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猜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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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人没多久就消失在了远处的拐角。降谷零这才放轻脚步朝着男人走的方向前进。
他似乎绕到神社的后方去了，那里按常理应该是供奉殿。
在神社的后面，守卫力量明显不如前殿。不过这里也没什么人在就是了。降谷零想着从后殿往山下走，找个不起眼的地方窃听。
巧妙地躲过两个持刀的黑衣男人的视线范围，他找到了通往山下的窄石阶。石阶大概是供护林员用的，不到一米宽，石板凹凸不平还长了青苔，雨水积在凹坑里。石阶就像贴着山壁建造的，像人造的悬崖。
他慢慢地往下走。他很肯定这周围没有那群极道的人。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明明守卫森严，却对供奉殿周围一带非常的放心。
总不能是负责这一部分安全的人玩忽职守了吧。
降谷零略带疑惑与好奇地回头看了神社的方向一眼。
他此时站在下山的石阶上，视线恰好和山顶的地面齐平。透过蕨类植物茂密的叶子他看见供奉殿的后门被人推开。一个年轻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虽然在雨里有些模糊，但降谷零可以看到他有张颇有阴柔之美的脸，英俊之中透着些柔气，皮肤白净，黑发被雨水稍微沾湿，柔顺地贴在前额上，像个大学生。
他穿着黑色的付羽织，这是降谷零在正殿门口看见过的装束。他好像喝醉了又被迫清醒，神色里有些凄凉和颓丧，凌厉却又有些温柔。
他似乎注意到了有人观察的目光，脚步顿了顿。降谷零赶紧移开视线。
降谷零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在之前那一群地痞流氓一样的混混堆里洁净的出气，他甚至从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了警校生独有的那种正义感和使命感，但被另外什么牵扯的东西冲散。
这样的男生居然也被黑/道给毒害了！他明明应该有光明美好的未来，现在却被这种黑暗笼罩！
公安警察降谷先生愤愤地想，拳头攥紧。黑/道简直就是毒害霓虹的未来，他一定会铲除这些毒瘤。组织也是，这个蛇岐八家也一样。
同时，他的耳机里传来之前碰到的那个戴眼镜的男人的声音：“少主已经完成了巡视，正在换衣服，片刻就到。”
少主？
什么少主？刚才那个人吗？
降谷零震惊地想去再看一眼那个长得很漂亮的男人，可惜他已经消失在了樱红色的围墙之后。
降谷零神色不明地咬着嘴唇，在半山腰护林员小屋的屋檐下，把耳机的音量调大，开始聚精会神地听对面的声音。
“......他出生在樱井家，各方面都算是个健全的孩子。但在五岁时被检测出血统不稳定，换而言之他是个“鬼”，检测结束后他就不再是我们的同胞......”耳机里幽幽传来老人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
在小本子上记录监听内容的降谷零笔尖一滞，他娃娃脸上灰紫色的眼睛里露出迷惑和惊愕。
血统稳定？鬼？同胞？那是什么......
有什么怪诞诡谲的东西被作为局外人的他知晓了，这无法不激起他的兴趣。
警校优秀毕业生的头脑在东京郊外的雨里疯狂运转起来。头顶还未绽放的樱花树密密匝匝的枝条上，紧闭的花苞正被雨水冲刷，五瓣樱花即将破茧而出，白与粉连成烟海。
***
源稚生。蛇岐八家上三家源氏家主，也是源家唯一的人丁。本家的天照命，少主，未来的大家长。
一众头衔被安在了他的肩上。
此时这个男人在默默抽烟。
在家族集会刚结束的时候，大雨忽然就停了。刚放晴的天空里太阳像掺了水，天色一片灰白。源稚生盯着窗外的天，轻轻吐出一口烟雾。他手边的小桌上放着他的刀。
蜘蛛切，刀铭“蜘蛛山中凶祓夜伏”。
蛇岐八家先辈源赖光曾用这把刀斩杀土蜘蛛，现在它到了他的手上。
门被推开，戴眼镜的男人走了进来：“少主，该出发了。”
乌鸦，源稚生的亲信。
源稚生应了一声，把烟头碾进了烟灰缸里，站起来去抓他的西装外套。执行局的西装内衬每一件都各不相同，作为执行局局长，他的外套内衬是一幅水墨浮世绘，天照大神降生。
作为日本神话中的主神，画面上出生的神祇被万千光芒笼罩。
蛇岐八家一直自称是黑/道世界的法律，阳光下的□□。有些荒谬的矛盾。
“少主你是因为又要去和那三个神经病一起相处所以打不起精神来吗？”乌鸦一幅看透了的表情，想起自己口中所言的那三个神经病，噎了一下，狠狠皱眉。
“没有。”源稚生理好外套，他决定以神游的状态配卡塞尔本部派来的凯撒小队过家家。
突然，他注意到乌鸦西装下摆的一小片不自然凸起。源稚生走上前用指甲轻轻揭下，对着光照了照。
乌鸦看到源稚生手里的东西，整个人一惊：“窃听器！”
源稚生轻松地把窃听器折断，语气没有多大的变化：“知道什么时候到你身上的吗？”
乌鸦一脸受挫的表情：“我没有注意到。是我办事不利，请少主责罚。”他不知道本家集会内容泄露是多大的罪名，起码他担当不起。
源稚生摇了摇头，并没有把事情抖出去的意思，指尖把玩着碎成两半的窃听器：“这种技术猛鬼众拿不出来吧。”
乌鸦瞳孔一缩：“难道是卡塞尔学院？”
能明目张胆在乌鸦身上装窃听器，还迫切想知道本家集会内容的确实只有背后是卡塞尔的凯撒三人组。但源稚生直觉他们三个神经病并没有这种想法。
不排除他们的神经病是装出来的。
源稚生揉了揉太阳穴：“让人排查集会时周围的人群，就说是......怀疑猛鬼众有人混进来了。你犯的事，自己盯着。”
乌鸦正色答应。他知道少主这是不准备追究他的过失了。
他突然想起来刚才在神社时一个不同寻常的点......在神社侧面长道上碰到的那个守卫，怎么像是个普通人。
气息收敛太好了吧。
如果有问题的是这个人，那他起码是像樱一样学过忍术，并且是一个高阶混血种。
卡塞尔？控制了混血种世界几百年的密党果然不可能单纯。
***
东京警察厅。地下室。
昏暗的环境里，只有两排大型计算机闪着微弱的红光，像是漆黑洞穴里的蜘蛛之目。
计算机的散热风扇转动着，发出极轻的嗡嗡声，使不大的空间格外安静。
直到蓦然响起的枪声割裂了宁静。男人捂住自己被子弹洞穿的左臂，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吃痛地跌倒在了地上。
很快，殷红的血液染红了浅蓝色的警服，晕染开来。
琴酒站在这个男人面前，低头看着他，不紧不慢地给伯/莱/塔再次上了膛。
外面处于地下的走廊里，所有摄像头的画面早已闪动了几下，红色的警示灯又重新变回了绿色。
男人面容扭曲，但他居然在中了一枪后，还有余力挣扎着用右手摸向腰间的对讲机。
琴酒只是看着他动作。
洁白的地砖上拖出一行斑驳的血痕。男人用颤抖的手按下对讲机的通话键。
本来应该亮起来的红色指示灯却没有亮起来。
琴酒用鞋尖把对讲机踢开，感觉沾到了一点男人的血，有些厌恶。
“看起来，你没有那些人不科学的能力。”
男人挣扎的动作突然停止了，他僵直着身体，双目圆睁，不可思议地仰视正摩挲着伯/莱/塔的银发黑衣人。
“你……”
男人名叫川下贵彦，血统评级E，他只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混血种，没有言灵。
若不是他不仅是个警二代，还在日本的职场体系里混得如鱼得水，如今在公安里是警视的头衔，他或许一辈子都无法接触到蛇岐八家。
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也清楚蛇岐八家在境内庞大而不可撼动的势力，兢兢业业为他们做事。
他也凭借着本家的扶持一路高升。
在一个小时前，川下贵彦收到了下面传上来的保密文件，来自警察厅派出的卧底。
他本来一直在寻找让本家更加器重他的方法，于是经常挨个浏览重要文件。
他本来并不对这封邮件抱有任何希望，毕竟通过资料显示，这个不知名的卧底潜入的是一个国际犯/罪组织，和混血种社会没有一点关系。
但是文件内容让他大吃一惊，那居然是本家集会的录音音频和文字记录。
三大姓五小姓齐聚的家族集会，这在蛇岐八家的历史上已经几百年没有过了。能够参与这样的集会是川下贵彦的毕生追求。
他当时兴奋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立功的机会来了。他似乎都看到身穿黑色西装的手下们向他鞠躬。
金钱、权利。
他以最快的速度将文件复制，将公安信息库里的原件删除，准备向本家邀功。
鼠标单击了邮件发送。
转动的等待图标亮起。
一秒。
两秒。
转动的灰色圆圈似乎顿住了。
电子邮件的发送界面忽然变成了满面的白屏。
白光刺痛了川下贵彦的眼睛。他抓起鼠标想去查看原因，却发现他无法对电脑进行任何操作。
白屏闪了两下，跳出一行黑色的花体英文——Esquina。
然后屏幕熄灭。
房间外的自动门突然自己咔哒一声上了锁，将川下贵彦关在了这个密闭的地下空间里。
这片区域只有专用电梯可以直达，用来存放公安的电脑主机。他深知这里的防护门连c4炸药都炸不开，更别提他这个只比普通人强上一点点的E级混血种。
他绝望地看向拿着抢的人。
他不是本家的人。本家也没有原因杀了他。
他是谁……
“先不提监听记录是不是组织里的小老鼠传出来的……”琴酒俯下身，用枪口敲了敲男人的头，语气意味深长，“谈谈关于‘血统’和‘龙’的事情吧。”
“什么……？！”
狭小的房间里回荡着男人粗粝嘶哑却因无比震惊而发出的嘶吼。
作者有话说第8章 猜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