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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雾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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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成田机场灯火通明。
“到达口”的磨砂自动门对面，光滑如镜的地面倒映出无数只锃亮的鞋子，空姐的粗高跟，男士的皮鞋，此刻在高瓦数的日光灯下快速地移动着。
仿佛一出那扇代表”自东京入境”的门，无论是什么人都变成了一个零件，流畅地嵌入进了东京这个庞大无比的机器里。
他们的身后作为背景的，是售卖和果子的礼品店，便利店罗森，再后面是著名的快餐店松屋，以及两大排动漫扭蛋机和一个卖杂志的小书店，再往后就是巨大的玻璃幕墙，和不夜的东京。
少女推着黑色的行李箱走出自动门，她留着棕色的齐肩发，戴着口罩，黑色的连衣裙外面套着浅亚麻色的长风衣，没扣扣子，腰带在身后打了个结。
她斜挎的包似乎是个价值不菲的收藏款……
或许是仿货，毕竟包上居然挂着小号的酷洛米玩偶，随着走动，紫色的三丽鸥出品的娃娃一摇一晃。
连富婆也做不出如此把高贵冷艳的软萌可爱混搭的暴殄天物的事情来。
大概是个买了高仿的大学生。
她离开阔哄哄的接机处，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似乎是查看了一下邮箱。
转身、电梯、下楼、停车场、穿过一片昏睛。行李箱的轮子与地面摩擦
B203……
B203。
她循着地标、站定。
她抬头，和倚在保时捷古董车上的银发男人对上目光。
男人把手里的烟掐灭。
少女拉下口罩，笑着踮起脚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并不是礼节性的。
“怎么才一个月不见，杜松子酱的头发好像又长了？”
男人自然地揽住她的腰，低头看了看自己过腰的铂金色长发，矮礼帽的帽沿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一片阳影，恰巧掩盖处他墨绿的眼睛。他并不准备回答少女无意义的提问，而是转而单刀直入地开口：
“什么学校的实习能从美国到日本？”
他拉开车门，用似乎是询间的口气，也可能只是无目的的嘲讽。
啧，还有什么学校的实习啊。卡塞尔那个龙窝呗。不过这话当然不能说出口。
少女十分庆幸自己的男友是一个杀手而非一个侦探。
希望他仅仅是嘲讽而不会去深究，龙族和混血种这种事情，可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的……
坐在副驾驶上，少女右手插在风衣兜里，指尖把玩着口袋里做成校徽模样的U盘，装备部出品。作用是使学校中央主脑直接控制被接入的设备，也就是“诺玛”的一个分身。
同时，作为装备部的研发产品……它当然也可以是一枚手榴弹。
U盘表面以浮雕的样式镂刻着，金色的——“半朽的世界树”。
乌丸雅已，卡塞尔学院四年级生，血统评级A。
现在是走马上任的临时专员。
“去哪里？”驾驶座上的人发动了车子，被保养得极好的保时捷里弥漫着一丝似有若无的薄荷和皮革的气味，略微有一点辛辣。
乌丸雅已用数据线将口盘接入手机，看见了诺玛更新的“实时任务进度”——最原始的信息处理方法，这可以完美地躲避掉其它“天眼”的晚探。
校长对日本分部很不放心。
昂热担心得有道理。同为日本的混血种．她对日本分部也不放心。
看到监控画面上正与警视厅在废弃机场上演速度与激情的另外三个专员，竟然并不是很意外。
诺玛提供的画面里，某个金毛蓝眼的意大利人正兴致勃勃地想给女忍者拍照，笑得十分多情。但如果注意到他身上的和服……总觉得十分傻缺。
三个活宝，他们像是来日本说相声的。
恺撒·加图索，学生会主席。二货。
乌丸雅已加入学生会的时候，同级的加图索少爷还不是主席，不然她绝对会拒绝邀请。
楚子航，狮心会会长，杀胚。
乌丸雁已去年为了收拾他“血统问题”的烂摊子，在新闻部熬了三天的夜。
路明非，S级血统，废柴。
他和雅已倒是挺熟，这多少归功于新闻部万年头头芬格尔，还有雅已对动漫产业的深入了解。
“不管什么实习了，我要回安全屋。”乌丸雅已将手机熄屏，任务没开始就有点身心俱疲，忽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伸手去开车载烟灰缸。
才碰到盒盖，她的手就被另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按住。
琴酒，跨国犯罪组织的top killer，左手虚扶着方向盘，空出一只手阻断了雅已接下来的动作。
啧，杜松子酱的手怎么这么大。
乌丸雅已望向两人交叠的手，她手背上传来对方的体温，像冬天正午阳光的感觉。她此刻十分后悔在上周和苏茜一起去海边晒日光浴，以致于肤色些许深了一点点。
她知道琴酒比自己白一点点，现在似乎明显了。
琴酒有一半的白人血统，是从基因里遗传来的冷白皮，他又习惯性把自己接得严严实该、昼伏夜出，导致了如今肤色。
雅已看着他袖口与黑手套之间裸露的皮肤，内心郁闷。
她记起黑手套下面那双手手背上血管与青筋纹路，很好看。
乌丸雅已也不是纯粹的日本人，她素颜的肤色大概和上妆的日本女孩差不多。她曾经一度十分好奇自己究竟混了哪国的血，估算着应该到了曾祖那一辈，稀薄得基本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她去问老爹，死老头告诉她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是妈妈那边混的血。
不过，死老头子居然连妈妈是哪国混血都不知道？
不过……妈妈？她不记得了，她完全没有任何关于“母亲”的记忆。
“待会去前面的加油站倒掉。”琴酒收回了手，重新搁回方向盘上。
乌丸雅己也就不再去管烟灰缸。
她十分讨厌烟尘和焦油味，甚至烟灰都会让她不适。感谢混血种的体质给她带来了非人的嗅觉，她居然隔着一层铁皮盒子还能吸入二手烟。
不过她并不讨厌抽烟的人就是了，只要不让她吸入富含尼古丁的烟雾，她甚至觉得抽烟挺帅。
这种思想大概是因为家里那个死老头就是个老烟枪，他会避开雅已再抽烟。
而琴酒在乌丸雅已在日本期间，一般不会在车上抽烟。
今天雅已突然回国确实是意外状况。
半个多月前卡塞尔学院刚刚开学，乌丸雅已照例吃了第四顿开学典礼上的酸菜士豆泥配猪时。
虽然装备部在地下的实验室意外爆炸，硫磺火焰轰撮了几栋宿舍楼……但无伤大雅。
之前的两年连续有龙王复苏，拯救世界的重任并没有落到乌丸雅己身上。
她虽然是A级血统，但并不算是风口浪尖的人物，动不动就"神隐"，除了帮楚子航“洗煤球"，她几乎没有参与学校大型集体活动。
二年级的时候康斯坦丁入侵校园的时候，她一个人在宿舍和贝尔摩德用Line聊了一个晚上的天。目睹了窗外烟花炸开。于是第二天就伙同新闻部的狐朋狗友们写了凯撒庆祝女友生日的八卦文章。
摸鱼一部分原因是她言灵的特殊性。她就这么划了三年水。
结果，在她即将可以熬到毕业的时候，昂热把她叫到了校长松公室。
那老头说什么来着——为了不让日本沉没，我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增派你做临时专员。
她永远忘不了那天昂热表情郑重，却有点幸灾乐祸的嘴脸。
好气。
保时捷停在边加油站边，乌丸雅已下车去倒烟灰，回来时看见琴酒在打电话。
鸟丸雅已拉上车门，琴酒把手机挪得离耳朵远了一些，用唇语对她说：‘Boss想见你。”
乌丸雅己亦是唇语：‘为什么老头子不自己给我打电话？”
乌丸雅己好奇极了。死老头要和杜松子讲什么悄悄话呢？上个月他不是还巴不得杜松子原地消失？
雅己一手撑着手刹旁边的横杆，上身前倾，企图凑近手机听筒。
这个姿势实在重心不稳，如果换个正常人，此刻已经从副驾驶上整个儿跌进驾驶座里了。
乌丸雅己也觉得这个姿势过于不雅观，于是转了转方向改为坐在两个座位中间，把下巴搁在了琴酒肩上。
凑近了可以闻到他黑大衣上淡淡的硝烟味，显然此人刚结束任务没多久。
琴酒瞥了瞥自己肩上的脑袋，索性把手机怼到了她耳朵旁边。
随着他的动作，有几绺银发从风衣领子上滑落到乌丸雅己脸侧。
有点痒。
就在这时，“通话中”的手机里传来中年男人疑惑的声音：“Yagi？”
手机麦克风收入的杂音无情地把雅己给卖了。
……老头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
她就着琴酒拿着手机的手，对着麦克风语速飞快地说了一句：“早点睡觉，小心秃头。”
然后在对面回答前眼明手快地挂了电话。
“咔哒”，烟灰缸被装回了点烟器旁边。
琴酒把手收了回去，回答雅己刚才提的问题。
“为了不打扰你的实习。”琴酒用平静的口吻陈述，“Boss问你的目的地，想和你偶遇。”
……老头子是不是有病。活太久了连精神都开始不正常了吗？
“不管他，我给他发消息。”雅已低头编辑邮件，手机刺目的雪白屏幕倒映在车窗玻璃里，伴随着逐渐繁华的街景向后飞快掠过。
【到东京了，没空回鸟取。最近东京会很乱，别过来凑热闹，小心一点蛇岐八家。
会每天给你打电话的。晚安。】
“From.Luna……”乌丸雅己习惯性地敲上自己的代号，想了想，最终删掉改为了自己名字的罗马音“Yagi”。
蛇岐八家，她小时候就接触过这个本地的黑/道的“本家”。
他们看似有序却异常排外，揣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这次的高危任务“龙渊”经由日本分部，让她十分不安。
一边打字给父亲大人请安，乌丸雅已随口问琴酒：“什么神明会住在海里？”
神？海？
琴酒深深看了她一眼，幽绿色的眼睛像夜出的狼的眼眸，试图从乌丸雅己的表情上抓住致命的线索。
半晌他似乎一无所获，重新回头看路。油门被他踩了一脚，大概是超速了。
“八岐大蛇。”
听见他的回答，乌起雅已不再说话，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沉默。
黑色的保时捷驶过干鹤田、梅之丘，驶入米花町。
此时天边配备了导弹的“湾流”商务私人飞机正破开云层，离开日本领空。
飞机突过音障时发出刺耳的爆鸣，回荡在漆黑的太平洋上。
翻起暗流。
海潮下什么庞然太物的心脏在规律地律动。
作者有话要说： 妹是混血种，确实是老乌鸦亲生的，年龄与凯撒和楚子航同年。
一些细节
*确确实实一开头感情线已经走了90%了，喂。
*Boss给琴酒打电话用的原声，没有变声器。
*Boss确认雅己偷听电话：有响动—有人靠近—能靠琴酒那臭小子那么近的只有Yagi—乌丸莲耶：哟！闺女来了！闺女贴贴！
*雅己的妈混血，各种意义上。
