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芥菜》伍月拾捌

9、09

　　苑妫坐在椅子上。

　　玻璃墙外人来人往，她却寻不得半分安全感。

　　纪砚辞的话，在脑海里一遍遍回响，一时间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应对。

　　这句话不亚于赤果果的坦白，千方百计想要得知答案的苑妫，却完全没有半分该有的欣喜，而是无边的恐惧。

　　纪砚辞手抵住桌案，眼神里的审视被无限放大，注视着少女，等待她接下来的解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苑妫声音怯懦，从脸上的神情可以看出她的害怕，“我不知道什么笔记，我说的都是真的。”

　　心里的疑问迅速飙升，但她深知此刻不适合开口，又硬生生压了下去。

　　终端是不是在他手上？

　　他寻找笔记是为了毁掉还是为了销毁？

　　他又如何得知东和秘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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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问题都足以让苑妫再死一遭！

　　纪砚辞起身，绕过办公桌，来到苑妫身侧。

　　少女猛然起身，怕他不信，伸手就起誓，“我发誓，若撒谎，苑……”

　　男人扼住少女的手，言语冷漠至极，“这次是苑家、还是苑长青？我没时间跟你闹。”

　　“我真的没……”少女紧紧抿着唇，似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看着纪砚辞，身体一软，摇摇欲坠，下一秒恰到好处栽倒在男人怀里。

　　这是他没想到的结果：“……”

　　只觉身前一软，低头一看，雏菊香气涌上鼻腔，少女贴靠在他胸膛，温热暖糯，面容娇俏，脸上一抹红晕，增添几分魅色。

　　细嫩的小脸，贴着他的脖颈，呼吸都带着痒意。

　　这个拥抱，比那次还要真实立体。

　　纪砚辞感觉自己的心跳，空了一下，攥紧手掌，一动不动，想说什么，却还是咽了回去。

　　-

　　“？”

　　想以此转移话题的苑妫，突然意识到事情的发展不太对劲，没有讽刺的言语，没被无情推开，着实不符合纪砚辞的人设，莫不是他贪恋她的美色，投怀送抱起了效果？

　　顿时又大胆了几分，小心翼翼想用手环住男人的腰。

　　下一秒，双手被猛然扼住。

　　“……”果然想多了！

　　都说眼不见心不烦，看不见他的脸，自然就不会害怕。

　　苑妫紧闭着眼睛，装出一副病弱弱的模样，将头埋在男人的颈窝，声音细软，却理所当然道，“怎么了嘛？我头晕，站不住，抱抱你不行吗？”

　　“……”

　　“我对你可是毫无保留的，连命都可以给你，我就抱抱你，很过分吗？”

　　“……”

　　“对了，你要的笔记。”苑妫慢悠悠抬头，眼底多了些试探的打量，水汪汪的大眼睛，真诚的盯着他看，“谁的笔记？”

　　“长什么样？”

　　“最后出现的线索在哪？”

　　“你都有什么信息，我帮你查，别说笔记，就算你要天上的月亮，我也全力给你寻来。”

　　“……”

　　纪砚辞眼睑低垂，漆黑的瞳孔看不清情绪，不知道在想什么。

　　手上松了力道，注视着她，静谧的办公室里静到能听到对方的呼吸。

　　-

　　三五日没见苑妫，作为父亲不担心是假的，更别说她还有着极大的价值。

　　上一次接到苑妫电话，还是几日前，是纪砚辞打的，说是拜托苑妫帮他些小忙，途中出了点状况，受了些小伤，但没什么大碍。

　　当实苑长青不甚在意，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苑妫与纪砚辞独处的事情上，连女儿受了什么伤都没来的急问，生怕掐灭二人爱意萌生的幼苗，以至于一连几日都没敢叨扰。

　　中午刚准备下楼吃饭，路过工作区，工位上还没去吃饭的男男女女，窃窃私语，恍惚间听到了苑妫还有纪砚辞的名字。

　　苑长青停滞片刻，稍稍向工作区靠近，随后便听见他们议论，“听说了吗？楼下的苑经理，带了个男人来上班，而且这个男人不简单。”

　　“刚才小李下去，撞了个正着，竟然是苑总都攀不上关系的纪氏掌权人，纪砚辞。”

　　“别的不说，这苑经理真有一套，纪砚辞是谁，他可是女人绝缘体，这他都能搞定。”

　　“所以啊，怪不得，人家年纪轻轻，来公司工作不久就能管理一个团队，这下看出差距来了吧！”

　　“……”

　　换做平时，苑长青肯定是要狠狠处罚他们一遭，背后八卦上次长短可不是什么好风气。

　　但此刻，他心情格外好，以至于员工质疑他的能力也全不在乎，甚至，好奇心盖过了饥饿，腿脚不听使唤的前往三楼苑妫的办公室，想看看进展如何。

　　在他的印象里，苑妫一直都是一个乖巧听话，有能力出众的乖乖女，在与穆家见面时还懊悔没让她多了解一些情场上拉扯的技巧，或者言传身教他的毕生经验。

　　可当在角落力，偷偷摸摸，注视着苑妫作做又滑稽的倒进纪砚辞怀里时，苑妫在他心里又多了一个标签。

　　除了漂亮、能干、懂事、听话、放心、乖巧之外，又多了一个“敢莽”，大胆到他都敬佩，不安分的小手，还在跃跃试探，哪怕被人扼住，也不愿放弃……

　　苑长青170多公分，略显圆润的身体，撅着屁股、佝偻着腰，在百叶窗的缝隙往里瞄，要多滑稽有多滑稽，期待的等着看纪砚辞的反应。

　　视线里，男人拳头紧攥，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不知道苑妫同他又说了什么，眼神也开始变得复杂，不禁为她捏一把汗。

　　“苑伯伯？您看什么呢？”

　　穆野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中烘托得壮若洪钟，吓了苑长青一跳，猛然直起身子，一时没站稳，手掌重重的打在玻璃窗上。

　　“小野，你怎么也过来了？”
　　穆野笑着用挠头掩饰羞涩，“听说苑妫来公司了，几日没见，今天又刚好路过，就想着来看看。”

　　苑长青将视线落在他手中的咖啡袋上，刚要说什么，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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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二字，纪砚辞还没来得及的说出口，就被“啪”的一声巨响，转移了注意力。

　　送上门的救命稻草，哪有不抓之理。

　　苑妫想也没想，淡定从容的从男人怀里抽出身，开门一看，穆野手拿手提袋，搀扶着看起来不太好的苑长青。

　　“爸？穆野，你们怎么不进来？”

　　一把岁数，因偷窥被抓包，多少有些心虚，虽然不是被正主爪的，还是有些难为情。

　　苑长青看了一眼穆野，目光又瞄向办公室内，他若是苑妫，估计也很难选。

　　权衡利弊之后，决定不掺和。

　　他才不承认是怕压错宝，后期尴尬。

　　主要是年轻人的聚会，一把岁数的老头子凑什么热闹。

　　随即苑长青连忙摆手，“我就来看看，你们忙，我还有事。”

　　他在，他们倒拘谨，不如将空间留给年轻人。

　　-

　　穆野随着苑妫进办公室，将冒着热气的焦糖拿铁拿出递给苑妫，“你从小就喜欢喝焦糖拿铁，特意给你买的。”

　　没等苑妫接过，一抬头，一眼便注意到倚靠在桌前的纪砚辞，着一身黑衣，动作不羁自然，手不停的轻轻敲击桌面，似乎在等什么。

　　苑妫也不客气，接过咖啡，喝了一口，甘甜中夹杂着微微苦涩，“咦！”苑妫意外，“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甜度的？”

　　“你喜欢的，”穆野目光落在苑妫脸上，“我总会多注意些。”

　　纪砚辞跳动的手指，随之停滞片刻。

　　“纪总，还有一杯黑咖，不介意的话……”

　　“介意，”没等穆野说完，纪砚辞视线一转，落到苑妫手里的纸杯上，“我也喜欢甜的！”

　　苑妫：“……”

　　少女看像手里的咖啡，似是明白了什么，勾了勾唇，“要不，我这杯给您？”黑盖白身的咖啡杯杯口转向纪砚辞，裸色唇印清晰可见，苑妫意味深长道，“特！别！甜！诺！”

　　苑妫声音不大，但并不妨碍收入耳中。

　　言语中的暧昧不加掩饰，穆野克制着心中的嫉妒和愤怒，但却找不到宣泄口，他完全看不懂苑妫。

　　心照不宣的相亲，她不排斥也不拒绝，向她表露心意虽然没给回应，但也像是某种同频的默认。

　　而此刻，却当着他的面，和另一个男人拉扯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