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关系》张拾蛛

23、第二十二章 脱壳

　　回到小区里，宋世闷闷不乐地把行李箱抬上去，这么好的一个物证也没了，能扳倒岑景的胜算减少了一半，真不知道闻城是不是脑子抽风了，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咦……有东西？”宋世安晃了晃手里的行李箱，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似的，他心中瞬间升起了一个猜想。
　　怀着期待的心情打开箱子，里面装着的，可不就是那个小玻璃杯吗？
　　宋世安激动地差点叫出了声，他一刻也不停，连箱子都懒得收起来，带着证物飞奔下楼，一路骑着小电驴狂飙去了市局，半路上还差点闯了红灯。
　　一进市局连头盔都没来得及摘，直奔刑警队的办公室，杨天启看到宋世安不解地问：“你怎么来了？你这两天不是休息吗？”
　　宋世安拎着密封袋，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我……！我来报案！”
　　众人闻声把头探过来，好像又有热闹看了。
　　“去去去，手里都没活？！”杨天启呵斥着众人。
　　宋世安将杯子交给的检验科的其他同事，却不见林洛。
　　“林法医呢？”
　　检验科的民警解释到：“林法医今天请了病假，去医院了。”
　　“啊？他有说哪里不舒服吗？”
　　“这几天老听他说腰疼，估计是拍片子去了。”
　　法医不是个什么轻松活儿，有刑事案件时要跟着出现场，跟各种各样的尸体打交道，还要负责验伤等等一系列工作，法医可以说是所有警种里最难找对象的。
　　宋世安曾经听林洛讲过一件事，林洛有次遇到高中时的老同学，吃饭叙旧时，这位老同学问林洛现在在做什么，当对方听到林洛是法医时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他曾问过林洛为什么要做法医，林洛的回答很简单也很直白。
　　“帮死者伸冤。”
　　从那天起，宋世安对林洛的敬佩之心又增添了一分。
　　检验科的同事将报告交到宋世安手里，说：“确认无误了，跟那天从你体内提取到的残留药物是同一种。”
　　宋世安骂了声“操”，将报告和物证交到杨天启手里，并且将录像播放给他看。
　　看完录像杨天启大手一挥，厉声道：“周明月，你带几个人跟我走！”
　　一行人没穿警服，到了岑景的工作室，几个保安拦着问他们是做什么的，杨天启直接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你们老板岑景在不在？”
　　还未等保安说话，岑景主动打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来。
　　“我就是岑景，找我有事？”
　　“岑先生您好，您涉嫌一起刑事案件，希望您能配合我们调查，走一趟吧。”
　　岑景眯着眼，笑得依旧不失风度：“警官先生，您有传唤证？”
　　杨天启从手机里翻出那个监控视频，放在岑景面前，说：“我们现在是对您进行口头传唤。”
　　岑景看清了视频上的内容，但依旧不慌不张，轻轻叹了口气：“既然是这样，我愿意配合调查。”
　　“带走。”
　　“等等，”岑景抬起手做了稍等的动作，“警官先生，有些话我要事先说好，我这些年办过不少公益性质的画展，在这个圈子里也多少有些名气，如果我是冤枉的，我希望你们能当着媒体的面向我道歉。”
　　杨天启有些不耐烦地说：“既然我们来了，那就是有证据。带走！”
　　在他们将岑景带到警车上时，围观的群众纷纷用手机拍摄录像。
　　岑景坐在审讯室里，依旧优雅，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说：“我的律师应该很快就来了。”
　　周明月端着热水壶走进来，往一次性纸杯里倒了半杯热水，走到岑景面前递过去，岑景刚说了声“谢谢”伸手要接，周明月又把手缩了回去。
　　“喝什么喝，喝什么喝？给我徒弟下药你还好意思喝水。”周明月端着一次性水杯又走回去，觉得不太解气，转身又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你也配……”，随后坐在杨天启身边。
　　杨天启有些无语，用口型对周明月说：“你发什么神经呢？”
　　岑景依旧不气不恼，只是微微笑着，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手腕上的银色手铐泛着金属光泽。
　　“认识这个吗？”杨天启把物证袋拎起来展示给岑景看了一眼。
　　“这不就是喝酒用的杯子吗？我经常要出席各种场合，怎么会不认识？”
　　杨天启冷笑一声：“那他你认识吗？”
　　话音刚落，金栩从外面推开了审讯室的门，在她身边站着的正是宋世安。
　　周明月不耐烦地拍了拍桌子，厉声道：“你胆子可真大，知道自己袭警了吗？！”
　　见到宋世安，岑景笑了，笑容像一朵艳丽的罂粟花，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但又带着蛊惑，他轻轻笑了几声，有些许讥讽：“宋先生，你骗我，你果然还是个警察。”
　　宋世安不甘示弱，歪着头冷冷地说：“你不是一早也看出来了吗？”
　　杨天启将视频传在电脑上，并将电脑屏幕转向了岑景，说：“杯子里残留的药物我们已经检验过了，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谁料岑景只是挑衅般说到：“警官先生，谁能证明视频里我是在下药？”
　　周明月怒了，站起来指着岑景骂到：“你装什么装？！死鸭子嘴硬是吧！”
　　“不过……”岑景将目光再次移向宋世安，十分玩味，他明知故问地说：“宋先生这是在干嘛呢？是想拿下姓闻的给自己谋个好出路吗？”
　　“你……！”
　　不只是宋世安，连杨天启和周明月的拳头都一起硬了。
　　岑景将身子微微向前一探：“姓闻的名声不好，跟我不比跟他强？你说是不是。”
　　看着岑景的眼神里的侵略意味越来越强烈，宋世安额头上青筋已经暴起，手一下子按在桌上热水壶的把手上，心里催生出了一个强烈的欲望：砸死他丫的！
　　还未等宋世安拎起水壶，周明月骂骂咧咧地起身就要动手：“你他妈说什么呢？！”
　　见状，杨天启连忙把周明月摁回到座位上，怒斥着岑景：“注意你的态度！”
　　宋世安一遍遍地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终于，手松开了那个热水壶，热水壶逃过一劫。
　　这时，外面的金栩敲响了审讯室的门，杨天启心里本就烦躁，他走过去一把将门拽开：“又怎么了？！”
　　金栩尴尬地笑着说：“师傅，这位是岑景先生的律师。”
　　“律师？”
　　杨天启将目光挪到金栩身边站着的男人身上，这名男子看上去也就才三十岁出点头的样子，穿着西装，手里还拿着个公文包。
　　肖律师开口说到：“您好，我是岑景先生的私人律师。”说完，递上了一张自己的名片。
　　无奈，杨天启只好将肖律师带进了审讯室。
　　审讯室里，杨天启向肖律师播放了那段监控视频，并且拿出了杯子里残余药物的检测报告。
　　肖律师推了推眼镜，说：“仅凭这些还无法给我的委托人定罪。”
　　周明月不服气：“监控也有，人证物证俱在，凭什么不能定罪？！”
　　肖律师搬出了自己的理由：“首先，谁能证明监控上我的委托人往杯子里投放的是违禁药物？其次，谁又能证明这个杯子就是当时的杯子？最后，我想问，杯子上都有谁的指纹？”
　　这一套连环攻击下来，几人哑口无言。
　　肖律师镜片一闪，继续说：“甚至都没传唤证，你们当警察的，连这点儿东西都不会不明白吧？”
　　这一顿唇枪舌剑下来，岑景默默拍手鼓掌，杨天启和周明月四目相对，宋世安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现在，如果不能立即释放我的委托人并向其道歉，我就会告到你们领导那里。”
　　这下无疑是给三人浇了一大盆凉水。
　　纵使万般不情不愿，杨天启也只能亲自打开岑景的手铐。
　　刚走出市局大门，一群记者就像闻着味儿找过来似的，一早就在市局门口附近埋伏好，一见岑景出来，一窝蜂似的涌上来，将手中的长枪短炮直接对准了岑景，站岗值班的小警察哪遇到过这种阵仗，赶紧打电话叫了几个同事出来维持秩序。
　　“岑先生，请问您是因为什么被带来调查的？”
　　“岑先生，方便透露一下您现在的情况吗？”
　　“岑先生岑先生！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面对着记者们的喋喋不休，岑景没了在审讯室时的嚣张，倒像是一位受害者，他摘下了自己的眼镜，对着镜头说：“我很难受会遇到今天这样的事情，我没想到这么一盆脏水会泼到我身上来，但我想说，清者自清，世间自有公理在。”
　　市局大院里的三人意识到事态发展有些不受他们控制了，几人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师傅，杨叔，情况不太对啊……哪来这么多媒体？”
　　杨天启微微蹙眉，说：“准是那个肖律师找来的。”
　　周明月一手拉着宋世安，一手推着杨天启，说：“我看事儿不对，赶紧回队里。”
　　谁料这时，岑景突然转过身来，对着大院里的三人说：“警官先生，我说过，如果我是被冤枉的，我希望你们能当着媒体的面向我道歉。”
　　完了，这回想躲也躲不了了。
　　三个人硬着头皮走到大门口，记者们又迅速将镜头对准了这三人。
　　“请问岑景先生是否是被诬陷的？”
　　“请问现在警察办案也不讲究证据了吗？”
　　“你们冤枉了好人，心里会感到愧疚吗？”
　　“听说你们连传唤证都没有就带走了岑先生，是这样的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哑口无言，岑景做足了受害者的样子，但眼神里却藏不住胜利后的喜悦。
　　正当记者们提出了一系列更离谱的提问后，顾长瑞带着李洵一众人风风火火地赶到，替三人解了围。
　　“我是江市公安局的局长顾长瑞，这些问题我们之后都会一一解答，还请不要影响我们的工作。”
　　谁料记者们根本不吃这一套，看来不问出什么是决不罢休了。
　　终于，宋世安发火了。
　　“都安静！”
　　别说记者们，连顾长瑞和杨天启他们都被吓了一跳，记者们逐渐安静了下来，见宋世安好像有话要说，迅速将镜头和麦克风再一次对准了宋世安。
　　宋世安阴着个脸十分严肃地说：“我们是人民警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如果有人藐视法律的尊严，我管他有多高的社会地位，我会和他死磕到底！”
　　一语完毕，杨天启和周明月赞赏地看向这个年轻人，而岑景看向他的目光越发复杂。
　　记者们沉默了几秒，又复读机似的问出一长串的问题，宋世安只觉得自己的头都要裂开了。
　　李洵耐不住性子，跟陈行带着十几个民警将市局大门围起来，像一堵坚不可摧的高墙，将市局外面充满敌意的质疑声隔绝起来。
　　相机的闪光灯刺激着宋世安的神经，他的双眼被灯光闪得快要睁不开了，顾长瑞摆摆手，示意杨天启和周明月快把宋世安带回到去，两人心领神会，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宋世安面前，将他带回了队里。
　　见宋世安要走，记者们也不管这里是不是市局门口，甚至嚣张地试图撞开李洵一行人直接冲进去，岑景置身事外般看着这一切，时不时冷笑着。
　　眼看李洵他们快顶不住了，顾长瑞实在是没办法了，赶紧让值班的小民警拿了个扩声器，他打开扩声器对外面疯了似的记者们厉声道：“这里是公安局，不是你们胡闹的地方！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法律？！有没有底线！”
　　见此情形，记者们也放弃了往里冲的想法，见素材也拍摄的差不多了，只能悻悻离去。
　　等记者们终于都挨个离开后，李洵和陈行累得直接瘫坐在地，顾长瑞擦去额头上的汗，竟让他们有了种死里逃生的错觉。
　　岑景看了眼腕上的表，像是故意说给民警们听一样：“时间不早了，这时候公司一定有许多人等着采访我呢，恕岑某先行告辞。”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上了来接自己的车。
　　顾长瑞刚吃了瘪，这会儿有气正没处消，怒气冲冲地一脚踹开刑侦队的门，对着几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杨天启，周明月！都是局里的老人了，怎么还能做出这种蠢事来？！等明天新闻一播报纸一登，市局的脸往哪搁儿？！”
　　往常脾气最好的周明月却抢在杨天启前面开口反驳：“到底是小安重要还是所谓的面子重要？！今天我就把话撂这儿了，谁动小安我他妈弄死谁！”
　　周明月这是要造反？众人大气不敢出一个，杨天启更是差点要蹦起来捂周明月的嘴。
　　顾长瑞先是一怔，他也没想到周明月会这么直接地和自己开怼，他低估了周明月对宋世安的师徒之情。
　　“师傅……”
　　“小安你先别说话，这儿没你的事。”周明月扭头安慰了一下宋世安，又转过头继续说：“他是我徒弟，更是我师傅的孩子，动他就是动我命根子！”
　　“周明月！你知道你现在是跟谁说话吗？！”
　　周明月冷笑一声，一拳砸在了桌子上，这一拳直接把自己的手干出了血，可他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样，冷冷地说：“我当然知道，我又没疯。”
　　顾长瑞已经累了，不想跟周明月继续闹下去，只是淡淡地说到：“我看你就是疯了，还疯得不轻。”
　　说罢，离开了刑侦队的办公室。
　　李洵这个碎嘴子难得没多嘴，他给了陈行一个复杂的眼神，陈行拉着他就到一边儿去了。
　　办公室里的气氛变得诡异，见证了周明月的彪悍，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杨天启揉了揉眉心，轻声说到：“小安，今天在局里将就地凑合一晚吧，今天你露了头，我怕那些记着跟到你家去。”
　　宋世安点点头，转身看了一眼周明月，周明月失魂落魄地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眼眶里的眼泪正打着转。
　　直到下午天快黑时，林洛拎着拍好的片子和一大堆药回到市局，路过刑侦队办公室时，他发现里面死气沉沉的，出于一位法医的直觉，他猜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当他推开半掩的门时，看到每个人跟失了魂一样坐在自己的工位上要么发呆，要么忙手里的事，没人说一句话。
　　这可不符合这群老哥们儿和小哥们儿的特性，事出反常必有妖。
　　“咳咳。”林洛轻轻咳了几声，只有陆晓升和金栩抬头看了他一眼。
　　林洛用口型问到：“怎么了？”
　　陆晓升和金栩指了指门外，意思是出去再说。
　　几人直接来到外面，金栩大口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摆摆手说：“总算能说话了，可憋死我了。”
　　陆晓升连忙点点头：“我感觉自己都快在屋里憋疯了。”
　　“你们这是怎么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重复着白天发生的事情，林洛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林洛有些无奈地说：“我估计明天一早咱们市局就得上新闻了。”
　　金栩叹了口气，说：“这下咱们真遇到大麻烦了。”
　　“可不是嘛。”陆晓升点了支烟，把烟盒递到林洛面前，“出任务受伤牺牲没人管，怎么今天这群人就跟狗闻着肉味儿一样了。”
　　林洛摆摆手表示不抽烟，对二人说：“这个岑景我倒是跟他有过几面之缘。”
　　二人闻言，不免有些惊讶，连忙追问是怎么一回事。
　　林洛解释着：“我叔叔是他的设计老师，两人一起共过事。”
　　二人恍然大悟。
　　陆晓升吸了口烟，吐出几个烟圈，说：“这个岑景为人怎么样？”
　　“嗯……怎么说呢，我反正不太喜欢这个人。”林洛叹了口气，“我们法医的第六感也是很强的，反正从我第一次跟他见面，我就觉得他怪怪的，我还劝叔叔尽量少跟他来往，可叔叔觉得这只是我的胡乱猜测。”
　　金栩来了兴趣，连忙问到：“那后来呢？”
　　只见林洛轻轻皱了皱眉，苦笑着说：“他跟别人联手坑惨了叔叔，我叔叔一生的心血都让他毁了，之后我叔叔精神状态一直不大好，整日不出屋，借酒消愁。”
　　“天啊，这个人心也太黑了吧。”
　　林洛淡淡一笑：“是啊，所以小金鱼啊，这个世上没有谁是值得你特别相信的。”
　　金栩撇撇嘴，她似乎不太认同林洛的这句话：“我觉得你们就很值得我相信。”
　　林洛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这时陆晓升手里的烟飘到了金栩面前，金栩嫌弃地伸手在面前扇了扇，蹙眉抱怨着：“咳咳！晓升哥哥，你少抽烟！”
　　闻言，陆晓升赶忙将拿着烟的那只手背到身后，随后又将没抽完的半支烟丢在地上，后退一步将其踩灭。
　　陆晓升注意到林洛手里拎着的东西，关心地问到：“林法医，你生病了？”
　　林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东西，无奈地笑了笑：“也不算是病了，腰椎有点问题，今天刚拍了片子拿了药。”
　　“唉，以前一直觉得我们这种天天抓人的最辛苦，法医也不容易啊。”陆晓升感叹了几句。
　　“都不容易，你们两个也记得照顾好自己。”
　　两人点点头，林洛看时间不早了，说到：“到了下班的时间了，我今天得值班，就先进去了，你们俩没什么事也早点回家吧。”
　　跟林洛告别后，两人也回办公室里准备拿各自的东西。
　　一进办公室，几个小警员小心翼翼地收拾着自己工位上的东西，蹑手蹑脚的样子十分滑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偷来刑警队偷东西。陆晓升和金栩对视了一眼，各自走到自己的师傅身边，表示自己先回家，得到应允后，二人飞快地拿着东西蹿了出去。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后，李洵率先开口了。
　　“今天都挺累的，你们用不用先回去休息？”
　　没人搭理他，李洵觉得有些尴尬，又赶紧试着找话题。
　　“我这有橘子，你们吃吗？”
　　还是无人回答，李洵只能悻悻地自顾自剥起了橘子，时不时有些埋怨地看了陈行一眼，仿佛在怪他为什么也不搭理自己，而陈行也不是故意的，他在试着联系自己电视台的朋友询问今天的事情能不能压下来，但一无所获。
　　杨天启似乎也有点受不了这压抑的氛围，他主动把手伸向李洵那边，示意自己想要个橘子，李洵见状，从塑料袋里拿出三个，依次投向杨天启，杨天启接过这三个橘子，拿了俩出来分别递给了周明月和宋世安。
　　原本杨天启想开口对李洵说声谢谢，可思来想去，还是没能开了口，他扯过一张废纸，揉成纸团丢向李洵，李洵看着砸在自己身上的纸团刚要发作，就看到杨天启用口型对自己说谢谢，李洵伸手轻轻摆了摆，表示自己明白了他的意思。
　　刚刚这一幕落在陈行眼里，他不禁怀疑这俩人脑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俩直接开口说话很难吗？咱们队里是谁开口就扣谁工资吗？”
　　这两句话下来，彻底打破了室内压抑的氛围，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李洵却有些不太高兴：“我刚刚问你们休不休息，没人搭理我，我又问吃不吃橘子，也没人吭声。”
　　杨天启举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我的错我的错，我怕一开口惹你不高兴。”
　　“谁不高兴了？说得跟我小心眼似的。”
　　一旁的周明月叹了口气，有些愧疚地说：“应该是我的错，我今天不应该当着大家的面说那样的话，我让大家都难堪了。”
　　陈行安慰着说：“哎呀，多大点儿事，谁还没个发火的时候。”
　　李洵表示同意：“就像晓升受伤的那次，我不是也一样？谁的徒弟谁心疼。”
　　老哥几个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可宋世安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一言不发，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
　　是啊，只要明天新闻一播报纸一登，他们就会彻底沦为众矢之的，搞不好所有人都会受到牵连。
　　宋世安心一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