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夜》莫漠倾衾

8、家底

　　“哎，你说话啊。”白川点点桌面。
　　班行抬起头，向白川身后的墙看去，又露出了笑:“这位大人，您怎么称呼啊。”
　　“白川。”
　　“白大人啊，我…”
　　“大人不敢当，只是个随从。”白川抬手制住他的嘴。薜重皱眉看向他，但没说什么，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噢噢。”班行半信半疑的样子，坐正了身子:“薜大人，确实有互贸，但是班久他与三大部的首领卡田索有来往。火铳是三大部留在这里的。”
　　“噢，原来是这样，看来班掌柜还是识趣的啊。班久是班家如今的家主，以后，不对。不久之后便是你的了。”
　　班行先是一顿，后又跪下来，“多谢指挥使，您懂小的。小的以后对您做牛做马。”
　　薛重站了起，拍拍手:“不用不用，公务罢了。只要你把土匪帮和班久供出来，就行了。”说完拉着白川正欲向外走去，班行却拦在面前“大人，银子还你。”
　　“别，这是付的。”
　　“我怎么能收贵人的银子呢？”
　　“行”，薛重将银子拿起，放在白川手上“我收了。”
　　“大人回见。”
　　“嗯，回见。”
　　薛重与白川出了铺子，便策马向回走。班行在铺口看着二人的背影。二人远去了。班行退回了铺子里的室中，他坐在位子上:“出来吧。别藏着了，我早就知道你在这了，张之远。”
　　黑暗中有一个人走了出来，拍着手笑道:“不愧是班掌舵啊，对自己弟弟都下得了狠手。”
　　“坐，别站那阴阳怪气的。今天薛重旁边的那人，白川。他是不是白子卫的儿子？”
　　“嗯，你知道还问我。”张之远提起小壶便喝了起来。
　　“今天，他来这里肯定不是好事。他说他是随从，骗鬼呢！”班行转身看向张之远:“之远，白川现在什么......位置？”
　　张之远放在茶壶，打开了盖，拿起几片湿茶叶塞进了嘴里:“他？现在是锦衣卫同知，听宁公公说白既清把阴州给了白川。”
　　“给了白川？未来阴州主啊。”班行转着眼珠了:“那小畜生呢？还没告诉我他怎么样了。”
　　“对你弟这种称呼，佩服。”张之远对拍了拍手:“小畜生入都上奏汕州的事，现如今被左冲行赏识！在左家当幕僚呢。”
　　“左家？左冲行这个老不死的，占着左家主位子几十年了还不下来，现在反好把小畜生护着，这不明着跟我对着干吗？”班行拍了一下桌面，在桌边的小圆杯滚到了地上，碎了一地渣子。
　　张之远看着一地渣子，摇摇头:“可惜了，这好的东西就这样碎了。那么好的人，也要死在你手上。” “那么好的人？他也配啊？一条左家狗，家主的位子本来是我的，要不是他下绊子，现在怎么可能是他？”班皱了眉，长叹了一口气:“小贱人本来该平安一生的，既然跟我抢东西，那就一定活不长了。”
　　张之远笑了笑，便站了起来，摆摆手:“行了，我先走了。”
　　“嗯。小畜生那盯紧点。”
　　张之远不作声，带上斗笠，向外走了。
　　班行盯着他，轻声说“张之远，你最好不要背叛我。”
　　薛重与白川策马而归，一路上风呼呼的吹，白川趴在薛重背上:“九延，跑慢些，我要冷死了。”
　　薛重停下了，解下外袍披在白川身上:“子秋，我感觉班行很不对劲。”
　　白川裹紧了外袍，周围全是薛重身上的淡香:“嗯。他肯定不正常，他分三大部肯定有很深的关系。”
　　“比如呢？”
　　“比如他肯定资助了卡田索的三大部，不然三大部在中原不敢这么狂。”白川的手指在薛重背上画了一个又一个的圈。
　　“资助三大营？班家看来家底丰厚啊。”
　　“不然呢？你瞧他家东西价格贵，又在整个大庆名地都有铺子，还几十个呢！我看不只，他肯定瞒了大半铺子，大概上百个。”
　　“怎么办啊？我想知道他家底多少。”
　　白川闷闷地笑道:“想知道啊，改日再碰见他，我诓一诓他啊。”
　　“行啊，子秋。”薛重也笑笑。
　　“行了，赶紧回去吧。”白川拍拍薜重的背。
　　汕州边缘是片沙漠，马在沙上跑，漫天都是扬起的尘沙，呛得白川咳的不停。萨重停下并下了马，将白川抱到前面，又上了马。白川反着坐与藤重面对面。
　　“你……”白川不知该说什么好。
　　薛重将白川披着的衣袍盖住整个白川，又一手将他楼在怀中:“坐好了，现在走了。”
　　白川本来还想反抗，但脸与薜重的胸脯紧贴，他又闻见了让他迷恋的味道，他静静地依偎在薛重怀里，轻轻的嗅着薛重身上的味道，不久便陷入其中，沉沉地睡过去了。在梦中他感觉薛重又紧紧抱住自己，贴在他耳边叫他:“子秋…”
　　白川好喜欢这样的啊！
　　不知多久，白川听见了许多人说话的声音，他先一松，后又猛得睁开眼，他正躺在军怅里，往旁边看，薜重正坐在床边，手里端了一碟东西。白川静静的看着薜重。好久，薛重可能发觉到了白川的视线，便转头，刚好与白川的眼神碰撞。
　　“醒了啊，快起来把这个喝。”
　　“这是什么啊？”白川扶额坐起身，用手指了指那碟东西。
　　“药啊，昨夜你发了烧，刚刚才退了。药也刚熬好，趁热喝，别过了药性。”
　　白川披上了被子，手捧小碟子，用舌尖沾了一点，好热啊，他皱了皱眉。薜重见他这番表情，连忙将药端了吹了吹：“药烫，我给你吹吹。”薛重垂眸，轻吹着药。
　　白川盯着他仔细的样子，心里不解“他这般讨好于我，到底为了个什么啊？”
　　“来，好了，喝吧。”
　　白川接过药，喝了一小口，“这药怎么这么苦”他皱皱眉，也没说什么。他停了一下，抬手仰头一口咽了。
　　喝的急有一点儿滴在了嘴角。
　　薛重看着他，从枕底掏出了一盒糖，拿了一颗塞进白川嘴里，又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灰白的帕子，擦去了白川嘴角的药汁。白川虽然有些吃惊但还是享受着糖带来的美味。
　　“像个孩子似的。”薛重笑着说。
　　白川听了，一不留神咬碎了含在口中的糖，他怒目盯着薛重:“去去去。”
　　薛重笑了好久，才停下。他起立：“行了，不与你闹了。我先出去安排，你收拾收拾一会入汕查人去。”
　　“嗯。”白川闷闷声答应了他。
　　薛重出去了，白川在床上又坐了一会儿，将搭在椅上的衣服穿了起来，又漱了口，洗了脸。白川停在门口出了一张纸，纸上又是密密麻麻的字，白川看了几行，又将纸叠了起来塞入了.袖袋中。
　　“祖母啊，你太看得起我了吧！在大庆，在白既清眼皮子在下杀武作，是该让我怎么弄呢？”白川摇摇头，失声笑了。薛重在不远处与一个女子交谈。白川走了过去，离得不远不近的看着。薛重交谈时转看见了白川，白川对他笑笑，薛重招手让他过来。白川依话过去了。
　　好向白川拱手，白川礼尚往来。
　　好又与薛重交谈紧事，白川则在一边打量她。此女子身着紫色朝服，带着乌纱帽，长相清秀，身量适中，也不胖不瘦，引人注目的便是那双手，像玉做的，十分纤长。
　　女人与薛重谈完便向二人拱手“二位，再会。”声音清凉与外貌成一致。女人上了轿子便离开了。
　　白川拍拍薛重“谁啊？你相好？”
　　薜重听了笑笑“别这么想。我可攀不上。人家可是如今钟家家主，钟乐和阿。”
　　“钟家的？不是白舟平义母吗？来这儿干嘛？”
　　“太后说这里土匪悍，让她送了一批火铳来。”薛重扬起下巴向白川示意。
　　“太后还是有钱啊！”白川走过去，拿起一个:“还挺重。”
　　“可不是吗？”
　　“你怎么吩咐他们的啊？说与我听听。”
　　“在这留些人，别的分出去假扮百姓暗中查。”薜重双手插腰。
　　“那我俩呢？干什么？”
　　“我俩留里教顾昭元和冯玉。”
　　“我不要。我也要去装百姓查案子。”
　　“可是……”
　　“别可是了。我也闲了那么久了，该活动活动了。”
　　“行吧。”薛重抿抿嘴:“但晚间要小心防着些。去吧。”
　　“嗯。走了。”白川翻身上马，便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