么邻居穷书生看不见他,而只是自顾自的和自己在说话。

      这事情蹊跷。

      季峋眼瞅着邹黎神游太虚去了,心里一时间有些哑然。总疑心邹黎方才压根就没有听他说话。

      “邹谓明,”他干脆后撤半步,双手环胸扬了扬下颌,“你刚刚有在听不?”

      “有的,少爷,”邹黎眼珠转了转,堪堪回过神来答话,然而怎么听怎么像是在调侃,“我们去看榜吧——不过我想应该不会有我的名字。”

      “这有从哪里说起的?”

      季峋顺势和邹黎并肩,显得在小路上就有些挤了。于是邹黎干脆放慢了点脚步,转而跟在季峋的后面。

      “我总觉得这剧情似乎有些熟悉,”邹黎叹口气,紧接着又摇摇头,“不过须得再看看,确认一下才行。”

      “剧情熟悉?”季峋闻言侧了侧脑袋,“是从别的地方瞧见的?”

      “或许是小说,”邹黎眼瞅着前边的下坡,及其顺手的握住季峋小臂,“小心——对,该当是我之前看到过有些相似的设定背景。”

      “那就去看看呗,”季峋耸耸肩,“看了也不迟。”

      外边的天色依旧雾蒙蒙的,好似被某种罩子罩住了似的看不清楚。

      “邹黎?”贺笙阑默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我似乎有点印象——在方才系统告诉我的信息里面。”

      “真的?”盛菱歌猛然抬头,连带着语气好像都上扬起来,“系统刚刚都给你了哪些信息啊?”

      “一些,嗯,对于战争胜利有推进作用的人,”贺笙阑拧了拧眉头,斟酌着语言回答,“邹黎......没提到几句话,不过,他似乎是以一位文人的身份被记录的——好像是宣传进步思想?”

      “啊,”盛菱歌略略往后仰了仰身子,“有提到别的吗?”

      “事实上,并没有,”贺笙阑轻轻摇了摇头,紧接着走到门口重新套上外套,“或许我们可以选择出去看看?今天怎么说也可以算是庆祝节日,总能找到点蛛丝马迹。”

      “走吧,”前者于是叹了口气,“再过几分钟,我就得开始忘东西了——我得带个笔记本。”

      邹黎并没有从榜上找到自己的名字。然而这并不出人意料。

      “好怪啊,”季峋拧着眉头想不明白原因,“我记得你写文章挺厉害啊,怎么就没中呢。”

      “我想这并不奇怪,”邹黎目光再一次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榜上的名单,“应该是某种剧情上的设置——毕竟陈士成是没有考上的。”

      “陈士成?名字听着怪耳熟的,”季峋依旧溜溜达达的走在他身边,“你的意思是,你在经历他的历程?”

      “或许?”邹黎看了眼另一个从他身边走过的人,而后者则对他抱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然而也有可能有变化——毕竟那篇文章里可没有子言你的角色。”

      “噢,”季峋伸手按按眉心,真心实意的哀叹,“说真的,文学这种东西我看的真少——你知道我总喜欢研究摄影。”

      “当然,”邹黎唇角扬起一抹浅淡的笑,半开玩笑似的接了一句话,“你不是总把书单给我让我帮你去买书么?”

      “你听说了吗,他邹谓明这次科考又没中。”

      “真的吗?这次是第十六次了吧!”

      “他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莫不是疯了?”

      窃窃私语来的实在有点突然。然而邹黎好似置若罔闻了似的压根没听见。反而是季峋听见之后莫名其妙的察觉出一丝不满。

      说谁疯了呢?

      他顺手想要去拍邹黎的肩膀,这好脾气的破木头素来不把不好听的话放心上。估计这次应该也和此前其它情况差不多。

      然而手掌忽然间穿透了邹黎的肩膀,而只是皱了皱他肩膀上的衣料,好似某一阵寻常的风。

      怎么回事?

      季峋愣了半天,眼睁睁的看着邹黎越走越远。他想喊对方名字,然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于是四周骤然间空旷下来,暖融融的夕阳也不见了,温度一点一点退去,好似缓慢的将他放入某个寒彻透骨的水潭。他像是被从画片里剥下来了似的,直挺挺向后仰倒过去,转而坠入另一片潮湿的空气。

      空气中好似有雾,连带着室内也显出一片阴冷的味道。

      “这怎么有人呢......”他听见一个女声穿透嗡嗡耳鸣在喊他的名字,“等等,看着有些熟悉——季峋?”

      这什么情况?他猛地一个激灵,方才那种失控的感觉潮水般退去。然而脑袋里却还一团浆糊似的嗡嗡响。

      “盛菱歌?”他张了张嘴,勉强从喉咙深处挤出一点声音,“你怎么在这地方?”

      “我觉得这话应该是我们来说的合适,”贺笙阑伸手拉住季峋的小臂将后者从地上拽起来,“你刚刚在哪?怎么突然跑这里来了?”

      “这是什么地方?”季峋感觉有些头痛,一时间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做梦醒的太快了还是掉进梦里得太快,勉强收拾语言简单介绍自己的情况,“我刚刚和邹黎在一块儿啊。他刚刚还去看榜发现自己没中,紧接着我听见有人说他疯了。刚准备回话就掉这来了。”

      “邹黎?”贺笙阑抓重点的能力相当不错,“你说你刚刚和邹黎在一块儿?”

      “但是邹黎的时间线不是在二十年前吗?”盛菱歌站在一旁幽幽接了一句,“咱们刚刚才从资料里看见的。”

      季峋狠狠一愣,下意识想反驳。然而目光环顾一周之后却又落在了尚自摊在桌面上的书本上面——偏偏那书却奇怪得很,其它页码都模糊,独独邹黎的那一页写的清清楚楚,卒年就是二十年前。

      “那是所谓双十战争胜利前夕,”贺笙阑站在一旁慢悠悠的开口,“邹黎能记载在这里,只能说明他在他的时间线里,做成了先驱式的某一样事情。”

      “等等,”季峋愣了半天,看起来略有些迷茫,“你的意思是,邹黎的剧情,比你们的剧情早了二十年?但是这不是一个副本剧情吗——两段故事被拼到一起去了?”

      “是的,”盛菱歌一直在看书,知道刚才才好似认命了似的将资料放下,“这个副本似乎并不完善,所以是由两段故事拼凑起来的——可能是设计发布的时候出了什么问题吧。”

      “另外,两位同志,我似乎有些不好的消息,”她轻轻叹了口气,右手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因为人物设定原因,我似乎没办法记住任何有关‘先驱’们有关的记忆。”

      “‘遗忘者’,”贺笙阑默默重复了一遍盛菱歌的身份,神色看不出情绪,反而显得有些忧心忡忡,“你还记得什么?”

      “我记得——”盛菱歌拉长了语调,然而临急临时的却卡了壳,“我记得什么来着?”

      “太棒了,”季峋挑了挑眉毛,“这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好像只记得一些登录剧情以后的回忆了,”而前者并没有接话,只是自顾自叹了口气,“登录之前的相关信息......有点模糊。”

      “那还好,那还好,”贺笙阑长出一口气,“现在过去四十分钟了......回去等沈则的电话吧。”

      “沈则的电话?”季峋懵了一下,“她怎么有权限打电话?”

      “因为这个副本故障了,”盛菱歌耸耸肩,“所以他们那边用了点方法撕了道口子,可以有一分钟的通话时间——嗯,金手指。”

      “真感动,”季峋打了个哈欠,“所以被这么个故障副本祸害完之后能拿到补偿金吗?”

      这时候是下午,正巧处于夕阳将落未落的时候。邹黎溜溜达达的转而走了另一条路。

      而身后忽然间的寂静几乎霎时间让他不安起来,某种紧张的情绪顷刻间沿着脊椎爬遍全身。他惶惶然向四周望去,然而的确如同他刚刚的预料——季峋不见了,失踪得突如其来没有一点征兆。

      “子言?”他忽然间好似被某种恐惧感淹没了,无措而不安,“子言?”

      夕阳渐渐的沉下去了,于是原本被阳光格挡住的寒意骤然扑上邹黎的皮肤,显出一股后知后觉的寒。

      季峋的确是不见了。

      邹黎一瞬间感觉到某种不安乃至于几乎要窒息的感觉。仿若被人掐住了咽喉似的察觉到某种极度的慌乱。他原先的确想过季峋的身份或许并不寻常,然而也不知是不是为了验证他的猜想,季峋一下子失踪得悄无声息,全然超出了事件的一般走向。

      他紧接着又抬头往四下里看了几眼,夕阳一时间有点太刺眼,照的他眼睛短暂的失明了一瞬间——然而也就是那一瞬间的时间,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串小小的身影,蹦蹦跳跳的沿着土路走过来。乌黑油亮的辫子拖在身后,一甩一甩的好似马尾巴。

      “邹先生,”他听见他们嘻嘻哈哈的与他打招呼,“邹先生今日去看榜了吗?明日你还来教书吗?”

      邹黎猛然间回神,方才盯着夕阳太久,骤然间移开目光时候略微有些眼前发黑。

      他们叫他先生?

      这倒是有点不太一样,邹黎皱了皱没有,下意识的去联想原先看到的那篇《白光》里边陈士成到底有没有私塾先生的身份。

      好像确实有几个小学生出现在幻境里的?

      “明日我会来的,”邹黎抿着唇默了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明日我会带一本新课本......或许你们可以不用带旧课本了。”

      真是大胆的猜想。邹黎在心里十分中肯的对自己评价。

      他记得一点有关《白光》的剧情,事实上,截至目前,大多数剧情都没有太大的出入——然而目前的剧情也只不过是进行到落榜,而不过就是一个开头。

      说到底邹黎也并不能完完全全的将所谓剧情清清楚楚的记下来,只勉强将大致经历记得清楚了些。他隐约记得《白光》的主角到头来似乎是为了寻宝掉进水里淹死了,尸体都先写无人认得出来。

      [有人在离西门十五里的万流湖里看见一个浮尸,当即传扬开去,终于传到地保的耳朵里了,便叫乡下人捞将上来。那是一个男尸,五十多岁,“身中面白无须”,浑身也没有什么衣裤。或者说这就是陈士成。但邻居懒得去看,也并无尸亲认领,于是经县委员相验之后,便由地保抬埋了。至于死因,那当然是没有问题的,剥取死尸的衣服本来是常有的事,够不上疑心到谋害去;而且仵作也证明是生前的落水,因为他确凿曾在水底里挣命,所以十个指甲都满嵌着河底泥。]

      邹黎脑袋里莫名浮想起这么一段的结尾,他既然拿了陈士成的身份,那么也好似将要必死似的。然而放才那几个依照剧情不该出现的学生却好似给了他希望似的,剧情的不同致使他觉得他接下去可以选择的走向也不需要和原文尽然相同。此时该当是晚清时候的末尾几年,再过一段时日就该是一场半开创性质的胜利。他实际上对于战争打斗一类并不擅长,然而或许可以依仗着教书先生的一点淡薄身份做一些尝试。

      不过失败的可能性蛮大,他漫无目的的想,估计不被淹死,倒是先要被斩首了。

      他有些不太确定这究竟只是一个虚拟世界还是说是另一方真实。然而他的的确确想要修改些什么。他活了两辈子,加到现在约莫也有五十多年,这几十年间足够他对于清末之后发生的历史了如指掌。他理所应当的不愿意这个世界也走一遍漫长而艰辛的老路——即便是在不确定这个世界是否真实的情况下。

      或许可以教书,或许可以留下些许文字。能不能行终究先不管他,总得先试试才好。

      邹黎抬头再次看了眼将落未落的夕阳,低头匆匆加快了脚步。

      “盛菱歌!”

      贺笙阑不太确定盛菱歌的状态这会儿如何——后者看起来浑浑噩噩的,总是跑神不知道游荡到哪里去。

      “嗯?怎么了?”盛菱歌骤然回神,然而却依旧没有特别在意贺笙阑说的话,反而先看着笔记本一行一行的确认过去,“我们这会儿是在找和‘邹黎’有关的消息,对吗?”

      “对,”季峋看起来并不十分愉快,“事实上,我疑心着已经不是故障剧情了——这里的剧情压根就没有被完善过。似乎整个副本剧情里面能动的就只有我们三个。”

      “谁说不是呢,”贺笙阑一本一本的翻着刚刚从资料库里搬出来的书,“何况从这么多资料里面找一个人真的大海捞针......”

      叮铃铃铃铃——

      “来了来了!”贺笙阑在听见电话铃声时眼前一亮,顺手抓起手边的老式电话接通了听筒:

      “喂?”

      “两个世界里面相比之下邹黎那边的世界更加完善,他没法从那条时间线里跳出来,”沈则的语速很快,然而看得出来她已经在尽量的放慢速度来确保电话另一头的人能够听清,“季峋可以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随时穿梭在两条时间线之间,但是你们需要有一个媒介!一个在两条时间线里都能出现了的媒介!”

      “媒介大概是什么样子的?”贺笙阑风风火火的拿着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有什么例子吗?”

      “书本,资料,画像,都有可能,这个不确——”

      “定”字还未出口,已经只剩下了一连串的忙音。贺笙阑正准备追问,颇有些失望的把听筒按回去。

      “好的,”贺笙阑点点头,“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了我们是可以过去找邹黎的——在条件允许,且拥有媒介的情况下。”

      “那么条件是什么?”盛菱歌问。

      “不清楚,”贺笙阑轻轻摇摇头,转而去看季峋,“你过来的时候,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暂时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季峋思考了一下,“只是单纯的傍晚时分。但我觉得可能是因为我的身份在那里出现之后,并不适合那边的剧情推进了——或许剧情完整度越高,自由度就越低了?”

      “并不是——剧情在完全完整之后自由度会相对较高,因为那时候的剧情已经衍生出了多个结局可以适配。而截至目前......或许邹黎那边已经衍生出了一个结局——但只有一个。”盛菱歌翻看着笔记本,照本宣科式的解释——即便现在失去了大半记忆的她已经不太明白自己之前到底写了什么。

      “你的身份是什么?”她又沉默了片刻,朝着季峋的方向偏了偏脑袋,“是会对未来有影响的身份吗?”

      “是‘路引’,”季峋思考了一下,“大概有种占卜吉凶的意思在。譬如我现在看你们——头顶半吉半凶。其实就是不好说。”

      “难怪了,难怪了,”贺笙阑咂摸了半天,好似恍然大悟了似的,“邹黎那边剧情完整度高,所以会有一个隐约的故事线在影响全局。但是如果你在邹黎身边,就有可能通过影响他的决定的方式影响剧情,所以才把你放到了这里?”

      “有道理,”盛菱歌点点头,“我好像也有类似的被限制经历——或许是你角色的能力太强了。”

      “OK fine,”季峋耸耸肩,转而把话题绕回去,“那么,我们要怎么去邹谓明的时间线?”

      “别急别急,”贺笙阑摊开一本资料,“你看这个片段,这里写的是,邹黎他是留下了一本十分有思想启蒙意义的书,然后很莫名其妙的自杀的。没人知道他自杀的原因。然而我想这个媒介会不会是那本书?”

      “有道理是有道理,”盛菱歌长叹一声,“上哪里找去呢?”

      “左转右转,前走后走,量金量银不论斗,”季峋接话接的很快,“一句童谣,系统说的。让我转告邹黎宝藏就在那里——没准他把书放在那里了?”

      “左转右转,前走后走......”贺笙阑默默回忆了一下路线,“不就是图书馆吗?”

      邹黎并不认为只是写一本书会有什么大的影响。然而现在看来,他似乎只能写点东西了。

      眼前的白光忽明忽暗的闪,直叫人感觉晕晕乎乎的难受。邹黎曲起指节轻轻敲了敲太阳穴,脑袋里嘤嘤嗡嗡的声音勉强减弱下去几分,然而紧接着又好似从嗡鸣声中破壳而出了某一句尖锐而刺耳的话,几乎要将人整个拦腰切开似的突兀。

      “左弯右弯,前走后走,量金量银不论斗。”

      他愣了几秒,垂眸去看书上的字。他的文字理应是整洁而漂亮的,此时不知什么原因,竟也扭曲成了凌乱而模糊的字句。

      “左弯右弯,前走后走,量金量银不论斗!”

      “左弯右弯,前走后走,量金量银不论斗!!”

      “左弯右弯,前走后走,量金量银不论斗!!!”

      这句话好似成了对于宝藏的指引。邹黎忽然觉得眼前白光猛然闪了几下,直晃得他整个人晕晕乎乎的。邹黎分不清那点白光究竟是什么,然而只是觉得头晕目眩的迷蒙,好似天都倒过来了似的难受。

      “左弯,右弯,”他喉结上下动了动,似乎声音是脱离了他的意志而自发的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前走,后走......”

      他强撑着眨眨眼,书面上的字迹好似有那么一瞬间的齐整了,紧接着又纷纷然四散开去。

      他方才写的是什么?

      是民主,是自由,是觉醒的群众用压抑的嗓音发出的第一声怒吼吗?

      还是只是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某一张藏宝图?

      他大概明白这地方究竟为什么不对劲,好似某一条隐约的主线生怕他影响了故事的未来,而胁迫他放下原有的思维前往他既定的结局。于是生硬的穿插进某一句突兀的台词,试图将他当做某一尊提线木偶,支配他走向应有的结局。

      图书馆里依旧弥漫着一股雾。

      盛菱歌总觉得脑袋晕晕乎乎的,有点看不清楚东西——似乎是雾气有点太重,连带着书页都生了潮湿的味道。

      “邹黎,作者得是邹黎......”

      她低声的嘀咕,好像这样就不会忘了似的,一个字一个字的重复下去,好像每个音节的发出都已经是她竭尽全力抗争的结果。于是顷刻间退去的潮气也没有特别影响到她,然而手里拿着的那本书却是干燥的,略有些粗糙的纸张昭示这它并非什么极其崭新的作品。

      于是她定了定神,目光看着一跳一跳的烛火略有些发蒙。知道几秒钟之后她才勉强反应过来或许这就是几分钟之前他们猜测出的那一条邹黎的时间线。

      她低下头去,将将从书架里抽出的书此时安安稳稳的放在桌面上。人似乎刚刚离开,却已经不见踪影。

      “左弯右弯,前走后走,量金量银不论斗!”

      虚空中忽然炸响的一句话激得盛菱歌狠狠一跳,然而四下里并不见可以发出声音的人。她于是一时间有些仓皇了,匆匆跑出门去。她想她或许应该去找邹黎,然而却已经忘记了邹黎的长相,只记得一个苍白而短促的名字。

      这里似乎基于某个故事,她看着扑簌簌从屋顶上落下的灰茫茫然思考着,但是是什么故事?结局又是怎么样?

      她好像压根不记得了。

      窗外的光倏然间亮起来,紧接着又暗下去的,总让人疑心方才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就已经过完了一天。然而这当然不是开始,紧接着太阳再一次急促的从破旧的窗户外边略过,速度反而更快,知道最后只剩下虚影。盛菱歌骤然生出了时空穿梭的迷蒙,她侧首看着桌上那本书——然而书籍却没什么变化。

      {正在尝试融合时间线。}

      {正在融合时间线。}

      {剧情纪念截取成功。}

      {剧情宝藏截取失败。}

      {时间差抹除失败——暂未达成结......}

      {达成结局:理应铭记}

      一连串的电子音噼里啪啦炸得盛菱歌几乎说不出话,然而飞速回归的记忆却又让她下意识放松下来。而当潮水似的提示音将要退去而余音任然嗡嗡作响时,她骤然听见一声及其有辨识度的喊声:

      “盛菱歌!”

      于是后者狠狠一抖,忽然间才发现原来自己仍然闭着眼。紧接着眼皮倏的睁开,四周的嘈杂声响后知后觉的往鼓膜上撞,紧接着再一次嗡嗡的耳鸣起来。

      “我......去?”

      盛菱歌睁开眼,恰好坐在碎石上的感觉很不好受。她略有些僵硬的转了转眼珠子,反应了好半天才喊出面前人的名字:

      “阿则?”

      “清醒了?”沈则伸出手掌在她面前挥了挥,好似长出了一口气,“得亏你也醒了。邹黎季峋还有那个贺笙阑都出来了,也不知道你还在裂隙里边干嘛。”

      “这次这个,怎么回事啊,”盛菱歌揉了揉太阳穴,抓着沈则手腕站起来,“上次跟着你们进脂月村,也没这么稀奇古怪的啊。”

      “脂月村那个,是一条完整的裂隙,”沈则叹口气,“这次这个,是两个不完整且没达到可修复标准的裂隙的融合。我估计是因为出现位置太近才会黏一块儿去——归鸿刚准备喊人过来看着点,等到两个都发展完整了,故事各自分开了再进去修,谁知道你们四个运气这么绝啊......”

      “得了,”盛菱歌耸耸肩,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回头买个彩票去——啊对了。”

      “季峋之前说因为这么个故障要找你们要赔偿来着,”她顿了顿,转头及其认真的看着沈则逐渐严肃起来的脸,“你们,额,拿得出来吗?”

      (得嘞,得嘞,下一篇完善一下世界观)

      【End】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宝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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