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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碧虚宫不养闲人 ...


  •   小青苔一声长叹,化为不施人形,从房顶上下来,站在南荒面前,眼睛定定的望着她。
      南荒:看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不施:春如旧,人空瘦。
      刚才你都听见了?南荒本以为她如常人一样睡得很深。
      不施:仙子不知青苔异于他人之处,就是任何时候都张开苔绒吸取天地灵气,自然化为人形后,耳朵不会睡着。
      南荒有些惊愕,立刻镇定,想想自己刚才也没和东白说什么,更加理直气壮,对不施道:得给你安排点活计,不能这么闲着。
      不施:仙子,若你喜欢刚才那位,大可以告诉他,不必藏着掖着。
      南荒正色:你可能年岁太小,不知我的过去,大可以问问你的青苔老祖母,这十万年,本仙爱过人吗?喜欢过人吗?可为任何人动过心?
      不施惊讶:十万年,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岂不是很寂寞?
      南荒:并无烦恼。
      不施:那也没人爱过你?
      南荒:他们爱慕我,与我何干?
      不施:那你十万年前的十万年,一定被人狠狠伤过。
      南荒闭眼想来想去:十万年前的十万年,记忆是一片空白,若真有十万年前的十万年,自是她伤人才对,怎会轮得着人伤她?
      南荒不理不施,向宫内走去,她准备修书一封,托只仙鹦鹉带到北歧,打听父兄的战事情况,北歧侵扰南荒仙境,南荒记事气,两处交战不休。北歧首领据说是一位女尊,明明也是仙,却称歧途鬼母,真是让人诧异。
      小青苔一个转身,跟着南荒向宫里走去。
      南荒边走边问:在碧虚宫人人都有事做,你也不能闲着,无论人仙,总得做点事,才有意义。
      小青苔生气:你不会,叫我做你的仆人,打扫庭院什么的吧?
      南荒:若你愿做,我可付你薪禄。但看你眼神和语气,是看不起他们,倒也不必如此,世间万物平等,我不到必要使不使唤他们。
      小青苔:世法平等,我懂我懂,怪不得杏树下小哥哥子说,仙子,你有一颗赤诚心。
      南荒一笑,少年影子萦绕眼前,片刻散去。
      十万年春心一动,也只不过是一动。他走了,他便走了。
      小青苔继续往前走:我既被仙子点化入灵籍,总得学点功法护身,一来对得起仙子点化,二来说不出去不给仙子丢人,三来还能保护仙子,四来能自我防身。
      南荒瞪她:你这般精明聒噪,还是回房顶呆着吧。说罢南荒结印,吓唬小青苔,小青苔却一点都不恐惧,小眼睛眨巴眨巴。
      小青苔:仙子既点化我,自有我的机缘,若把我变回去,那实在暴殄天物。
      南荒做请姿势:后院有仙书,随便挑几本看看,若你有灵根,只能看懂,先积累了基础,我再教你不迟;若看不懂其中端倪,那就再想想别的事。总之,为仙为人都不能闲着,闲着容易闷坏自己。

      小青苔到了后院屋子,只捡了有关变化的书,囫囵吞枣的看了起来,说也奇怪,灵籍之人,得天地灵气,除了聪明之外,记忆力也很好,不到半日,竟然可以熟练起来。

      南荒抖动信纸,好将上面墨迹抖干,尽快装入信封,让鹦鹉带去北歧,突然莫名来了一阵风,将那信纸裹挟其中,竟然墨迹干了,但有些过干,仿佛写了数日,又太阳下晒了数日。南荒有些悻悻然,但也只好将信塞进信封里,托付鹦鹉几句,鹦鹉一溜烟向北歧方向飞去了。
      不到半炷香的功夫,鹦鹉回来了。
      南荒:你怎么回来了?忘了北歧的路吗?要我拿地图给你看看吗?
      鹦鹉:信里写的什么?
      这只鹦鹉喂了一千多年,从不开口,不管任何人逗她,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状,南荒认为鹦鹉不学舌是美德,格外宠爱她,不想今日竟然开口,还如此八卦。
      南荒欲回话,鹦鹉立刻追问:是不是给小哥哥写的信?
      南荒摸不着头脑:除了哥哥还有父亲。
      鹦鹉:我说的东白小哥哥?说完鹦鹉哈哈大笑。
      南荒再一看鹦鹉脚下:信呢?南荒突然发现鹦鹉脚绿绿的,长着苔绒,抄起鸡毛掸子欲吓唬她、
      鹦鹉变成了小青苔不施模样:我演不下去了,仙子你一本正经的样子太可爱了。看来你真对东白小哥哥没心思,我以后不逗你了。
      南荒:雁过寒潭,雁过而潭不留影。你这般调皮,得按碧虚宫条例惩罚你了,但……我似从未惩罚过人。
      小青苔:不用惩罚,我自己惩罚我自己。
      小青苔变成一块青苔,一下子跃在南荒头上,倒是个头饰。
      南荒:小青苔,你去哪里了?
      无人应答。
      南荒:不施,你去哪里了?
      依旧无人回答。
      南荒:看来我话说重了,你生气了,我应该想到泥人也有个土性子,算了,你天真烂漫,我何必要你更弦改辙。
      小青苔低声:仙子,我在你头上,你照镜子。
      南荒吓了一跳,一照镜子,头上绿油油小片。
      真不吉利,下来下来。
      如是这般,炉内香灰清落,香头渐红,又轻积负累。更漏轻滴,日晷影移,碧虚宫竟热闹起来。屋外桐影渐稠,紫薇蘸雨,这般美好光景,南荒从不觉,更不知日后回忆起时,竟是一种奢侈。

      东白自离开南荒,一路向幽冥道。那幽冥道与南荒自是隔着天上地下,南荒关卡皆都有人看守,质子出入都需要手续报备。
      守卫开启幽冥道途径,满目灰尘渐起,东白衣衫如云,落入黄尘里,自上而下的坠落,就来到了幽冥道,幽冥道并无关卡,因为,这里的人即便到了边境,也无处可去,既不能插翅入南荒,亦不能直飞人界,只好又缩回去;而南荒北歧极致整个人界,视幽冥界如地狱,更无人来。
      雪拥幽冥道。
      破巷,矮墙,幽暗如斯,了无生机,人人皆疲惫,人人皆努力生存。
      这是东白的世界。
      但自离开南荒,他就在想,为何大家同为三界众生,天上地下之别,他族人的生命如蝼蚁,地底生活太艰苦,长寿的也就五十岁,大多三十多岁莫名得一场病,就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
      而南荒的人,少则几万年,多则几十万年,被称为仙,一生下来就是仙。
      想不通。
      但是,这次回来,街上的人,越来越少,他突然有不好的预感,难道是有瘟疫发生吗?他是幽冥道少王,从不自傲,从前和路人亲热如家人,为何这次都面孔陌生,避之不及?就连要他们回话,都一个个噤若寒蝉。
      前面的孩子,叫小六,他上面有五个哥哥,东白跟小六的五哥很熟。小六五哥一直是幽冥王宫侍卫,跟东白有少年情谊。
      东白抓住了小六:小六,你四哥最近回家没有?
      小六目光恐惧:少王,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东白愣住:小六,你这孩子,我刚从南荒回来,怎么会想要杀你?
      小六:少王,真的求求你,别杀我,你杀了我五个哥哥……
      东白一惊,这孩子惊慌模样,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绝对不是撒谎,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东白捉住小六:小六,你不要跑,说说我怎么样杀的你哥哥?
      小六半信半疑的看着东白:你自己杀的人,还要我从说一遍吗?
      那天,小六打猪草回到家中,看到四个哥哥躺在血泊中,五哥在与东白搏斗,东白白皙
      如玉的左手突然变成枯爪,扎向五哥脖颈,鲜血汩汩而出……
      小六一阵惊慌,猪草和镰刀落地,东白回头,眼睛死死的盯着小六,嘴唇升起笑容……小六反应极快,迅速向前跑去,奇怪的是,东白并没有追赶他……
      东白惊讶,一定不是他。上个月他还在南荒做质子,根本不可能出来,他对自己的身体最了解,绝对没有被谁附身。
      那会是谁?
      东白突然想到:王宫,他的父王不知道这些吗?他的父王不管吗?
      东白内心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东白俯下身子,两手搭在小六肩上,小六紧张,肩膀瑟瑟缩缩。
      东白:小六,你相信我吗?
      小六:我……
      东白:小六,你的几个哥哥都不在了,我跟你五哥是很好的兄弟,自然,照顾你的责任
      在我头上。
      小六心想:你继续编……看你这般玉树临风,想不到竟如此恐怖……
      东白:从今往后,你跟着我吧,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小六内心狂吐:误会你个大魔王,要不是我亲眼所见……
      东白:那个冒充我的人还没走,你随时会有危险,这样,你从现在起,不要离开我半步,
      我保证你的安全……
      小六内心吐槽:我跑不了,我往哪跑……猫吃老鼠之前,总归要先玩弄几次……

      仙鹦鹉不辞劳苦,将信带回了碧虚宫,南荒展信,如见父兄,知他们安好,心中开怀,但信末那一句话让她忐忑。
      是兄长:妹妹最近有无练习天骨,若那天骨练成,则可北歧八荒,所向披靡,但愚兄以为,妹妹为一介女流,总是要嫁人,嫁人之后,便把火骨带走,父兄定以此为憾,至于妹婿一家,忠奸善恶,尚不可知,因为妹妹还未有出阁之意……
      兄长夜烛,一贯这么啰嗦,不着边际的敲打,让南荒心生寒意。
      南荒修书:兄长台鉴,妹自十五岁以后,便不再练剑骨,火骨乃洪荒之时重黎故骨,不知为何错寄愚妹之身,愚妹迟钝,四岁因练天骨险些丢掉性命,就彻底遗忘天骨在妹躯体负荷之事,这等修为,待哪日遇到高人之后,定会将其取出,寻重黎后人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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