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关系》张拾蛛

25、第二十四章 自证

　　闻城脸色一沉，从宋世安手里一把抢过手机，打开通话记录，把那会儿骚扰的两个电话号码拍下来发给了王鑫，并给王鑫留下一段语音：“把这两个傻逼给我揪出来，今天晚上之前我要看到他们人。”
　　宋世安有点慌了，赶紧要制止闻城：“你疯了？！抓他们有网警，你要是自己去查，就真的违法了！”
　　“我没疯，要抓他们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可是……！”
　　“好了，”闻城从果盘里拿了块削好的苹果递到宋世安嘴边，“当务之急，你先处理好什么督导组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嘴上说起来容易，真要处理起来还真不是什么易事。
　　督导组的组员已经见过杨天启和周明月了，主要是针对他们两个是否存有乱用执法权力的嫌疑，整个程序上并没有什么太大问题，只是在是否有传唤证上出现了纰漏，不过也好在基本符合口头传唤的条件。
　　但是宋世安这里就没那么容易处理了，毕竟现在到处都传得沸沸扬扬，网上的报道和网友的言论字字句句都针对宋世安作风问题，再加上那段恶意裁剪过的录像和网友裁剪拼接过的通话记录，宋世安几乎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宋世安同志，我们现在问你几个问题，还请你如实回答。”
　　宋世安淡淡地看了一眼一次性水杯上漂浮着的茶叶，自己审了四年的犯人，今天也轮到自己被审了。
　　“问吧。”
　　督导组的郭组长将笔记本电脑转向宋世安，说：“这段监控视频上的人是你吗？”
　　宋世安瞥了一眼电脑，上面正是那天在酒会上他接近闻聂宇的监控录像。
　　“是。”
　　“录像上的另一个人是谁？”
　　“腾远集团老总，闻聂宇。”
　　一听这个名字，在场的督导组组员都怔住了。
　　郭组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那你承认自己跟这个人有不正当关系吗？”
　　一听这个，宋世安淡淡一笑，说：“没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认？而且我那天是在执行任务。”
　　“执行任务？”
　　这个解释显然还不能说服众人，郭组长在另一名组员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组员点点头，立刻离开了询问室。
　　墙上的时针滴答滴答转动着，宋世安并没有预想中的紧张和不安，反而内心平静到了极致，就连督导组的几个小组员都忍不住在心里赞叹这个年轻的警察心理素质如此强大，尤其是他还正在经历着一场网暴，换一般人，就算是被冤枉的也早就崩溃了。
　　屋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宋世安百无聊赖地转动着手里的纸杯，看着上面的茶叶飘来飘去，像极了在湖面上飘荡的小舟，竟忍不住笑了起来。
　　郭组长看着宋世安的举动，不禁怀疑这个警察是不是已经有些精神失常了，甚至已经做好了问完话就带他去做精神鉴定的打算。
　　十几分钟后，刚刚出去的那名小组员终于回来了，他冲郭组长点点头，郭组长读懂了他的意思，眉心舒展起来，态度也没刚刚那么严肃了。
　　“宋世安同志，刚刚跟你们顾局确认过了，你当时的确是在执行任务。”
　　宋世安没说话，端起纸杯轻轻抿了口还冒着些许热气的茶水，唔，烫到舌尖了。
　　郭组长继续问到：“那关于媒体采访时，你说的那些话，以及手机通话录音，你要怎么解释。”
　　宋世安不禁在心里暗自骂到，这个郭组长难道不知道什么是恶意剪辑吗？
　　“都是恶意剪辑，那天我面对媒体都说了什么话，您可以去调市局门口的监控，监控都可以录到声音。”宋世安顿了顿，继续说：“至于手机通话录音，也是恶意剪辑过的，而且骂人的那个，您可以再听一听，明显不是我的声音。”
　　一场询问下来，宋世安的回答都毫无问题，倒是郭组长有些坐不住了：“就算你没说过那些话，但你们警队没查清证据就传唤别人过来，是不是办事有点太不稳了。”
　　谁料还未等宋世安做出回答，门外的李洵实在是忍不住了，他一脚把门踹开，双手往桌子上重重一拍，吓了在场所有人一跳。
　　郭组长也不甘示弱，同样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李洵同志，你要干什么！”
　　宋世安忍不住伸手掏了掏耳朵，这群人怕不是有什么毛病，连拍桌子都要较劲。
　　李洵掏出手机，翻出没有被媒体恶意裁剪过的监控视频，差点骂起了脏话：“你们自己看！这视频上岑景不是在下药吗？！宋世安明明才是受害者，他来装什么无辜！”
　　郭组长说：“那你们谁能证明他往杯子里投放的是迷药？又有谁能证明宋世安同志带回来的杯子就是他投放东西的那个？”
　　“妈的！”李洵真的急眼了，他差点要掀了桌子，“不放药那他往里面放什么呢？闲着没事扔点白糖是吧？！”
　　“李洵！注意你的态度！”
　　“要狗屁态度！我们的警察被人恶意造谣没人管，放着那群王八蛋在网上乱咬人，你们来这儿充什么大辈儿呢！”
　　郭组长被李洵气得不轻，险些犯了高血压，他指着李洵，连话都快说不利索了：“你……！你好歹也是个老警察了……！”
　　李洵冷冷一笑，说：“小警察好欺负，老子不好欺负！”
　　“李洵！”陈行听到这边吵吵嚷嚷的声音，赶忙过来查看情况，见李洵正在跟督导组的组员耍横，陈行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他赶紧冲进来把李洵往外拉。
　　“我就一会儿不在，你又犯什么混！”
　　李洵像是故意说给里边的督导组听一样，骂到：“老子进来看看作威作福的人是个什么德行！”
　　“你快闭嘴吧……！”
　　郭组长听到这些话，脸上彻底挂不住了，他起身冲其他几个督导组成员说：“走！”
　　见郭组长要走，宋世安赶紧叫住了他：“领导，我这儿……？”
　　郭组长快被李洵气懵了，差点忘了今天来的目的，他摘下眼镜平复了一下情绪，说：“你的问题基本上都了解差不多了，至于你说的市局门口的监控，还有恶意剪辑什么的，我们都会彻查清楚。”
　　好在郭组长并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糊涂人，并没有草率地给宋世安扣上那些压根不存在的帽子，他只是生气李洵居然敢冲他拍桌子瞪眼。
　　督导组走出询问室时，陈行正在一旁耐下性子给李洵讲道理，李洵一脸的不屑。
　　一见督导组出来，陈行礼貌性地问了一句：“这是要走了？”
　　郭组长点点头：“事情的大致我们都知道了，现在就剩下核实了。”
　　“您要不要在我们食堂吃个便饭？”
　　还未等郭组长开口，李洵冷笑着说：“吃什么吃？咱们这儿的粗茶淡饭能入了人家的眼吗？”
　　陈行彻底无语了，这个李洵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管好自己这张嘴啊。
　　郭组长态度也不善，他冷冷地说：“就不叨饶了。”
　　说罢，督导组就离开了，陈行本想上去送送，李洵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不让他过去。
　　“你去干嘛？”
　　陈行瞪了他一眼：“你啊，非得惹下大祸才知道后悔！”
　　督导组已经离开了，但宋世安还坐在询问室里，纸杯里的茶水已经凉下来了，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只能感受到仅剩的一点余温。
　　“会结束吗……”
　　宋世安自言自语着，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起身走出了询问室。
　　当他走出市局大门时，刺眼的阳光照得他睁不开眼，他开始讨厌这种暴露在阳光下的感觉。
　　网安支队那边也有了消息，在网上扒出宋钰信息以及跟着造谣最欢的那几个混蛋，都通过技术手段查到了他们的IP地址和个人资料，但有了杨天启他们的前车之鉴，李洵和陈行立刻去着手弄了传唤证，带着一队刑警和网警马不停蹄地去拿人。
　　等把人都抓回来后，李洵差点没控制住情绪上手要揍人，被陈行和孙骁拦住了。
　　孙骁招呼邵文君过来一块拉住李洵：“李队！你冷静！你打了他们可就违反规定了！”
　　可是李洵这个人脾气一旦上来，十头牛都拉不住，他扛起一把椅子，骂到：“你们这群王八蛋知不知道自己侮辱的是谁？！她是一名烈士啊！她牺牲的时候才二十六岁啊！你们他妈的良心让狗吃了！”
　　那几个造谣生事的小青年缩在墙角处瑟瑟发抖，陈行怕李洵真的动手，一把抢过椅子扔在一旁，不断安抚着李洵的情绪：“李洵！跟这种人渣生气犯不上啊！”
　　李洵气得浑身颤抖，但只能尽可能压制住心中的暴怒，他发泄似的一拳砸在墙上，吓得小青年们哭爹喊娘。
　　“今天这是我在这儿，要是换成杨天启和周明月，这几个王八羔子都没命在这儿哭！”
　　好不容易安抚好李洵的情绪，其中一个小青年似乎觉得栽了面子心里不服气，竟然还敢开口给自己辩解。
　　“我们……我们在网上说的也没错……！你们不能仗着自己是警察就不让人民群众开口……！”
　　一听这，李洵的脾气瞬间又上来了，抬腿就要给他一脚，吓得小青年抱着头跟鸵鸟似的藏到了其他几人的身后，陈行挡在李洵和几个小青年之间，孙骁和邵文君一左一右地架着李洵胳膊把他往后拉。
　　李洵没踹在他们身上，总得多骂几句出出气：“有多少人冤死在你们这种败类手上？！就你们几个鸟货还人民群众？我看就是一群现实里屁本事没有就会在网上当疯狗的蛀虫！”
　　邵文君一边安抚着李洵一边跟孙骁合力把他往一旁拉：“好了好了李队，咱不跟这种败类一般见识。”
　　陈行叹了口气，指着几个小青年恨铁不成钢似的说：“你说说你们，年纪轻轻也不知道干点儿人事，你们这次是踢到铁板上了！现在整个公安局都恨透了你们这几个给烈士造谣的东西，要不是有规章制度，你们早让人打死了！”
　　这时，陆晓升和金栩也赶过来了，看着缩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小青年，金栩满脸鄙夷：“就是这几块糟料给宋钰前辈泼脏水？”
　　陈行点点头：“还不知悔改呢。”
　　陆晓升冷笑一声，说：“这要是旧社会，什么坐电椅，辣椒水老虎凳，钳子薅指甲，整不死这帮王八蛋！”
　　好嘛，几个小青年开始怀疑自己进的到底是公安局还是土匪窝，一个个说话血赤呼啦怪瘆人的。
　　当然，如果现在杨天启和周明月还有宋世安这三个人在场，没准就不是嘴上说说这么简单了，豁出去被开除蹲大牢，也得揍死这几个王八蛋。
　　而闻城这边，也逮到了给宋世安打骚扰电话的人。
　　这两个电话都是同一个人打来的，现在人就在郊区的一个废弃工厂那绑着，闻城不希望宋世安看到自己不太光彩的一面，撒谎说只是把人揍了一顿就放走了。
　　“哥，你进屋好好睡一觉吧，这两天也够折腾的，你看看自己的脸色，黑眼圈重得跟熊猫一样。”
　　宋世安刚从市局回来，闻城就把一杯热好的牛奶递到他面前。
　　“嗯。”宋世安接过牛奶，轻轻吹了吹，毫无戒备地喝了下去。
　　一杯热牛奶刚下肚没一会儿，宋世安眼皮子越来越沉，打起了哈欠。
　　闻城从宋世安手里接过空杯子，温柔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说：“去睡觉吧。”
　　宋世安点点头，被抽空了力气似的朝卧室走去，几乎在他的头刚沾到枕头的那一刻，他就沉沉地睡了过去，闻城蹑手蹑脚地走进去替他盖好被子后，离开了卧室，走时还关上了房门。
　　刚走出别墅，闻城给王鑫打了个电话过去：“王鑫，我一会儿就到，你告诉底下的人下手轻点儿，别把人玩儿死了。”
　　原来就在宋世安进屋的前几分钟，闻城往牛奶里下了点安神的药，宋世安这两天本就被折腾得精疲力尽，配合上安神药的药效，几乎倒头就睡了过去，而闻城接下来要做的事，绝不能让宋世安知道，如果让这位嫉恶如仇的宋警官知道，他不敢想象之后他们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
　　开车到了郊区的废弃工厂，闻城刚下车就点了支烟叼在嘴里，他心情极好，直接上了工厂二楼。
　　闻城的皮鞋踩在钢构楼梯上的脚步声，让常兴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常兴然，就是给宋世安打去骚扰电话，并恶意剪辑通话记录发到网上的那个家伙。
　　“看来哥几个今天都挺兴奋，看看你们把人都打成什么样了。”
　　王鑫招了招手，一个小马仔搬来一张椅子放在常兴然面前不远处，闻城走到椅子前坐下，打量着常兴然，眼神里全是厌恶和讥讽。
　　此时常兴然被打得遍体鳞伤，脸上的眼镜歪歪地搭在脸上，镜片还碎了一个，缩成一团打着哆嗦。
　　“常兴然？”
　　听到闻城叫自己的名字，常兴然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尿了裤子。
　　闻城觉得好笑，明明那会儿打骚扰电话时还嚣张得不行，怎么这会儿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
　　“听我的声音耳熟吗？”
　　常兴然刚紧张地摇了摇头，但很快反应过来，又点了点头。
　　“啧，到底是耳不耳熟。”
　　“耳……耳熟……”
　　“嗯，耳熟就好。”
　　闻城站起身，走到常兴然面前，此时常兴然抖得跟筛糠一样，有些肥胖的身体散发着血腥味和汗臭味，闻城不禁皱了皱眉。
　　“还真是跟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恶心。”
　　说罢，闻城直接将烟蒂摁在了常兴然的身上，烟头接触皮肤发出的滋滋声和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废弃工厂。
　　闻城这个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狠辣成度丝毫不输那些常年身处在血雨腥风里的老狐狸，少时极端的生长环境像是肥料一样，混合着血水浇灌着他心里的土地，带着腐烂的味道，还参杂着血腥味。
　　“吵死了，有这么疼吗。”
　　闻城转身回到椅子那重新坐下，把手向旁边一伸，王鑫递上一张干净的手帕，闻城一边擦手一边说：“我这个人，最讨厌被人发到网上，哪怕只有我的声音也不行。”
　　常兴然听懂了闻城的意思，直接爬手脚并用爬到闻城面前，跪下来卑微地求饶：“我……我混蛋！只要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我，我……我立刻就把视频删了，并且澄清这件事……！”
　　闻城眯着眼看了看常兴然，嫌恶地一脚将他踹开，眼神淬了毒一样，冷冷地说：“我还用得着你自己删视频澄清？王鑫，他手机呢？”
　　王鑫将手机递到闻城面前，说：“大哥，在这儿。”
　　闻城瞥了一眼手机，打趣着说：“哎哟还是最新款呢。”说罢又将目光移向常兴然，“密码多少？错一个数卸你一条腿。”
　　闻言，常兴然吓得差点晕死过去，看着闻城身边手里拎着家伙事儿的小弟，他只好如实交代了出去。
　　“99……1110……”
　　王鑫按照他交代的密码顺利解开了手机，打开常兴然的微博，找到了上传的那条视频：“大哥，删？”
　　闻城打了个哈欠，说：“删是肯定的，就是现在视频都不知道被多少人下载转发了。”
　　“那要不让他录个澄清视频？”
　　“笨！”闻城忍不住伸手给了王鑫脑袋一个凿栗，“人都打成这样了，到时候人家还不得以为我家宋警官使用暴力手段？”
　　王鑫“哎呦”喊了一声，捂着脑袋撇撇嘴，说：“确实是用暴力手段了，但不是宋警官用的……大不了就把他关起来，等伤养好了再录视频。”
　　“我可没那个耐心等，再说了，要是等他伤养好就晚三秋了。你们也真是的，就非得照着脸打是吧？”
　　“大哥，要不直接弄死拖出去喂狗算了，多解恨！”
　　“那不行，我觉得还是埋到地里只留个脑袋在外面，抹点鸡血放几条狼在旁边儿比较解气。”
　　“大哥！那多脏啊！老钱不是养了一堆蜈蚣蝎子啥的嘛，把他跟蜈蚣蝎子扔一块关着得了。”
　　“好主意，但我觉得还是我那个解气。”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商量着要怎么处理常兴然，像是顽劣的青年一样，轻松的言语听着不像是要处理一个活生生的人，更像是在处理什么蟑螂害虫一样。
　　看着面前笑面虎似的两人正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处死自己的方法，常兴然只觉得毛骨悚然，开始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要是自己不犯贱非去骚扰那个宋警官，不恶意剪辑通话记录放到网上，也就没这些事了，他开始想象自己的下场，越想心里越毛，最后竟然直接吓尿了。
　　“我操……！王鑫！这孙子尿了！”闻城捂着鼻子嫌恶地起身躲到远处，没想到这孙子这么不禁吓，随便扯两句大话都能吓尿了。
　　王鑫皱着眉让人赶紧把常兴然拖到一边儿去，没想到几个小马仔刚碰到常兴然，他就疯了似的跳起来大喊大叫着，尿液顺着裤脚滴得到处都是。
　　“我不要喂狼！不要！妈妈救我……！呜呜呜……！”
　　看着常兴然精神失常似的癫状，闻城有些失望。
　　“妈的这就吓疯了？没意思。”
　　常兴然抓起一个布满灰尘的破旧木桶，直接将自己的头套在里面，学起了鸵鸟的样子。
　　见此情形，闻城和王鑫两人四目相对，也只好自己用常兴然的手机洋洋洒洒写下了几千字的澄清道歉信，发在了微博上，并且删除了那个视频。
　　常兴然靠这个恶意剪辑的视频吸了好几万粉丝，道歉信已经发出，瞬间引起了众人的愤怒，虽然大部分人都在骂常兴然是个骗子，但还有少部分人持怀疑态度，揣测是不是因为有人威胁了常兴然。
　　看着这些评论，闻城嘲讽般说到：“现在知道怀疑事情是不是有诈了，我家宋警官被泼脏水的时候，怎么没一个人站出来替他说话。”
　　王鑫点点头，但他明显不跟闻城在同一个频道上：“嗯嗯，确实，我们确实威胁了常兴然。”
　　闻城：“……”
　　这时一个小马仔问到：“老大，这家伙怎么处理？”
　　闻城摆摆手，说：“找个大马路，扔路边得了。”
　　“是。”
　　王鑫在常兴然的手机里找到了未剪辑过的通话记录，裁剪去了闻城回骂的部分，把常兴然辱骂宋世安的这几段录音发到了常兴然的微博上，瞬间又如同鱼食掉进了池子里，好似一石激起千层浪。
　　处理完这件事，闻城觉得神清气爽，他活动了一下身子，摆摆手说：“行了，今天这事就都烂肚子里，谁也不许透露一个字。”
　　“是！”
　　回到别墅，闻城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发现宋世安还在沉沉地睡着，他将自己的手轻轻放在宋世安的额头上，感受着那人的温度。
　　闻城在想，如果时间能永远停在这一刻，他们的世界只剩下彼此该多好。
　　以常兴然名义发出去的那封澄清道歉信和通话记录果然有用，这篇博文和录音被无数人转发，越来越多的人咒骂常兴然为了流量和热度不择手段，闻城看着这些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网友，只觉他们可怜又可笑，跟被人当狗一样拿着骨头戏弄有什么区别？
　　“算了，管他们做什么。”闻城把手机丢在一旁，现在他只想陪着宋世安，直到宋世安洗清冤屈。
　　闻城这边很顺利，但市局那边明显就差点儿了。
　　毕竟什么都要按照规定和程序来，比不上闻城喊人直接把人揍一顿来得痛快。
　　不过好在这几个小青年老实地交代了问题，拿到证词后，几个小青年老老实实在上面签字并按了手印，得到上面批准后，金栩赶紧针对宋钰被人造谣这件事写了一篇官方通告，在通告上表明了侮辱烈士需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声明禁止以各种非法渠道侵犯他人的隐私，并且附上了几份证词的照片，上面鲜红的公章像是一把利刃，悬在每个人头上，时刻约束着人们，提醒他们挑战法律底线的下场是什么。
　　随着通告的发布，越来越多人闭上了自己的嘴。
　　一个牺牲了快二十年的警察，被人恶意揣测着，在那一刻，没人记得她曾经的勇敢和正义，没人记得她曾经义无反顾冲进危险是为了什么，他们像是吃人血馒头一样，用最恶毒和下流的话羞辱着她。
　　如果宋钰在天之灵看到发生的这一切，她会怎么样？她会怨恨他们吗？她会难过地哭泣吗？还是一笑了之？
　　那些被谣言杀死的无辜生命，他们再也张不开口了，又有谁替他们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