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关系》张拾蛛

5、第四章 抢劫

　　“啊？吹了？！”宋世安不可置信地看了看三人，又看了看周明月，眼里一阵同情。
　　周明月摊在椅子上已经睡了过去，身子倚在紧挨着他的宋世安怀里，杨天启见状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他身上。
　　杨天启开口说到：“也好，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陈行认同地点点头：“要么都说咱刑侦队是个光棍队，没几个结婚的。”
　　李洵却好像抓住了什么可以扳回一局的机会似的，故意冲着杨天启有些得意地说到：“哎，我可不一样！我可是有闺女的人！”
　　“是吗李队长？啥时候把丫头带局里来玩啊？”杨天启用羡慕的口吻问到。
　　李洵从刚进市局的时候就一直跟杨天启赌着口气，什么事都要比个高低，当年宋钰牺牲后更是常在其他同事的面用这事明嘲暗讽，话里话外想说宋钰是杨天启害死的，要不是杨天启早去了户籍科，不知道要因为这事打多少架，确切的说应该是不知道李洵得挨多少顿揍。眼下李洵抓住了机会想扳回一局，杨天启自然是要顺着他说下去，也好让他先消停一阵子，否则今天这顿饭谁也别想吃好。
　　提到自家的丫头，李洵更是得意得不行，他翻出手机里的照片，将手机递到杨天启面前：“瞧见没？我闺女！”
　　杨天启接过手机，照片上是一个五六岁的可爱小姑娘，小脸肉肉的，大眼睛双眼皮，穿着粉色的公主裙，扎着俩小揪揪，笑得很甜。
　　“嚯！你闺女长得可真可爱！”杨天启的心快化了，拿着手机左瞧瞧右看看，这么个尖酸刻薄的小子居然能有这么可爱的闺女。
　　李洵脸上的笑容快压不住了，撇撇嘴：“那可不，随我。”
　　“行啊李队长，够迅速的！把我们这老哥几个都甩后面去了。”
　　陈行捂脸笑着：“天天在队里张口闭口就是他家闺女，都说闺女是当爹的贴心小棉袄，等以后他闺女长大了嫁人有得他哭的！”
　　“我闺女才不嫁人呢！”李洵捡起盘里的一颗甜花生就朝陈行的脸上撇过去。
　　杨天启将手机还给了李洵，端起酒杯呷了一口，感叹到：“我是没这个命了。”
　　气氛已经完全缓和了，好像已经忘记了刚才的剑拔弩张，宋世安和陈行还在心中暗自窃喜李洵是个女儿奴，能把话题往这上面引，不然再打下去还不得把饭店给拆了。
　　可二人还没暗自庆幸多久，李洵就又开始嘴欠：“没事啊，这不是还有小宋嘛！反正那会都知道你跟宋队快好上了，让小宋给你当儿子挺好的。”
　　杨天启刚消下去的火腾一下子又点了起来，他狠狠地剜了李洵一眼：“你今天这顿抽要是挨不上就浑身难受是吧？”
　　“好了好了，李洵你管好自己那张嘴行吗？”陈行夹了一筷子的菜塞进了李洵的嘴里。
　　李洵嘴里嚼着菜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到：“好好好，我不说了！”
　　可刚刚李洵的那句话却进了宋世安的心里，他一边照料着醉得不省人事的周明月，一边偷偷瞄了一眼杨天启。其实宋世安心里跟明镜似的，他又不是小孩子了，能看出杨天启对宋钰的心思，只是大家心照不宣地闭上了嘴，谁也不肯捅破这层窗户纸。
　　等吃得差不多结账走人时，每个人都喝了不少酒，陈行扶着摇摇晃晃的李洵，杨天启则跟宋世安一左一右地架着周明月，道别后两拨人走上了相反的路。
　　“哎哟师傅啊，你醒醒，能自己走吗？”宋世安叫醒了周明月，周明月只是迷迷糊糊地把眼睛睁开了一道缝，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道说了句啥，两腿一沉又睡了过去，这一睡险些把二人给带倒。
　　“小安，你先扶稳他，我背他走吧。”杨天启松开周明月的一条胳膊，半蹲下后调整了一下姿势。
　　宋世安小心翼翼地将睡死过去的周明月扶到杨天启身后，可还是有些不放心：“行吗杨叔？”
　　杨天启哑然一笑：“小子，别说一个你师傅了，就是再来一个，我也能扛着他跑起来！”说话间，就把周明月背了起来，宋世安则跟在一侧帮忙扶着，生怕周明月摔下来。
　　“这小子，年岁渐长体重渐轻啊。”杨天启掂了掂背上那人的分量，好像比以前轻了不少，不禁感叹起来。
　　杨天启扭头看了一眼身侧的宋世安，笑了笑：“你师傅跟你妈妈一个样，沾酒就倒，真是徒弟随师傅了。”
　　宋世安也笑了起来：“还好我不是我妈的亲生孩子，要不我多半也得是个一杯倒。”
　　谁料杨天启听到这话脸一下子板了起来：“小安，这话可以在我跟你师傅面前说，千万别在外人面前提起。”
　　宋世安抿嘴笑了笑：“我知道杨叔，只是我妈当年一个未婚的姑娘家家的，养了我这么个拖油瓶，还没等我长大可以孝顺她，就……”宋世安的声音越来越小，虽然这些年他的眼泪已经快哭干了，可有的时候想起自己的养母还是有种心脏被撕扯般的噬痛感。
　　杨天启安慰到：“你不是还可以孝敬姥爷吗？还能孝敬我跟你师傅，以后一堆糟老头子等着你养呢！”
　　“噗……杨叔你可别吓唬我啊，我一个人可养不动你们这么多人。”
　　又走了好一会，终于到了周明月家所在的小区，二人带着周明月坐上电梯后，宋世安从周明月的外衣口袋里翻出钥匙打开了他家的门，二人将周明月放在沙发上，找了条毯子给他盖上后，瘫坐在沙发的另一边休息了会儿。
　　周明月的父母都在国外，由姐姐周明兮照料着，房子常年只有周明月自己一个人住，但大多数时候他也在局里凑合一宿，所以不免有些冷清。
　　杨天启垂了垂自己的肩膀，说到：“小安，今天晚上我在这看着点你师傅，他每次喝多了半夜都得吐，你也赶紧回去陪你姥爷吧。”
　　宋世安点点头，捡起刚刚随手搭在沙发上的外套披在身上，“那我就先回去了，杨叔你别忘了给他倒点热水喝。”
　　“放心吧，我肯定照顾好你师傅。”
　　“那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到家别忘了给我来个电话。”
　　“嗯。”
　　二人道别后，宋世安便离开了周明月家。
　　饭桌上宋世安也喝了不少酒，这会酒劲上来，脑子不免有些晕乎乎地，快入秋了，夜间的风都是凉的，外面人来人往还挺热闹，恰好赶上路边还有个公交站，宋世安坐在长椅上，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点了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后，吐了几个烟圈，昏黄的路灯下映照着烟雾飘散在四周。
　　大概是从什么时候染上抽烟的习惯的？宋世安歪头想了想，似乎是在高三那年吧。
　　抽完了一支烟，他将烟头掐灭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看了眼手机，已经是十一点了，估摸着这会宋卫国可能还给他留着门，于是加快了步子继续往家的方向走去。
　　宋世安为了抄近路，拐进了闹市区一条无人的巷子，巷子里的路灯因为常年没有维修，只有个别几盏还闪着微弱的光亮，而巷子里堆积着各种杂物，一股子腐烂发霉的气味。
　　从快要进巷子的时候，宋世安就已经察觉到自己被人跟踪了，那家伙隐藏的还挺好，一般人可能还真注意不到他，可宋世安是谁？刚毕业于警校侦查专业的实习刑警，这小子盯上宋世安可算是倒霉到家了。
　　宋世安也倒是给面子，没在闹市街头就给他拿了，他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继续往巷子深处走去，那家伙果然逐渐放肆起来，大步流星地越跟越紧，二人的距离越缩越近，等到两人前后距离就剩下一米左右时，那家伙猛地扑上来，将一把裁纸刀抵在宋世安的脖颈处，故意压低了声线。
　　那人开口恶狠狠地威胁到：“别动，抢劫！”
　　虽然那人压低了声线，可还是不难听出来，对方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毛孩子，但个子挺高，他比宋世安高出半个头，身上有一股挺大的酒味，凑到宋世安耳边说话时还莫名有些暧昧。
　　宋世安依旧很给面子，假装一副害怕到不行的样子，但演技略微有些拙劣，他颤颤巍巍地开口：“大哥你劫财还是劫色？劫财我给你钱，要是劫色我这就脱衣服，你放过我行不行？我才刚大学毕业，家还有一个老人和两个叔叔等着我养呢！”
　　“那就把钱拿出来。”
　　“好好好，我拿钱，我拿钱……”宋世安见对方似乎有些放松警惕了，将手小心翼翼地摸向了自己的腰间，他还给自己加了点戏，俩手哆哆嗦嗦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对方以为宋世安要拿钱包，打死他也想不到，钱包没等到，等到的却是手铐。
　　宋世安一手抓手铐，一手扯住对方拿着刀的手，使劲一扯，抓手铐的那只胳膊给了对方一个肘击，对方吃了痛，裁纸刀掉在了地上，宋世安反身一踹，将那人压倒在地，将他双手反剪，直接上了手铐。
　　对方蜷缩在地上，嘴里却还骂骂咧咧的：“你他妈的是个条子……！”
　　宋世安蹲下来，倒要看看这个大半夜敢他妈抢劫警察的狗崽子长什么样，他伸手将少年卫衣的帽子一掀开，接着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帅脸。
　　这家伙分明是个浓眉大眼的帅哥！
　　他不同于宋世安的清秀面容，五官立体，鼻梁高挺，身上独有的未成年才有的少年气息提醒着宋世安这小子就是个误入歧途的失足少年，对方被灯光闪得眼疼，一张帅脸皱眉紧闭双眼的样子简直太有欺骗性了，换谁都有些于心不忍，知道的是警察拿小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恶劣的哥哥在欺负弟弟。
　　宋世安一手用手机照明，一手拎起了比自己还高的少年，用一种夸张到极致的惋惜的语气说到：“未成年吧？怎么就不学好呢？抢劫加袭警，你不怕进少管所啊？”
　　谁料少年竟一下子挣脱开宋世安的手，把脸埋到宋世安的肩膀上，狠狠地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一口下去，宋世安的惨叫声也响了起来：“啊——！你他妈属狗的吧！”
　　少年得了逞，得意地挑衅到：“错了，小爷属虎的！不怕我把你吃了？！”
　　宋钰顾不得那一口咬得肩膀生疼，一手摁住他一手给刑警队当晚值班的警员打了电话，简单说了一下这边的情况后，挂了电话。
　　“你要是虎，那我就是武松！”
　　不出几分钟，警车到了，一个警员下来将少年押上了车，带到后座去，宋世安坐在副驾驶上又给宋卫国打了电话说明了一下自己这边的情况，挂了电话后捂着肩膀嘶嘶地倒吸凉气。
　　开车的警员叫刘大勇，是个奔四十的男人，以前在部队开车，转业后进了地方。
　　刘大勇问到：“咋了这是？”
　　宋世安哭笑不得地说到：“别提了，让这小子咬了一口，回去得打狂犬疫苗了。”
　　“我瞅着那好像还是个孩子呢。”
　　宋世安扭头瞥了一眼后面的小狗崽子，没好气地说到：“毛都没长齐的毛小子，还学人家出来抢劫。小子，叫什么名？今年多大啊？”
　　少年冷哼一声把头别过去。
　　宋世安见对方不搭理自己，脱下外套，将衬衫上的扣子解开了几颗，往下一扒，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低头一看，雪白的肩膀上一个醒目的牙印，宋世安的衣服不厚，咬得都渗血了，得亏着还隔着衣服，这要是直接咬在身上，还不得掉块肉。
　　“你他妈够狠啊。”宋世安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那个少年，又重新将衣服穿好，说到：“刘哥，一会从药店过停一下吧，我下去买点药。”
　　“不用费这个事了，今天检验科的林法医也在值班，他那有药箱，让他给你处理一下就行。”
　　“行。”
　　到了市局，先将那少年押到了讯问室，值班的警员去检验科的办公室敲了门，将他们口中的林法医叫了过来。
　　“刘哥，我总感觉让法医给上药好像哪里有点怪……”宋世安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一边解扣子一边说。
　　“有啥怪啊？又不是给你验尸。行了，我一会儿得回值班室了。”
　　宋世安有些退缩了：“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这点事就别麻烦人家了。”
　　话音刚落，一名年轻男子提着药箱走了过来，那名男子张开口：“是你受伤了？”
　　宋世安顺着清冷的声音抬头去看，看清那人的长相后一时间愣在了原地，今天到底是个什么日子？头一天入职，先是让未成年小帅哥抢劫未遂咬了一口，又来了帅哥法医给自己处理伤口，这是走桃花运了？哎不对，怎么这桃花都是男的啊？
　　“我叫林洛，就在检验科，以后有什么事来找我就好。”林洛一边用碘伏给宋世安的伤口消毒一边说道。
　　宋世安仔细地偷偷打量了一下林洛，看着比宋世安大几岁，他穿着浅蓝色的制服衬衫，外面套着个白大褂，戴着一副金属圆框眼镜，一对浅棕色的眸子里藏着理智，睫毛挺长，垂眸时走廊得灯光打下来形成了两小块扇形的阴影，帅得跟艺术品似的，长得就是那种禁欲系帅哥的样子，如果不做法医，去出道当偶像也绰绰有余。
　　而这双属于法医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食指和拇指上有着薄薄的一层茧。
　　被看的人没害羞，偷看的倒是脸红了。
　　刘大勇见这边已经不需要自己了，打了声招呼就先走了。
　　林洛专心地给宋世安处理好伤口后，还很贴心地给他把衬衫的扣子系好，将放在一旁的外套披在宋世安身上。
　　宋世安：“……”
　　林洛一边收拾药箱一边用毫无情绪色彩的语气关心着：“最近入秋可能要降温了，小心别着凉。”说罢，拎着药箱离开了。
　　望着林洛的背影，宋世安忍不住感叹到：“呃……他个子也好高。”
　　宋世安大概是随了亲生父母个子不高这点，一米七六的个子虽说不算矮，可也算不上多高。
　　正想着，讯问室的人过来喊他一起进去做笔录。
　　讯问室里的少年双手戴着手铐，懒洋洋地倚在椅子靠背上，讯问室的灯光打在少年的脸上，增添了几分阴翳，此时他正满脸的不屑，死死地盯着坐在对面靠墙椅子上的宋世安，宋世安也不是吓大的，少年盯着他，他干脆直接瞪了回去，却惹得少年哑然一笑。
　　两名负责审讯的警察，一位看着严肃凌厉，另一位面容和善些。
　　严肃的那位叫孙骁，另一位和善的叫邵文君，二人是同一天入职一直到今天配合七年的搭档了，就同当年的宋钰和杨天启，现在的陈行和李洵。
　　邵文君：“叫什么名字？”
　　少年低着头冷哼一声。
　　孙骁怒拍桌子：“问你话呢！”
　　少年慢悠悠地抬起头，终于开口：“闻城。”
　　谁料少年说出这个名字后，邵孙二人对视了一下目光，刚问出了名字审讯却突然暂停，宋世安察觉出了好像哪里不对劲，一脸茫然地看了二人一眼，又看了看坐在那一脸玩味笑容的闻城，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宋世安用口型问到。
　　孙骁用手比划了一下示意出去说话，宋世安只好先起身出来，孙骁让邵文君先看好闻城，也出了讯问室。
　　“怎么了？”
　　孙骁拉着宋世安走到一处局里大家经常来吸烟的吸烟区，点了支烟：“你知道他是谁吗？”
　　宋世安点点头：“打劫我的狗崽子呗，还能是谁？”
　　孙骁冷笑一声：“腾远集团老总的孙子，老闻家的一根独苗。”
　　宋世安也点了支烟，不屑的说到：“什么集团老总的孙子也不能出来持刀抢劫啊，抢的还是个警察，传出去不得让人笑死。”
　　“小宋，你调回来之前一直在省外上学，可能不太了解这几年咱江市的情况。”孙骁弹了弹烟灰，继续说到：“腾远集团的势力现在在咱们市跟一手遮天没什么区别了。”
　　“涉黑啊？咋不扫了他啊？”
　　“扫了？哪有这么容易，没证据啊。每次刚查到一点有利的证据，都能让上面给拦下来。”
　　宋世安若有所思道：“保护伞啊。”
　　孙骁给宋世安细数了一下腾远集团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每一条拎出来都够枪毙几十回的，说到最后，孙骁气得用拳头狠狠砸了一下墙壁，骂到：“妈的，但凡有一点实质性证据，上头不插手，老子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骁哥，你刚刚说，他们还涉毒？”
　　孙骁又看了看周围，四下无人，他拉近和宋世安的距离，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到：“小宋，今天这事，咱权当吃哑巴亏了。”
　　谁料宋世安一下子怒了：“凭什么？有权有势就能无法无天啊？他抢的还是咱市局的警察，窝不窝囊？我非把这狗崽子弄进少管所不可！”说罢，掐灭了烟头甩手要回讯问室。
　　“小宋！你听我说，等明天你师傅他们回来，让周队来处理这件事。”孙骁转身想要叫住宋世安，可宋世安只是摆摆手，头也没回。
　　回了讯问室，宋世安狠狠甩上了门，冷哼一声：“原来是有钱人家养的小废物？这么有钱还出来抢劫啊。”
　　闻城听到“小废物”三个字后并没有生气，而是淡定地抬头盯着宋世安：“早知道你是个条子，就该直接一刀抹了你脖子。”
　　“妈的你个小狗崽子，条子条子的叫得真难听！”宋世安炸毛了，将物证袋“啪嗒”一声丢在闻城面前，继续说到：“就拿这玩意出来抢劫？你怎么不弄把枪啊？”
　　闻城垂眼扫了一下物证袋里的裁纸刀，再次抬头时，目光变得有些暧昧，压低声音说到：“宋警官是吧？我记得你说过，劫财就拿钱，劫色就脱衣服。”
　　宋世安无语：“你他妈有毛病是吧？”
　　“我现在不想劫财了，我想劫色。”说到最后“劫色”二字时，闻城带有侵略意味的目光扫过了宋世安的全身，最后灼热的目光汇集到之前挨了一口的肩膀处，看得宋世安心中一阵反胃。
　　宋世安彻底炸了，整张脸笼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气得连耳根都跟着红了，上前就要踹闻城，却被邵文君一把拉住。
　　“你个狗崽子！毛长齐了吗就说这种话？电影看多了是吧？今天我非得替你家里教训教训你不可！”
　　“算了小宋，跟这种毛孩子咱犯不上！你今天要是动手打了他，局里会处分你的！”
　　“我他妈揍的就是毛孩子！”
　　闻城抬脸做了个挑衅般的鬼脸，无疑给宋世安身上冒的火浇上了一大桶汽油，好一个火上浇油！
　　正当二人拉扯着，外面的孙骁推开了讯问室的门，清咳了一声：“咳，小宋你跟我出来。”
　　宋世安没空再搭理这个问题少年了，他用愤怒的目光警告了闻城一眼后，出了讯问室，跟着孙骁进了刑侦队办公室后，里面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坐在那，男人见孙骁和宋世安进来，立刻起身笑脸相迎，那男人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面容英俊，高高壮壮的，气场强大，不知道是出于错觉还是其他的什么，宋世安总感觉男人的笑脸背后隐藏着一股杀气，镇压得宋世安不由得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男人很绅士地伸手要同宋世安握手，宋世安出于礼貌，想着握一下意思意思得了，谁料男人却握住了他的手迟迟不肯松开，男人的目光很玩味，像是盯上了什么猎物似的，宋世安有些不寒而栗，就这样僵持了几秒后，男人才松开了宋世安的手。
　　男人做着自我介绍：“鄙人叫闻聂宇，是腾远集团的副董事长。”
　　宋世安点点头，问到：“那闻城是您的？”
　　“惭愧，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孽子。”
　　宋世安冷笑到：“闻先生这是来替你儿子求情的吗？”
　　闻聂宇笑了笑，低声说到：“我求情没用，得看小宋警官愿不愿意松口了。”
　　孙骁给宋世安使了个眼色，宋世安却丝毫不给面子，摆摆手道：“我愿不愿意松口有什么用？能不能带走您儿子，还不是闻先生一句话的事？我不过是个刚来一天的小警察，我的话又有谁听？”
　　孙骁厉声制止到：“小宋！”
　　闻聂宇点点头，脸上的笑意愈来愈深，扭头对孙骁说到：“我刚刚闻到小宋警官身上好大一股酒味，看来小宋警官今晚也喝了不少嘛。那孙警官，我就带阿城回去了。”说罢，男人就要离开办公室，把正生着闷气的宋世安甩在原地，走到门口时，突然想起来什么，折身回来，从钱包里取出一千块钱放在办公桌上，“小宋警官，听说阿城还把你咬伤了，这些钱是我的歉意，还请收下。今天太晚了，改日我一定亲自带阿城登门致歉。”
　　等孙骁带着闻聂宇走后，宋世安一把狠狠地锤在桌子上，将闻聂宇留下的一千块钱现金全撇到了地上。
　　送走闻家父子后，孙骁和邵文君一进来就看到散落在地上的现金，而宋世安就坐在那发着呆不知道想些什么。
　　邵文君弯腰去收拾地上的现金，孙骁则过去安抚宋世安。
　　“小宋啊，如今咱们市的世道就是这样。”他拍了拍宋世安的后背，继续说到，“就算你今天不放人，等明天上面也会给队里下放人的命令。”
　　宋世安赌气不肯说话，孙骁知道他心里堵得慌，第一天入职就遇到这种事，所谓的权势把孩子在警校四年里学到的东西都给侮辱了个遍，换谁心里也别扭，更何况自己还是受害人。
　　邵文君将现金重新放在桌子上，宋世安淡淡地扫了一眼那些钱，终于开口：“这一千块钱我会亲自送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