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山河路漫》商君否

27、第二十七章 回京

　　建安四十五年冬，太祖禅位，新皇登基，改号庆元。
　　次年春，林鹿鸣期满回京，调任户部尚书，为正三品大员。
　　距离明懿重生那日，已过去四年。
　　三月暖阳日，杨柳风来吹杏花。吹尽一片白，遥知梨落不是雪。
　　明懿坐在她最爱的梨树下的石桌上，正练着字。春日姣好的阳光洒下，星星点点的金色铺了满桌。梨树上已经缀满了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只待一阵风，便要悉数开放。
　　“三姑娘，裁缝和明珠楼的掌柜到了，太太让我来叫您去量尺寸和选首饰呢。”
　　钱梅幽身边的丫鬟樱桃恭敬地向她禀报。
　　辛云见明懿没说话，侧身对樱桃说：“辛苦姐姐跑这一趟了，我家姑娘换身衣裳就去。知道姐姐爱吃甜的，这百果糕是昨日厨房刚做的，甜而不腻，配茶吃最好了。这些姐姐拿去吃，当个零嘴。”
　　说着，辛云拿出手帕从桌上装了五块百果糕塞到樱桃手里。樱桃接过糕点，道谢之后心满意足的离去了。
　　明懿对辛云的做法不可置否，倒是紫竹撅个嘴巴有些抱怨：“总共才这么几块，姑娘才吃两块呢！每次咱们院子一有什么新鲜吃食，跟个呆雁似的就飞来了！”
　　“不过是些吃食，也值得你这么上心。难道咱们院里什么时候少你一口吃的？”辛云摇摇头笑着解释，“樱桃姐姐是太太身边的人，咱们恭敬些，搞好些关系总没什么坏处。”
　　写完最后一个字，明懿才放下笔，伸个懒腰开口：“祸从口出，咱们院子这么多人，刚刚你那话若是传出去了，被人记恨你都不知道为什么。”
　　“是啊，如今咱们大了，跟小时候不一样，不是童言童语当不得真的时候了，你该小心些才是。”辛云接过话头，认真劝道。
　　见明懿发话了，紫竹这才有些不情不愿地点头，“我知道了，姑娘。”
　　明懿知道她心里不服气，却也没再多说。辛云随她在苏州那一年，苏母特意让辛云跟在周怀，也就是苏母身边最得力的管事娘子身边学过一段时间，无论是待人接物，还是察言观色，辛云都学到很多。辛云和紫竹今年都是是十三岁，但紫竹还像个孩子，而辛云已经是个成熟的小大人了。
　　不过在紫竹心里，她大概会觉得辛云不过是在苏州多跟了她一年，便处处拿乔，压她一头。
　　她倒并不是完全对紫竹不上心，偶尔也会开口教导几句。毕竟不管怎样，紫竹上一世也跟了她许多年岁。
　　金朝没跟她回京城，而是留在了苏州。自从明徙道在苏州遇刺之后，她更是深刻地认识到身边有会武功之人的重要性。那日惊马，若是没有茉七，还不知曹燧能不能保住性命。
　　她既为未来做打算，就该把自己的安危考虑进去。上一世她见过侯府那些肮脏手段，如今，就更该考虑周全。
　　说来也巧，那时外祖父请的镖队护送哥哥他们安全到扬州之后，领头的夏师傅回来向苏父复命。明懿本来是想问问夏师傅认不认识武功高强的女子，能够贴身保护的她那种，就请他去院中坐坐，结果刚好碰到金朝拎着一大桶热水回房。
　　夏师傅见金朝还是个小丫头，但拎着水桶的步伐却走得又稳又快，十分惊讶地叫她过来。问清楚金朝力气这么大是天生的之后，匆匆忙忙地走了，又匆匆忙忙带着自己妻子郑娘子来了。
　　郑娘子一见金朝也是啧啧称奇，她自幼练武，与夏师傅的武功不相上下。一直想收个弟子，却没碰到合适的。她给金朝摸骨之后，就知这小孩是天赋异禀。若是觅得良师，日后必成大才。
　　随即当场便问金朝愿不愿意认她这个师父。金朝自然是愿意的，她每日早上跟着姑娘练五禽戏，几遍打下来只觉得畅快。姑娘和其他人最多练完两遍就要休息。而且她的力气也比其他人大很多。她也听过一些话本子，对练武十分向往。
　　只是这不是她能做的决定，金朝看向明懿。
　　明懿自然是同意的，这跟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有什么区别。得到明懿同意之后，金朝很快就搬去郑娘子家中。明懿担心金朝过得不好，时不时就去看她。但她的担心明显是多余的，说郑娘子把金朝当自己亲身女儿也不过，她过得很好。
　　两人约定，等金朝学成，就回到明懿身边。离开苏州那天，金朝也来送她。明懿留给她一封书信，里面只有一句话——
　　昨日已去，明日未来，今朝犹在。祝愿你昨日忧愁不再，今朝新生未来。
　　这是明懿对她最真诚的祝愿。

　　明懿回房换掉身上的襻膊，便去了慈安堂。
　　“懿儿，你来了。”钱梅幽一见她便高兴地朝她招手，“来，坐这。”
　　生了明慈之后，钱梅幽身形没什么变化，恢复的很好。就是原本葱削似的玉指没再瘦下去，依旧是怀孕时的粗圆。
　　明慈站在一边，绣娘正在给她量尺寸。明慈今年三岁，眉眼长开一些。鼻子嘴巴像极了钱梅幽，眉眼既像明元海，又有些像明母。
　　明思明念也在，看样子她们应该已经量完了。她二人今年已经十四岁，到了说亲的年纪。
　　钱梅幽最近筹办的春日宴不仅是为明父的升迁，也是为她二人的亲事，邀请了京中好些人家。
　　明父在礼部郎中的位置坐了好些年，原本礼部侍郎是恭亲王一脉，新皇登基之后被贬黜外地，位置空了出来，明父才有机会擢升为礼部侍郎，官阶为正四品下。
　　明懿一进门，就看到明慈转过头有些敌意地看她一眼。她也不知道是不是钱梅幽教的，明慈总感觉像是防贼一样提防着她，好像生怕她把她什么东西抢走一样。
　　也不知道她上辈子眼睛是怎么长的，竟然完全没察觉，甚至还对她们掏心掏肺，最后却是害死了自己。
　　她忽略明慈那敌意的一眼，朝她温柔地笑笑，然后又行了礼，这才握住钱梅幽伸过来的手，被她带着在她身旁坐下。
　　但是在明慈眼里，明懿这行为跟挑衅没区别。
　　很快，明慈就量完了尺寸。然后就挤在钱梅幽和她之间，拉着钱梅幽选衣服料子和样式。
　　明懿倒是无所谓，起身去量尺寸，倒是钱梅幽的脸色有一瞬间有些难看。
　　“懿儿，这块樱桃红的花罗怎么样？做件衫子正适合这时候穿，轻软好看。”钱梅幽问明懿。
　　“这颜色倒是更适合两位姐姐，大姐姐二姐姐肤色白压得住，这料子再用金线绣些蝴蝶折枝花样，该是很好看。”
　　明懿看向明思明念，笑着说道：“这次春日宴二位姐姐才是主角，正该穿这么亮的颜色。”
　　明思明念也知道说不定这次宴会上的公子就有可能是她们未来的夫君，心里又期待又忐忑。可一下被明懿说中心事，倒是害羞地脸红起来。
　　“懿儿说的正是，这料子是适合你们俩。”钱梅幽也笑了起来，又问道，“那懿儿可有喜欢的颜色料子？”
　　明懿翻了翻手中的布料册子，最后挑了两块桃红柳绿的料子，桃红色的做外衫，柳绿色的料子做衫裙，倒也和这春日。
　　到了选首饰的时候，明懿倒是注意到了站在掌柜后面的一个姐姐，年岁不大，看上去十三四岁的样子，样貌十分英气。
　　她也是端着两本册子站在一旁。
　　见明珠楼的掌柜正端着一盘金银玉首饰给钱梅幽和明思明念介绍，就招招手让她上前。
　　“这位姐姐怎么称呼？”明懿问。
　　“越英。”越英答道。
　　“越姐姐，你有什么建议吗？”明懿拿过一本册子翻看，里面画满各种各样的首饰的花样。
　　越英听见明懿喊她姐姐，愣了一下，然后眼睛就亮了起来，根据明懿刚刚选的衣裳料子颜色给她推荐，口若悬河地讲了起来。
　　“姑娘刚刚选的两块桃红柳绿的料子，做成衣裳之后清新可爱，配各式各样的绢花最为合适不过了。”越英拿起其中一本册子，里面画满绢花的样式，什么牡丹、月季、梅花、桃花、杏花、夹竹桃花等等，让人眼花缭乱。
　　越英给她详细讲解了各种绢花在不同发型的不同佩戴效果，佩戴场景，以及和其他首饰组合的佩戴效果，“姑娘长相明媚大气，梅花桃花这种小朵的绢花点缀发间，再配上姑娘头上这只蝴蝶簪子或是珍珠簪子，肯定美极了。”
　　明懿听她滔滔不绝地讲完，简直觉得她介绍的样样都好，都想买下来。连明思明念都被她们这边吸引，停下来惊讶地听着越英讲解。
　　“那就定绢花吧，梅花和桃花这两种。”明懿看着越英说道，心中对她很是佩服。她想，越英肯定十分喜欢首饰，而且对它们十分了解。
　　明懿定下来之后，明思明念也叫她过去给她们介绍。等都定下来之后，也到中午。
　　越英和明珠楼掌柜收拾好东西之后准备离开，明懿也准备回院子。
　　二人同行了一段路，便闲聊了几句。可就这几句，明懿便觉得二人十分投机，甚至邀越英去自己院里坐坐。最后越英甚至在明懿房中用了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